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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硝烟中的“红色摇篮”

2022-07-22梅兴无

时代邮刊·上半月 2022年7期
关键词:保育院托儿所边区

梅兴无

在延安的保育院中,最具代表性的当数第一保育院、洛杉矶托儿所、第二保育院。

1937年1月,中共中央机关迁驻延安城。3月份,在延安柳林村办起托儿所,接收婴孩18人。开办之初,经费紧张,毛泽东、朱德、林伯渠等中央与边区领导从微薄津贴中共捐863元,边区政府机关捐1000元,以解托儿所的无米之炊。

托儿所成立4个月后,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1938年3月10日,邓颖超、宋庆龄、何香凝等联合各界爱国民主人士共同发起,在汉口成立了中国战时儿童保育会,旨在抢救战区难童。7月4日,延安成立了陕甘宁边区战时儿童保育会。9月5日,边区保育会决定以托儿所为基础建立边区儿童保育院,设幼稚部、婴儿部,共接收婴孩57名。

毛泽东当即为保育院题词“儿童万岁”,年底他又提出“好好的(地)保育儿童”的要求。毛泽东、朱德、周恩来、任弼时等常常亲临保育院看望孩子们。在国统区工作的周恩来,协调汉口儿童保育总会为边区保育院拨付经费。

为确保孩子们的安全,1938年11月10日,保育院迁往安塞县小草峪村,保育生增至86人。年底,边区政府将边区中学附属小学并入保育院,成立保育院小学部,保育院的学龄儿童输送到小学部,保育生增加到280人。

1940年9月,保育院迁至李家洼,又增设乳儿部,延安女子大学托儿所、中央统战部托儿所并入保育院。办学规模不断扩大,孩子们的生活水平得到很大改善。1945年5月,保育院改名为陕甘宁边区第一保育院(习惯称延安第一保育院),该院累计抚育儿童2500多名。

由于保育院距延安较远,延安出生的孩子一般寄养在附近老乡家里。时任中央红色医院院长的傅连暲去探望寄养的女儿傅维方时,听说了一个令他心碎的消息:一个寄养孩子在主妇出门搬柴的工夫,坠入开水锅里不幸夭折。他走访了几个寄养户,看到老乡下地干活时,就将孩子拴在炕上,任其尿湿哭闹。

傅连暲将这一情况向毛泽东汇报,建议开办中央托儿所。毛泽东说:“这是件大好事。托儿所办起来,让我女儿娇娇第一个报名。”1940年春天,中央托儿所在蓝家坪成立,第一批接收7个孩子,除了毛娇娇(李敏)、傅维方外,还有李维汉的儿子李铁映等。后来任弼时的女儿任远征、刘伯承的儿子刘太行、邓小平的女儿邓林等,也陆续进入托儿所。

那时正值延安最困难时期,托儿所经费难以为继。身居香港的宋庆龄联络远在美国洛杉矶的爱国华侨组织募捐,一批批药品、衣帽、食品及幼儿生活用品,通过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转送到延安。为了感谢爱国华侨的支持,1942年5月,中央托儿所改名“洛杉矶托儿所”。这些从寄养的老乡家接出来的、从监狱里救出来的、从战火中逃出来的孩子们,在托儿所得以快乐、健康地成长。

1944年秋,離开延安奔赴前线干部的子女,以及从后方辗转来延安的烈士子女大量增加,原有的保育机构难以满足需求。由晋绥、晋冀鲁豫、晋察冀、华中、山东几个解放区资助经费,1945年6月1日,第二保育院在延安小砭沟成立。6月11日,党的七大闭幕,奔赴前线干部的子女中的60多人成为入院的第一批孩子。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入院孩子增加到136个。

1946年下半年,战火随时可能蔓延至延安,党中央决定非战斗单位一律转移到安全地方去。其后两三年里,一头牲口架两个筐,一边一个娃,辗转数千里,保育员们用鲜血和生命守护着马背上摇篮里的孩子们。

最先撤离延安的是第二保育院。1946年11月11日,院长张炽昌奉命带领第二保育院撤往太行解放区。11月23日,队伍渡过黄河,抵达晋绥解放区柳林镇。适逢彭德怀从前方回延安路过此地,他说:“现在是最寒冷的季节,翻越绵山,不要说孩子,就是大人也受不了。”他把队伍安顿在一所小学住下,关照他们等两三个月再走。

1947年春天,队伍换上清一色的大马车上路,行至晋绥李家湾,一架敌机俯冲而下,一匹马受惊狂奔,连马带车翻在路边田野里,扣在小驮床里的孩子大哭大叫。保育员田喜英不顾敌机扫射,冲过去救出被压在驮床下的孩子。

队伍翻越绵山,盘山小道又陡又窄,高处冰雪覆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半夜一匹骡子突然踏空,眼看就要翻下山崖,牵牲口的民工死死拉住缰绳,后面战士拼命拽住骡子的尾巴,硬是把骡子拉了上来,保护了两个孩子的安全。

经过3个多月的艰苦跋涉,队伍到达太行解放区的山西襄垣南里信村,孩子们得到休整。保育员肖桂英带着一个叫正南的孩子到长治和平医院治疝气,突遇敌机空袭,一枚炸弹落下,肖桂英扯开棉袄,把正南往怀里一裹,卧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孩子。炸弹爆炸,她左腿负伤,只能一手拢住正南,一手撑地匍匐前进,艰难地爬到一处低洼处隐蔽起来。

1948年3月,队伍奉命转移,两个月后抵达河北平山刘家会村,在这里度过近半年时间,战胜了肆虐的疟疾以及疥疮、腮腺炎等儿童多发疾病。由于国民党残余势力的窜犯,保育院再次转移到山西平定县城郊待命。

1949年9月24日,保育员和孩子们乘火车到达北平。后延安第二保育院更名为北京市六一幼儿院。1953年9月,该院迁至海淀区青龙桥,坐落在玉泉山下,昆明湖畔。

第二保育院撤离不久,洛杉矶托儿所的96个孩子在院长丑子冈的带领下离开延安。丑子冈听说有个干部被敌人投毒害死后,就将女儿手腕上的一对银镯子打制成一双银筷子,用以检测孩子们的食物,确保了孩子们的安全。

队伍到瓦窑堡休整了3个月,可敌军来势汹汹,他们只得向黄河以东地区转移。在半夜穿越敌人封锁线时,一个孩子突然啼哭,敌堡的冲锋枪响起来。丑子冈赶紧把孩子的嘴捂住,警卫员拽着受惊的毛驴加速前进。所幸敌人不明情况,不敢贸然出动,队伍有惊无险地穿过封锁线。

队伍过黄河抵达中央后委驻地三交镇,同中直机关驻在一起,前后10个月时间。1948年3月,洛杉矶托儿所奉命向河北平山转移。丑子冈带着队伍靠人背、马驮,辗转于千沟万壑之间,1948年5月,队伍安全到达河北平山西柏坡附近的苏家庄,96个孩子一个不少。1949年4月,队伍乘坐十来辆大卡车,进驻北平万寿寺,与延安第一保育院部分师资合并,成立中央军委直属机关幼儿园。1969年,幼儿园迁到黄寺,与隶属总政的其他幼儿园合并,称为总政幼儿园。

延安第一保育院有220个孩子,1947年1月开始转移。院长杨芝芳是小脚,上级配给她一匹马,可她却用马去驮孩子,自己拉扯着孩子们艰难前行。在通过“拉锯区”时,由于情况紧迫,她只能采用特殊手段解决筹粮等问题。

队伍在绥德土地岔驻了一个多月。为了争取地方政府的帮助,她带人夜入危机四伏的绥德城寻找行署机关未果,黑夜中摔下两丈多高的土崖,带伤返回驻地,连夜开会,要求“所有困难都要靠我们自己克服,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这支特殊的队伍又上路了。

她们带着220个孩子安全渡过黄河,抵达山西离石。见到贺龙,杨芝芳第一句话就是“请罪”:“我违反了群众纪律,为了孩子抢粮。”面对小他几岁的杨芝芳,贺龙尊称一声“大姐”:“你哪里有罪?孩子一个不少,你立了大功呀!”

1948年4月22日,解放军收复延安。杨芝芳率部分师生返回延安。1949年9月随陕甘宁边区政府迁到西安,改名为西北儿童保育院,1955年改名为西安市第一保育院。

1939年,随着边区保育院小学部的学生不断增加,一部分保育生升入中学继续学习,一部分则直接参加抗日工作,有的从事机要报务工作,有的被调往文教部门,成为“能担负抗战建国任务的战士和建设者”。之后,刘少奇之子女刘允斌、刘爱琴,蔡和森之女蔡转,毛泽东之女李敏,朱德之女朱敏等先后被送到苏联国际儿童院,开始了异国的学习生活。

随着烈士遗孤和干部子女陆陆续续辗转来到延安,保育生越来越多,他们中有罗亦农烈士的儿子罗西北,彭湃烈士的兒子彭士禄,毛泽民烈士的儿女毛华初、毛远志,黄公略烈士的女儿黄岁新,段德昌烈士的儿子段传新,项英烈士的儿女项学成、项苏云,刘伯坚烈士的儿子刘虎生等。

保育院的保育生还有:李富春的女儿李特特,叶挺的儿子叶正明、叶华明,彭德怀的侄子彭启超,陈云的儿女陈伟力、陈元,叶剑英的儿女叶选平、叶选宁、叶向真、叶楚梅,刘伯承的女儿刘华北,徐向前的儿女徐鲁溪、徐小岩,杨尚昆的儿子杨绍明等。

在延安保育院的红色摇篮里,一大批革命后代茁壮成长。他们吃一样的小米饭,喝一样的延河水,受一样的革命教育。从小牢记中国革命的任务和目标,积极投身民族解放和国家建设事业,报答党和边区人民的养育和教导,以稚嫩的双肩挑起革命的重担。

1948年,解放战争即将结束,为适应新中国建设需要大量人才的迫切要求,中央派出一批学生去苏联等国家留学,他们绝大部分来自延安保育生。学成回国后,他们为我国国防现代化建设、工农业生产建设、水利、电力、交通、能源开发、航空航天、核潜艇下水等高科技开发和应用作出了重要贡献,有的还担任了国家和部委领导。

其中李鹏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李铁映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委员兼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主任;林汉雄(建设部部长)、戚元靖(冶金工业部部长)、伍绍祖(体育总局局长)、王敏清(中央保健局局长)、罗西北(水利水电规划设计总院院长)、彭士禄(“中国核潜艇之父”)、任湘(“中国地热之父”)等都在各自的领域作出了突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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