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姗姗

斯霞老师的语文教学最突出的特点是“以语言教学为中心”，而这一特点鲜明地体现在斯霞老师的“随课文分散识字” （以下简称“随文识字”）教学中，就是把生字词放在特定的语言环境即具体的一篇篇课文中来感知、理解和掌握，做到“字不离词，词不离句，句不离文”。语文课程是学生学习运用祖国语言文字的实践性课程，斯霞老师的“随文识字”教学遵循儿童认知特点，寓识字于语文实践之中，引导儿童亲身体验，帮助儿童建立汉字音、形、义之间的联系，在文本语境中探寻识字规律，在识字过程中受到情感熏陶，获得思想启迪。

一、具身认知：体验式识字实践

具身认知也称“具体化”。具身认知理论主要是指生理体验与心理状态之间有着强烈的联系，生理体验能够“激活”心理感觉。体验是人的生命活动过程，体验学习是“情感”和“认知”在学习活动中的统一。斯霞老师在教识字时，经常采用讲故事的形式创设情境;她能一边上课一边画出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她还常常将实物、模型等各种教学道具请进课堂，成为“特邀嘉宾”……学生往往在斯老师的课堂上“玩”得不亦乐乎，一个个汉字就在不知不觉中渗入学生的心田。斯老师的教学方式都鲜明地表现出学生能够通过生理体验，获得愉悦的情绪感受，并融入自身经验，生发新的认知的特点。

例如，斯霞老师在教学《蔬菜》一课时，让学生观察葱、蒜的外形，再把葱、蒜切开，比一比它们的不同，感受葱里面是空的，蒜不空。接着，让学生闻闻葱和蒜的味道，辨别气味的不同。在这样的体验式识字实践中，学生不但识字情绪高涨，还能够正确地理解字词的意思，对葱、蒜的认识也更加全面，在脑海中形成了事物的概念。再如，她在教《燕子》一课的“衔”“泥”“粘”这三个生字时，她左手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黄胶泥，对学生说：“你们看，这就是‘泥’。”接着，她把右手的拇指、中指、食指三个指头一撮，并成燕子的嘴去“衔”泥，然后把“衔”来的泥“粘”到左手的小泥塊上面。斯霞老师将名词还原成了实物，动词还原成了动作，把儿童的直观体验作为教学的出发点和生长点。

二、形象思维：联系性识字实践

汉字具有“以字形像物之形，以字音像物之声”的特点，汉字是通过形象和形象的叠加、组合来表达意思的，这种形象组合的构字方式，使得汉字语义带有丰富的联想性。无论是从汉字的结构方式，还是从汉字的表意方式来看，汉字的构形及其发展都凝聚着中华民族观察探索外在世界及其自身主观世界的思维和心智的轨迹。斯霞老师在识字教学中，就非常重视汉字的构字特点，根据汉字的构形来帮助儿童建立起汉字音、形、义之间的联系。

例如，斯霞老师的经典课例《小小的船》中“尖”字的教学，她先让学生认读字音，再引导学生观察字形，学生很容易就掌握了“尖”字上面是“小”字，下面是“大”字。接着，斯老师让学生说说什么东西是尖的，学生说笔头是尖的、锥子是尖的、缝衣针是尖的、剪刀头是尖的、打毛衣的竹针是尖的……斯老师又问：“尖的东西有什么特点？”学生回答：“上小下大。”这时，再引导学生看“尖”的字形。“尖”的音、形、义有效地融合在一起，不仅让学生了解了“尖”字的含义，加深了对“尖”字的印象，对后面学习有关“尖”字的词语，也能通过形象的联想，建立新旧知识的联结。

识字教学，不仅是单纯地教学生认字，更需要我们在教学过程中引导学生掌握汉字的音、形、义的内在联系。联系性识字实践，就是在儿童已有经验的基础上，联系汉字的结体构形的“象形”“象事”“象意”“象声”，帮助儿童建立起汉字音、形、义之间的多维联系，从而培养儿童主动识字的兴趣，提高儿童识字的效率，促进儿童思维的发展。

三、结合语境：应用式识字实践

语境即语言环境，它包括语言因素，也包括非语言因素。上下文、时间、空间、情景、对象、话语前提等与语词使用有关的都是语境因素。斯霞老师认为“‘字不离词，词不离句’，是语文课识字教学的重要原则”。汉字通过形象的叠加、组合来表达意思，字与字的叠加、组合构成词，词与词的叠加、组合构成句，一个字在词语中的词义范围要比它单独出现时的意义范围更具体、更明确。同样，如果把一个句子放到一个语言片段里，句子的意思会更具体、明确。当每一个字、每一个词的意义都尽可能地与课文内容相联系的时候，字词的范围会逐渐缩小，意义逐渐具体化，学生对文章内容的理解也会逐步加深。

例如，斯霞老师教学《毛主席看戏的故事》中的“其实”一词，“其实”是一个抽象的词语，两个字分开理解与“其实”这个词的理解完全不一样。斯老师按课文上下文的意思：“工作人员向大家报告毛主席也要来看戏，请坐在前面的人，让出一个座位来。其实，这时毛主席已经来了。”把这几句连起来讲一讲，“其实”的含义就容易理解了。斯老师还结合课文学习举例：“这些生字，老师以为你们还不懂，还是一遍一遍地教你们，其实你们都已经学会了。”这个例句，进一步帮助学生理解了“其实”的词义。

“随文识字”的优势就是对课文语言环境的巧妙设置和有效应用。语言的学习和掌握最终是在应用的过程中完成的，而最好的应用就是在语言环境中不断实践。具体的语言环境，能够降低学生学习汉字的难度，激发学生学习汉字的兴趣，提高学生对字词的理解能力和运用能力。

四、浸润童心：人文性识字实践

这里的“浸润”，是指浸染、熏陶。语文教学需要通过语言文字“润物无声”地培养学生符合时代要求的道德品质、积极的人生态度和正确的价值观。而汉字并不是一个简单抽象的符号，它凝聚着深厚的中国文化内涵和人文思想。因此，识字教学作为语文教学的基础和重点，承载着人文教育的光荣任务。斯霞老师在识字教学中，“自然地、有效地”把字词的学习与学生的人文思想教育融合在了一起，以字词教学的推进，加强汉字所蕴含的人文性对儿童心灵的浸染和熏陶。

例如，斯霞老师教学《我们爱老师》中的“祖国”一词，斯老师先问学生：“哪个小朋友知道‘祖国’是什么意思？”学生回答：“祖国就是一个国家。”斯老师接着问：“到我们学校参观的客人中有日本朋友、美国朋友，日本和美国都是独立存在的国家，我们能不能称它们‘祖国’呢？”学生回答“不能”。斯老师进一步告诉学生：“祖国就是我们自己的国家，是我们的爸爸、妈妈、祖祖辈辈生长的地方。”简明的概括让学生将熟悉的生活和“祖国”这一抽象的概念联系起来了。更重要的是，斯老师把字词的学习与学生对自己国家的情感融合在了一起，增强了学生热爱祖国的思想感情。

人文教育与语言文字的学习应该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在人文性识字实践中，要引导学生一步步地分析、探究、推理、体会，挖掘汉字丰富的人文内涵，触摸汉字背后的深层意义，让学生在识字实践中受到人文观照，得到人文精神的滋养，形成正确的情感、态度、价值观。

斯霞老师的“随文识字”教学主张，是她通过毕生的识字教学实践总结提炼出来的。她的教学主张因符合儿童认知特点和汉字特点，以语言教学为中心，以语文实践为载体，以立德树人为目标而历久弥新，值得我们学习、思考、实践和再创新。

（作者单位：江苏南京市江宁教师进修学校）

责任编辑 郭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