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搅散一池星光

2022-11-08檐萧

花火彩版B 2022年7期
关键词:柚子室友

檐萧

创作感言:“总有人懂你的奇奇怪怪,然后陪你一起可可爱爱。”我一开始是想写这样一个故事,写完后发现,奇奇怪怪落在喜欢你的人眼里大概也是可可爱爱。希望大家看到这个故事也能收获可可爱爱的好心情吧。

01

一场雨下了大半日还不消停。

蒋和回校被困,还好有好心的同事说可以顺路捎她回去。她站在约定好的大致区域内,不多时,一辆车经过她身旁时停下,她顺手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去哪儿?”对方问。

蒋和刚来公司没两天,跟同事还算不上熟,尽管两人一起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她已经说过大概位置,但此刻被问,便又重复了一遍:“中大,在……”她想形容方位,但又觉得周围没有比学校更明显的建筑物。

“我知道。”同事打断她后,开车驶离了写字楼。

蒋和没话找话,把天气状况拉出来遛了一圈,末了,刚问出一句“公司是不是经常加班”就看到手机屏幕亮了,有人给她打语音电话,头像还有点眼熟。

“蒋和,你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你?”

对方开口的一瞬间,蒋和就反应过来,一时间茫然地看看手机,又看看开车的“同事”,才发现这个人她根本不认识。

她对自己很无语,说:“我在车上……我好像上错车了。”

摁喇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同事没听太清,但依稀捕捉到了“上车”两个字,虽然纳闷,但只得道:“好,那我也走了。”

电话被挂断,蒋和重新看向驾驶座上的人,尴尬地道:“师傅,你可能接错人了,在前边的地铁站放我下车吧。”

司机扭头打量她一眼,他有一张很年轻也很出众的脸,脸上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顺路。”他說。

“不用,你找个地铁口放我下车就行。”

就这晚高峰的路况,搭车回他们学校,她今天的实习工资得全搭进去。上班不过两天,蒋和就深刻体会到了赚钱的不易。

“行,下一个吧。”

公司附近的地铁口堵车严重,而且要走一段路才能到,蒋和没带伞,所以点头同意了这个决定。结果车子上了高架桥,一路疾行,要不是她熟知方位,再打个盹,估计就要到学校门口了。

路况比她预计的要好,蒋和看到前方的地铁口后,问:“微信还是支付宝?”

“手机没电了,下次吧。”司机笑了一声,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伞递给她,“明天下班的时候给我,还在楼下那里。”

蒋和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可能是她还没认全的新同事之一?

“你叫什么?”她讪讪地问,“万一不巧没遇到,我也好找你。”

他只是笑:“会再见的,这里不能久停,你路上小心。”

晚上,蒋和回到宿舍,跟一起坐电梯下班的那位同事解释了一番,为表歉意,第二天早上她特意多带了两份早餐。其中一份是给那位不知名的司机同事准备的,然而她等了一上午都没看到对方。

中午吃饭时,蒋和问柚子:“今天公司有人请假吗?”

柚子早她几个月入职,是推荐她过来的朋友的朋友。

“没有。”柚子干脆地道。

蒋和喃喃地应了一声,不得其解。

下午部门开会,蒋和坐在最边缘的角落,在众人噤声时,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司机同事和两位技术骨干一起走了进来,然后他坐在了最前方。

这个位置……

蒋和有种不好的预感,会议期间,每次感受到对方飘过来的幽幽视线,她都努力把头埋得更低。

甫一散会,她抓住柚子,指着两位技术骨干问:“他们口中的江师兄不会就是老板吧?”

“就是他,年轻吧?他还在上学……哦对了,他跟你是一个学校的。”柚子说。

所以老板认识她,而她把老板当成了司机?

蒋和在考虑辞职了,然而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江溯。”

哦,确实是他们学校鼎鼎有名的学长,只是她一直没有见过。

“他昨天在公司吗?”她追问。

柚子无奈地道:“在,我确定你还看到他了,我以为你知道他是谁。”

她可能就是看到帅哥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再说,他那身休闲打扮,分明像刚翘课出来。

02

这公司还怎么待下去?

蒋和盯着背包开小差,背包里装着江溯的伞,提醒她下班将要面对的可怕事实。好在,她祈祷的意外降临了,距下班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江溯出去了,而且直到下班时间,他都没有返回公司。

区区一把伞怎么值得老板惦记?

蒋和加了会儿班,但走出电梯时依旧很开心,然而逃过一劫的窃喜在去地铁口的路上被几声喇叭声击碎。

她扭头看过去,江溯降下了车窗,弯着眼睛看她,用司机揽客的语气道:“小姑娘,中大走不走啊?”

他昨天说顺路,原来是真顺路。

蒋和被他笑得晃了一下眼睛,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细看他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强颜欢笑着跑过去,还伞的时候顺便递上一杯刚打包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的奶茶:“老板,这款新出的奶茶很好喝。”

“上来吧。”江溯笑得开怀,“我不习惯别人叫我老板,以后你可以喊我的名字,叫学长也行。”

蒋和讷讷地应下,没找到时机拒绝,只得老实上车。砧板上的鱼都没她拘束。好在江溯不是小气的人,只随口问了几个她的功课情况和工作适应与否等客套问题,就在学校附近把她放了下来。

渡过这一关后,蒋和的实习生涯不说一帆风顺,也算是有惊无险。

这家游戏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家各司其职,她很少有机会跟江溯直接接触,也再没有坐过他的车。

倒是后来有一次,在学校,她刚下课,正头晕眼花,想看个帅哥醒醒神,结果甫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他穿一件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图案的白T、浅蓝牛仔裤,眨眼就消失在楼道里。好看得过分,蒋和意犹未尽地想。

认识他之后,在公司和学校蒋和都没少听他的八卦,但八卦的内容毫不相关,公司里的人讨论他时说的是家世和成就;学校里的人关注的则是成绩和相貌。若不是蒋和在两个地方穿梭,也不会知道他还有另外一副模样。

她总能在一片嘈杂中精准地捕捉到与他有关的信息。

偶尔,她也会想起那一声可可爱爱又带着些许温柔的“小姑娘,中大走不走啊”,然后眼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后来,蒋和开始连续加班后,温柔的江溯和老板江溯自动割裂,在她心中也变成了两个人。

尤其这天傍晚,他们那位实际年龄二十三四,看起来接近三十,但脾气很好、能力很强的直属上司又丢給她和柚子一份临时工作,让她们在下班之前赶出来。

柚子哀怨道:“哥,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两只羊使劲薅,这样会被赶出生产队的。”

蒋和接过话:“你是不是拿我们当鲁花花生油,开始特级压榨了?”

上司笑道:“物尽其用,这么好的文采,不能只用来抱怨。”

柚子附和道:“当年蒋老师要退出文坛,我投了一万张反对票都没拦住,可惜了。”

蒋和摇头感叹:“虽然失去我的作品是中国文坛乃至诺贝尔奖的损失,但因为无法抵御上司的攻击,我只得留在公司辛辛苦苦地加班。”

“唉,也谈不上辛苦,纯属命苦罢了。”柚子道。

上司在旁边笑弯了腰。公司氛围轻松,偶尔工作忙碌时,几个人就忍不住插科打诨调剂一下。

蒋和眼尖,瞥到一片衣角,懒洋洋地道:“门口那位笑得一抽一抽的朋友,进来买张门票,给你发张板凳。”

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又停留了多久的身影探出头,斜斜地靠着门沿,眼中盛着璀璨笑意,道:“我点外卖,你们想吃什么?”

末了,他又敲黑板点名般道:“那位文坛损失?”

上司见她俩都垂下了头,笑道:“老板请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江溯笑笑,放过了两人。

柚子心有余悸地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上司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也就是你说薅羊毛的时候吧,你们知道,他的办公室看着远,但路线拐来拐去,其实就在隔壁,我上次看到他坐在办公室里笑,后来路过你俩的工位才知道原因。”

“你怎么知道他是在笑我们?”蒋和追问。

“他笑的频率和你们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时而说他今天打扮得像衣冠禽兽,时而说他是万恶的资本家,他可能都听到了?

蒋和与柚子对视一眼,麻溜地开始干活。

之后有段时间,他们部门时不时就会响起一阵夸老板年少有为、器宇不凡的声音。

03

后来,这一行为在蒋和这儿得到了传承、创新,并顺利延续下来。

她遇到江溯的机会比较多,因为活动范围相似,她总会在各种地方偶遇他,三番五次之后,她便顺理成章地将部门的新传统发扬光大。

虽然一半发自真心,一半为了生存。

她没意识到不对劲,认为自己只是在努力做好一个谦卑敬业的实习生。直到有一天,午休时,柚子突然滑动着椅子移到她面前,仔仔细细观察了她几秒后,问道:“你对老板是不是有想法?”

“什么想法?”蒋和一下没反应过来。

柚子用双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搭档久了生出的默契让蒋和秒懂,她反驳道:“怎么可能?!”

柚子试图找出证据来佐证自己的推测:“那你说,为什么老板每次发朋友圈,你总是第一个点赞?他的朋友圈又不好笑。”

蒋和觉得很冤枉:“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我在拍马屁?”

柚子坚持自己的推测:“我上次看到你的微信聊天背景是他的照片。”

“因为我偶尔讲话不过大脑,这么做是为了提醒我自己要小心谨慎,而且那张不知道谁偷拍的照片确实有点好看,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吧?”

“据我观察,你在他面前跟平常完全不一样,格外矜持、斯文。”

蒋和见招拆招:“你敢在老板面前放飞自我吗?”

“好吧,我勉强信了。友情提醒你,公司最近在传你是为了老板才来应聘的。”

蒋和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不解地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一心只想赚钱。”

柚子列举了两人在公司重叠度很高的时间点,以及她坐江溯的车下班被同事看到的事情,最后问:“真没有?”

“不敢不敢。”蒋和连连道。

柚子摇头感叹:“可惜了,我还以为我们部门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蒋和冷笑一声:“老板这种天之骄子,不是只可远观吗?”

最多也就再暗恋两天,谁敢表现出来。

后来,蒋和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她遇见江溯的概率确实很高。她不太情愿地更改了时间线,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跟他打过照面。

果然,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她蔫头耷脑地下班的第三天,在等地铁的地下通道里,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身影。他穿一条浅色运动裤、黑色长袖T,袖子堆在手肘处,线条利落,肩宽腿长,不顾四周有意无意的打量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偶然一扭头,瞥到了几米外的她。

蒋和见状,小跑着凑了过去,问:“学长,今天来挤地铁吗?”

“都挤了好几天了。”江溯平静地道,“你回学校吗?”

蒋和点头。

“那到了叫我。”江溯的视线复又落到手机上。

他这副模样,让蒋和特别想踮起脚尖瞄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但她忍住了。

下班高峰期的地铁里,没有人能抢占除了站稳以外的多余空间,但江溯可以,手机被他稳稳地拿在半空,蒋和站到他身边,才发觉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他的身高,尤其是被经停站上来的人群挤压站立空间,他突然转过身面对她的那一刻。

蒋和的正前方是他的下巴和锁骨,往右是他的肩膀,往左是隔档座位的一扇玻璃墙。要命,好像一时间,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

有些清冷的、混合着一些雨后花木气息的浅淡香气。

她其实经历过很多类似的时刻,被人潮挤得站不住脚,裸露的肌肤挨着其他人,很不舒服,所以后来无论什么天气,坐地铁她都身着长袖。这一刻,他替她隔开了那些接触,甚至和她之间还留有她可以掏出手机看的距离,但她依旧觉得分秒难捱。

显然,江溯也很不喜欢这样的拥挤。他收起了手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然后问:“你戴耳机了吗?”

蒋和从包里拿出缠绕在一起的白色线团,正准备拆解,江溯突然伸手接了过去,不一会儿,又递给她一只耳机。

蒋和愣了一秒才接过,然后塞到耳朵里,发现是有声小说,历史相关的。

“听这个吗?还是要听歌?”他又问。

蒋和抬起头,和他的视线一触即分。她强装淡然道:“就听这个吧。”

江溯“嗯”了一声,突然被准备下车的人撞了一下,他不由得向前跌了一步。虽然很快就借着撑车厢的力量站稳,但依旧察觉到那只想去扶他,却因为不及时而短暂地落在他腰上,下一秒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松开的手。

只有对面那扇暂不开启的感应门捕捉到了他眼中促狭的笑意。

蒋和恨不得马上和他分开,但江溯看到她挥手告别的动作时,诧异地问:“你不去吃饭?”

部门优秀传统在这一刻发挥了极大作用,蒋和在思考之前就已经下意识地安排好了要去哪个食堂这种小事。

江溯欣然应允。

他突然这样,蒋和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说,但一连几天,除了对食堂缺乏创新的菜品给予评价外,他也没说什么正经事。

久而久之,蒋和就产生了一些猜测,并习惯了跟他在学校这样相处,搭伴吃个饭,偶尔再顺路走一段,好像他们就是这所学校里最常见也最普通的学生。

后来有一天,她和江溯吃饭时被她室友撞见。回宿舍时,室友不解地问:“你怎么跟江溯一起吃饭?”

“他是我实习公司的领导。”蒋和坦白说。

室友质疑:“下班还和领导一起去食堂吃饭?”

蒋和道出自己的猜测:“可能公司快倒闭了,他自己不好意思,拿我当幌子。”

“真的假的?”

“八成是真的,他最近连车都不开了。”

忘了还饭卡而追过来的江溯:“……”

合着这几天他以为她望过来时别有深意的眼神,其实是可怜?

怪不得她会把饭卡给他。

他不常在学校吃饭,前两天借用同学的饭卡,今天在包里找到了自己的,时间有点久,忘记饭卡里还有多少钱,刷卡时系统提示了一声“余额不足”。

04

时间很快就到了考试月。

蒋和去公司的时间大幅减少,偶尔还会直接把工作帶回学校。有次她半夜来了精神,不小心看书到很晚,翌日被同学戳脸喊醒时,听到一句“楼下有人找”。

蒋和不修边幅地下楼,意外看到了头发丝都透着清爽、精致的江溯。怪她刚睡醒,忘了问一句“是谁”。

“熬夜了?”江溯看着她的眼睛问。

蒋和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躲着他的视线:“学长这么早,有事啊?”

“听说今天是你交文案的日子,他们找不到你,让我来看看。”

蒋和恍然,她拖延到昨天的文案已经是最后期限过后的第三天,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人让他过来看看情况?她没敢质问,只懊悔地道:“我写完了,这就回去发给他。”

江溯点头道:“嗯,我在这儿等你。”

蒋和返回宿舍后才想起来,他等她做什么?抓回公司干活吗?

她火速发了邮件,又捡了几条重要的信息回复,最后风风火火地洗了脸,再次跑下楼。江溯正大喇喇地坐在树下的阴影里,摇曳的日光碎影落在他身上,他好像也在发着光。

“不带书?”看到她走到跟前后,他出声问。

蒋和愣愣地道:“不是去公司吗?”

江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也行。”

蒋和当下不懂,但很快就知道了什么叫“也行”。她在公司待了大半日,下班后,又带走了新一轮的工作任务,之后就在江溯的眼皮底下开始了看书复习和老实工作的忙碌生活。

江溯跟她在一起时,大多数时候也是工作和学业交替着进行。

蒋和偶尔走神,他会把手伸到她面前,敲敲桌子;她忙完工作,省去“中间商”的审阅,他直接给她指出问题并让她修改。这也就算了,她犯困,借口这一天需要复习的内容已搞定,他还能查出她笔记里的疏漏。

“你怎么这么厉害?”蒋和忍不住问。

任谁连续几天从早到晚跟另外一个人待在一起,都不可能还有阶级意识,这一刻,她早已经把他的老板身份丢到了脑后,只发自内心地觉得服气。好像他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什么事都可以井井有条地处理好。

当然,如果这种能力没有用在检查她的作业上就更好了。

江溯笑道:“想学吗?”

蒋和点头。

江溯话题一转,故弄玄虚道:“时间到了,先回去休息吧,不要让我在游戏里逮到你。”

蒋和一边说“好”,一边伸手要回学习期间被没收的手机,下一秒看到室友发来信息,说让她顺路带点吃的回去。

回到宿舍,蒋和不满地道:“我加完班还要帮忙跑腿,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少来,你那是在上班吗?”室友问。

“比上班累多了好不好,尤其被老板盯着。”

蒋和的近况,室友们都知道。刚开始那几天,她回到宿舍经常抱怨江溯管理严格,分配到各项任务的时间,多耽搁一分钟都不行。后来熟悉了他的做派,她渐渐养成了到点马上放下手机的习惯,偶尔她依旧会抱怨在他眼皮子底下工作压力太大。

尤其今天,他那副较真模样,恍然让她以为公司真要倒闭了,现在就指望着她的错觉。

傍晚撞见了他俩在图书馆相处情景的室友无奈地道:“你不会真以为他那么闲,每天没事干,就只为了盯着你工作吧?”

蒋和很有自知之明:“不会,顶多是顺便。”

室友:“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他对你不一样,你肯定也早有疑惑,别装了。”

蒋和抿唇,她不止早有疑惑,以前可以掌控的心跳也随着跟他相处时间的增加变得不可控起来。

或者说,在面对他时,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想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不确定自己所察觉到的这份“不一样”的原因是什么,又是不是真的存在,所以她一直跟自己说,这样相处也不错。

蒋和叹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做?表白吗?”

“不要、不要。”室友阻止她,而后提建道,“但你可以想办法试探一下他。”

“比如?”

室友摸着下巴思索道:“假装睡着?”

蒋和摆摆手:“江溯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他会在我打盹的时候就让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就算我明天直接冲到他面前跟他表白,他也会冷静地让我先把学习任务和工作搞定再细聊。”

室友瞬间倒戈:“那算了,你先跟着他学习吧。”

蒋和哭笑不得,临睡前倒是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她发了一条只江溯可见的朋友圈。

05

因为工作任务时有不同,不同科目的复习效率也有所差异,所以蒋和的时间分配也不是每天都相同。

例如,翌日,因为她复习理论最容易打盹,所以学习时间占比多了一些,她看完计划内的页数,往桌上一趴,准备休息几分再工作,但桌面突然被江溯敲了两下。

“怎么了?”蒋和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向他,心想,她又没超时,难道今天休息一下都不行了吗?

“收拾东西,出去一趟。”江溯突然说。

蒋和满脸茫然:“为什么?”

江溯意外地任性起来:“今天天气太好,不想工作。”

还可以这样?蒋和瞬间来了精神。时隔许久之后,又看到江溯开了车,她一颗心落回原处,终于不用再担心公司会破产。

车上,蒋和打了个盹的工夫,再睁眼就看到了绵延的青山。

不多时,车子停在山脚的平坦处,然后江溯从后备厢里拿出了一把折叠凳、一张野餐垫,以及一堆零食。

“这里怎么样?”江溯问。

蒋和文思枯竭,只得道:“好看,让人很放松。”

江溯坐在那把看起来分外舒适的折叠凳上,翘着腿,悠闲地道:“你们部门推荐的,说想把下个月的团建地点定在这里,我们今天先来踩踩点。”

心里膨胀的气球“噗”的一下瘪了,蒋和打量了一眼四周,公事公办地道:“看起来很不错。”

江溯看她一眼,问:“你打算一直站着吗?”

蒋和其实是在考虑把野餐垫铺在哪里,闻言,随手撑开野餐垫。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江溯屈膝,帮她固定住野餐垫的两个角,然后把零食抱过来放到垫子中间,又坐回了凳子上。

蒋和起初拘束地坐着,换了几个坐姿后,终于躺倒。

郊外的天空似乎比城区的更清朗一些,大片大片的云缓缓在山顶移动,微风不干不燥,拂过脸颊时分外温柔。

如果剩余时间能0.5倍速地度过就好了。

发了会儿呆,蒋和从枕着的书包里摸出手机,打开,突然看到江溯在几分钟前给她昨晚发的那条仅一人可见的朋友圈点了赞。

她正准备扭头看看他的表情,不料一团黑影忽然迎面扑了过来,一把盖住了她的脸。

江溯一边挪过来拉开外套,一边笑着解释:“手滑,想给你盖住手臂防晒的。”

蒋和把那件外套扒拉到小臂上,说:“我还以为你准备趁四下无人谋杀我。”

江溯顺势盘腿在野餐垫上坐下,揪下两粒挂着水珠的提子,含糊道:“那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谁知道,指不定你是想秋后算账,报我说你是衣冠禽兽的仇。”

江溯垂眸,似笑非笑地道:“蒋同学对我的误解似乎很深,突然就有点伤心。听说晚上这附近有一场露天电影,既然蒋同学有所顾忌,我们还是尽早返回吧。”

露天电影是她那条仅一人可见的朋友圈提到的内容,他果然看到了。

“我开玩笑的。”蒋和赶紧道,“下个月要团建,我们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考察一番?”

江溯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有道理。”

蒋和正走神,突然又听到他问:“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

“喜欢。”她诚实地道。氛围好,又有成就感,至少她目前是满足的。

“那就好,如果想接触别的项目,或者有什么其他想法都可以讲。”

“涨工资这种也可以吗?”

江溯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笑了笑,说:“可以考虑。”

日落之后,两人来到附近一家度假山庄的活动中心,巨大的荧幕已经在空旷的草地上搭好,随着天色一点点变暗,周围聚集的观众越来越多。

江溯带她占了一处坡地位置,末了,他又去附近打包了烧烤,并带着一把绚烂的野花回来。

蒋和诧异地道:“这也是团建项目?”

万一把山薅秃,公司岂不是又要面临破产?

江溯看着她,笑道:“不是。”

蒋和狐疑地歪头,看着江溯弯腰放下餐盒,又在光线明灭间抬头,趁她心跳如鼓时低声说:“是在追你。”

“涨工资这种事情其实不归我管,所以,要钱没有,要人倒是可以商量。”

06

“为什么是我?”蒋和忍着退后的动作问。

江溯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她有什么特别的?

面试那天,他有事刚好出去,在楼道里跟她擦肩而过,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眼睛弯弯的,盛着盈盈的波光。后来他看到她的简历,意外地发现她跟他就读于一个学校,成绩还不错。

但她顺利成为实习生,并不是他徇私。

他最多是对她印象不错。所以下雨那天,他才会在她面前停车,结果还没问她,她倒轻车熟路地坐了进来。

后来,跟她越相处他越觉得有趣。

他看起来像是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但其实偶尔内心也会一片荒芜,也会觉得被家长强迫来工作以换取做其他事情的权利很无奈。不过,既然占到了家世的好处,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何况他已经比许多人幸运。

原本枯燥的工作因为她的加入变得有了生趣,所以他才一次次忍不住想靠近她。

知道她对自己的好感和迁就源自什么,所以他又想以跟她一起坐地铁、去学校食堂吃饭这些方式融入她的生活。

在监督她学习、工作的同时,他也在尋找自己的目标。他远没有她说的那么厉害,但愿意朝着那个方向努力,成为她眼中做什么都优秀的人。

当然,前提是她愿意看到那一幕。

“要不要考虑跟我在一起?”江溯最后问。

蒋和迟疑道:“我可以说不吗?”

“可以……”江溯扭头看向别处,试图阻止自己追问,也怕忍不住吐露更多会给她造成负担。或许下一次,他应该换个场合再告白,教室或操场好像都不错。

“但是我不太愿意。”蒋和又说。

江溯点头:“知道了,你不用有负担。”

蒋和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我是说,我不太愿意说不。”

江溯垂眸观察了她几秒,倏而勾起嘴角,抑制着想像浪花那般不停翻涌的笑意,问:“那……能抱吗?”

蒋和有些羞怯,故意说:“不能。”

江溯笑笑,任风吹着衣衫,又重新打量起四周,想着该如何将这一刻铭记在心,不料蒋和忽然扑了过来。

似乎也无须再刻意记住什么,反正看到她的每一秒,心跳都会带着他重回这一刻。

(编辑:白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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