贾云

1

我上小学的第一天，老师问我们长大了有什么梦想。母亲在家已经问过我同样问题，所以当时我第一个举起了手：“老师，我要考大学，做大学生。”乡村学校条件简陋，桌凳都是学生从家带的，但这并不影响孩子拥有各不相同的梦想。

回家后，我与母亲说了学校的事，母亲非常高兴：“人就得有梦想，有梦想才有希望呢。我的二勇（我乳名）要做大学生啰。”

那时，我家条件不好，父母做裁缝，一路供我读书。夜晚，在同一盏灯下，我看书，母亲帮人家缝衣服。母亲一边缝衣服，一边和我说：“有梦想就要坚持努力学习，可不能放在嘴上。”

初三毕业考试，我考砸了，分数只够上民办高中。邻家姑娘高分考上一所理想的中专，在她家喜庆的鞭炮声中，我灰心极了，一个假期在家睡觉也不愿出门。母亲苦口婆心地说了许多道理，让我振作起来，不要被一次考试打倒。一天清晨母親在院中大喊：“二勇，快来看，喇叭花开了。”

2

在我家院门前的路旁，有一簇野生的喇叭花。它们长得很不是地方，常常被行人与玩耍的孩子踩踏，经过的独轮车、拖拉机也总是无情碾压它，一些偶尔跑出圈的猪羊等小动物也常常不放过它。好不容易长出的藤蔓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断了；或者前一天还长满了嫩叶，第二天就变成光秃秃的光杆司令了。中考前好长一段时间，我忙于复习备考，把它抛到脑后了。

晨光洒下金色的光芒，草堆、屋顶、树木都发出迷人的光芒。我懒洋洋地踱出院门，看到门前小路的拐角竟然生长出一大片喇叭花，挨挨挤挤地围在一起，嬉闹生香，红色或蓝色的喇叭花在金色的光芒中熠熠生辉。“民办高中也可以学习，只要努力，在哪不是一样吗？”“你上学第一天就说要考大学，忘了吗？”“实在不行，你明年还可以再参加中考。”母亲的话在我耳边回响。回屋后，我又捧起了书本。一株微小卑微的野喇叭花，尚能在千压万碾中坚持绽放梦想。我只是经历一次考试失利，难道就要放弃吗？

母亲喂完猪，端着空的猪食盆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我们家的猪又肥了。”那个年代，村上每家都要喂一两头猪，到过年杀或者卖，可以获得一笔钱补贴家用。每次母亲说要把猪喂肥喂大时都会引来邻居们的嘲笑：“先把人吃饱了再说吧。”是的，那个年代，人都吃不饱，何谈猪呢？可母亲不这样认为，母亲总说不管结果如何，人总要去相信，“如果不敢想，那就更不可能实现”。

喂好猪不是易事，天天有食喂它吃饱，落下一顿也不行；还得保持猪圈的整洁，脏了容易生病。母亲每天总是在日头未出时便起床，割来满满一篮猪草；一有空就拿着笤帚、拎一桶水，从里到外把猪圈打扫得干干净净。

除了喂猪、做家务，母亲一定在缝纫机前做衣服。自小到大，我们总在缝纫机的嗒嗒声中睡去，并不知道父母何时休息，也不知道何时起床。母亲的勤劳，不仅让我们家在村子上第一个盖起了大瓦房，还成了第一家到街上买了楼房的人。记得乔迁新房时，母亲很激动：“我早就梦想搬到街上住，现在终于实现了。”

母亲用她的坚守与勤劳告诉我，人既要有梦想，还要有坚持浇灌梦想的努力。只有坚持努力，才能守得梦想的花开。

3

后来，我们家在母亲的努力下，又到市里买房安家，我和哥哥也大学毕业，成了警察。这是母亲最大的梦想——要把两个孩子培养成有出息的人。

母亲一辈子有许多梦想，在她的辛勤劳作中大部分得以实现。她教育孩子要有梦想，要坚持努力实现梦想，这些一直印在我的脑海中。在她的教育下，我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人生梦想。后来我有了孩子，我也一直鼓励我的孩子要有梦想，人有了梦想，未来才有奔头、有希望。

（作者系江苏省淮安市公安局民警，淮安市公安文联会员）

编辑 乔可可 15251889157@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