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庆晅 陈逸玟 王懋凌 王 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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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意主任中医师，幼时师从杭州老中医李志铭，背诵诸多中医经典，临床教学随手引证，辨证用药有理有据。业医六十载，诊病逾百万。诊治风格自成体系，用药多遵从经典，提倡临床诊治“药不执方，合宜而用；法无定法，贵在得法；症因脉治，丝丝入扣”。对于溃疡类疾病的治疗，也有其独到的见解。笔者所述为其运用温补法治疗的几个代表性病例。

1 口腔溃疡

某女，41岁。口腔溃疡反复发作2年余，现口腔内多发溃疡，疼痛不甚，伴有形寒恶风，动辄汗出，经量偏少。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濡缓。辨证属气虚，营卫失和。治拟益气固卫。方选补中益气汤加味：黄芪、石膏各30g，炒白术、陈皮、当归、茯苓、知母各12g，升麻、人参各9g，柴胡、炙甘草各6g，防风5g。14 剂，水煎，每日早晚饭后温服。二诊：口腔内溃疡已愈，未有新发。前方去防风、石膏、知母，加青蒿、淡竹叶各10g，鲜芦根20g。继诊溃疡未发，继服温中补气药物治疗，2月后痊愈。

本病又称“口疮”“口疳”“口糜”，是指以周期性反复发作为特点的口舌局限性溃疡性损害，常为圆形或椭圆形，有明显的烧灼样疼痛。中医临床通常“以火立论”治疗口腔溃疡，或用甘草泻心汤清心泻火，或用玉女煎养阴清热，但部分口疮病人并非由火热、阴虚而发，临床当辨证立法。此例溃疡反复发作日久，溃疡疼痛不甚，并伴有形寒恶风、汗出殊多、月经量少等正虚之体征。舌脉之象也示正气不足。选用补中益气汤的温中补气之法，稍加养阴清热之品，补气兼顾养阴，温补固护正气，养阴兼降虚火。组方取李东垣补土火自敛之意，可谓对证治疗，效果颇佳。

2 胃溃疡

某男，46 岁。胃脘疼痛反复年余，胃镜显示胃黏膜溃疡伴糜烂。近因受凉后又发，现胃脘阵发挛痛，缓解后胃脘隐隐不适，饥饿时与进餐后加重，伴有泛吐清水。素便稀薄，食寒凉生冷更甚。神疲体倦，畏寒肢冷，面色无华，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濡缓。辨证为胃痛脾胃虚寒证。治拟：温中散寒，健脾和胃。方选香砂六君子合良附丸加减：炒白术、党参、茯苓、海螵蛸各15g，半夏12g，陈皮、香附各10g，炙甘草、砂仁、木香、高良姜、甘松各6g，瓦楞子20g。14剂，水煎，每日早晚温服。二诊：胃痛逐渐减轻，现未见挛痛，清水亦无，只饥时或餐后胃痛隐隐。前方去高良姜、香附、甘松、海螵蛸、瓦楞子，加柴胡、桂枝各10g，沉香曲8g，炙黄芪15g。按此先后调治2 月左右，所有症状消除。

胃溃疡属中医学“胃脘痛”“嘈杂”“胃痞病”范畴。历代医家多认为本病以寒、热、痰、食、积等外邪所致为主，但临床辨证亦有虚证。此案患者素有胃疾，因受凉引发，拘挛疼痛均示此痛为寒，符合寒性收引之特征；胃痛隐隐，病性属虚；饥时与餐后加重，属于胃溃疡的特有表现；泛吐酸水、大便稀薄、食寒凉生冷更甚，说明寒伏胃肠；畏寒肢冷为阳气不能达于四末；面色无华为阳气不能上荣于面；神疲体倦为阳气不足；舌脉濡缓之象也均符合虚寒表现。本证脾胃虚寒为本，复感外寒为标，内外合邪，病情加重。治疗当先温阳散寒止痛去其急症，温中益气健脾固其正气。以温中健脾益气为主，化痰湿以利脾气，温经散寒以止疼痛，并加以制酸、收敛之品，痛止后调整方药，以温补益气继续治疗，得以顺利痊愈。

3 溃疡性结肠炎

某女，41岁。大便溏稀2年余。刻下大便频多，日行5～6 次，状如黏液，夹有脓血，面色㿠白，声嘶不扬，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沉细。治拟益气扶元，温中摄血。方选真人养脏汤加减：黄芪30g，人参9g，诃子肉、地榆炭、肉豆蔻各15g，炒白术、茯苓、当归、炒木香、姜半夏、陈皮各12g，炙甘草、炮姜、肉桂各6g，白及3g。14剂，水煎，每日早晚温服。二诊：黏液便基本消失，脓血转为鲜血，方药调整如下：诃子、肉豆蔻、党参、炒白术、茯苓、地榆炭、仙鹤草各15g，炒木香、姜半夏各12g，黄芪30g，肉桂6g，白及、三七各10g。另加灌肠方：黄芪、地榆炭、蒲公英、仙鹤草各30g，白芷、黄芩、黄柏、诃子各15g，黄连9g，苦参12g，甘草6g。调治3月余，肠道症状完全消除，面色红润，语音清亮，继续原法巩固2周。

溃疡性结肠炎可参照中医学的“腹痛”“泄泻”“肠澼”等予以治疗，常以“湿热痢”立论，以“清热毒”法治疗，然临证亦有不同。泻利初始多因湿热，或间夹热毒、痰浊、瘀血，治疗当用清热利湿，或清热解毒，或化浊祛痰，或行气活血。但患病日久必损及脾胃，伤及正气，见有气血不足、正气受损时，可及时选用温补脾胃，扶助正气。《景岳全书·泄泻》有云：“脾弱者，因虚所以易泻，因泻所以愈虚，盖关门不固，则气随泻去，气去则阳衰，阳衰则寒从中生，固不必外受风寒而始谓之寒也。”此证正属此类，本例患者，正值壮年，本应气血充盛，但因泄泻脓血2 年，耗气伤血，遂成虚证。故见面色㿠白、声嘶不扬等虚弱现象。治疗以涩肠固脱、温补脾肾的真人养脏汤加减。加用中药灌肠，进一步改善症状后调整药味，调整后加入和胃药，以促进脾胃功能的改善和饮食营养的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