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振羽

叶建成 著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2022年6月定价：188.00元

近日，叶建成先生送来新著《凤凰衔书：“过云楼藏书”回归江南记》，厚厚一册，有四十万字。粗粗读来，感慨万千。

这是一部致敬书。文化自信，并非仅是口号而已，它源自文脉的不辍、经典的留存、文化的自觉与自省。《庄子·天道》载：“孔子西藏书于周室。子路谋曰：‘由闻周之徵藏史有老聃者，免而归居，夫子欲藏书，则试往因焉。’”春秋战国，文化灿烂，虽后经秦火毁灭，但文脉不绝。之后秦灭汉继，两汉风韵，司马迁一卷《史记》，上承《左传》《尚书》等典籍，开创中国二十四史之源。班家父子姑侄多人，呕心史书，终成《汉书》。汉末纷纭，三国归晋，《三国志》载明此一历史阶段的龙争虎斗花开花落。而后南朝范晔撰就《后汉书》，与《史记》《汉书》《三国志》被并称前四史而流传至今，也成为历代藏家的真爱经典。南北朝时期，萧统《文选》已经成为一门显学。迨至唐宋以后，收藏之风跃入新境。《新唐书·艺文志》载：“藏书之盛，莫盛于开元。”蒙元短命，朱明强势，文化一脉枯木逢春，《永乐大典》耀人耳目，文风之盛，令人目不暇接。晚清，内忧外患，藏书之风如百舸争流。有一顾文彬者，是东吴顾雍一脉，他在晚清孤诣苦心，在姑苏烟水之地，筑起过云楼，经几代薪火相传，藏书之盛，闻名遐迩。过云楼珍藏之一部分，在十年前，有缘邂逅凤凰这一出版传媒机构，又经悉心梳理，焕发熠熠光彩，怎不令人心生钦敬。

这是一部风云记。中外收藏史上的惊人故事炫目桥段，比比皆是。顾家几代经营，宝贝多多，而白驹过隙，日月递嬗，部分家藏还是沦落他人之手，又要经拍卖公司再次易手。如此珍藏，自然引来无数“英雄”竞折腰。面对过云楼秘藏这一神秘文物，经匡时拍卖公司的高调披露，迅速引起关注，产生破圈效应。这一十年前的公共文化事件，拍卖前的运作角逐，拍卖中的激烈较量，拍卖后的横生枝节，至今想来，还是险象环生，风起云涌。横看成岭侧成，远近高低各不同。记下这一过往风云，回放其间诸多细节。回归江南之后的并非束之高阁，而是围绕过云楼，动作不断，如赴台展览，到苏格兰演出，如整理出版书目，如展开各种研讨，切实推进，目不暇接，搅动风云，引人注目。

这是一部备忘录。“过云楼藏书”回归江南记，作为《凤凰衔书》的副标题真是贴切允当，作者作为重要的当事人、决策者之一，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十年前的点点滴滴，弥足珍贵。有一文化机构，当年的主政者多有文化情结，费尽心思，收藏港台图书，森然壁立，但人事代谢，“身后萧然，无以为敛。藏书手著，斥卖都尽”，堪可浩叹。诚如《凤凰衔书》作者所言，十年前的六月之初，宁夏银川举办全国书市，我陪所供职单位的主要领导就在这塞上名城，他在现场与王蒙、张贤亮等纵论纸质出版的存亡绝续，尔后是去六盘山参加一捐书仪式。活动结束，到泾河源头。之后回返驻地，主要领导仪态安闲，不露声色，考问我维京人的有关情况，因纽特人的生活习性。夜宿泾源一宾馆，主要领导让我通知北京一旗下酒店，南京有重要会议，明日不去北京了。次日傍晚，到了银川机场，领导让我陪同，却直飞北京，接站之人，另有安排，尔后悄然入住北京亚洲大酒店。拍卖现场以及举牌过程，书中有详尽记述，在此不赘。待北大图书馆竞争之事出来之后，令人猝不及防。主要领导沉着应对，如同决战。尘埃落定后，主要领导亲撰《三谢北大》，站位高远，令人动容。

《凤凰衔书：“过云楼藏书”回归江南记》是作者精心收集认真思考反复打磨的难得之作，翻读此书，不仅可以了解一公共文化事件的前因后果，更能体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文脉赓续的真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