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泽斯古楞 毕力格巴图 塔拉

引言

锡伯语属满-通古斯语系-满语支，锡伯文字是从蒙古文字经满文演变而成的文字。同蒙古文、满文一样自上而下书写，行款从左至右，不仅如此，造型也具备相似性。目前锡伯文的使用状况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使用人口的下降导致使用范围也在不断缩小。如果不对其进行保护并加以利用，锡伯文可能将在较短的时间内面临失传。而文字复刻可以解决锡伯文数字化的问题。在过去，由于技术的限制，许多优秀的字体没有得到很好地保护。文字复刻是通过使用先进的数字技术，加以严谨的复刻和再设计，为其注入新生命使更多人熟知并使用，可以有效地保护锡伯文字，是传承文字造型遗产的重要手段。国内有关锡伯文字字体复刻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理论性基础研究也非常缺乏。

根据国内锡伯文字材料的筛选，笔者选用《识字课本》字体为文字复刻的研究对象。2005年由新疆教育出版社出版，何文勤先生书写的锡伯文一年级，二年级《识字课本》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锡伯语授课九年义务教育的中小学国家统编教材，也是锡伯文手写体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作为识字课本，针对学龄儿童群体，有引导学生认字、识字的功能，同时也是用于临摹的范本。由于传统的锡伯文“识字课本”中的手写字体一直由何文勤先生负责抄写，一直没有电子版的规范字体，不仅使用效率低，而且字体造形不规范，从而制约锡伯文的教学普及和推广。因此，基于现行GB/T 36641—2018《信息技术锡伯文名义字符、变形显现字符和控制字符使用规则》编码标准，对锡伯文手写字体进行复刻，提高学生认字、识字和临摹的效率，使锡伯文字体在教学过程中变得更加便利。

一、“识字课本” 中的锡伯文字形特征分析

《识字课本》中的锡伯文手写文字属于硬笔书写而成的字体，字中笔画与笔画之间有连贯性，有明显的提笔、顿笔、折笔等痕迹。在复刻的过程中笔者尽可能地保留了原作字体的手写特点，并根据这个“保留”原则开展了计算机字体的复刻研究。

通过对《识字课本》中字体的分析总结，其字体字形有以下三个特征：

（一）同一个字母在词的不同位置上会出现不同的字形形式

这种现象是由锡伯文字的特征决定的。1991年制定和公布的《现代锡伯文学语言正字法》规定，现代锡伯文有5个元音字母，25个辅音字母，辅音字母中的9个辅音字母有两种字形。锡伯文的同一个字母出现在词首形，词中形、词末形以及词中音节首形和词中音节末形位置的时候会改变字形，所以形成了锡伯文字独特的拼写形式。

（二）自上而下连续书写

锡伯文字同蒙古文字、满文字相同，是以字干为中线自上而下连续书写。从《识字课本》中的字体构成特点来看，字干左右笔画比例相对对称，自上而下排列的字素多少决定了单体字的长度，行间距离较长。

（三）保留着明显的书写特征

由于研究对象属于手写字体，所以字形不仅连笔顺畅、圆润修长，而且笔画工整，横竖笔画粗细差距较小，更适合供人临摹书写。

二、《识字课本》中锡伯文字体分析

字体分析需经过以下步骤：一，资料采集及数据化分析基础母版；二，字体尺寸分析；三，手写笔画规律分析；四，笔画部件分析；五，制定连接规范，完成字体和字体测试。以上步骤不仅可以筛选出合适的字体，还可以制定出锡伯文《识字课本》字体的设计制作标准，提高复刻效率。

（一）资料采集及字体数据化分析

首先，将采集好的影印版原始资料根据GB/T 36641-2018规范性附录《锡伯文单个变形显现字符及使用规则》（见表1）中的字体筛选出字迹清晰、书写规整的 3～4个字形样本，对其进行比对后发现，即使是筛选出的字形样本，其字形大小、造型会有明显的不同。为了文字复刻筛选的准确性，笔者通过多次对比，选出合适的字形使用Adobe Illustrator中的钢笔工具绘制后，将矢量文字按照字母、音节、强制性合体字分类，分别录入相应的表格当中，方便后续对比研究。

表1 《锡伯文单个变形显现字符及使用规则》

（二） 字体尺寸分析

在文字造型设计中，首要任务是定义字体的尺寸，制定字体宽和高的关系。因为这些尺寸决定了字体的外观和功能。由于锡伯文的横竖笔画是在不断笔的情况下连续书写，其字干贯穿连接所有字母笔画，即字干越粗笔画越粗，字体随之变大，字干越细，字体的笔画也随之变细。所以，字干的宽度决定了字体整体的大小，及笔画的粗细。设定统一字体腰线的宽度，将“字干”的角度垂直于平面成90度、宽度平行，这样既可保证字体基本大小比例的统一，又能保证字母之间连接顺畅。如图1，修正字干后，字体不仅大小得到了统一，虚线下侧的的字形空缺部分同样得到了补修。

图1 字体尺寸分析

其次，制定竖向字体尺寸，决定其字母比例关系。在字干左右伸缩时高频率出现的短牙、肚子、圆头字右侧、圆头字左侧位置设置成一种尺寸。根据这几种基础尺寸，制定笔画大小、位置的同时规范左右、上下比例关系，解决文字竖排版时出现字母组合不协调、行与行之间笔画冲撞等问题。

（三） 手写笔画规律分析

复刻字体与主观创作字体设计不同，复刻字体是将前人书写、雕刻过的优秀的字体通过现代化的技术进行修补、改进，是字体再设计的一个过程。而书写的笔画特征往往是造成文字造型差异的主要因素。锡伯文“识字课本”中的文本书写的工具是钢笔，使用钢笔书写时的速度、节奏、运笔和顿笔时出的墨量等因素会形成所写文字独有的字体特点，而这些特点相互不同，没有绝对的统一性。由于电脑字体的制作需要基于绝对的规范标准，所以在提取原始字体信息后需要二次整合，并统一其标准。因此在复刻过程中应当在尊重书写者的书写特征，统一其字体标准。

1.笔画手写轨迹分析

依据西文文字设计论坛中Typophile上的词汇表中对“轨迹”的定义，它是工具在书写时的运动/轨迹。绝大部分的字体源于书法，无论使用扁头笔还是尖头笔书写，都保留着一个书写的轨迹路径，也就是说它们都遵循着“轨迹”逻辑。因此，在分析锡伯文“识字课本”字体时可考究此方法，针对每一个字母进行笔画轨迹分析，为文字复刻提供清晰的笔划逻辑，例如，图2中对字母[mo]，清楚展示了从笔画1至3的运笔过程。此过程分析更加倾向于母语使用者的书写教学习惯，使学生识字认字时的效率提高。相比传统绘制轮廓方法，这种方法能够更好地控制笔画与笔画之间连接时曲线的流畅度，避免因为运笔时溢墨、顿笔而造成的笔画模糊、缺墨等问题。

2.笔画手写角度分析

拉丁字母无论在书写或打字拼写时，是从左至右的方向，文字整排时从上往下的顺序排列，而锡伯文与之不同，单行从上至下连写，文字整排以从左至右的方向排列，由于其字体书写方向的不同，其笔触角度、调节轴角度及结构也有所不同。在使用书法工具书写时，笔触角度的变化会改变调节轴和结构，并且调节轴对笔画粗细变化有直接的影响，即决定了笔画的最窄部分和最宽部分将分布于直线和曲线之间的不同的位置。如图3，模拟出文字从笔触演变至《识字课本》中造型，从而确定其笔画粗细对比度、调节轴角度以及连接处的形状，这些基本的字符结构可以保证字体造型的稳定性，由此可以进一步关注字体的细节。

图3 笔触角度、调节轴及粗细比例分析

（四）笔画部件分析

在复刻文字的过程中，需保证文字笔画的统一性，当遇到重复、缩短或加宽这些字体笔画时，会自动生成形态各异的字符。制作者可以将相似原理的字符归纳为一种形态替换使用，该形态称之为部件，为了传达和谐一致性，将几种部件组装拼装成一个字母。所以，根据《锡伯文名义字符到变形显现字符的转换规则》中术语定义，结合针对于字符设计的锡伯文《全息字母表》的分类的基础上分析总结出锡伯文部件分类表（见表2）。为此，笔者将数据化后的锡伯文手写字体按照同类笔画造型进行部件分类，总结出现频率较高的部件作为九大类别。如表2中所示，有些形状几乎一摸一样的字母“ba、be、bi、bo、bue”的b字头部件或者“ba、kaa、ka、ga、ha、pa、gaa、haa”的圆头字牙部件。这样一来，既能保证字体结构的整体与统一，又可以提高字体复刻的效率，降低重复工作。

表2 部件分类表

（五） 字母连接方式分析

1.一般连接方式分析

锡伯文是从上而下连写的文字，其连接方式至关重要，在基础字体制作完成之后将字母组合成完整的文章，测试在文字整排时字母之间的拼接方式是否有连贯性，避免出现字符笔画之间有重叠，字间距过窄过宽都不适宜阅读。所以，从阅读文本中挑选出一页字迹清晰、字形规整的文章，用复刻完成的字体参考原文章的文字统一按照一种方式连接，并与原文连接方式做对比。这样做的目的是真实还原原文中字母的排版节奏，同时将长短不一的锡伯文字体按照排版节奏制定出最接近原版资料的字体间距，这在复刻字中尤为重要。

按按实际原文排列后，发现字符间距有所不同。如表3中所示，将字符间距总结为四大类别。首先是长牙下间距，如“ ▍ ▍ ▍ ▍ ▍ ▍ ”等相似笔画的字符命名为长牙辅音，笔者在复刻过程中发现，原作者在长牙辅音后拼接字符时为了其字体美感，故意放长了字符间距。所以，为了遵从原文的字符间距，对长牙辅音做了特殊间距处理；第二是角下间距，字符[La]的词中形下连接字母时使用；第三是帽子下间距，[Ma]的词中形下连接字符时使用；最后是通用字符间距，适用于除以上三种情况之外出现的绝大部分字符使用间距。复刻字体时使用以上四种连接方式，大致可以保证字母的间距与原文间距相近、并且达到视觉效果最佳。

表3 字符间距分类表

2.特殊连接方式分析

除此之外，在数据化整理的过程中发现，许多非强制性合体字形在影印版资料中并未出现，因此笔者需按字体造型规律补充其在国家标准文件中缺失的字体。锡伯文《识字课本》为了钢笔体的特殊性使用了很多其他字体没有的非强制性字符。在字体排列，连接过程中出现两种连接冲撞的情况：1.字符[ma]、[la]与上下字符连接组合方式。在字母[ma]、[la]下连接个别字母时需要改变下面的字母的造型才可以达到连接顺畅。2.圆头字母词中形式的组合连接方式。其中字母[ang]在连接其他字母时，需要同时改变上下的字母造型才能达到连接顺畅、字形统一（图4）。最后，测试字体黑白对比空间和谐度，对个别造型突兀的字符进行微调修改最终完成字库设计。

图4 [ma]、[la]、[ang]与上下字符连接组合方式

三、结论

通过对锡伯文《识字课本》一书中出现的字体进行字形分析，总结出锡伯文手写体的字体设计方法，其成果总结为以下三点：

（1）将手写随意性较大的字体，通过制定“字干”粗细、定义字体尺寸，制定字体在版面空间中的大小、笔画位置的同时规范字符上下、左右比例关系。

（2）锡伯文《识字课本》中的字体保留着明显的钢笔书写特征，在复刻的过程中应当明确书写者的手写轨迹、握笔角度、使用工具的粗细程度，以实现笔画与笔画之间的一致性。在保留其书写特征的前提下，设计出适合在计算机平台上使用的字体。

（3）将字体造型特征相同的部件分为九大类，再按字符不同造型的变化细分小类别。既能保证字体结构的整体统一，又能提高字体复刻的效率，降低重复工作。

利用计算机技术复刻出锡伯文《识字课本》字体，弥补了当前锡伯文字体当中手写体的缺失，丰富了锡伯文字体种类。根据锡伯文《识字课本》字体造型的手写感明显，笔画连接构成复杂的特点，总结和归纳了锡伯文《识字课本》手写字体的理论及方法技巧，这对以后锡伯文字体的传承提供可参考的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