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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的职业病

2022-07-22沈嘉柯

风流一代·青春 2022年7期
关键词:艺术大师青藤吴昌硕

沈嘉柯专栏

沈嘉柯,男,著名作家、文化学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教育学会会员、全國青联委员。代表作《生命摆渡人》《人生是一场雅集》等。

初夏时节,昼长夜短,最适合看闲书,我读了一本民国人物琐忆的书,翻阅到一个细节,忍俊不禁。

齐白石老人曾经写过一首诗:青藤雪个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欲九泉牛马走,三家门下转轮来。

青藤就是徐渭,明代三大才子之一;雪个就是画家八大山人朱耷,明末清初的一代宗师;至于缶老,就是中国近现代艺术大师吴昌硕的别号。

从明清到民国,跨越600多年,在齐白石心里,这三位“大神”令他心悦诚服。那首诗的意思就是太佩服徐渭、朱耷和吴昌硕的旷世才华,甘愿轮流当他们的门下“走狗”。

吴昌硕的“诗书画印”俱为上佳,堪称四绝,是西泠印社第一任社长。用现代的话说,吴昌硕是一位斜杠大师、多栖艺术家。

旧中国时局太乱,艺术大师也不免颠沛流离。吴昌硕成名之后,有一段时间,在朋友推荐下,到吴大澂家当清客。

1894年甲午战争之后,清代民族英雄吴大澂被革职。吴大澂曾是清廷的高级官员,同时也是著名的金石学家、书画家,尤其擅长篆刻。

偏偏吴昌硕有一个习惯——他喜欢拿刀到处乱刻。在吴大澂家里,他就在书房里的红木紫檀几桌上刻遍了石鼓文。

石鼓文是先秦时期的刻石篆文,发现于唐初,因其刻石外形像鼓而得名。

此举惹得吴大澂很不开心。没过多久,吴昌硕就离开了吴大澂家,到盐署当幕僚。

我心想,这不就是职业病吗?艺术大师吴昌硕,到处刻画,无非是情难自禁,手痒技也痒。

隐于心、发于情,宗师也没有捷径。平时勤奋练手,无法治印刻石,就拿别人的红木紫檀家具下手,以至于把别人贵重的桌子都刻遍了篆文。

后生、晚辈陈巨来向吴昌硕请教刻印的刀法、式样,问他是否“握刀必须似握笔,刻石似作书”?吴昌硕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只晓得用劲刻,种种刀法方式,没有的。”

我特别喜欢吴昌硕这句话。真正的大师,开门见山,大道至简,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天分加勤奋,时时刻刻用劲,热爱成痴,习惯成癖,最终抵达艺术的最高境界。

(编辑  张建  445718228@qq.com,小蘑菇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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