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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牧师日记》中的作者风格探究

2022-07-04韩旭

科学与财富 2022年10期

摘  要:《乡村牧师日记》是布列松二十世纪50年代的作品,作品也对之后的新浪潮运动影响深远,布列松擅长用简洁镜头带给观者无限的想象空间,在情节上给人以不完整的印象,但是却饱含着导演独特的创作意图,利用不可靠叙述实现信仰重构的目的。通过最简洁质朴的电影语言构建了布列松独特的作者风格。本文对《乡村牧师日记》这部影片中的作者风格进行探究。

关键词:《乡村牧师日记》;不可靠叙述;作者风格;拍摄手法

引言:学术界普遍的观点认为:改编自貝尔纳诺斯同名小说的《乡村牧师日记》是导演布列松电影生涯的转折点。在导演执导本片之前就基本确定了理论体系,而《乡村牧师日记》也正是导演开始有意识实践的结果。

一、影片的拍摄手法探究

对导演而言,影片中反复出现的牧师写日记的镜头至关重要,这些镜头能够让牧师的灵魂与世俗世界产生关联。在电影中,导演多次运用特写镜头展现日记内容,这种拍摄方式会让观众产生真实感,仿佛自己正在翻读牧师的日记。虽然观众无法在牧师执笔过程中看到他的神情和容貌,但却留给观众无限的想象空间。而牧师通过写日记的方式进行自我审视及对信仰的坚守,能够通过书写日记方式再次获得力量,能有勇气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导演非常看重残缺对艺术表现过程的价值,所以导演没有刻意展现事物的全貌而是运用了大量特写镜头。导演喜欢使用表现手法,不愿运用再现手法。对于习惯于好莱坞电影超燃大场面的观众来说,是无法通过布列松的电影获得满足感的。布列松的电影很少会逼真再现枪战和凶杀,这使得观众无法得到感官上得刺激。导演告知观众死亡出现的方式除了被染红的池水和溅到墙上的鲜血外,还有床头跌落到地上的台灯。

导演使用特写镜头来展现细节,不对事物全部进行展示的目的除了引起观众注意外,还有把事物片段与事物细节组织至电影整体。导演擅长使用富有象征意义的电影语言,从而赋予人脸、手势、目光和物品独特的表达意义,擅长使用生活中的素材来表现自己的目的。就脸部特写而言,观众能够通过牧师脸部的特写镜头,了解牧师正忍受着痛苦和失望,观众能够感受牧师身心俱疲得状态,渴望得到他人得理解。就伯爵夫人来说,观众可以通过脸部特写看出她在失去孩子之后的痛苦和对上帝的质疑。而在伯爵脸上看到的则是专横与自以为是,连妻子与孩子都无法唤起他的同情心。通过伯爵女儿的脸部特写,观众看到她的恨意与妄自尊大,在她眼中,所有人都亏欠她,伯爵女儿无法忍受对自己不利的事。

导演是简约主义者,他的所有镜头都细致地关注人物。在这部影片中,导演删繁就简的关键在于牧师。从牧师刚刚来到村子时观望周围,传来的口哨声表明有人在他身边走过。若换做其他导演,有很大的可能性会通过牧师目光得主观视角展现其看见的画面,布列松却没有这样做。这种手法还体现在伯爵夫人死亡场景和伯爵小姐在教堂发泄的场景中。就以上剧情来说,画面没有聚焦在牧师对面,而是聚焦在他身上。观众可以多次在影片中看见手和脸部的特写,这是导演刻意省略人物动作。在这部电影中,简约不表示简单,而简单同样不表示失去创造性,导演使用的留白能够让观众产生想象空间。

《乡村牧师日记》的常用手法是淡入淡出及叠化。在场景内部使用叠化手法,在场景间使用淡入淡出手法,本片剪辑速度较慢。此举能够让牧师在心理层面的改变得到烘托,利用长时间停留方式让观者更能体会牧师的思想斗争,观众可拥有更多遐想空间。本片感情与表情都不够丰富,即便是灵魂探讨,观众也无法看见牧师在感情与表情方面的外泻,只可利用旁白感受牧师的改变。

二、影片的不可靠叙述探究

除拍摄手法外,情节逻辑同样能够起到推进叙事进程作用,本片的情节逻辑是伯爵及家庭教师之间的关系,二者的关联不仅让伯爵夫人和程泰尔小姐逐渐登场,还推动了教士的出场,如果和这一不可告人的关系有关,电影剧情也会变得紧张起来。在牧师去往伯爵家时,伯爵及家庭教师出于躲避牧师所设置的场景中,将遇到伯爵夫人的机会提供给牧师,并且此时的伯爵夫人正处在无助状态,这种让叙述者直接出面而不是通过牧师写日记得方式展现的方式有力的推动了叙事进程,使情节在合理状态下展开。

电影的不可靠叙述通过人物展现,看起来是导演利用摄像机表达对人物的赞同,但实质上体现出了出乎意料的反作用,使受众以及叙述人员的间距得到拉近。

分析托西教士批评年轻牧师的剧情:“现在的年轻人在做什么,过去教堂里的人是教区领袖,是真正的主人,现在培养的年轻人只会唱圣歌,不但不学无术,还觉得自己很辛苦……除希望消除罪恶外,你还想受到教民的热爱,真正的神父是不会被人们热爱的,教堂不会关心你是否受到了人们的热爱。”这段话看起来是教士在进行说教,但是作者的喜好正隐藏在说教中。观众能够在之后剧情中看出,因为在年轻牧师的劝说下,伯爵夫人能够在心灵上平静下来,伯爵女儿也可以信任年轻牧师,认为不会有牧师比他更对基督忠诚了。叙述人员在此处所埋的伏笔,能够起到撤销老教士给年轻神父控诉作用,神父应该被人热爱,需要和生活更贴近,原因在于灵魂、心灵均贴近于人。

在不可靠叙事中,牧师和伯爵夫人进行的争论和它导致的谣言危机非常激烈。伯爵夫人背叛信仰的原因是在相信爱之后失去了爱,牧师期望伯爵夫人可以再次接受上帝庇佑,但观众可以通过对话找出人物语言及叙述的悖论。

二者此处对话在节奏上具有很强的音乐性,通过伯爵夫人和牧师对话形式产生节奏及美感。布列松曾说电影不像绘画,和音乐更加相似。在影片的激烈部分,牧师在基督受难时表现出的渴望像是带有死亡以及毁灭的交响乐曲。再次信仰上帝的夫人死亡,在牧师给伯爵夫人送上祝福的过程中,他看见了死亡引发的安详。此种认识使神父非常兴奋,但兴奋中夹杂着痛苦,考虑将话收回又骗不了自己。观众这时能够对导演于争论中蕴含的动机有所感受,其目的在于使神父形象得到反转。神父在这时已逐渐迈向和神职人员及上帝旨意相抗衡的一面,而死亡逐渐在他笔下变得合法。

托西教士认定伯爵夫人精神崩溃并走向死亡,其灵魂无法被上帝接受的原因是牧师强迫与威胁了伯爵夫人,而牧师已确定死亡和上帝之间的并行关系,只有安详才可以把死亡面见上帝的看法合法化。这是导演利用牧师叙事力量来宣扬自己对死亡与信仰关系的看法,利用特殊人物对叙事语境进行创建,以应对社会宗教的语境。

在牧师动身去里列之前,程泰尔小姐将自己看见牧師与母亲争执的事告知了他,期望得到重新建立信仰的方法,观众能够对不可靠叙述进行体会,该探秘场景并非给牧师平反,原因是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此处是表现作者出于拉近自己与观众距离目的做出的尝试。

三、影片的作者风格探究

布列松认为打破平衡的目的是重新建立平衡。就这部电影来说,平衡指的是伯爵、神父及教民的平衡,而导演将神父设定不被人看好的形象,将教民设定为粗暴形象,并把伯爵设置成人格遭受质疑形象,利用他们在关系上的拉扯,能够将其他的人物关系表现出来,于缺失中再次建设基督教信仰。

第一,通过简洁的影片形式展现作者风格。在拍摄人物时使用了许多中景和近景,很少使用全景,让画面变得寂静和庄重,能够满足回顾性叙述特征。第二,在接续处理影片要素时,由于各镜头均看重简洁,出现了许多有意境的空间。以伯格曼的“信仰三部曲”为例,导演在拍摄宗教题材时使用了完整和流畅的镜头语言,利用人物诘问来怀疑上帝是否存在。就像在伯格曼《第七封印》中以十字军将领与死神在忏悔室交谈为例,导演利用人物对话来转达作者颠覆意图。《乡村牧师日记》导演却反其道而行,只在电影接近结尾位置,士兵说外面有很多神父,一个神父在战场上身亡。“假如上帝也无法庇佑士兵,那信仰的作用是什么?如果无法彻底成功,就会落入一无所有境地”。除了此处对上帝与信仰直接提出质疑,作者重构信仰的过程便暗藏在所有镜头缝隙中。为重新解释信仰,导演在影片人物进行多场交锋,利用旁白补充和表情传达方式,呈现出静穆美感,未能对作者真实意图进行打破。

布列松在重构信仰方面使用了消解仪式正面作用方式。在程泰尔小姐把秘密透露给牧师的过程中,牧师说只会在忏悔室听她讲,程泰尔小姐让牧师在那里倾听她在情绪上的宣泄,神父假设程泰尔小姐讲述的内容不是事实,是不正确的。此处表现出神父坚持自己身份引发的指责,具有很强的仪式感,在程泰尔小姐看来,神父是一个魔鬼。在愤恨眼神影响下,使仪式的神圣属性与自愿性荡然无存。

实质上,牧师同样始终处在指定身份与普通人的冲突之中,特别是他明白自己逐渐走进虚无。通过充满反讽意味,牧师多次告诉人们应该做到信、望和爱,而自己处在不幸与无望的环境中无法自拔。当牧师再次认识到需要祷告时,此时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处在崩溃边缘,他的意识愈发痛苦,还出现了幻觉与自我解嘲,但牧师的肉体与灵魂能够在痛苦时变得一致与和谐。此段剧情的嘲讽意味体现在精神意志健康不能让人的肉体超脱,痛苦与死亡能够达到灵魂和肉体的高度和谐,不论升华还是堕落。无独有偶,祷告这一仪式关键构成部分同样出现了消除积极意义现象。

结束语:在导演的观点中,抽象及现实均为真实存在,人物心理无法显现灵魂,电影是拍照式戏剧,电影演员是模特儿。导演认为纯粹和纯净是最为动人的。所以,虽然导演希望对基督教信仰表达新的看法,但也仅仅是通过这种平淡的形式,只是在叙述过程利用镜头空缺方式实现对导演真实意图进行填补目的,把原本简洁且普通的镜头语言演变成具有长久影响的电影理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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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韩旭,男,汉族,河北唐山人,影视理论与文艺批评方向,西北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