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梅

华中科技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光影交互服务技术文化和旅游部重点实验室

一、霓虹灯的发现

1851年，德国物理学家、吹玻璃工人海因里希·盖斯勒制造出第一个电管，用一个细管连接在两个电极室之间。盖斯勒用这些细管摆成字母的形状，摆在德国波恩的橱窗内，引起了轰动，这些细管也因此得名“盖斯勒管”。1893年，美国发明家丹尼尔·麦克法兰·摩尔用大型盖斯勒管围绕建筑物的边缘，使之发出一种温暖的白光。为了突破时间的限制，科学家们发明了自动再次充气系统，这种很难弯曲成形状的管子被叫作“Moore管”。1910年，法国化学家及工程师乔治·克劳德把惰性气体（包括氖气）注入Moore灯管中，制作出第一盏霓虹灯。

氖气在高的电压下离子化后散发出刺眼的红光，这种光不适合照明，但穿透力强。克劳德认为具有远距离穿透力的霓虹灯十分吸引人们的注意，这也是霓虹灯用作招牌设计的重要原因。

二、霓虹灯招牌的发展

1912年，世界上第一个商业霓虹灯矗立在巴黎蒙马特大道，是为一家名为“Palais”的沙龙设计，写着“PALAIS COIFFEUR”。根据1930年克劳德创办的期刊记载，亚洲第一个霓虹灯出现在东京的日比谷公园，同年，中国首个霓虹灯招牌出现在上海南京东路的伊文思图书公司，是一个为皇家牌打字机宣传的橱窗广告。20世纪50年代，霓虹灯在美国各地衰落的同时，拉斯维加斯却被“彻底霓虹化”，香港的霓虹灯产业也在蓬勃发展。

20世纪50年代后期，塑料由于其便利性逐步取代霓虹灯；20世纪90年代，发光二极管（LED）、数码喷画等的出现更是加速了霓虹行业的衰落。但霓虹灯招牌把街道变成了拱廊式的光渠，立面设计让人敬畏地望向天空，精心设计、手工制作的霓虹灯招牌是无与伦比的。霓虹灯的出现与衰落，讲述了丰富的地方文化与城市形象。

三、夜游经济背景下霓虹灯招牌的应用

当下，夜游经济发展迅速。夜游经济一般指从下午六点到凌晨六点所发生的商务活动，是一种以餐饮、文化、购物、观光、休闲为主要形式的现代城市消费经济。为了促进夜游经济发展，2019年8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进一步激发文化和旅游消费潜力的意见》，其中明确指出，“大力发展夜间文旅经济”；2021年4月，文旅部发布的《“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中提到，“大力发展夜间经济，推进国家级夜间文化和旅游消费集聚区建设”。

霓虹灯一直被视为一种商业和交流的工具，由于夜游的时间特殊性，霓虹灯以多元姿态重新回到人们视野。在夜市中，霓虹灯招牌格外夺目；在文化体验项目中，霓虹灯以装饰性“小品”形式出现；在公园中，霓虹灯可作为指示性招牌。

四、霓虹灯招牌的设计方法

由于霓虹灯招牌材质的特殊性，设计师需要在了解霓虹灯管的特性后，考虑字形布局与灯光发光、笔画之间的空间感，平衡字形与物体元素之间的美感。本文从图形符号、字体设计、平面构成三个方面提出设计方法并付诸实践。

（一）图形符号

霓虹灯玻璃管上制作复杂图案会有过度扭曲而导致破损的风险，因此，霓虹灯招牌中的图形符号以几何形状和简单线条为主，大致分为四大类：动植物（如图1）、人物、建筑（场景）、形状。在植物类中最常见的是棕榈树符号，餐厅用它营造东南亚或亚热带的氛围，另一常见的符号是椰子树，表现了悠闲的气氛，而茶叶店会选用简单的茶叶符号，一目了然。大多数的海鲜餐厅招牌上会选用虾、蟹、鱼等水生动物，鱼的符号在传统文化中代表着富庶、繁荣，双鱼符号尤其受欢迎。在采用动物符号的霓虹灯招牌中，森美餐厅的奶牛广告牌尤其让人印象深刻。森美餐厅的奶牛广告牌建于1977年，展现了典型的西部风情。森美餐厅负责人在2013年接受《香港杂志》的采访时说道：“这头牛就是一头安格斯牛，安格斯牛很胖，腿也短。”这个引人注目的形象不仅是餐厅的宣传手段，也是餐厅定位的工具。

图1 霓虹灯招牌中的动植物符号

2020年，“英雄武汉·城市之光”夜游活动在昙华林举行。在此次活动中，霓虹灯招牌勾勒了城市形象，用与武汉息息相关的图形符号，展现了一幅时尚的城市图景。代表吉祥如意的仙鹤、八方飞檐的黄鹤楼、高耸入云的龟山电视塔、漫山遍野的樱花、奔涌的波浪，以水为魂的江城映入眼帘（如图2、图3）。

图2 万科城市霓虹灯墙手绘稿

图3 万科城市霓虹灯墙实物图

（二）字体设计

国内霓虹灯招牌用字多以中文为主，英文为辅。因此，本文将集中探究招牌中使用的中文字体及字体的结构方法。字体可分为有衬线、无衬线和书法字体，包括楷书、北魏体、隶书、行书、草书、黑体、圆体、综艺体、宋体等。资料显示，楷书在不同字体中最为普遍，约占43.7%；其次为隶书，约占13.5%；再次为北魏楷书，约占10.4%。霓虹灯管上制作中文字体有五种结构方式：单钩、双钩、双钩加中线、双钩加内框、双钩加平行线（如图4）。根据行人的观看距离来确定选择何种字体结构形式。如果招牌的位置离行人很近，则采用单钩的结构方式；如果招牌的位置离行人很远，则采用双钩的结构方式。双钩结构像是给字体增加轮廓，这种轮廓使得字体更加清晰，行人即使从很远的地方也能辨识某一品牌名。对于安装在建筑外部的超大霓虹灯招牌，除了双钩的形式外，在轮廓内部添加平行线会使得字体更加丰满，整个招牌的排版也会更加平衡。

图4 五种霓虹灯字体结构方式

在息县灯光节活动中，把“合体字”概念引入霓虹灯字体中，将四字成语和图形符号组合成圆形，如孔孟好学、五谷丰登、金玉满堂等（如图5）。根据尺寸大小及行人的视角、距离，三块霓虹灯招牌的文字均采用双钩线结构方式。在电脑制作环节中，设计师按照文字大小、阅读距离等对笔画作出微调，掌控招牌整体的平衡美感，选用简单的符号元素，确保字体的主导地位。

图5 合体字霓虹灯招牌

（三）平面构成

根据霓虹灯招牌信息布局的类型，本文将霓虹灯招牌分为横向和竖向两种类型。为了向消费者传达不同的信息，根据客户的需求，在霓虹灯招牌上组织和安排文本信息。以竖向为例，将中文自上而下地排列，符合基本的阅读顺序，同时要将店铺名称置于最顶端。辅助或补充信息文字放在底部，突出显示联系方式、招牌菜。而横向招牌会将店铺名称写在伸向街道的一端，亦是招牌最显眼的位置。横向招牌相较于竖向招牌占据街道公共面积更多，所以视觉上比竖向招牌更为明显突出。

霓虹灯招牌除了常见的方形外，还有各种不规则的形状。将霓虹灯招牌视为一个画面，离不开平面构成的点、线、面三要素。不论是五角形、圆形还是三角形，只要注重其中三要素的平衡关系，就会得到一个相对美观的霓虹灯招牌。线是霓虹灯招牌的基础元素，不论是文字的钩线、招牌的边框线还是元素的线条，弧度、长度等不同，表意也不同。霓虹灯招牌中的线多对事物轮廓进行提炼，保留信息关联性较强的特征，对客观事物进行拟形描述。招牌的最终目的始终是推广品牌、招揽生意，元素的表现方法都是以易读性为主。由于霓虹灯招牌材料的特殊性，而且设定上以夜间观赏为主要目标，霓虹灯制作工艺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五、结语

霓虹灯招牌是最早期的大众媒体之一，早在电视机发明前已经普及，它在向大众推销消费产品的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在城市化进程中，霓虹灯逐步被LED代替，但霓虹灯招牌通过其视觉内容所传达的信息量却是巨大的。一方面，可以从中了解霓虹灯的制作工艺和媒介特性以及传统美学等的智慧；另一方面，闪烁的霓虹灯代表着城市的空间文化和视觉语言。艺术家也将街巷的霓虹灯招牌带入艺术馆中。本文通过提出霓虹灯招牌的设计方法，希望让逝去的霓虹灯借助夜游模式重新回到大众视野，为霓虹灯招牌的设计实践提供启发和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