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鉴 王筱寒

1994年的大屠杀后，卢旺达在废墟中重建国家，城市面貌也焕然一新。图为位于首都基加利的一处政府办公场所。

1994年4月6日，卢旺达总统、胡图族人哈比亚利马纳乘坐的专机在首都基加利被导弹击落，机上人员全部遇难。因怀疑飞机是被图西族所领导的卢旺达爱国阵线击落，胡图族极端分子对图西族及胡图族温和派进行屠杀，造成100多万人丧生。这场大屠杀几乎摧毁了卢旺达整个国家，然而此后历经二十余载，卢旺达涅槃重生，不仅经济重回正轨，而且取得了非凡的成绩，成为非洲国家发展的新明星，一些社会学家和经济学家针对其国家重建经验还提出了“卢旺达模式”的说法。

1994年7月，卢旺达爱国阵线赢得内战胜利，结束大屠杀。新政权成立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该国经济逐渐恢复。近30年来，卢经济发展取得的成就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快速发展的服务业、工业和制造业为经济增长提供支撑。世界银行数据显示，2001～2015年，卢国内生产总值（GDP）年均增长率达8%。2020年，因受疫情影响，卢GDP增长率为-3.4%，人均GDP846美元。今年6月，世界银行发布最新《全球经济展望》，预测该国2022年GDP增速为6.8%，2023年将达到7.2%。

对外贸易总量提升。世界贸易组织数据显示，2020年卢货物出口额为14.09亿美元，同比增长13.7%;进口额为31.06亿美元，同比增长15%。2021年前九个月，包括咖啡、茶叶、锡石、钨矿等在内的传统优势产品出口额增长约35%，对外贸易规模继续扩大。

接受国际援助，引进海外资本。兰德商业银行发布的2021版非洲十大投资吸引力国家中，卢旺达位居第四，比2020年上升五位。随着《经济特区法》生效及基加利经济特区建设完成，美国、中国、德国、印度等国的80多家企业已在基加利经济特区投资创业。在加入东非共同体、东南非共同市场、中部非洲国家经济共同体和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后，卢投资环境也得到很大改善，助其吸引海外资本。

信息技术和通信业快速发展，成为非洲数字经济“领头羊”。2018年10月，阿里巴巴在卢设立了非洲首个电子世界贸易平台（eWTP）试点。眼下，该国电子商务驶上了“快车道”。据媒体报道，Vuba Vuba是卢一家外卖平台，新冠疫情封锁措施在客观上加速了其发展应用，平台订单有了显著增长。卢政府也通过电子政务门户网站为公民和企业提供服务，如Irembo网站已成为公民与企业缴纳税费的首选方式。

大力倡导民族和解是“卢旺达模式”成功的首要条件。大屠杀结束后，卢通过引入被称为“盖卡卡法庭”的传统式社区审判体系，将大屠杀的受害者与参与实施者组织起来，来见证犯罪者忏悔，鼓励受害者宽恕，受害者与犯罪者还可就赔偿达成谅解，这种方式使胡图族与图西族逐渐修复裂痕、放下种族仇恨。此外，卢还修改了宪法，取消身份证登记上的部族标记，取而代之的是“卢旺达人”，从根本上杜绝了种族主义。

领导人治国有方、国内政局稳定是“卢旺达模式”成功的关键因素。卢现任总统卡加梅2003年首次当选，并于2010年、2017年胜选连任，迄已执政19年。他对国家发展战略有着清醒认识和卓越规划的能力，任上其在各领域推行强有力的政策，并致力于提高政策执行力。基建方面，卢政府将每年财政预算的十分之一都用于基础建设领域。对外投资方面，卢政府在吸引外资的政策和实践中均采取自由、开放的态度，取消行业投资限制，且不施加股权限制。政府还高度重视教育和医疗卫生领域的政策保障。此外，卢政府特别重视妇女赋权问题。世界银行2021年的数据显示，卢议会中的女性代表人数居世界首位，女性在卢下议院拥有56%的席位。卢还严格吏治，对腐败采取零容忍态度。在“透明国际”发布的最新清廉指数中，卢位列非洲第四，在全球位列第53名。

同时，卡加梅总统学习借鉴了中国经济发展模式，在减贫、健康卫生、农业科技、地产、金融、网络安全等方面与中国展开了务实合作。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深化，中国积极向卢提供支援，助其发展基建、改善社会环境。中卢合作为卢国内经济发展创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

气候良好，水资源和森林资源丰富是“卢旺达模式”取得成功的坚实基础。卢身处东非内陆，全境以山地为主，被誉为“千丘之国”，这种地貌让卢气候温暖而不炎热，赋予其农业种植的巨大优势，同时有利于该国旅游业、矿业等产业的发展。

全球经济增长严重放缓和区域安全形势持续紧张，使得卢旺达外部风险增多。新冠疫情叠加俄乌冲突，加剧了全球经济放缓，也导致卢旺达贸易逆差加剧、贫困状况加深，同时，发达国家对卢旺达投资有所减少。随着利率上升和借贷成本提高，卢政府债务负担将加重，债务可持续性遭遇挑战。世界银行6月发布的相关研究显示，随着俄乌冲突扰乱全球谷物贸易，卢粮食短缺现象将加剧，对外援助依赖程度更高。目前外国援助占卢财政的比例为30%。

卢经济发展面临的内部挑战主要包括：如何平衡区域一体化为经济发展带来的双重影响，是当前其经济发展面临的主要挑战。区域一体化可能造成经济资源分配不均，大国可能借机剥削卢旺达等经济较落后国家，趁机掠夺资源，加之卢能源严重依赖进口，缺乏电力供给，一些地区的返贫现象将加剧。然而，进一步融入东非、撒哈拉以南非洲市场对其推动经济结构转型至关重要。世界银行数据显示，卢旺达的全国失业率已高达16.5%，青年失业率更高，若政府应对不力，将引发社会动荡。另外，卢经济基础缺乏核心竞争力。农业是其主要经济基础，但其农业生产易受到化肥和燃料成本飙升、气候变化与病虫害影响，行业发展面临的风险较高。基于此，卢积极推行经济转型战略，推动农业主导型经济向服务业和工业主导型转变，意图在2050年成为以知识型经济为主导的高收入国家。

过去20多年卢旺达经济发展的成功为非洲未来发展提供了可资借鉴的经验。目前受新冠疫情和全球安全形势剧烈变化的影响，卢国家经济发展面临一定阻碍，但在卢政府继续推行改革的情况下，如能成功加大在制造业、旅游、农业、信息通信技术等领域投资，提升卢经济附加值，以进一步提高人均收入和生活水平，其发展前景仍是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