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潘 扬 杭州市科技信息研究院

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尤其是区块链技术和分布式记账的出现，为数字货币（Digital Currency）的产生和发展创造了条件。比特币等私人数字货币的产生及流通则给传统货币体系带来诸多风险和挑战。

近年来，各国政府纷纷开始密切跟踪金融科技发展成果，探索法定货币的数字化形态，法定数字货币正从理论走向现实。

数字货币的概念及分类

数字货币是继商品货币、贵金属货币、信用货币之后的一种新货币形态。数字货币被定义于一个有别于物理货币的、基于互联网的货币或者交换的媒介，可以实现交易的瞬时性和无国界的所有权转让。

数字货币的分类

数字货币按照发行主体的不同，可以分为法定数字货币和私人数字货币。

法定数字货币是指由主权货币当局统一发行、有国家信用支撑的法定货币，可以完全替代传统的纸质和电子货币，如我国央行将要发行的DCEP。它的本质是一段加密数字，是纸币的替代物。国际清算银行在关于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的报告中，将法定数字货币定义为中央银行货币的数字形式。

私人数字货币一般也被称作民间数字货币、私营数字货币等，主要代表有比特币、Libra 等。私人数字货币没有集中的发行方，任何人都可以参与制造，不具有法偿性和强制性等货币属性，可以看作是虚拟货币，本质上是数字资产。

数字货币形态的差异比较

传统法定货币（简称传统法币）、私人数字货币、央行法定数字货币三者之间存在一定的差异。

首先，发行机构存在差异，央行法定数字货币和传统法币的发行机构都是中央银行，而私人数字货币的发行机构则是来自去中心化的主体。

其次，发行机制不同，传统法币通过二级发行机制发行，即中央银行—商业银行的机制，私人数字货币通过算法去中心化发行，也就是计算机算力“挖矿”的方法。从目前的研究进度来看，央行法定数字货币也是通过二级发行机制发行，这种方法可以保证对目前金融体系的冲击可控。

再次，载体不同，传统法币的主要载体是法币的电子化形式和纸币形式，纸币的使用量目前已经大大减少，而私人数字货币和央行法定数字货币采用的都是数字化形式。

最后，技术方法不同，相对于传统法币，数字货币采用了大数据算法、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技术，具有更加强烈的技术驱动特征，反映出新生的科技力量对传统金融领域的影响力。

传统法币、央行法定数字货币、比特币、Libra 的对比如表1所示。

表1 多种货币形式的差异比较

私人数字货币的兴起

比特币

2008 年10 月31 日，一名或者是一个身份不明的程序员群体以“中本聪”（Sa toshi Nakamoto）的名义，向加密邮件列表中的收件人介绍了“比特币”这一概念。在一篇名为《比特币：一种点对点电子现金系统》（Bitcoin: A Peer-to-Peer Electronic Cash System）的文献中，“中本聪”详细描述了如何创建一套去中心化的电子交易体系，且这种体系不需要创建在交易双方相互信任的基础之上。2009 年1 月3 日，他开发出首个实现了比特币算法的客户端程序并进行了首次“采矿（mining）”，获得了第一批的50 个比特币，这标志着比特币金融体系的正式诞生。2009 年1 月12 日，中本聪向密码学家哈尔·芬尼转账了一笔比特币，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摆脱受信第三方金融机构而完成的点对点交易。

与所有的货币不同，比特币不依靠特定货币机构发行，它依据特定算法，通过大量的计算产生，比特币经济使用整个P2P 网络中众多节点构成的分布式数据库来确认并记录所有的交易行为，并使用密码学的设计来确保货币流通各个环节的安全性。比特币的加密理论基础主要来源于密码学的技术创新，其中三项关键技术是非对称加密、点对点技术和哈希现金。比特币的创新之处在于：一是它的去中心化特性。它采用区块链的点对点分布式技术，利用工作量证明机制，避免权力的过度集中，以防止某个人或某个组织对交易进行操纵。二是具有更高的安全性，利用分布式更好地避免计算机系统的单点故障。三是具备一定的匿名性，交易过程无需身份信息，用自动生成的交易地址作为账户名称，为用户提供了更强的隐私功能。

比特币作为一种源代码公开的虚拟货币，主要流行于网络中，它的产生对于货币的定义有了新的角度。目前比特币不仅包括网上的虚拟商品，也在不断渗入到实体经济中来，全球接受比特币的实体商店现在已经超过5000多家，而且这个数值还在不断上升。

其它私人数字货币

在比特币出现的随后几年里，数字货币蓬勃发展。其中一部分与比特币的性质及构造非常相似，比如狗狗币、元宝币等。另一部分数字货币借鉴了比特币的部分特性，在共识机制和底层设计上进行了较大创新，为更多应用发展提供了可能性，比如以太坊项目、IOTA 项目和Cosmos 项目等。除比特币之外，其他私人数字货币主要包括以太币、瑞波币、莱特币、狗币等。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有影响力的加密货币已达1万余种，总市值超1.3 万亿美元。加密货币采用区块链和加密技术，宣称“去中心化”“完全匿名”，但缺乏价值支撑、价格波动剧烈、交易效率低下、能源消耗巨大，这些限制导致其难以在日常经济活动中发挥货币职能。同时，加密货币多被用于投机，存在威胁金融安全和社会稳定的潜在风险，可能成为洗钱等非法经济活动的支付工具。2021 年，中国人民银行起草了《关于进一步防范和处置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通知》，明确虚拟货币不具有法定货币地位，禁止金融机构开展和参与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清理取缔境内虚拟货币交易和代币发行融资平台，虚拟货币不具有与法定货币等同的法律地位。

法定数字货币的发展进程

自比特币出现以来，数字货币受到全球金融机构和科技公司的关注，各国纷纷投入数字货币研发，并取得一定成果。

央行数字货币，是具有法定地位、具有国家主权背书、具有发行责任主体的一类数字货币，其本质是为主权国家以及货币当局所控制、管理的货币。目前，国际组织对“央行数字货币（CBDC）”的唯一官方定义来自于国际清算银行。国际清算银行将CBDC 界定为满足特定条件的“央行发行的数字货币”。

央行货币的数字化有助于优化央行货币支付功能，提高央行货币地位和货币政策有效性。央行数字货币可以成为一种计息资产，满足持有者对安全资产的储备需求。央行可通过调整央行数字货币利率，影响银行存贷款利率，有助于打破零利率下限。

各国央行数字货币研发进展

2021 年是央行数字货币快速发展的一年。根据国际清算银行2021年第三季度发布的研究，全球至少有87个国家正在探索发行CBDC，其中至少有14 个国家正在处于试点状态，包括中国、尼日利亚、新加坡、韩国等。

目前大部分探索CBDC 的国家都是中小型国家或新兴市场国家，希望通过CBDC 提升国家货币体系与金融体系的调控能力，减少加密货币与美元体系的负面影响。而美国、欧洲等传统金融强国对CBDC 都较为谨慎，在可预见的2—4 年内都没有明确的发行计划，其中官方预计数字欧元将在2026—2028年完成发行，数字美元尚在探索阶段。由于各国发行的出发点和目的不同，目前已有CBDC 方案的国家在是否使用区块链技术、运营架构、场景定位等方面也存在很大区别。

部分代表性国家数字货币研发进展如表2所示。

表2 各国数字货币研发进展

我国央行数字货币研发及应用进展

2014 年，中国人民银行成立专门的研究团队，对数字货币发行和业务运行框架、数字货币的关键技术、发行流通环境、面临的法律问题等进行了深入研究。2016年，我国成立数字货币研究所，完成法定数字货币第一代原型系统搭建。2017 年末，经国务院批准，中国人民银行开始组织商业机构共同开展法定数字货币（以下简称数字人民币）研发试验。

我国央行数字货币体系的核心要素可以概括为“一币、两库、三中心”。一币指有国家信用保证的央行数字货币；两库指央行数字货币发行库和商业银行银行库，两者本质上都是用于记录和存放数字货币数据的数据库；三中心指认证中心、登记中心和大数据分析中心。

根据央行数字货币研究所前所长姚前的研究，我国法定数字货币倾向选择“央行-商业银行-公众”的双层运营机制。其具体运营机制如图1 所示。商业银行首先向央行申请数字货币，央行在管控审批之后向进行申请的银行发送数字货币，并扣除该银行存款准备金账户的等额准备金，然后公众可以使用银行存款或现金向商业银行申请兑换等额数字货币。同纸币现金类似，商业银行和公众分别可以用数字货币进行同业交易和日常交易。

图1 央行数字货币的双层运营机制

2019 年以来，中国人民银行在深圳、苏州、雄安、成都及2022 北京冬奥会场景开展数字人民币试点测试。2020 年11 月开始，增加上海、海南、长沙、西安、青岛、大连6 个新的试点地区。试点地区从最初的“4+1”扩展到“10+1”，再到 2022 年的 15 个省市、23个地区，数字人民币试点范围稳步扩大。数字人民币的应用场景正不断扩大。

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 年底，数字人民币试点场景已超过808.51 万个，累计开立个人钱包2.61 亿个，交易金额875.65 亿元。在C 端（消费者、个人用户），数字人民币已覆盖餐饮、交通、购物、旅游、医疗等场景；在G端（政府、事业单位），数字人民币覆盖政府补贴、公积金缴纳、信用背书、社保税收等；在B 端（企业商家），数字人民币应用逐渐落地，如票据贴现、供应链管理、融资租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