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宏，胡 媛

（桂林理工大学旅游与风景园林学院，广西桂林 541000）

交通是建立旅游目的地与客源地联系的必要载体，是实现旅游活动的首要条件。交通条件的完善性、便利性和可达性将直接影响区域旅游的客源市场、收入水平和服务质量，进而影响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近年来，我国旅游产业产能过剩、资源浪费、环境破坏等相关问题日渐加重，需要加快旅游产业转型升级，在此过程中亟需解决旅游产业效率提升的问题。旅游产业效率是反映旅游经济活动中投入与产出之间关系的重要指标，效率值越高，说明旅游资源利用越合理，产生的旅游效益也就越大。交通条件、经济发展水平、旅游产业集聚规模等是旅游产业效率提升的重要因素〔1〕，其中，交通条件尤为重要。因此，探究交通方式对旅游效率的影响，有助于旅游目的地完善交通网络体系，深入推动区域旅游发展。

关于旅游效率的研究，国外学者的研究成果主要体现在旅游酒店〔2-3〕、旅行社〔4-5〕、交通〔6-7〕和目的地〔8-9〕上。国内对于旅游效率的研究起步较晚，主要包括旅行社经营效率评价〔10-11〕、旅游效率影响因素分析〔12-13〕、生态旅游效率研究及生态环境质量对旅游效率的影响〔14-15〕、风景名胜区旅游效率特征及影响因素研究〔16-17〕等方面。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内容涉及更加全面。目前，交通对旅游效率的影响评价成为学术界的研究热点。例如Tsiotas等研究了希腊周边小型机场对旅游业发展的积极影响〔18〕；Wang Y等以湖北为例研究了旅游效率与交通可达性之间的关系〔19〕。国内研究更为关注旅游地旅游效率与交通的协调关系〔20〕、交通发展对旅游效率的时空影响〔21〕、交通与旅游效率的空间关联特征〔22〕等。研究方法上，应用最为广泛的主要有熵权TOPSIS法〔22-24〕、数据包络分析〔25-26〕、耦合协调模型〔27-28〕、Tobit回归模型〔29-30〕等。研究尺度上，主要集中在国家〔23，31〕、省域〔22，32〕、典型城市群〔21，28〕上，以中小城市为主的，特别是对旅游资源丰富、聚集程度较好的旅游经济依赖型中小城市的研究相对较少。通过文献梳理发现，交通对旅游效率影响的研究成果主要体现在高铁〔1，26〕和公路〔21，27〕上，航运和水运涉及较少，因此，综合考虑公路、铁路、航运以及水运等多种交通方式对旅游效率的影响并进行对比分析，具有一定的实践意义。

作为典型的旅游城市，安徽省黄山市自改革开放以来，依靠先天的自然地理优势和丰富的旅游资源，不断发展旅游业，先后获得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国家森林城市等荣誉称号，现已成为安徽省旅游品牌，在安徽省旅游业发展过程中占据重要地位。黄山市是一个“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山区，交通条件对其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和旅游产业效率提升具有重要意义，尤其是高铁开通后对其旅游市场扩散、旅游地空间结构变化产生了重大影响〔33〕。基于此，本文采用DEA方法、Malmquist指数模型和Tobit回归模型，深入分析不同交通方式对黄山市旅游效率的差异性影响，并探究影响黄山市旅游效率值的具体因素，有助于为黄山市优化交通建设布局和提升整体服务水平提供理论参考，并且对国内其他以旅游业为主导产业的中小城市发展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一、研究设计

（一）区域概况

黄山市位于安徽省最南端，旅游业起步早，境内旅游资源丰富，具有较强的旅游吸引力。截至2019年底，黄山市地区生产总值达到818.0亿元，第三产业增加值472.9亿元，增长6.9%；共有等级景区48个（其中5A级3个），星级宾馆33家，共接待游客7 402.2万人次，增长14.1%；旅游总收入达到659.5亿元，增长15.1%。黄山市旅游业的发展离不开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完善的交通体系，该市位于安徽、浙江、江西三省交界处，素有“三省通衢”之称，具备完善的水陆空交通运输体系。2015年，合福高铁开通运营，使安徽与福建沿海地区联系更加紧密；2018年12月，杭黄高铁建成，将沿线资源有机整合在一起，极大地促进了沿线旅游经济的发展；预计到2023年，昌景黄高铁建成，将进一步优化区域交通网络体系。截至2019年底，黄山市公路客运量2 972万人次，增长3.6%；铁路客运量459.38万人次，增长47.6%；民航客运量86.96万人次，增长14.2%；水运客运量111万人次，减少11.2%。水运客运量虽有下降趋势，但在旅游交通中仍具有重要作用；公路、铁路以及民航客运量处于上升趋势，继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但运输能力还有待进一步提升。

（二）研究方法

1.DEA方法

本文选择的是CRS模型和VRS模型。CRS模型又称CCR或C2R模型，表现形式如式（1）〔34〕：

式（1）中，Xj表示投入要素，Yj表示产出要素，λj表示最优生产前沿面，s+、s-是松弛变量，θ表示决策单元j的效率值，处于［0，1］区间，当θ＝1时，说明决策单元处于最优水平。在CRS模型基础上增加一个凸性假设，转化为VRS模型，即式（2）。由CRS模型计算得出综合效率（TE），由VRS模型计算得出纯技术效率（PTE），规模效率（SE）=TE/PTE。TE等于1时，表示决策单元投入与产出结构合理，相对效益最优；大于1时，表示该结构处于超级效益模式；小于1时则表示投入与产出结构不合理。

2.Malmquist指数模型

传统DEA方法在测算过程中存在一定缺陷，其效率值无法在不同截面进行比较，而Malmquist指数模型有效解决了这一问题，可以动态分析各决策单元在不同时期的数据〔35〕，具体含义指：

其中，EC为综合技术效率变化指数；TC为技术进步变化指数；PE为纯技术效率变化指数；SE为规模效率变化指数。

TFP表示全要素生产率，反映DMU在［t，t+1］区间上的生产率变化情况，受到技术进步、生产提升等多个方面的影响，当其大于1时，说明总体生产率是提高的，等于1或小于1时说明无变化和总体生产率下降。

3.Tobit回归模型

Tobit回归模型是一种用来解决在一定约束条件下，因变量取值问题的模型〔36〕。本文采用DEA方法测算得出的旅游效率值属于离散数值，介于0～1。为深入探究影响黄山市旅游效率变化的具体因素，将DEA方法测算得出的综合效率值作为因变量，将劳动力、资本等相关因素作为自变量，借助Tobit回归模型进行定量分析。模型表示为：

其中，Y表示受限因变量，α表示常数项，β表示待估计参数，X表示自变量，扰动项ε～N（0，σ2）。

（三）指标选取及数据来源

1.指标选取

投入-产出指标的选择是使用DEA方法测算旅游效率过程中的重要环节。传统经济学认为，生产要素投入包括土地、劳动力和资本三个部分。旅游业属于第三产业，单纯的土地要素对其影响较小，可以忽略不计。本文借鉴已有研究〔20，22，37-38〕并考虑与旅游业发展密切相关的要素，选取劳动力、资本、旅游吸引力、旅游接待设施、交通发展情况作为旅游效率的投入指标，客流规模和经济效益作为产出指标。具体内容见表1。

表1 投入和产出指标体系

2.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需数据主要来源于《安徽省统计年鉴》（2011—2020）、《黄 山 市 统 计 年 鉴》（2011—2020）、《黄山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10—2019）。

二、研究结果及分析

（一）黄山市旅游效率测算与分析

1.综合效率分析

利用Deap2.1软件测算得到黄山市2010—2019年旅游效率及其分解效率值（见表2）。综合效率反映决策单元DMU要素的效率情况，是一个整体指标，即在现有投入量下，可以达到的最大产出比例。黄山市2010—2019年，只有3年综合效率值为1，达到DEA有效，说明黄山市旅游产业的综合效率水平有待提升。2010—2019年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整体上波动较大，受2008年金融危机和2009年H1N1流感病毒疫情影响，黄山市2010年综合效率值处于10年里的最低值，仅有0.722，在投入的资源中27.8%是无效率的。随着国民经济复苏和社会稳定发展，黄山市旅游产业逐渐恢复，综合效率很快达到最优状态，但2013年华东地区暴发H7N9禽流感（华东退团）和“6·30”特大洪水导致严重灾害，对黄山市旺季旅游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39〕，旅游经济受影响波动性较大。2014年综合效率值开始回升，并在之后的5年里一直保持在较高水平。这说明黄山市不断投入人力资本、完善旅游配套设施、促进旅游资源整合，特别是在交通建设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2015年黄山市迎来高铁时代，自此公路、铁路、航运以及水运分别发挥不同功能，大大提高了景区的可进入性，为黄山市输送了大量客流量，整体上为提高黄山市旅游效率做出了较大贡献。

表2 2010—2019年黄山市旅游效率及其分解效率值

黄山市2010—2019年纯技术效率变化趋势较为平缓，虽然少数年份未达到最优状态，但是效率值均处于0.9以上，反观规模效率与综合效率有着相同的变化趋势，因此黄山市综合效率主要受规模效率的影响，说明需要适当扩大旅游投入要素的规模，促进旅游效率的提高。

2.旅游效率动态变化趋势分析

本研究通过Malmquist指数模型得到黄山市2010—2019年间的全要素生产效率变化以及各项分解率变化情况，具体内容见表3。2010—2019年黄山市Malmquist指数经历了波动增长过程，综合效率、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未发生变化，全要素生产率指数主要受到技术进步的影响。2010—2013年，全要素生产率处于下降阶段；2013—2016年全要素生产率处于快速上升阶段；2016—2018年全要素生产率又开始下降；2018年之后出现缓慢上升趋势。其中，2012—2013年，Malmquist指数小于1，呈下降趋势，说明当年资源利用率较前一年有所下降；2013—2014年，Malmquist指数虽然小于1，但处于上升阶段，2014—2015年已经达到1.141的水平，并且之后的几年里均大于1，说明资源利用率开始提高。黄山市旅游效率的提高离不开劳动力、资本以及交通等各生产要素的投入，旅游业作为黄山市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受到多项政策支撑，近些年来，政府不断增加对公共交通的投资、不断优化交通系统，使黄山市旅游效率逐步提高。

表3 2010—2019年黄山市旅游全要素生产率分析

（二）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影响因素分析

本研究将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值作为因变量，将劳动力、资本、旅游吸引力、旅游接待设施4个投入指标和公路客运量、铁路客运量、航运客运量以及水运客运量作为自变量，构建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的Tobit回归模型，具体见表4。

表4 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影响因素回归分析结果

由表4可知，劳动力在5%显著性水平下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产生正向影响，回归系数为0.064，即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的单位贡献率为0.064倍，说明住宿业和餐饮业从业人员数量上的增加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的提高起不到更大的作用，需要更多关注从业人员职业素质的提升，高质量服务区域旅游发展，进而提高旅游综合效率；资本在1%显著水平下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产生负向影响，黄山市十分重视旅游业发展，第三产业投资比例连年增加，虽然当年投入资金存在冗余，但是资金转化存在滞后效应，当期投入的资本需要一段时间后才形成有效的产出，因此黄山市需要进一步优化资本结构，只有不断提升投资管理水平，才能促进资本在旅游综合效率提升中达到满意的效果；旅游吸引力在1%显著性水平下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产生负向影响，虽然黄山市旅游资源丰富，A级景区数量较多，但是景区之间联系度不够，能够引导旅游流的空间集聚规模相对较小，景区布局越合理才更益于旅游综合效率的提升；旅游接待设施在1%显著性水平下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产生正向影响，加大对星级饭店和旅行社等基础设施的建设，可以提高旅游目的地接待能力，从而提升旅游综合效率。

对比分析公路、铁路、航运以及水运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的影响可知，公路和铁路分别在5%和1%的显著性水平下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产生负向影响，航运和水运在1%显著性水平下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产生正向影响。截至目前，黄山市境内共有7条国道和9条省道穿城而过，高速公路和区内公路建设极大改善了黄山市旅游的可进入性；2015年合福高铁开通，黄山市迎来高铁时代，旅游客流量出现明显的增长趋势。公路和铁路设施的逐渐完善，为黄山市输送大量客流量，但是旅游服务水平和景区承载力无法满足过多的客流量需求，导致旅游综合效率未能得到较好的提升。航空方面，回归系数为2.293，即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的单位贡献率为2.293，黄山机场于2010年成为安徽省第二家国际机场，加快推动了黄山旅游国际化进程〔40〕，说明航运水平越高，越有利于旅游综合效率的提高。水运方面，新安江作为徽商的母亲河，素有“东方多瑙河”之美誉，徽文化与自然风光、古村落完美结合，四季风景各异，组成一幅天然的山水画卷，吸引了众多游客前来，在一定程度上为提高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做出了贡献。

三、结论

通过DEA-Tobit模型对典型旅游城市黄山市2010—2019年旅游效率进行综合分析，并深入探究劳动力、资本、旅游吸引力、旅游接待设施以及公路、铁路、航运、水运等不同交通方式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的影响程度，得出以下结论：第一，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整体上波动较大，均值达到0.904，主要来自纯技术效率贡献，规模效率未达到最优状态，需要进一步扩大旅游投入要素的规模，促进旅游效率的提高。第二，2010—2019年黄山市旅游效率的Malmquist指数受技术进步影响，经历了波动增长过程。第三，劳动力、资本、旅游吸引力、旅游接待设施与交通发展情况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有着显著影响。劳动力素质越高、资源配置越合理、景区接待能力越强、旅游接待设施越完善，越有利于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的提升。从交通发展情况来看，公路和铁路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航运和水运对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因此，合理分配劳动力、资本等生产要素的投入，并且针对不同交通方式提出完善和提升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的优化对策，对黄山市进一步优化交通建设布局和提升整体服务水平具有重大意义。

四、建议

（一）优化资源配置，提高服务与管理水平

黄山市旅游发展具备良好的政策、资源等条件，应该根据自身特点合理调整各投入要素的占比，避免盲目投资。其中，劳动力和资本是旅游业发展过程中最基本的投入要素，对劳动力的要求应该从“数量”转换到“质量”上来，加强从业人员素质与能力提升，注重培养专业技术型人才；继续加大对餐饮住宿环境、历史文化保护、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的投入，提升旅游目的地接待能力，使其可以满足更多游客量需求。另外，还要加强旅游景区之间合作，丰富旅游活动，提高旅游景区吸引力，扩大旅游流的空间集聚规模，进一步促进黄山市旅游综合效率的提升。

（二）不断改善景区内外部公路交通状况

黄山市许多景区位于山区，景区内部交通状况较差，连接各旅游地交通枢纽与景区的路面等级还有待提高。因此，在公路建设上，需要重点抓好景区与交通主线、景区与景区之间的连通工作，提高技术等级，建设可以贯穿整个区域的东西向的高等级公路，不断优化各景区公路线路，形成完善的公路交通网，与此同时还要注意提升旅游大巴等交通设施的服务质量和提高道路指示规范性，为游客提供舒适化、人性化服务。

（三）不断增设铁路线路提高服务等级

为进一步提高铁路运输能力，发挥其安全可靠、运输量大、通用性能高的优势，黄山市需要改建黄山火车站，提高技术水平和服务等级，不断增设黄山到各大城市的线路，延伸至西北、华中、东北等地区，尤其是要与国内重要的交通枢纽城市建立铁路联系，方便游客进入黄山。加快昌景黄高铁建设，实现祁门县、黟县高铁“零”突破，另外也要加快促进池黄高铁的建成通车，突显黄山北大门、西大门的游客聚集功能。

（四）增加航线航班提高国际化水平

截至2019年底，黄山机场开通航线33条，作为枢纽机场其客流比较密集，但直达外国的国际航线较少，入境游客需要国内转机，很大程度上阻碍了入境游客进入黄山。因此，黄山机场需要加强与主要客源国的空中联系，逐步增加国际航线，不断提高旅游城市的国际化水平。另外，随着各种交通方式的完善，机场与各个景区的联系也需要加强。黄山市要开通多条专门的旅游交通专线，方便游客从机场进入各个景区，并且提供多样化服务，满足游客多样化旅游需求，成为吸引更多游客进入景区的一大亮点。

（五）进一步推进水路旅游客运发展

新安江发源于休宁县，有“母亲河”之称，江两岸有丰富的自然和人文景观，随着黄山市丰富旅游资源的逐步开发，未来的水路旅游运输会逐年有所增长。为推进水路旅游客运的发展，黄山市一方面需要加大对新安江山水画廊、中心城区夜游以及千岛湖山水湖光的宣传力度，提高其知名度；另一方面在保护生态环境基础上加大航道开发力度，抓好基础设施建设，对旅游船舶加快更新换代，发展安全、舒适、环保与各种娱乐功能齐全的中高档旅游船舶，规范旅游秩序，为游客提供优质的休闲观光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