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从“壁画”到“动画”:敦煌IP改编之考察
——以《敦煌动画剧》为例

2022-12-05

关键词:告密者九色鹿壁画

骆 淑 文

(台湾中兴大学 文学院,台湾 台中 40227)

一、引言

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于2020年初迅速在全球蔓延开来,这使得2020年的开年显得不那么平凡。这里说的“不那么平凡”包含着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指疫情来得过于迅速,波及的范围之广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第二层意思是,由于防疫需要人们被迫居家隔离,借助高度发达的网络和先进科技手段努力开展学习、工作。居家办公和远程教学就在这样特殊的社会环境下迅速发展起来。与此同时,传统文化场馆如博物馆、文物馆、民俗馆等的经营也面临新的机遇和挑战:说是机遇,是因为能以更低廉的成本使得这些文物得以让民众了解,有利于开发具有吸引力的文创产业,从而达到永续经营的目的;说是挑战,是因为要将宝贵的文物真迹等尽可能数字化并不是一件易事。

对于有着“敦煌宝藏”美誉的敦煌石窟,它的管理单位敦煌研究院一直都在采用多种多样的方式让世人了解它的美。常规的学术研讨会和夏令营、跨地区的敦煌文物展览都是素日定期举办的活动,而疫情之下,显然需要一种新的方式来发挥上述活动所起到的宣介作用。在此背景下,经过多方单位的协商运作和开发,“2020年4月13日,以莫高窟经典壁画为原型,敦煌研究院携手腾讯旗下腾讯影业和腾讯动漫联合出品的‘敦煌动画剧’在微信和QQ小程序‘云游敦煌’上同步上映。”[1]

事实上,这并非是第一个与敦煌相关的“IP产物”,相信也绝非是最后一个。莫高窟里保存着近千年的文物,桩桩件件,各式各样:有色彩斑斓的壁画,有各朝各代的诗文,有具有法律性质的契约书,当然也有情节跌宕的变文以及家喻户晓的民间故事等等。将它们付之以影像的形式来展现敦煌的美,一直是敦煌研究者和爱好者面临的重要问题。如因为动画片《九色鹿》,敦煌变文中的“九色鹿故事”而被更多人了解,更是成为好几代人的童年回忆。在视觉文化高度发达的今天,影视化的风气更是愈演愈烈:少女动漫翻拍成偶像剧已是见怪不怪的现象;古典名著如《西游记》也一拍再拍;参差不齐的网络小说也在各大视频网站频频露脸;甚至原本只是一首简单的歌曲,也可幻化为一出戏剧,如校园民谣《同桌的你》和《栀子花开》均派生出同名电影。打开电视机,林林总总的人物上演着悲欢离合的故事,给人一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而对此,敦煌为什么不能存得一席之地?

身处如此蓬勃的视觉世界,有着千年底蕴的敦煌文物不应该被晾在一旁。作为举世无双的文化瑰宝,它当然有理由以一种优雅的姿态呈现在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那么在疫情之下出现的《敦煌动画剧》有何特色?它与敦煌有什么关系?它的出现又具有什么样的意义?这是本文要重点探讨的问题。

二、敦煌文学IP改编研究现状

要分析《敦煌动画剧》的特色及意义等,有必要对敦煌文学IP改编研究现状进行分析,惟有爬梳过以往的改编作品,才能更好地把握和理解《敦煌动画剧》出现的历史价值和时代意义。

首先要解决的是一个概念问题:什么是敦煌文学IP改编?

近几年来,IP改编是高频出现的热门词汇,据传播学者的定义,“IP是Intellectual Property的缩写,泛指知识产权,在文化产业中多指文学作品、影视作品或一些热门游戏作为原始素材被授权给开发商进行二次开发和二次传播的行为”[2]。从这个概念上说,IP改编的本质与一般文学作品的影视化改编大体相差无几,只是IP改编较之以往所指的文学影视化,有了更为广阔的适用范围和对象,从“影视化改编”到“IP改编”,这既是影视剧市场消费的需要,也是相关行业发展趋向成熟的必然结果。

IP改编的浪潮席卷着各个领域的文化素材,催生了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影视作品,虽然作品口碑以及与此相连的经济效益或许未能百分之百达到投资者的预期,但这股态势仍然声势浩大,敦煌文学也难以置身其外。早在2018年,蒋肖斌就在《中国青年报》上发表了《敦煌会是下一个世界性超级IP吗》。他在文中除了谈及与敦煌相关的各项文化活动正如火如荼地开展外,还援引了时任敦煌研究院文化创意研究中心副主任的陈海涛的一段话:“敦煌是在国际语境下,民众基于信仰、文化、艺术、交流而自发创造的,长达千年之久,是一个世界性的具有亲和力的超级IP。”[3]作为一个拥有大量文化素材的文化宝藏,敦煌IP改编在IP这个概念正式出现前就已硕果累累。

关于敦煌IP改编的相关作品,据西北师范大学黄怀璞教授2009年在其《敦煌艺术影视传播之可行途径论略》中的统计,与敦煌相关的影视创作主要有: “电影动画片:主要作品有《九色鹿》(1981)、《夹子救鹿》(1985);电影故事片:主要作品有《沙漠宝窟》(1981)、《丝路花雨》(1982,戏曲片)、《敦煌》(1988,日本)、《敦煌夜谭》(1990,中国香港);电视剧:主要作品有《张大千敦煌传奇》(2005)、《大敦煌》(2006);纪实性电视作品(风光片、专题片、纪录片):主要作品有《丝绸之路》(中日合拍)、《神秘的月牙泉》、《敦煌百年》(凤凰卫视)、《敦煌》、《敦煌再发现》、《世界遗产·敦煌莫高窟》、《走遍中国·敦煌》、《大河西流·拯救敦煌》、《新丝绸之路·敦煌生命》、《中国西部探秘·永远的丝路》、《中华文化系列·敦煌莫高窟文化》、《鸣沙山·月牙泉》、《敦煌写生》……”[4]值得注意的是,黄怀璞还指出当时敦煌题材影视剧存在的三个问题:“一是缺乏对敦煌艺术、文化的深刻有力的人文观照,二是想象力严重不足,三是产业化艺术错位。”[4]

如今距离黄怀璞发表这篇文章已经过去十余年,在此期间,与敦煌相关的IP改编依然方兴未艾,如冯玉雷和胡潇联合创作的动漫电影剧本《飞天》等。除了敦煌文化自身的千年魅力之外,各级政府部门和文化部门推行的相关政策支持也是值得我们注意的,如甘肃省白银市建有“大敦煌影视城”,“这里是全国第一家继承敦煌文化的影视基地,所有有关敦煌的影视剧都可以在此免费拍戏”[5]。这样的利好政策,无疑对敦煌IP的改编起到了助推作用。

目前学界对敦煌IP改编作品的研究和进展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文献有:张懿红的《当代敦煌题材戏剧、影视剧评述——“20世纪敦煌题材文艺创作与传播”论》较全面地分析了当代敦煌题材戏剧、影视剧。该文从四个方面总结了20世纪敦煌题材文艺创作的路数:一是以《丝路花雨》为标准对其进行模仿和再现;二是统筹敦煌素材,进行跨领域改编;三是对敦煌壁画中的佛经故事进行改写和创作;四是迎合市场需求,将敦煌文化推向彻底的商业化制作。除此之外,该文也一针见血地指出20世纪敦煌题材戏剧和影视剧普遍存在的缺陷,认为“即使利用表面化的敦煌文化符号包装艺术产品,也可以唤起观众的审美兴趣和美感体验”,但与此同时的风险是,“敦煌文化符号的反复刺激也会导致审美疲劳,不断消耗、减弱敦煌审美形象的艺术魅力”。对此,张懿红提醒我们在对敦煌IP进行改编时,“真正的创新仍然取决于对敦煌文化的深度挖掘”[6]。兰州大学高秀军的学位论文《敦煌壁画形象到动画形象的转化和分析——以国产动画〈九色鹿〉及其相关动画为中心》是分析敦煌IP改编的一个范本。作者以动画电影《九色鹿》为例,爬梳了九色鹿故事流传及其余敦煌壁画改编成动画的案例,并提出未来的动画片改编可充分利用敦煌壁画作为素材的趋势和研究方法。

总的来说,对敦煌IP改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敦煌戏剧、舞台剧、话剧、纪录片、动画片等领域的讨论,敦煌的电视剧、电影并没有引起学界的较多正面响应,甚至还遭到了不少批评和苛责,主要原因在于剧作或电影本身质量较低,没有达到在其他领域的敦煌IP改编的水平。那么对于这部新上线的《敦煌动画剧》,我们又该如何评价?

三、对《敦煌动画剧》的评析

《敦煌动画剧》上线短短几天其观看记录便突破百万,并受到了业界的一致好评。“千年壁画,‘声动上映’”是出品方对本次作品的简要定调。这套动画剧由每五分钟一集的小短片组成,共有五集,主题各异,相互之间没有前后因果关联,但它们保持着一致的美学风格,在欣赏不同集的过程中,观众可能游走和沉迷的故事情节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地都能体会到相同的敦煌韵味。下面笔者拟分析这异彩纷呈的五集是如何从静态的壁画转换到动态的影像的。

(一)《神鹿与告密者》

取材自敦煌莫高窟第257窟北魏《鹿王本生》壁画的《神鹿与告密者》,因为经典电影《九色鹿》的不断重映,相较于其他四集的素材来源,《神鹿与告密者》可以说是民众最为熟悉的敦煌故事。珠玉在前,《神鹿与告密者》的改编延续了对电影主题的保留,即强调善良和诚实的重要性,并在首映时邀来了当年为电影配音的原班人马。从这个意义上说,《神鹿与告密者》可以被视作精简版的《九色鹿》。

从内容上看,当点开这一集的播放键时,传出旁白的声音:“传说山中住着一只美丽的神鹿,从来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它……”,古老的故事在这经典的旁白诉说下徐徐拉开帷幕。最先出现的是威严的国王和贪婪的王后。王后因梦见九色鹿而心生贪念,想用它的皮毛制成大衣。在告密者调达的指引下,九色鹿在丛林中被国王及其军队包围。在此情境下,九色鹿临危不惧,向国王娓娓道出自己是如何被告密者所出卖的。于是在国王的主持公道下,王后、告密者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九色鹿获得了国王的庇佑,免遭被坏人追杀的命运。最后“天道有轮回,善恶终有报”的谶语响起,结束了这个劝人向善的故事。从这个层面来说,《神鹿与告密者》原汁原味地保留了《鹿王本生》的故事,因为“鹿王本生就是讲佛陀前世转生鹿王行善的神迹,规劝人们行善、慈悲并尊信佛陀的故事”[7]。

从形式来说,《神鹿与告密者》在保留了壁画特有的斑驳质感的同时,强化或者说是还原了其艳丽的色彩,九色鹿的“九色”皮毛和会发光的鹿身,都在影片中得到栩栩如生的展现,国王、王后、告密者、军队在人物性格塑造上则保持了壁画脸谱化的特点。总的来说,《神鹿与告密者》作为此剧的首集,它勾连着几代人对经典电影《九色鹿》的回忆,在电影和动画剧之间架起了一道桥梁,在唤起老观众的情怀的同时,在技术层面上又富有当下的时代气息,以飨年轻的观众群体。

(二)《太子出海寻珠记》

《太子出海寻珠记》改编自莫高窟第296窟的《善事太子》壁画,而“据考古排年,此窟大约建于北周武成二年至建德三年,即公元560—574年间”[8]。不同于《神鹿与告密者》的高知名度,无论是动画剧《太子出海寻珠记》还是壁画《善事太子》,对观众而言,两者都是较为陌生的新鲜故事,但其所宣扬的扬善主题,与前一集的《神鹿与告密者》是一脉相承。

顾名思义,《太子出海寻珠记》讲述的是和寻珠有关的故事。不妨将这个故事分为寻珠前、寻珠中、寻珠后进行分析。寻珠前:太子善友因目睹百姓生活贫苦而不忍,劝说国王打开国库救济人民,国库因而面临空虚的危机,为化解危机,在另一太子恶友的提议下,两人结伴前往大海寻如意明珠;寻珠中:恶友遇险,善友奋不顾身地救恶友于危难之际,却反遭其暗算,被戳瞎了一只眼睛;寻珠后:善友得牧人相救,以弹琴谋生,又遇一公主相爱成家,后向公主坦陈其遭遇和身世,得宝珠显灵,双眼复明,又携妻回国,以德报怨,宽恕兄弟。

在不足五分钟的影片中,《太子出海寻珠记》剧情上两次反转,塑造了十分鲜明的人物性格。面对财富,太子恶友发出的是“金山银山,都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贪婪之音;面对苦难,太子善友却给出了“百转千回,不忘初衷”的坚定答案。一恶一善的人物性格,一反一正的人物行为,在二人对比之下,善良的可贵性呼之欲出。

(三)《谁才是乐队C位》

《谁才是乐队C位》改编自莫高窟第112窟的《反弹琵琶》。不同于有一定文本基础的其他四集,《谁才是乐队C位》在《反弹琵琶》的相关画面基础之上,由改编者以现代人的思维模式自行发挥,对画面上的演奏者补充了逻辑自洽的对话,原本静默的壁画也因此改造成动态的故事铺陈开来。

据学者洪扬和蔡悦所言,“C位”是来自韩国的舶来词汇,“‘C’所指代的是‘center’,是一个出自娱乐圈的词汇”。而乐队的“C位”,“在团队亮相时他/她们(指占据C位的队员)往往会站在团队的最中间显眼的位置,获得最多的镜头,最大的曝光量,自然也有机会坐拥最高的人气”[9]。因此很显然,这个故事的核心便是围绕着一个“C位”展开,一场绘声绘色的“C位”争夺战由此拉开。

“一出道就爆红的大唐乐队,最近却爆出成员不和?!”在这样一句富有悬疑感和神秘感的画外音之下,《谁才是乐队C位》由此热闹开场。各路乐伎为占据C位,纷纷使出看家本领,一时众声喧哗。各式乐器相继登场之后,在乐伎成员之间仍互不相服之际,有人以反弹琵琶之势从天而降,艳惊四座,理所当然荣登C位。“C位之战”由此圆满结局。

(四)《仁医救鱼》

《仁医救鱼》取材于敦煌壁画的《流水长者子》,对多数人而言,这无疑也是一个新鲜感较强的故事。流水长者子属于本生类故事,“从内容本身来讲,与《金光明经》有一定关系”[10]。据有关学者统计,敦煌壁画中共有此画六幅,最早的是在隋朝第417 窟,最晚的在宋代第55窟。本次动画剧的改编依据是第55窟。

对比壁画《流水长者子》,动画剧《仁医救鱼》并无太大的改动。医术高超的医生流水携二子游历行医。一日在去乡下的路上,忽遇成群结队的恶狗和乌鸦向前奔去,这引起父子三人的注意,原来是前方即将干涸的池塘里有万条鱼吸引着这些动物前往分食。于是三人赶走恶狗,两个儿子水空和水藏查明是由于上游水流被截,所以处于下方的池塘渐渐失水,鱼儿们才会有此遭遇。流水想出了取象囊泉的办法,顺利化解了鱼儿的危机。在故事的最后,有一天流水一觉醒来,发现家里珍宝无数,原来是一万条鱼儿转世为一万天子,献上这些宝物,以此报答流水一家当日的救命之恩。

总的来说,《仁医救鱼》这个故事原汁原味地保留了壁画《流水长者子》的故事发展脉络,“遇见鱼—抢救鱼—鱼报恩”这条故事线无论在动画剧还是壁画里都清晰可见。动画剧在这一故事线的基础之上,将壁画原本表现的“医者仁心”和“善有善报”的主题进一步升华,上升到“万物有灵”的高度。

(五)《五百强盗的罪与罚》

《五百强盗的罪与罚》改编自莫高窟第285窟的《得眼林》,或许人们对这个故事并不十分熟悉,但有学者指出,“五百强盗成佛缘故事,除《大般涅槃经》及《报恩经》有记载外,在东晋法显的《佛国记》及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记》中亦有记载”[11]。

在《五百强盗的罪与罚》中,五百强盗因无恶不作被一方国王派军队围剿。强盗战败被俘虏,国王下令对他们处以剜眼之刑,并将他们抛之于深山。失明的强盗们呼天抢地,惊动佛祖。佛祖对其施以援手,强盗们得以复明。佛祖念其内心仍存有善念,遂教其佛法,于是五百强盗在悉心学佛之后,便成五百罗汉。

可以说这是一个典型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故事,也可以说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这一谶语的生动演绎。佛祖相信平时作恶多端的强盗内心仍存有光明,只要一心向佛、悉心礼佛,强盗和罗汉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四、《敦煌动画剧》的意义与启示

疫情之下,各种文体娱乐活动都从实体空间转移到网络世界,涌现出了网络展演厅、网络图书馆、在线马拉松等多种形式的线上活动,以此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线下活动无法如常开展的遗憾。《敦煌动画剧》作为敦煌IP改编的影视作品,或许有人认为它的出现与疫情的发生并无太多的关联,但事实上,疫情产生的影响如蝴蝶效应,各行各业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牵连。因此,在此背景下《敦煌动画剧》上新具有重要的意义和启示。笔者将从行业发展、观众心理、时代背景等方面进行探讨。

(一)开创文创新模式,引领行业潮流

从敦煌IP改编的角度来说,《敦煌动画剧》的改编,无论是观众反响还是业界评价,都有口皆碑。这主要得益于它开创了一种新的文创模式。

从推出平台来说,《敦煌动画剧》在QQ和微信小程序“云游敦煌”两大平台同步上线。“云游敦煌”作为一个综合性的小程序,里面不仅有这部新鲜出炉的动画剧,且还具备莫高窟门票预定、敦煌石窟文化如印章篆刻、抄经习字等相关网络课程等功能,另外还有壁画保护、敦煌数字供养人等公益项目,可供“云游敦煌”这个小程序的用户各取所需。

选择在这样功能多样但知名度远不如腾讯视频、爱奇艺视频等主流视频平台上上新,无疑是一次大胆而冒险的尝试,却也有着双赢效果。一方面,“敦煌动画剧”的新观众,会成为“云游敦煌”的新使用者;另一方面,“云游敦煌”的老使用者,也有机会打开“敦煌动画剧”的界面。从这个角度来说,“云游敦煌”与“敦煌动画剧”可以说是相辅相成。

以IP改编的影视剧来促发IP授权的相关应用程序使用,事实上是相关制作公司屡试不爽的一招。如火爆一时的《甄嬛传》亦有与此相关的手游产品,但以文物IP的影视剧带动文物IP的程序应用,依现有的状况来看,《敦煌动画剧》是开出的第一枪。据媒体报道,“由甘肃省文物局推荐、敦煌研究院申报的‘云游敦煌’小程序荣获2020年度中华文物全媒体传播精品(新媒体)推介项目”[12],这一荣誉也证明,“云游敦煌”是一个备受瞩目和肯定的新兴平台。作为与它同出于一个IP的产物,《敦煌动画剧》的投放是锦上添花。这样将文博IP影视剧和文博应用程序“捆绑出道”的文创模式,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从业者效仿。

(二)缓解民众情绪,丰富精神生活

从民众的角度来说,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上线的《敦煌动画剧》不仅对于敦煌文化爱好者是福音,对于平日不了解莫高窟的普通百姓来说亦是一桩好事。

疫情期间,由于不便外出,人们只能居家娱乐,尽管有多种多样的通讯软件可以维持平日的社交关系,但久而久之,总是需要一些有趣有益的在线活动来点缀枯燥的居家日常生活。这套《敦煌动画剧》有一个最大的特色就是任何人都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或者几个故事进行配音,配音完成后,还可将其分享到微信群、朋友圈、新浪微博、QQ空间等社交网站。对很多人来说,这或许是他们的第一次配音尝试,在新鲜好玩之余,也能更具体细微地感受敦煌文化的魅力。

从心理健康的角度来说,民众居家隔离久了,因为学习、工作等无法如常进行等原因,极易产生焦虑、烦躁等负面情绪,与家人也容易发生矛盾。如何预防和缓解上述这些心理是摆在每个人面前的重要问题。《敦煌动画剧》的出现或许能在这一方面对人们有所帮助。其原因有两个:一是《敦煌动画剧》是一套活泼生动的动画剧,老少皆宜,有助于转移注意力,缓解因滞留家中而产生的消极情绪;二是这五集动画剧都是根据敦煌壁画改编的,故事都是以劝善、扬善为主题,寓教于乐,通过观看这套动画剧,人们能从这些古老的壁画中,再次直面那些老生常谈但却容易忽视的品质,比如善良、诚实、正义,提醒自己做个道德高尚的人,进而保持内心的平静。

(三)融入时代气息,弘扬敦煌文化

从对敦煌自身的发展来说,这次上线的《敦煌动画剧》也意味着敦煌及敦煌IP正在积极吸收与时代相关的热点元素,具有千年文化底蕴的敦煌宝藏也因之焕发出新的生命力、产生新的吸引力,可以说,敦煌文化之美在新时代正以新方式展示在世人眼前。

对《敦煌动画剧》而言,可以从以下几个细节看出剧中所体现的热点元素。

一是《敦煌动画剧》的音乐特色。在“云游敦煌”小程序的界面点开这套剧,耳边响起的是空灵悠扬的音乐,营造的是神秘庄严的氛围,给人一种仿佛身临石窟之感,而当正式进入其中一个故事之时,随之切换的则是律动感和节奏感较强的音乐,音乐随着故事的起承转合而有序起伏。较之刻在墙上的静默壁画,动画剧俨然是一场场扣人心弦的视听盛宴。

二是剧中的口语化对白。《敦煌动画剧》中人物和动物、人物和人物之间随着故事的发展自然会产生对话,动画剧为这些对话设计了较为生活化的对白。这是这次敦煌动画剧改编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如在《神鹿与告密者》中,王后对国王说:“人家就想要那九色鹿皮做一件皮草大衣,让姐妹们羡慕羡慕。”一位爱慕虚荣的王后形象不仅因这样口语化的台词而活灵活现,同时也更加立体可信。

三是对网络热语的适当选用。在互联网时代,贴合时代热点或网络流行语进行影视剧改编往往能引起较大的关注度,在这方面《敦煌动画剧》也有成功运用。如《谁才是乐队C位》在基本忠于原壁画的情况下围绕着网络流行词“C位”大做文章,将古老的敦煌文化与时下流行语以现代动画的方式做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结合,这是传承,亦是创新。这种巧用流行语的改编方式值得其他文博同行学习。

五、结语

文物不应该被束之高阁,它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文化瑰宝;敦煌宝藏也不应该是一小群高知分子关起门来自娱自乐的欣赏对象,它应该面向更广大的群体,让更多人能感受千年敦煌之美,从而增强民族自信和文化自信。另外,疫情之下敦煌文物也可有所作为,在网络世界敦煌文物不该因为疫情原因而被迫淡出人们的视野。

作为一个“世界级的超级IP”,敦煌IP的改编由来已久,从过去的经典电影、话剧到褒贬不一的电视剧、备受好评的风光片、纪录片,再到现今的动画剧,敦煌IP的改编从未停歇。敦煌石窟有着千年底蕴,仿佛是永不干枯的泉眼持续不断地给各类IP改编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素材。目前的《敦煌动画剧》仅有五集,分别取材于敦煌石窟五幅不同的壁画,而敦煌壁画有五万多平方米,若出品方有计划继续以此为参照进行改编,这套动画剧不会那么快就画上句号。仅以此为例就可以发现,放眼未来,敦煌IP还有着各种可能性。

《敦煌动画剧》在这个特殊时期上映,对敦煌、对民众、对社会、对国漫行业都有不同的意义,正如敦煌研究院院长赵声良所说:“敦煌文化绵延千年,如何更好地走近大众,打造敦煌文化时代的新坐标,是我们一直在思考的命题。我们正与腾讯一起,不断丰富‘云游敦煌’官方平台的内容,升级该小程序的用户体验,用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专业且生动地解读那些跨越千年的壁画故事,让更多人了解并喜爱上敦煌文化。”[13]也就是说,《敦煌动画剧》的出现,正是敦煌研究院对如何将敦煌文化普及化和大众化做出的一次有意义的尝试,同时也是文博界面对疫情交出的一份具有代表性的答卷,我们坚信敦煌文化千年之花未来会结出更多、更优秀的硕果。

猜你喜欢

告密者九色鹿壁画
敦煌壁画中的消暑妙招
九色鹿
壁画上的数学
特朗普公布“告密者”信息引不满
帮壁画“治病”
怎么看待办公室的告密者
九色鹿
思念
阅读理解Ⅲ
星星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