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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民间文学推进文化认同实践研究

2022-11-17路童越

兵团党校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民俗学文化认同民间文学

[摘要]新疆杂话是新疆人民集体创造、享用和传承的民间文学。作为传统民间文化和优秀地域文化的组成部分,如今的新疆杂话可通过探索自身的文化认同功能实现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本文先以多地域汇合和多民族聚合,阐述新疆杂话融合各地多民族智能的生成渊源;再以语言形式和内容主题的本位转向,分析新疆杂话执行本位偏移机能的内在特征;最后以忆共同时代历程、扬共同地域精神、传共同群体心声,探索新疆杂话发挥文化认同功能的前行路径。理论阐述论证智能提供了可能,典例分析佐证机能履行着效能,由此,以新疆杂话为代表的新疆民间文学,其践行现实意义的逻辑链条即可完备,其推进文化认同的崭新功能即可发挥。

[关键词]新疆杂话;民间文学;民俗学;文化认同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274(2022)04—0139—08

[作者简介]路童越,女,兵团党委党校(行政学院)民族宗教学教研部教师,研究方向:文化人类学与民俗学。

新疆杂话是新疆人民集体创作的民间口传文学,普遍流传于新疆地区,采用新疆汉语方言讲说,以谚语、俗语、歌谣、顺口溜和幽默小故事为主,篇幅相对短小,但内容隽永丰盈。作为脱胎自民间的草根文学,新疆杂话的起源可上溯至清末民初之时,并在近两百年间灵活多样地呈现于新疆民众的日常生活场景,从19世纪的摇会、社火,到20世纪的柴堆谷场、田间地头,再到21世纪的市井邻里之间、酒席宴饮之余,新疆杂话广为新疆人民追捧称道,更是新疆多元文化汇聚交融的绝佳写照。

当前,为响应习近平总书记“在新的时代条件下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1]之要求,作为新疆民间文学瑰宝的杂话,不该也不能局限于静止的状态,更应当充分挖掘其现实意义,并为文化润疆提供参考。而“文化认同是最深层次的认同,是民族团结之根、民族和睦之魂”[2],既然新疆杂话在生成渊源上曾融合各地多民族智能,于内在特征上常执行本位偏移机能,其天然承继“同”的基因,始终具备“同”的效力;那么也尽可施展“同”的优势,通过证天时、彰地利、促人和,新疆杂话闪耀着推进全民文化认同、助力新疆发展全局的显著功能。

一、理论阐述:新疆杂话的生成渊源——融合各地多民族智能

“民俗首先是社会的、集体的,它不是个人有意无意的创作。即便有的原来是个人或少数人创立和发起的,但是它们也必须经过集体的同意和反复履行,才能成为民俗。”[3]民俗之“民”的措辞本就在一定程度上对民俗的主体数量设置了潜在规约,民俗事象经由集体创造而产生,依凭集体沿用以流传,历经集体优选并反复履行,集体性是民俗最广为人知也最无可非议的特性,尤其是新疆杂话类属的语言民俗,正是集体采用使原本零散的语汇转化为共享通行的符号,共同的集体取向先行引导,崭新的民俗事象才被缔造。

(一)迁徙屯垦背景下多地域的汇合

“在理论上,一个集团必须至少由两人以上组成,但一般来说大多数集团是由许多人组成的,集团中的某一个成员,不一定认识所有其他成员,但是他会懂得属于这一集团的共同核心传统,这些传统使该集团有一种集体一致的感觉。”[4]将集团成员捆绑于一体的联结条件不胜枚举,但只要共有的核心传统存在,集体一致的感觉生发,集团就必然成立。简言之,共同的因素造就集体。观测现今的新疆民众,现居于此固为共性,但并非世居于此亦为常情,从广泛的日常交际到浓缩的杂话段子,原乡籍贯的问询是人们结识初例行的程序,跋涉奔徙的过往是人们攀谈时惯用的话题:新疆杂话中,“江苏白脸蛋,能吃不能干”刻画江浙人的品貌;“大合唱周老师打拍子,他是个上海的阿拉子”形容沪上人的腔调;“背着儿女去逃荒,饿死戈壁喂狼鸦”招引凄楚苦涩的共情;“军垦战士建边疆,天山南北把家安”又呼唤昂扬奋进的共鸣——或由政府组织动员,或因饥荒瘟疫流离失所,或被动随遣,或主动前来,比之其他地域的世代相继祖辈传衍,移民或移民后代才是新疆民众更占多数的身份标签。

词例1:新疆杂话《走西口》选摘

离家园赶到嘉峪关前,向前看,戈壁沙滩,向后望,进退两难。下狠心拼死活,上长路步行走,千难万难。抗干旱受饥饿,星星峡站,走烟墩过苦水,哈密地面。尖尖墩里帐房,沙漠一片。翻天山过达坂道路艰险,三十六盘道,七十二道湾,弯弯高悬。

自中原地带流向西北边陲是中国人口迁移史上持续时间相当长的路径,而屯垦,作为中央保土戍边的固有国策,自然在这支庞大迁移流中至关重要。正如习近平总书记一再强调:“屯垦兴则西域兴,屯垦废則西域乱”[5],两汉远见卓识之首创,魏晋割据混战遂停滞,隋唐国力昌盛迸发高潮,五代、两宋、元明随政局动荡时断时续,再至清朝统驭下大力开发,民国烽火中瘫痪,新中国成立后稳步前进,屯垦的几经兴废映射出历史的盛衰更迭,屯垦的绵延存续关系到新疆的发展大业。无论是听命历朝军屯、民屯、犯屯、旗屯、商屯、回屯、遣屯的系列行政措施,抑或是响应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的上山下乡、西部垦殖与西部大开发号召,纵被汹涌历史洪流裹挟,这些军人、囚犯、知青和农民,却也无法割舍生身之地曾为他们精雕细琢的性格记忆。

尤其是如今的新疆兵团人,其有两点一脉相承,一则为勇,二则为融。勇在骨血:兵团人不惧跋涉千里背井离乡,血肉脉搏里跳动着当机立断的果敢和冒险闯荡的胆量。融于生活:从祖国各地赴疆屯垦的兵团人汇聚于此、荟萃于此,也为新疆这片土地牵引着源自华夏九州五湖四海的诸般气血,豫之深厚磊落的淳气,皖之恬淡平和的素气,湘之倔强刚健的霸气,鄂之热忱耿直的豪气,江浙慧秀敏锐的灵气,川渝利落果敢的烈气,京津仗义通达的局气,陕甘敦朴率真的耿气,终于酝酿蒸腾为新疆有容乃大的浩气,并凭此气量包罗万象博采众长。若称兵团乃至新疆几十载的伟业是一桌盛筵,那么除累累硕果作为道道佳肴,多地域各色风情亦出产各具风味的佐料,文火慢炖潜心调配,终于炮制出新疆杂话这一锅醇厚浓稠的好汤。

(二)农耕游牧文化下多民族的聚合

词例2:新疆杂话《亮相》选摘

头戴金盔吐马克,身穿战袍空拉克,腰扎玉带别力瓦克,脚蹬朝靴玉提克,手拿大刀皮恰克,胯下坐马玉夏克,来将报名,大将斯地克。

吐马克即帽子,空拉克即长衫,别力瓦克即腰带,玉提克即短靴,皮恰克即刀子,玉夏克即驴子,斯地克即常见维吾尔族人名。新疆杂话《亮相》既折射出汉族与其他少数民族于艺术上的珠联璧合——维吾尔语词汇与汉语通名并列叠加,为意义的放大强调,为语音的押韵复调,更是新疆杂话受多民族文化打磨雕镂的映照。

深处亚欧大陆中心腹地,历经东西文明浸染洗礼,新疆古称西域,似一方搭了千秋百代的戏台,各色人等各路人马或世居于此,或奔徙而来,或烜赫一时又销声匿迹,或落地生根而传承后世,轮番上演一出出精彩纷呈的戏码。新疆各民族源远流长叶茂枝繁,此由新疆杂话的非汉语组成即可见一斑:王劲盔《王三小传》有“我就把那东西挖了半塔哈尔(布袋)”,窦世刚《新疆话》有“把干不成事叫的白坎儿(徒劳)”,赵国柱《毒品不能沾》有“洗衣机电视机海麦斯(全部)没有哩”,甚至零碎散落却俯拾皆是的巴扎(集市)、美荡(得意)、巴依(富人)、塔什郎(去世)、坎土曼(农具)、皮牙子(洋葱)、包尔萨克(面团)、胡里麻堂(犹豫)、呼郎逮倒(睡觉)……外地人乍听之下一头雾水,本地受众却能了然于胸心领神会,从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到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新疆杂话所涉及的词汇皆不乏各民族日常用语与生活点滴的渗透,而这些无孔不入的音译借词,恰是杂话中各民族元素灌注的显著表征。

但词汇仅为新疆杂话民族多样性的冰山一角,浅显表征之下,根深蒂固的更有各民族聚合为其牵引的绿洲农耕与草原游牧文化脉络。

绿洲,大尺度荒漠背景下的异质生态景观,是星罗棋布的沙海明珠,是不可多得的丰饶水土,也是上天留予荒滩绝境最后的希望与眷顾。遥顾古西域各国,龟兹、于阗、高昌、疏勒、楼兰—鄯善皆为绿洲农耕文化之代表,如今的南疆维吾尔族农耕文化更是我国乃至世界绿洲生态之典型。而以“应时、取宜、守则、和谐”[6]的中国传统农耕文明内涵为基,维吾尔族的绿洲农耕系统也有独树一帜的演绎:在极端严苛的环境条件与极度稀缺的资源状况下,水土如何开源节流、瓜果如何栽培晾晒、桑蚕如何选种养殖、棉花如何纺织印染,此中含蕴着维吾尔族先民同艰难境遇博弈后凝结的生存智慧,经多民族交往互通而泽被广袤西北,也被新疆杂话一一忠实记录:如“畜群不养山羊,门前不栽桃树,门前栽桑,娃娃哭了不慌”,汉语中“桑”与“丧”谐音,院中载桑常被视作不祥,但“由于蚕桑技艺的古老传承,维吾尔民居的院门外一般都要种植桑树”[7],新疆汉族居民借鉴其高效率多功能的生产方式,庭院之中也多桑树栽植。

草原,苍茫无际辽远无垠,绵延千里一碧万顷,原上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畜牛羊为生,于数千载频繁迁转中维持动态的衡稳。虽不若内蒙古的穹庐沃野妇孺皆知,但荒漠戈壁之外,新疆草原实占全国草原总面积近四分之一,那拉提、巴里坤、喀拉峻、江布拉克、巴音布鲁克的茵茵绿原曾滋养了早期的乌孙、匈奴、突厥王国,哺育了后来的蒙古、哈萨克、柯尔克孜族群,让新疆草原游牧文化的链条始终未曾断裂。围绕这根链条,新疆杂话的素材也源源不断滋生——展现饮食建筑与游艺仪礼的诸般风俗:“喝口奶茶吃块馕”“盘腿坐在花毡上”“姑娘追我看哩,伊犁大曲把我放翻哩”;传达应时转场的诀窍技巧:“热牧阴坡,冷牧阳坡,晴牧戈壁,风牧山窝”;讲授畜养牛马的经验本领:“火小了加柴,马瘦了喂料,马慢不用鞭子赶,多加草料赛千鞭”;透露眷恋自然的心绪情结:“纽扣离不开针线,骏马离不开草原”;规划青年成长的路径方向:“当好牧人,性温脚勤,鲁莽的小伙成不了猎手”……而除却一目了然的系联,新疆杂话也承继草原游牧文化“兼收并蓄”和“开放多元”的深层次内核:哈萨克族民间文学素有“纳吉拉传统”,其指“把阿拉伯、波斯、印度等東方民族的故事用哈萨克史诗形式反映出来的一类文学体裁”[8]。《王书》《五卷书》《一千零一夜》等外来经典提供题材原型蓝本,经哈萨克语修整润饰,别族因子由此高度哈萨克化而被吸纳为本民族成分,其间有意或无意、主动或被动的萃取、漂染、扭转与改造,在民俗学语境中可使之以更宏观也更具概括性的术语表达:民俗的本位偏移。

二、典例分析:新疆杂话的内在特征——执行本位偏移机能

民俗学论著常有探讨民俗特征的篇章,而民俗之地方性往往在各家探讨中不可或缺,只因“任何民俗事项都不可能脱离其赖以生存的文化环境”[9]。而为使特征的队列不至流于繁冗,陈勤建教授尝试用“本位偏移”的术语高屋建瓴统率全局:“本位偏移性即本性难易,人们总是向自己固有的本位模式靠拢、偏移”,“民俗本身是人类群体对某一现象共同认可的心愿凝聚而成的群体心愿的一致,形成了民俗特有的凝聚力,这种凝聚力使民俗具有向心功能,将相遇的一切都往自己的中心旋转”[10]。或地区或民族,或行业或阶级,无论一类群体依据何种因素集聚,归根结底,其民俗之特色和趋异均出自这种“将相遇的一切都往自己的中心旋转”的向心功能。每逢崭新习尚风行,每遇陌生事物传入,群体的本位偏移程序随即启动,一地一族一行业一阶级依旧会受限于自我的既定思维样式,或关联旧有概念,或援引熟知称谓,或顺延惯常理解,或迎合偏爱取向,令所有崭新的和陌生的最终向原本位的民俗观转化靠拢。如果说民俗的地域性、民族性、阶级性或行业性皆为浅层级的大致定性,那么一言以蔽之的本位偏移性包揽众多芜杂因素,最为言简意赅,最为提纲挈领,也最适用于新疆杂话——迁徙屯垦和游牧农耕的背景文化令杂话理所当然要“兼”,多地域的汇合与多民族的聚合令杂话与生俱来要“多”,但“兼”并非简单堆砌,“多”也绝非粗暴罗列,新疆杂话未曾停留于“杂的话”而是兼收并蓄、虽多不乱,凭靠本位偏移机制的持久运行从中斡旋。

(一)语言形式的本位转向——以新疆杂话的多词缀为例

纵观既往新疆杂话研究,新疆汉语方言作为杂话的演说载体基本已无可争议。新疆方言或者新疆话,大致分为兰银官话北疆片、中原官话南疆片和北京官话片三个区域,其受少数民族语言渗透且多古汉语遗留,整体观感“繁杂而丰富,朴拙而文雅,古老而新鲜,保守而开放”[11]。而新疆汉语方言不仅是新疆杂话的公认标识,面对不同地域和民族的文化因子,其也是杂话发挥本位偏移性能的有效环节。

如多以词缀和虚词成句即为新疆方言的特殊构词方式之一,将“子”“头”等虚义语素置于名词、动词、形容词性词根之后派生新词,语气一般轻读,意义更加虚化;也正因此,加后缀的结构类型成为新疆杂话的词汇特色之一,偏虚词的后缀常见“子”“了”“头”“哩”,有实指的后缀也有“话”“鬼”等。

词例3:新疆杂话《奇台方言串说》选摘

“了”:“夺了权了叫篡了行了,白干了叫号了索了,生气了叫肚子胀了,给人争了光叫长了面子了,花高价买个质量不好的东西叫砸了榔头了”。

“话”:“解不开的疙瘩窝心话,坏怂满皮没实话,逼得哑巴要说话,捏着鼻子哄嘴的话,白眼无辜讹人的话,愣头青就听不出来好话和怪话”。

多词缀的语言基因令新疆杂话的句段节律活泼明快,但除却牵动节奏韵律,新疆方言的词缀亦可对非本地元素施行本地化的加工与转换:

词例4:新疆杂话《奇台方言串说》选摘

长面浇臊子,鸡蛋油饼子,炸酱削面带饺子,大肉白菜粉条子,一吃一个不言喘的香油馃子,泡儿油糕酥的起了层层子,墩子碗的粉汤下饺子,窝儿盘的炒肉拉条子,喋罢烤肉十串子,再抓一盘黄面浇卤子,蒙古人的酥油饼饼子,羊肉黄米做的稍答子,下碴吃了顿水煮羊羔子,放展喋了一肚子熏肉马肠子。

这是一段细数新疆美食的杂话,但其所谓新疆美食,实为各地各族之特色风味:陕西臊子面、北京炸酱面、河南鸡蛋灌饼、天津香油馃子、甘肃泡儿油糕、东北白菜炖粉条、回族粉汤拌面、维吾尔族烤肉黄面、蒙古族酥油饼、哈萨克族熏马肠。这些地方和民族的代表性饮食或是原本名称中即带“子”字,或是被巧妙添加附着了“子”字,总之经过创作者的刻意选择、排列、调整与组合,以符合新疆方言用语习惯的原词与重构词将零散的饮食语汇串联,故此异地风味转化为本土疆味,最终集合产出一段“子”作词缀的规整新疆杂话,其间有错落起伏也极丰富多彩,却终至本地化的统一和谐。

(二)内容主题的本位转向——以新疆杂话的酒元素为例

“我们现在啊吃饭都要喝点酒,说点笑话段子”——新疆杂话表演者赵国柱认为,酒桌与杂话是理所当然的配搭,如果说“饺子就酒越吃越有”是北方民众的习俗传统,那么“杂话佐酒天长地久”则是新疆百姓的一致共识。而应时对景乃人之常情,喝酒闲余也适合“说酒”,马振国的《吃席》、窦世刚的《喝酒》系列,戴明忠的《大老周》《酒风不正的张煽煽》,赵国柱的《张翻翻》《酒不要喝多》《酒鬼的笑话》《热情好客新疆人》等,通过描摹不同地域与民族的饮酒者形象,竭力还原酒桌上的新疆众生相。新疆人的饮酒文化,论量则鼓励多,论度则力求醉,酒绝不仅限于“喝”,而势必要常喝、多喝、大口喝、大量喝、往醉了喝、往晕里喝:白酒首推伊犁小老窖,啤酒当然夺命大乌苏,仰脖“咕咚”不留底,才能让人看得起;不共饮就是不合群,没劝酒就是没眼色,一口口抿是不地道,一点点品要被讥嘲;设宴请客,东道主必要先干三杯,赴宴来迟,迟到者合该自罚一轮;碰过的酒,未饮尽不可放回桌上,圆桌围坐,鱼头鱼尾须对饮一回;奇台的“三巡酒”以烟盒平躺、横放、站立的三种刻度精确倒酒,大家谁也别想耍滑头,伊犁的“太阳酒”取一只圆碗将酒斟满,叫人一口干掉辣喉头;博州人喝酒不要命:“感情铁不铁?铁,那就不怕胃出血,感情深不深?深,那就不怕打吊针”;乌鲁木齐人喝酒如喝水:“把这筷子肉吃掉,把这杯子酒干掉,哎酒么水么喝么醉么,钱么纸么花么赚么”……。新疆杂话创作者们目之所及有感而发,才产出了窦世刚的:“老大、老二把三哥四弟放翻了,把个老五了,老六喝地满园子追狗,吹的还说帮的武松打虎哩”;才归结为赵国柱的“杀鸡啊又买酒啊,好好的就喝两盅呀,喝不好今天就不准出门啊”——新疆酒席之上,闭门酣歌宾主皆欢不止乐趣更为规矩,酩酊大醉尽兴而归不是随意而是必须,所以“放翻”“撂倒”“喝不好不准出门”都是新疆杂话中看似玩笑却实为严格遵照的疆式酒俗,“满园子追狗”则是说来夸张实却已不足为奇的疆式醉態。

作为物缘民俗的重要意象,酒一向为人类情感的重要联络物,以酒会友、以酒传情是遍及古今中外的酒文化,但酒怎么喝或说联络物怎么用,则有新疆人专属的酒风俗——“在物尽其用的同时,人们信息沟通和情感交流的形式逐渐稳定下来,以此达到物使用的合理化和秩序化,并进一步稳固于人际关系”[12],那么要喝就多喝、多喝不怕醉的新疆酒俗酒风背后,正是此地民众以酒为媒、以醉结缘的社交拓展需求与人脉维护诉求。新疆移居者们遥辞故土远赴他乡,宗族亲眷天各一方,“在地理空间上与原籍的疏离,使得他们在异乡有意营造的家庭伦理因缺乏深厚的乡土根基而出现断层;与很多地方的移民相比,西北新疆的移民并不具有深厚的家族观念和家族意识,不受传统家庭条框规矩的限制,自我实现的愿望也更加强烈”[13]。而人的价值实现关乎其与外在诸般关系的联结,当固有亲缘被时空阻绝、原始地缘被杂居分散,则需要物缘、业缘更大比重的承担。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在新疆尤为通行,正因移民与移民后裔无法享有庞大亲属集团的帮扶,一旦遭逢困境,更合理更有效的选择是求助朋伴;那么其对周边关系位序的认知即随之更改——宗族地位下降而友邻排位上升,家庭关系网收缩而社会交际圈扩展。但有别于亲缘内含天然的血统认同,外在社会关系的拉拢通常仰赖身处共同群体和经历共同事宜,可若缺乏“一起扛过枪”或“一起同过窗”这样长时间深接触的情感构建过程,一起喝酒,尤其是一同醉酒,就无疑为交友谈情最短时高效的法门。据刘丹观察,新疆酒俗公认“把对方‘撂倒之后,就成‘自己人了,以后无论对方遇到什么麻烦,都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14]——“撂倒”绝非容易,对方固然不省人事烂醉如泥,自身也要神志昏沉耗尽气力,但就在双方都头晕目眩胡言乱语的醉态下,平素的虚伪掩饰被拆卸,人性的质朴本真将复归,一起出过丑的奇异“我们感”也就此生成。新疆人倾向于酒醉是对“装”的洗濯、对“真”的还原、对感情“深不深”的衡量,甚至对人品“好不好”的检验,平素收敛却只此放肆是无惧醉态外露的“信”,不胜杯酌也舍命相陪是纵情与君把盏的“诚”,于是一场场畅快酣醉认证一段段深厚交情:甘愿一同醉酒就是认你这个朋友,真朋友就是谁也别嫌弃谁出了丑。正如晁补之在《即事》中所说的“有时醉酕醄,大笑翻盏斝”,疆式酒风酒俗不讲什么浅尝辄止聊表心意,不顾什么小酌怡情大酌伤身,交友须饮酒,饮酒须醉酒,新疆酒俗花样百出名目众多,新疆酒风崇尚海量不醉不归,此为本地酒俗酒风于新疆杂话的攻城略地,亦勾勒出由内容路途行进的本位偏移。

三、现实意义:新疆杂话的前行路径——发挥文化认同功能

生成渊源先存共性,已奠定文化认同的基础,本位偏移又可集群,已启动文化认同的机制,当务之急即论证新疆杂话发挥文化认同功能的路径。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更好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以文载道、以文传声、以文化人,向世界阐释推介更多具有中国特色、体现中国精神、蕴藏中国智慧的优秀文化。”[15]中华优秀文化如此,新疆优秀文化亦如此,其推进文化认同的路径,不外乎载道、传声、化人。既然新疆杂话有共同“文化”:先以发展进程铭心刻骨,且以地域精神默化潜移,再以群众心声传情达意;那么新疆杂话也就有一致“认同”:集体记忆的共识、集体性格的共情、集体呼唤的共鸣。

(一)证天时:忆共同的时代历程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时代属于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新时代的见证者、开创者、建设者。”[16]

新中国成立以来,大跨度的时代潮流、大规模的屯垦事业令新疆的社会面貌彻底改换。昔日的新疆经济基础尤为薄弱,因而在全国齐头并进的跨越中,相较其他地区,新疆民众还见证着速度更迅猛、程度更剧烈的时世变迁。日新月异斗转星移,从无到有兴家立业,新疆发展历程之恢弘气象有如万丈高楼平地起,磅礴气势堪称忽如一夜春风来,短短几十载间风驰电掣乾坤再造,本地民众唯一熟悉的不变就是瞬息万变。也正因此,新疆杂话的流传时间虽至多两个世纪,却并不妨碍其牵涉沧海桑田,网罗今昔巨变。

新中国成立后,新疆百姓在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下迎千难万险而上,于不毛之地自力更生、屡创奇迹,单论乌鲁木齐城市公交站名,就可一窥他们艰苦奋斗的峥嵘岁月:有关粮食耕作的“五一农场”,涉及煤炭开采的“一号立井”,纪念酱料酿造的“七一酱园”,专供棉毛纺织的“七纺”,负责机器锻造的“八钢”,就连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都得名自沙漠民众特有的居住方式——“冬窝子,夏窝子,下戈壁住的地窝子”:在地面下挖纵深一米的方坑,四周以土坯或砖瓦垒筑矮墙,边上稀疏放几根椽子、散乱搭些许枯枝,再糊草叶、泥巴,最后盖顶,就地取材一切从简,这就已然是凶险大漠中相当冬暖夏凉防风御沙的宅邸,庇护屯垦前辈熬过磨难重重的时期。现今“地窝堡”的命名是那段艰辛时景的遗留,更镌刻着新疆建设者们顽强拼搏的火热印记。

聊叙屯田时代或边疆迁徙的集体记忆,新疆杂话也从未缺席。空间低矮面积狭小,采光不佳排水不畅,受困于这种地域化特殊住宅类型的窘迫,杂话《地窝子》不免自嘲:

词例5:新疆杂话《地窝子》选摘

就地挖个大深坑,杨柳树枝当房梁,先鞠躬,后进窝,不花钱每日能闻上泥土香,雨停云散太阳出,窝内锅盆响叮当,窝内变成养鱼塘,风雪也到这儿闹,老鼠也来捉迷藏。

但调侃归调侃,简陋的居住环境却从未有碍广大军民的昂扬斗志:“身居昏暗地窝子,心里却是亮堂堂,军垦战士心向党,要让沙漠变绿洲,要让戈壁出油粮,要把西大荒变成米粮仓”——因有战天斗地欺霜傲雪的开创精神以支撑,莫说地窝子,就算身居牛棚、羊圈、谷仓、磨坊,戈壁人民也可视之窗明几净软枕高床。

杂话研究学者李文亮曾有感:“为了屯垦戍边的伟业,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热血儿女们一批批地从各自的家乡来到新疆,走向兵团、农场,将青春、热血甚至生命奉献给了新疆这片辽阔的土地。”[17]成千上万的各地民众在西部大开发的洪流中被冠以共同的名姓:开创先驱、建设英雄。他们或是淘金采矿:“蘸窝子涮盆子,压摆挑沙的沙娃子”,或是造田开荒:“精肚子脱上割麦子,沟裆里汗淌得成股子”,整日周旋于“生铁犁铧炉齿子,车钏键条姜窝子”之间,只为践行“脚踏戈壁头顶天,万古荒原建家园”的誓愿。在长风破浪、排除万难的强大信念引领下,天山南北一片热情高涨干劲冲天,倡扬各地民众钢筋铁骨百折不挠、开拓创新无私奉献的杂话句段,也因此流传于新疆各处:“玛滩有三宝,野猪蚊子芦苇草”讴歌着玛纳斯人民的“条件艰苦全不怕”;“刮风当广播,下雨当水喝”称道着石河子人民的“再苦再累不缩头”;“军垦战士志气大,塔里木河畔安下家”嘉奖着阿克苏人民的“劳动热浪冲云霄”;“头顶日头背朝天,脊背晒的鱼鳞斑”传颂着克拉玛依人民的“青春献给黄羊泉”……就在日复一日经年累月的修河渠、开水库、抱石头、挖土方之后,屯垦前辈白手起家干事创业,用新疆杂话见证发展承载记忆。作为新疆建设的中流砥柱,他们不靠祖先的血脉荫蔽,只凭自己的汗水打拼,已携手完成与这片土地的系联,更共同拥有艰苦奋斗后的成果,而新疆杂话由此行使文化认同的功能——认同筚路蓝缕的记忆、认同爱国爱疆的情怀。

(二)彰地利:扬共同的地域精神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用思想深刻、清新质朴、刚健有力的优秀作品滋养人民的审美观价值观,使人民在精神生活上更加充盈起来。”[18]

如果仅用一语描述新疆,豪放大抵当仁不让。“新疆曲艺的整体表演风格是质朴、浑厚、豪放、活泼”[19],虽不及《玛纳斯》等少数民族史诗高亢雄壮、音横声苍,但既位居本地民间文学行列,受地域曲艺风格陶染,杂话之豪情也未曾逊色许多。“身上虽挨了几刀子,始终没下软蛋子”有打抱不平的悍勇,“钢棒硬挣的铁汉子,头掉了碗大的疤疤子”有杀身成仁的果决,“我们是新疆的儿子娃娃,说话算话有啥说啥”是一言九鼎的雄迈,“朋友有啥言传个一声,尕尕的事情没有麻达”是乐善好施的慷慨——少雕饰,内容恣意纵情,手法直抒胸臆,浪漫气息高扬,理想风潮漫溢,这些都令新疆杂话扑面一派刚健开朗,耳闻尽是坦率真挚。《来福子进城》是杂话艺人戴明忠的得意之作,讲述了一段新疆汉子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传奇,面对泼皮无赖“立马捅你几刀子,治治你这个背锅子”的厉声恫吓,主人公来福子大义凛然挺身而出,纵使最后鼻青脸肿衣屡不堪——“皮帽子被撕掉了扇扇子,主腰子被割成了片片子,眼镜子摔成了八瓣子,手腕上还有两条刀口子,湿叽哇嗒冒着血丝子”,却一改开场时“右手举筷子,左手端盅子,连吃带喝油糊嘴角子”的邋遢萎靡,周身四溢见义勇为舍生忘死的侠气。当然,戏剧性的场面和行侠仗义的機会毕竟不常有,更多的时候,热情好客的新疆人还是默念着“过日子要细想呢,请客要大方呢”,将骨子里的大气豪放,妥善安置于貌似平平无奇的一饭一餐。

词例6:新疆杂话《夸沙湾》选摘

我们沙湾的美食讲究的是大盘子,有沙湾大盘鸡、大盘肉、大盘鱼、大盘肚子、大盘鸭子、大盘兔子、大盘猪肘子、大盘羊蹄子、大盘鸡脸子、大盘鸡爪子,提起了大盘子,一说就是一串子,尤其沙湾大盘鸡,嘿,全国各地有名哩。

杂话《夸沙湾》中,窦世刚历数新疆的“大盘”饮食风俗,论驰名远近享誉全国,大盘鸡自然首屈一指。鸡肉滑嫩,鸡皮焦脆,蒜瓣晶莹,葱段粗大,八角甘香,线椒呛辣,土豆粉糯入口即化,皮带面软韧筋道弹牙。今日之大盘鸡可为新疆地方菜荣誉代言,但追溯菜式源初,其成形也不过区区三十年:往来在乌奎高速上的汽车司机,长途驾驶期间须于小城沙湾休憩补给,几人合点炒鸡一份,油锅爆炒大盘盛上,配菜瓷实以扛饿,佐料浓重以提神,敞开胃口饱餐一顿的他们疲乏尽消精神大振,分量实在口味绝佳的大盘鸡也就天造地设应运而生。几十年间,大盘鸡的秘方有不少争议:用不用炒糖上色,该不该加酱提味,配菜放恰玛古还是洋芋,主食下皮带面还是就花卷,新疆各地说法不一,但有说头恰恰流露出不讲究,家家户户皆有钟爱的配比,因为大盘鸡可任由新疆人民发散想象力。怎么做都行、怎么做都好吃,传闻这才是此道佳肴美馔的终极奥秘:谁都算颇有心得,谁都能指手画脚,不拘小节也不计较对错。随心所欲直情径行,从容自若落拓不羁,大盘鸡定不准的街头味道,出自新疆人拘不住的豪迈脾气,而新疆杂话也就由此行使文化认同的功能——认同刚健豪放的审美、认同坦荡大方的性情。

(三)促人和:传共同的群众心声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不仅要让人民成为作品的主角,而且要把自己的思想倾向和情感同人民融为一体,把心、情、思沉到人民之中,同人民一道感受时代的脉搏、生命的光彩,为时代和人民放歌。”[20]

倾吐对昌繁新风貌的感慨、抒发对美满新生活的感叹,“赞美”是新疆杂话最显而易见也最顺理成章的主题——“新疆杂话感受着时代的脉络和气息,在时代共鸣的感召下,创作出反应时代新变化、新气象的作品,赞扬着新疆翻天覆地的发展变化和国家的惠民政策给老百姓带来的切实好处”[21]。诚如玛纳斯县杂话艺人马德明在其作品《两个人看条田》中所盛赞的:“向前看,大条田,种下的谷子三千三,往后看,大条田,种下的糜子真如甜,东风吹来糜子香,无边的麦海接连天,当年这里是戈壁滩,如今变成了米粮川。”西部大开发战略的远见卓识惠及新疆,得益于优惠政策的实施和先进科技的引领,城乡人民安居乐业,城镇建设欣欣向荣,百姓踌躇满志的喜悦溢于言表,杂话不吝辞藻的褒扬也随即喷涌而出。

赵国柱作品《乌鲁木齐的变化大的呢》讲述出租车司机搭载了一位抵乌探亲的兰州老兵,其曾随军进疆后又复员返乡,几十年后想念亲朋旧地,此次独自回疆探访。司机游走于城市的街头巷尾,陪老人喟叹打坑、植树、拉水与背土的军垦记忆,又陪老人慨叹南门、北门、红山塔与和平渠的旧貌新容。而听罢外地人对乌鲁木齐辉煌发展历程的赞不绝口,作为本地人的司机也深有感触,他说:“只要有人说乌鲁木齐好,我们也觉得风光的呢,自豪的呢”——自豪,这就是杂话中常见的咱们新疆人的心态,这则杂话的主角也道出了我们尽可自豪的理由:“我们居住的乌鲁木齐,发展到今天不容易的呢,老一辈的功劳要记得呢,乌鲁木齐的建设要靠我们大家呢,功劳责任也有我的一份呢。”新疆杂话之所以热衷于且敢于屡屡盛赞纷繁变化,只因这变化中自始至终存在着“我们”:我们大有所成,所以我们集体荣光,昔日的新疆建设,不可少我们的投身参与,是以今日的宏图伟业,合该令我们与有荣焉。

词例7:新疆杂话《新疆变化大的呢》选摘

党的富民政策让人民群众受益了,生活水平都提高了,今后我们还要继续努力呢,还要往前视看呢。求团结求稳定,安居乐业求个社会和谐呢,各族群众齐心努力,我们还要奔个小康呢。

穷变富,弱变强,贫瘠变饶沃,动乱变安和,这就是众多新疆杂话赞颂的伟大事业。而且有别于一味夸耀的陈词滥调和僵硬刻板,新疆杂话以不机械的鲜灵、不僵直的活泛,去表达骄傲、传达自豪。从街边行人的发型穿着(“裤子兴了个喇叭头,皮鞋兴了个尖尖头”)到寻常人家的住房陈设(“盖起新式阔房子,洋式门窗带的玻璃窗子”),新疆杂话称道社会的焕然一新,先俯身颔首向最基本的衣食住行,按捺激昂沉淀情绪,于高声叫好之前一一列举“究竟哪里好”的真凭实据。所以人人皆可从中寻得与自身处境或过往经历息息相关的连接点,内容全然充实着老百姓亲身体验加持的底气,故而,当本则杂话最终用“党的富民政策让人民群众受益了”盖棺定论,有迹可循有证可举,贯联实际深入浅出,听众因杂话句段的欢欣鼓舞而被打动、被感染,也因生活图景的纪实、亲和与切近而被说服、被感召,因而对时代进步深有同感,为赞颂祖国一呼百应。而新疆杂话也就由此行使文化认同的功能——认同繁荣昌盛的成就、认同神采飞扬的情感。

共经历练、共存精神、共唱心声,新疆杂话的文化认同之路上有天时、有地利,有人和,而齐集天地人终得向未来之新生——开辟文化认同的新生路径,更规划新疆杂话的新生路途。与大多数传统民间文学的命运如出一辙,也有学者认为,新疆杂话正走向衰微凋零:年轻一代对此鲜少了解,更有甚者一无所知;这种原本活跃的灵动艺术,已成为脆弱濒危、亟待保护和妥善珍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而要令新疆杂话重整旗鼓焕发生机,不能只将它编辑成册束之高阁,而要使其接地进入生活。所谓用进废退,越有用则越被需要,越被需要才越富生机。是以,对于新疆杂话乃至民间文学的文化认同功能探索不可或缺,这绝非将民间文艺功利化,而是为文学和现实之间筑就桥梁、连接纽带,只有现实作用被挖掘、现实功能被倡导,新疆杂话的未来才能清晰可见,民间文学的明天方能磊磊光明——既可敦促民间文学自身的创新延展,又可助力国家顶层设计的远瞩高瞻,研究新疆雜话推进文化认同实践,其为理论思考与实际效用并行不悖的一体,更是学术价值与文化大局双管齐下的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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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李文亮.新疆杂话与屯垦文化[J].新疆社科论坛,2014(4):103-108.

[18][20] 习近平在中国文联十一大、中国作协十大开幕式上的讲话[EB/OL].新华网,http://m.news.cn/2021-12/14/c_1128163690.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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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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