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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下国际汉语线上教学探索与实践
——以北京开放大学为例

2022-10-19阎亚矛

大众文艺 2022年19期
关键词:汉语疫情课堂

阎亚矛

(北京开放大学国际文化学院,北京 100081)

一、研究背景

2020年是汉语国际教育学科建设转型之年,全球范围的新冠疫情不但悄然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同时也迫使全球范围的线下教学“一夜之间”变为线上教学,线上授课全面代替了传统意义上的课堂教学。汉语国际教育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巨大的挑战,却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和转型机遇。

北京开放大学(以下简称“北开”)国际文化学院自从1995年开展汉语国际教育以来,二十多年以来一直以面授课为主。2015年伊始开展了基于Moodle平台的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而2020年的新冠疫情使教学进入到“云课堂”的新阶段。两年以来,经历了从仓促上阵到渐入佳境的过程,总体上稳定了疫情期间外国留学生对汉语的学习需求,实现了信息技术与教育的深度融合。本文将结合留学生的线上教学实践,对两年来的教学进行反思、梳理和总结,并提出一些针对性和建设性的意见。

二、研究内容

首先,笔者想结合几个关键环节谈谈北开汉语国际教育“云课堂”教学开展的具体情况:

(一)网络平台软件的选择

线上教学伊始,为保证在线教学进度和教学质量,我们对微吼课堂、钉钉、腾讯会议等网络平台软件进行了详细的了解和测试。

微吼课堂这个软件的优势在于其直播课效果很好,三分屏的界面简洁明快,左边是屏幕,右上角是老师的头像,右下角是师生的对话,老师可以跟学生实时互动,互动的文字不用另外打开小窗口,操作起来非常人性化;不足之处在于需要根据学生人数进行个性化定制,而且收费较高。

以“让工作学习更简单”为目标的钉钉口碑也不错,从出勤管理到教学岗日志,从课外分享到“钉邮”,可谓功能强大,试用效果也颇佳,但试用几次后发现有时候特别是下午时段容易出现卡顿的情况。

标榜“智会互联,协作无间”的腾讯会议使用者众多,不过它更适合会议的场景,互动效果相对欠佳,而且班级人数较多时流畅度一般,画面和声音同步不是很好。

正在为难之际,2020年2月下旬我们在第一时间获得了好消息:疫情期间免费,且不限时长的高清视频会议平台ZOOM“横空出世”!而且ZOOM平台和服务仅限于高校师生使用,高校师生可以使用电脑、手机、IPAD等任意终端参加ZOOM平台的在线教学活动,相当于拥有了优先的网络使用权。

由于在线教学的特殊性(一部分留学生身在国外),要求音视频质量优质稳定,没有回音,音频可以降噪,同时也要求极强的音视频交互能力、丰富的实时共享功能和多媒体研讨方式,这些强大的教学功能ZOOM都是具备的。

因此,经过综合对比,我们最终确定了“ZOOM云视频直播+北开学习平台+微信课程群”的模式。5月1日之后,因为ZOOM软件不再提供疫情期间全免费的模式,我们改用了“瞩目云视频直播”。为了满足境内外不同国家的留学生学习时差需求,做好个性化服务,学院老师采取分阶段滚动开课方式,为学生提供了全方位的学习支持服务。

(二)教学实践过程中需要考虑的学生个体差异

传统的面授课教学也好,还是疫情时期我们不得不采用的“云课堂”教学也罢,都要遵循第二语言学习的规律。在“云课堂”教学实践过程中,我们充分考虑了以下因素:

1.国别和地区的差异:线上学习的学生,既有境内也有境外的,为了照顾到大多数学生的学习时间,我们特意将一个班的课安排在北京时间的晚上八点进行。

2.学习者个体之间的差异:并不是所有的学习者都能适应网络学习,北开留学生的特点是年龄分布跨度大,年轻的只有十七岁,年长的四十多岁。我们改造了纸质教材做成PDF版本的学材,设计了各种辅助学习材料,如中英对照版的阅读文章、相关图片和视频等等,通过微信学习群发给学生,尽量让学生们消除网络学习所带来的不适应感。

3.留学生的心理变化:留学生在面授课的教学环境下和在网络教学环境下,其心理状态是迥然不同的。作为“云课堂”的发起者,我们十分关注留学生对全球疫情的焦虑、在网络环境中被关注的程度,以及对汉语学习的动机和态度的转变等等。

为了更好地了解线上教学的效果,笔者2020-2022年五个学期对10个教学班做了问卷调查。调查后得出的结论是,线上和线下教学效果并无明显差异。

在疫情之初,决定开展线上教学之时,国际文化学院诸位教师就在考虑哪种模式能收到最大化的教学效果。实践证明,和录播或者直播+录播的教学形式相比,直播课更接近线下授课形式,更能展现自然课堂的状态。

考虑到在非目的语环境下,学生语言实践的机会不足,因此教师在课上特别注重精讲多练,加上线上学习的人数较之先前的面授课少,因此师生互动更为频繁。尽管不是身处课堂,但线上的这种“面对面”并未减少学生练习的机会,相反,人数的减少反而使学生们获得了更充分的口语练习机会,学生的开口率未见明显低于面授课。这一点也受到了学生们的充分肯定:93.8%的学生认为线上直播课反而增加了自己练习的机会。

(三)汉语线上教学实践过程中遇到的新问题和挑战

第一,线上教学平台不具备汉语国际教育的针对性。在教学过程中,我们曾多次尝试使用北开学习平台进行辅助教学,但课程实施过程中存在技术和内容难以有机结合的问题,面授课教师可以在大屏幕投影中的实现方式难以贯彻到线上教学过程中,面授课上可以由学生讨论合作完成的练习,转移到线上教学平台上,由于受到时空等因素的限制,教师往往面临“自问自答”的窘境,真实、有效的言语交际下降。如今,汉语国际教育的数字化、信息化程度不断提高,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线上教学平台,如中国大学MOOC、超星学习通、雨课堂、钉钉、腾讯课堂等国内线上学习平台;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授课模式,如直播课、录播课、慕课;越来越多的教学模式,如PBL(基于问题的学习)、BOPPPS(包含导言bridgein、目标outcome、前测pre-assessment、参与式学习participatory learning、后测post-assessment、总结summary六环节教学法)等;一些高校还安装了“嘉课堂”教学系统软件平台,采用智慧教学系统。今后业界需要进一步加速开发研制能应对多个语种、板块布局更为合理、链接跳转更为灵便的更具创新性的汉语国际教育线上资源。

第二,受制于网络条件,很多教学活动会因此受限。尽管笔者所做的问卷调查得出“线上线下教学效果并无明显差异”的结论,但前提是因时制宜,在疫情下改变了教学方法从而产生的“退而求其次”的结果。事实上,线上教学的提问、操练、齐读等互动教学模式并不能像面授课那样得以全面实施,即使实施也大打折扣。这一点从问卷调查中也得以印证:针对“授课过程中,你认为什么是最影响学习效果的因素?”这一问题,73.4%的学生选择了“以前在课堂上的一些学习活动无法在线上进行”。如齐读,因为学生的学习条件各不相同,线上教学中难免会有一些干扰因素,有的学生有杂音,教师面临尴尬:让他读,会影响到其他学生;而让他静音,则会打击其学习的积极性。分组讨论这一功能倒是可以在网络平台软件上使用,但受到空间的限制,教师只能监控其中一个小组的讨论,很难从整体上把握所有学生的操练过程。众所周知,语言教学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和理论性、知识性的课程相比,语言教学需要更多的互动,包括师生互动和生生互动,这是语言教学中不可或缺的因素。在传统的面授课环境中,互动性更强,互动效果更佳,这是不争的事实。而线上课堂实现互动的形式十分有限,大多只限于提问-回答,不论是口头的还是文字形式的,这样一来课堂的互动性相对就减弱了很多。

第三,受制于空间因素,汉字教学面临较大的困境。疫情之前的面授课,教师大多是通过板书、偏旁详解、集中识字以及听写等方式强化学生对汉字的掌握和记忆。但是线上教学环境下,教师对学生书写方面的问题难以发现和纠正,作为监督者的角色被大大弱化了。板书虽然可以用到“白板”功能演示,但与传统课堂上的板书大相径庭,机械的鼠标难以刻画出汉字之美。即使可以用到写字板作为辅助,在技术上也仍然达不到传统板书的美观效果。而听写这一环节对教师而言更为“头疼”:学生在无教师监督的情况下听写完字词后,用手机拍照微信发给教师,教师在图片上进行修改,耗费的精力比之前大很多。更值得反思的是,这种“跨越空间”式的考核方式,其真实性几何呢?

第四,课堂管理从技术上可以做到签到,但对于缺乏学习动机的学生来讲,由于难以监控学生在屏幕后的具体表现,因此教学效果存疑。课堂上,作为教师,我们难以“命令”所有学生打开摄像头(有些学生不情愿打开或许有些个人的原因,涉及隐私,作为教师不便多问),因此只能通过“精讲多练”的方式让那些“幕后的”学生尽可能多操练。

第五,和听写所处的困境相似,期中、期末测试等考核形式也让人“头疼”。传统的笔试考核方式因条件所限无法开展。鉴于特殊情况,笔者针对不同班级采取了不同的形式:初中级水平的班级通过微信群发给学生,学生做完后私信回复。这就出现了难以监督的问题,成绩的真实性同样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高级班的考试则通过在线实时答题的方式进行:25道选择题,根据题目难易程度的不同,每道选择题在屏幕上呈现1~2分钟,学生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考试结束后马上将答案拍照上传给老师,这种形式或多或少地弥补了考试过程无法监督的不足。

第六,新技术覆盖面不均衡,导致线上教学部分受阻。北开的外国留学生年龄分布跨度较大,一些年长的学生习惯了我们的面授课教学并乐此不疲,已经连续学习了五六个学期。但由于新冠疫情的影响,即使他们身处发达国家(如美国、日本等),由于年龄、学习习惯等因素,放弃了线上学习,不能不说有些可惜。

第七,教师准备教学资源需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这是因为汉语国际教育相关的线上教学资源不成体系,没有实现标准化。即便是像“中文联盟”这样的高端平台,其资源看上去也是零散的,不成系统的。这就需要教师自己准备大量的教学资源,包括课前资源和课后作业,面对这样繁重的任务,教师多多少少会出现焦虑现象。

第八,目的语环境对于第二语言的习得具有极大的促进作用。尽管线上直播教学已经最大化地模拟了课堂教学,学生对疫情之下的新教学模式也表示理解和接受,但从心理上,以学习语言为目的的留学生们更愿意到课堂上来,与老师和其他学生真正“面对面”互动。针对“经过一段时间的线上教学,你对线上教学的接受度高吗?”这一问题,选择“很高”的占14.9%,选择“比较高”的占28.3%.我们看到,有将近六成的学生选择了“我更倾向于面授课教学”。由此可见,无论线上课多么精彩和花哨,基于语言学习的特点,面授课仍然是大多数学生的第一选择。特别是办理了学习签证的外国留学生,他们的初衷就是来到中国这个目的语环境中学习汉语,迫于疫情的形势只能“退而求其次”。

三、研究结果

“后疫情时代”的世界,疫乱交织。2022年的俄乌战争也必将拉开世界新格局形成的大幕。汉语国际教育应该适应新形势,采取新策略:

第一,业界要努力建设网络汉语教学的平台。汉语国际教育虽属中国语言文学类而尚不属于一级学科,但有着自己的学科独特性,因此平台的建设需要负责技术的网络开发商和负责内容的一线教师共同合作完成,这显然是个大工程。需要强调的一点是,网络汉语教学平台,因为其使用者是汉语教师和把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学习的外国人,它应该是对用户友好的、简单且实用的,只有这样的平台才能坚持下去。笔者业余时间喜欢用“多邻国APP”学习外语,这一软件受到全世界的欢迎,因为它不但内容全面,而且生动有趣,还具有微社交化的特点。我们建设平台是否可以多借鉴一些这样的“他山之石”呢?

第二,应开展全球范围内的国际合作。“后疫情时代”无论是在科技方面,还是在人文领域,积极开展国际合作已经成为广泛共识。汉语国际教育的发展因其自身的特点决定了它不可能“闭门造车”,它离不开国际合作。只有共享教学资源、网络技术等,才能使汉语国际教育面临新挑战的时候不至于落在TESOL(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教学)后面。共同关注国际中文教育,携手开创美好未来是每一位国际中文教育工作者所肩负的使命。

第三,汉语国际教育要花大气力开展国别研究。这早已成为业内共识,新世纪前20年来也取得了显著的成果。笔者曾经在印度尼西亚执教三年有余,针对当地华语学习者的特点,与当地教育界同仁合作编著了一套国别化教材,受到了广泛关注和好评。我们看到,即使是在全球化的今天,这个世界仍然是多元的,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特点,他们的语言政策、教学理念、学习需求等都不尽相同。就目前而言,高校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一来积极响应国家政策,二来也能填补很多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汉语教学的空白。

第四,要大力探索线上教学的语言教学规律,并加强网络环境下汉语教学的理论和实践研究。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支撑。

第五,需要顶层设计。这需要国家教委、教育部和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原中国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等权威部门集思广益,在理论研究和应用实践的基础上为远程学习者在学习者之间、学习者与学习资源之间建立联系。汉语网络教学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它至少涉及八个方面的要素:语言、学习者、教师、教学法、第二语言学习过程、技术支持、教学环境和教学管理。前四个要素是第二语言教学的内在要素,后四个要素则是语言教学的外在要素,我们需要在各相关要素之间建立起有机的联系。

结语

从2020年疫情暴发以来直至如今的“后疫情时代”,各高校和教学机构的线上教学,可以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国际汉语教师普遍熟悉并掌握了线上教学模式的教学方法,并通过大量的教学实践,充分认识到线上教学可以发挥出巨大作用;同时反思以往传统的课堂教学模式,两相比较,并从中汲取经验,去粗取精,从而进一步发挥线上教学的优势。

我们也应看到线上教学和线下教学各有优劣,疫情结束之后,我们还将继续百分之百的线上教学?还是走回传统的课堂教学的老路?二者都不可取,最佳方案是实施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具体哪些内容适合线上,哪些内容适合线下,这还需要业界,尤其是广大国际汉语教师去深入研究。“后疫情时代”的学习和教学的方式可以或者被迫改变,但只要学生想学习的信念不变,教师想教好课的观念不变,那么就一定能学好,也一定能教好。一言以蔽之,信念在,一切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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