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袁景:我的音乐是“10%的悲伤兼具90%的快乐”

2022-09-26

乐器 2022年9期
关键词:编曲皮皮音乐

本刊记者/张 迪

“Upupu”是对孩子原始而纯粹的爱

“小孩子都喜欢孤勇者,大孩子都喜欢Upupu”,这或是当下很网红的一句话。一个名叫“皮皮爱习题”的小朋友奶声奶气地哼唱着“Up Up U,Up Up A,Up Up DaDaDa,微微翘起嘴角最重要”,稚嫩甜美的童声,跳跃在活泼的音符间,扑面而来的一股清爽气息,游走在身体的每寸狭缝间,跟随旋律摇晃头脑,很轻松、很惬意。这首歌的原创作者是一个满口京腔,看上去随性又有点搞怪的男人。他是袁景,一个默默努力着的音乐唱作人。

让我们试着把时间线往回拉扯。2010年前后,当时的袁景很喜欢听一些清新的独立流行音乐,也总是裹挟着天马行空的奇怪脑洞。在一个蝉鸣聒噪的夏日,他莫名地哼唱出一段旋律,觉得挺朗朗上口,便顺着当下思路一气呵成写下去。这是《Upupu》的最初模样,它在当时甚至不能称作是完整作品,充其量是一首Demo,但袁景还是把它带上了各种演出现场,满心欢喜地与台下观众分享着这份创作喜悦。

时间来到2017年。袁景的音乐公司“众乐纪”为他策划了一张个人专辑,选歌阶段他想起了这件“半成品”,便拿出来重新填词并修改曲式,用他的话说,是想“认真地表达一个没有当父亲的男人对未来孩子的憧憬”。后来有听众留言,表示“这首歌听起来特别治愈”。袁景讪讪地回应,“当时写歌压根儿没想过这个词,只是单纯地想写一首比较轻快的歌,也是代表了当时自己年轻的状态。”

“内心是向上的,祝福大于悲伤”,这是袁景常念叨的一句话,也是他对于当下生活的理念。他将琐碎的心绪写进《Upupu》,表述着一生所能见证的和可能见证不了的事物,寄予了最原始的爱意。“对于孩子的爱很单纯,没有那么复杂的情绪。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态在渐渐转变中,不再只是简单的开心,也会滋生出担心和焦虑,父亲和孩子的角色随着时间不断改变,不变的是浓浓的爱意。”他这样解释着。

《Upupu》在正式发布后并未获得太大反响,袁景倒不太在意这种“不温不火”,甚至会调侃着说“至今评论量也没到999+”。事情的转机出现在2022年3月,众乐纪发布一张全新合辑《时光与火焰》,其中收录了袁景创作的这首《Upupu》,音乐人陈鸿宇重新作了编曲,并交由“皮皮爱习题”进行演绎。第一次听到“小皮皮”的演唱后,袁景感觉“非常惊喜”,全新的编曲与“小皮皮”音色的融合度很高,直觉告诉他“这歌能成”。“即便有音乐制作软件的辅助,仍掩盖不了‘小皮皮’自然的唱腔与纯粹的表达,这是很多大人刻意模仿都很难达成的状态。”

两个版本摆放在一块,孰轻孰重,势必引来一些人的比对与评议。对此,袁景心平气和地作了一通分析,“我的版本在编曲上非常简单,只有一把木吉他和一把小提琴,算上人声总共三件乐器;情绪上比较淳朴、质朴,如民谣小品一般简单地叙述故事。‘小皮皮’的版本用到的乐器丰富且饱满,曲式上更流行化一些,被当作BGM的短短五六秒间,凸显了可爱俏皮的感觉,也更贴近现在的短视频文化。”

从快消文化与音乐现场中汲取养分

“皮皮爱习题”把《Upupu》彻彻底底地唱火了,这话一点不假。其在抖音、网易云音乐等平台的排行话题榜上掀起了一股翻唱和热议浪潮,抖音原声使用片段量甚至突破400W+!成绩斐然令人始料未及,论功行赏,短视频平台是当之无愧的幕后推手之一,火爆的人气流量逐渐辐射、蔓延至音乐领域,且范围及深度愈来愈广。从表象来看,快消文化在某种程度上拉动了碎片时代下音乐产业的发展,而透过迹象深究本质后,却又喜忧参半地发问着,快消文化的正向作用到底能占几分?

我想,混迹音乐圈许多年的袁景,自然是很有发言权的,于是便将问题抛向他。“起初,我是非常排斥使用抖音这类短视频软件的,即便换手机后系统默认安装,我都会主动卸载。”他先是说得斩钉截铁,却在接下来话锋一转:“随着《Upupu》的火爆,我也‘破功’刷上抖音了。还是得与时俱进,接受新鲜事物吧,但不能太过依赖它。”在他看来,短视频平台的利与弊,在于如何去辩证地面对。若只将其当做是消遣工具,无限地陷入其中,那就是耽误时间、耗费精力的恶性循环。反观之下,这类平台的信息量是巨大的,类别分区也精准到位,迅速选取自己想要的、有用的内容,不失为一条有效通途。

袁景觉得,快消文化一定是给原创音乐以更多机会的,但还需要针对音乐这个独特领域做些适时调整。“一首歌原本也就三四分钟,短视频平台只截取十秒钟甚至还不到,完全没有展开音乐内容的叙述,这对整体性音乐的把握不会很完善,多少会更浮躁一些。实际上,大多数听众也不善于主动去发现很细节的东西,比如编曲和设计,段落之间的衔接,歌词内容和内涵。”他希望能有更多从事音乐的专业人士参与进来,共同探讨和策划,让音乐板块的门槛有所提升,一切会越来越好的。

当下,各大媒体平台将触角伸向网络的边边角角,线上直播这块细分市场异军突起,这或多或少跟疫情之下流动骤减相关联。传统的线下音乐活动就此遭遇重创,临演前被迫取消中止的场次时有发生,线下音乐市场充斥着一股焦灼感。面对这样的境况,袁景的心态一如既往地平和,他觉得疫情让线下演出受到影响,线上势必会吃掉一部分份额,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大众所能控制的。“疫情带来的并非只是困扰,我甚至感觉机遇更多一些。不是说疫情来了音乐人就不能写歌了,还是要该干嘛干嘛。就像人生病了,无非是这场病的康复时间长或短,但只要还能呼吸,脑子是清醒的,就不代表没有希望,就可以继续写下去。”

随着疫情常态化部署,一切熟悉的事物终将回归以往。各地主办方在严把疫情防控关的前提下,又开始积极地策划各种线下演出活动,乐迷们一股脑儿地挤进Livehouse、酒吧、音乐节现场,用狂放的热情回应着对于音乐的这份挚爱。台上台下频频互动,如高手过招般激烈和好看,形成了属于这波人群的奇妙的小宇宙,这样的热烈发自肺腑,总叫人感动至极。“去现场的人一定会大合唱,因为互动是极有魅力的事情,也将成为Live现场的一个极大推动力。”袁景这样说着,思绪早已被拽进某个现场的回忆漩涡中去了。

音乐创作要从自我审美出发

听过袁景创作与演唱的歌曲后,会发现他的音乐从未桎梏在某种风格模式里,而是开放的、多样的。《流动的盛宴》,裹带着文艺属性,有点忧伤,有点温柔,蕴藏细小的能量;《我总是叫她久丹》,每个字眼都逸出温情和爱意,贯穿始末的弦乐,简略的英文唱词,相得益彰,接地气也有国际范儿;《种月季》,让平淡生活多了点俏皮搞怪,透着内心的趣味……

袁景大喇喇地说,这可不是人格分裂啊,而是我比较多元化,可能跟我的性格有关系,喜欢挑战和尝试一些新东西。他很抗拒用风格或是标签来界定音乐,作为一名音乐工作者,他需要不断去学习和实践,只要觉得某种风格好听,就敢于结合自己的特长作尝试。至于听众买不买账,他倒是看得很淡,重要的是“对这段学习的一个总结,对人生的一个总结”。

每一段记录就像是一块拼图碎片,在年岁与阅历的粘合下,逐渐拼接着属于袁景的一幅音乐版图。他越发明确自己的创作方向,不拘泥于套路,不依附于人设。一副乐呵呵的模样挂在脸上,总叫人感觉他似乎没有什么压力,他的作品同样不会给人压迫感。“10%的悲伤兼具90%的快乐,很自我,甚至是非常自我。”他这样给出评价,并始终以为,做音乐是要从自我审美出发,首先坠入自己,跟内心的另一个“我”对话,这种自洽相处有时让人洞见内在的情绪,得到一些奇妙的东西。

至于说灵感,他觉得除非是极度天才,否则都将从刻苦学习和摸索中积淀而来,并在某个偶然时刻迸发创作欲望。平日里,他习惯通过键盘记录下一些零散的音乐片段,这种习惯,于他而言,就像吃饭一样,不吃会难受。他承认,创新的确是挺难的事,如果能结合之前经验再传承发展就已经很不错了,可以试着从音色、曲式、唱法上作一些突破,具体方法有很多。“但在我这里不太成功,如果成功那就是改变历史的人物了。”袁景轻松一笑,又调侃起自己来。

生活中的他同普通大众并无二致,会裹卷进琐碎的家长里短,并与之斗智斗勇,但他又总能主动规避开一些事物,尽量抽离、跳脱在另一方空间。在音符堆叠的“异”世界,他就是一个纯粹的音乐工作者。这是他常说的“让自己保持全新的身份、角色,逃离现实,去想象、去幻想”,毕竟创作是艺术的范畴,需要用艺术的状态、眼光、心态去对待。

几番忙碌过后的空罅里,他卸下了一身的疲惫,仔细地审视起自己来。他坦言,从前的袁景“挺自赏的”,如今最大变化是“不较真儿也不拧巴了”,别人说几句不好的话可以屏蔽,能继续耐心地听下去,甚至有选择地消化吸收,这或许跟多年奠基有些关系。换句话说,他活得越来越通透了。

后记

“最近在忙些什么?”我这样问袁景。

他毫不掩饰地说,挣钱。“给电视台或媒体做现场音效,当音乐代课老师,接一些编曲的活儿。”

成家立业之后,他早已不会泛泛地空谈着情怀,明白了现实才是理想的基石和初衷。

所以,他需要更努力一些,脚踏实地以一技之长去养活他的理想。

当被问到往后作何打算时,袁景特别兴奋地表示,想要陪伴女儿一起成长,培养她去学习音乐,尽量让她少走一些弯路。

从前,袁景心中的“诗和远方”很纯粹,是音乐、创作。

行走人生的旅途中,他的眼界与心绪逐步放宽,一切变得广袤和明朗起来,直到他发现了别样精彩的一些答案。

现在,它不止关乎音乐,更是传承。M

猜你喜欢

编曲皮皮音乐
万世太平
探究流行音乐编曲
春日景和
十唱共产党
谁厉害
如此晨跑
书低了
考前准备
音乐
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