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礼

鹅卵石

流淌的河水里

不知有多少石头的眼泪

随波逐流，并不是

此生最终想要的结局

光阴，波光粼粼

流水里坚硬的翅膀堆积

无声的呐喊郁结在冰凉的河底

搁浅的泪眼洇湿成片夜色

目光从早到晚切割草丛的乱发

流萤点亮眼里的血丝

和夜空中发芽的星星

整夜阅读纹理的含义

做梦都想有阵风

撕去身上圆滑的外衣

露出和远山一样坚硬的胸脯

重新活成有棱有角的自己

第一场雨

给蛰伏了一个季节的欲望沐浴

目光一瞥望穿了整个冬天的距离

沐浴后的脚步匆匆又匆匆

脚印里皆是追着撵着的绿

杏花点燃了寂静的山坳

梨花的矜持最终化为飘落的雨

蒲公英举着橘黄色的小伞

把垂柳的秀发走成了一首鹅黄的诗

第一场雨，淋湿了一扇门

门里是单调寂寞的结束

门外是春意盎然的开始

野渡口

满目皆是飘摇的水色

除了水鸟的翅膀

不识水性的目光无处可栖

鸟翅外的天空晚霞御风而行

木桩深植岁月深处

膨胀的年轮牢牢拴着喘息的夜色

铁锚沉寂得太久了

弯月无休止的捕捞

得不到一丝有温度的回应

冰凉的淤泥淹没了心的孤独

岸边的芦苇又等白了一生的头发

等水睡着，哪都是岸

鹰岩

展翅的影子每天都挣脱疾风

在石壁山坡在警惕的眼里

做一次属地飞翔

胆怯绝非与生俱来

影子并未发出唳叫

兔子们的内心已一寸寸绝望

岩的周围鲜见鸟迹

即使有鸣叫也满是凄惶

长一双石头的翅膀

目光里是浩瀚海洋

每一片坚硬的羽毛

都能穿透世事的沧桑与炎凉

裂缝

内心挣扎

山在自己的身上

撕开一道深长的口子

老树的根须失血苍白

荆棘的目光惊慌失措

闪电拖着长长的尾巴顷刻逃离

风试图用瘫软的草擦拭伤口

直到傍晚

山脚下依然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