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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肯斯坦》中的想象世界与象征世界

2022-07-02王晓耘

江苏广播电视报·新教育 2022年12期
关键词:怪物身份

王晓耘

摘要: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或《现代普罗米修斯》被许多评论家称为西方文学的第一部科幻小说。根据法国精神分析哲学家雅克·拉康关于想象与象征世界、性别与语言的理论,以及女权主义者对拉康思想的借鉴,本论文试图将这两个方面结合起来,对小说进行精神分析式解读。玛丽的小说清晰地描述了人类从“想象世界”到“象征世界”的道路,以及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出现问题将会发生什么;此外,她还强调了语言在其中,特别是在身份认同方面的重要作用。

关键词:怪物;身份;想象世界;象征世界

引言

《弗兰肯斯坦》或《现代普罗米修斯》是玛丽·雪莱(1797-1851)在大约190多年前写的哥特式小说。这是一个关于一个疯狂的科学家创造了一个可怕和邪恶的怪物的故事。这部作品被一些评论家称为西方文学的第一部科幻小说。他们把维克多在炼金术科学上失败的实验与现代文明冷酷的经济思想和对自然的极端渴望联系起来。自上个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女性文学传统的建立,许多女权主义者开始关注这部小说。她们认为,这是一部革命性的女权主义文本,包含了当时女性生活、婚姻、生育、教育、女性身份等禁忌主题。

根据法国精神分析哲学家雅克·拉康关于“想象世界”与“象征世界”、性别与语言的理论,“象征世界”是由语言建构。一个人类婴儿出生后就被先他/她而存在的语言包围,他必须进入这个由语言建构的“象征世界”,来建构自己的“自我”,求得生存。当婴儿进入“象征世界”时,他开始接受拉康所称的“父律”的統治;学会把自我带到这个世界里。在这个“自我”中,有一整套社会形态的复合体,这些复合体建立了我们彼此之间以及我们的文化之间的关系。人类在其中获得一个被社会接受的身份。他将男性与象征世界里的性别歧视相联系,认为女性因此不能轻易进入“象征世界”。这一理论鼓励了女权主义者更仔细地审视语言与性别、语言与女性不平等之间的关系。

1.困于“想象世界”的“怪物”

在这部小说中,由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在实验室创造出来的“怪物”,代表着被限制在“想象世界”的“他者”的“自我”与“象征世界”的对抗。但这种对抗没有带来解放,而是把怪物限制在令人压抑的“想象世界”中。玛丽·雪莱在描述怪物的经历时,生动地描述了这种“想象世界”陷阱的恐怖:怪物被他的创造者抛弃,他无法进入“象征世界”,无法形成自己被社会接受的身份,他与人类社会的永久隔离,从而导致了他的邪恶之旅。

维克多·弗兰肯斯坦煞费苦心、着魔似地创造了他的“孩子”。他非常仔细和耐心地选择他的特征。他心无旁骛,放弃一切人类陪伴,直到完成自己的创造。但是,一旦维克多看到他赋予生命的生物——“怪物”,他就惊恐地逃离,抛弃了自己的孩子。然后,怪物被迫自生自灭。

但是这个怪物,维克多所创造的一个代表着“想象世界”的形象,不属于,也不可能属于“象征世界”。狰狞的外表让怪物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类立即拒绝。他似乎永远只是来自另一个魔幻空间的可怕的幽灵,那里有每个人为了进入“象征世界”——人类社会,而压抑的那些东西和思想,或称“想象世界”。怪物代表着被压抑的身体,这一点在拉康所指的“镜子阶段”中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就像弥尔顿笔下的夏娃,在她应该凝视亚当的时候却朝池塘里看,很快她就被教导放弃对自己美貌的爱而去爱她的更优秀的伴侣,去爱那更有男子气概的力量。小说中,当怪物望向水池,看到的景象与“我的村里人的完美形态”相比,已经是可怕的了(雪莱,101)。这个怪物就像夏娃,她从来没有机会仅仅欣赏自己的美丽,就好像她在往池子里看之前就已经被教导要爱亚当。结果,怪物的镜像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第一次看到它:

“我曾经欣赏过我的村里人完美的身材——她们的优雅、美丽和娇嫩的肤色。但当我看到自己在透明的池水里时,我是多么害怕啊!起初我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真的是我;当我完全确信我实际上就是那个怪物时,我心中充满了沮丧和屈辱的痛苦。唉!我当时还不完全知道这种不幸的畸形会有什么致命的后果。(101)”

更不幸的是,他很快发现自己只不过是镜子里出现的那个“怪物”,是上帝和亚当抛弃的夏娃,是她留在水面上的那个形象。他一遍遍地哭叫:

“每到我看到幸福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被不可挽回地排除在外。(95)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我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要求和我性交的人。我是什么?(117)

随着知识的增长,我才更清楚地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可怜的弃儿....没有夏娃安慰我的悲伤,分享我的想法;我独自一人。(127)”

很明显,怪物不接受他的唯一的置身“想象世界”的地位;他渴望进入社会,或者,“象征世界”。他希望有一个家庭,希望有一个性伴侣。如果说维克多创造怪物是为了反抗符号化的“象征世界”,那么怪物是为了反抗被限制在“想象世界”之中。

2.被语言建构的“象征世界”排斥的“怪物”

在接下来的叙述中,这个怪物试图用他的语言来取代他可怕的外表,以获许进入“象征世界”。他要求维克多给自己一个女性伴侣来为他提供社会和性关系。当然,最后怪物的诉求失败了,虽然他会说话,但他并没有真正进入语言,他从来没有得到他父亲——创造者维克多的姓氏,所以他仍然停留在语言的边缘。

当怪物向维克多讲述他的故事时,他的这种语言上的边缘地位得到了强调。这个故事主要是关于他如何从德莱西一家习得语言的。怪物偷偷地住在他们家小屋旁边的一间小屋里。每天,他都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人们说的每一件事,却不能参与他们的对话。他可以学习语言,但他不能享受与他人分享语言带来的社交的快乐,他必须保持一个家庭不知道的沉默状态,一个看不见的存在。在这个过程中,怪物是和莎菲一起学习语言的,莎菲是来自国外的女性。许多评论家声称,“怪物”因此被置于女人的地位,就像夏娃或玛丽·雪莱一样,在男人的对话中保持沉默。因此,按照拉康的理论,他的处境与女人的处境相似。通过语言的符号化过程,女性被赋予了性别和性别身份,然而,她们又被排除在语言机制之外,因为语言是以父亲的姓名为基础的。怪物在没有父亲的姓氏的情况下被语言定义,这恰当地反映了西方文化中女性的状况,她们的姓名来自于男性,但在某种意义上却没有姓名。

语言的另一个特点是它的非具象性,玛丽雪莱在描写老德莱西的失明时强调了这一点。这位父亲,也许失明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已经忘记了想象,完全生活在文字的世界里。总是在小屋在椅子上,他只说单词,听人读单词,并教导人们。正如莎菲和怪物,他也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但是因为他已经掌握的语言和不需要看到语言具体的所指,他实际上代表了语言的盲目性,是语言对身体和视觉的明显漠视。但怪物对这种失明有不同的解释。在他看来,老人看不见自己的怪异外貌,也许会只因为他会说话而接受他。即,对“想象世界”的盲目可能会让人对“想象世界”有一些宽容。而事实是,当怪物试图被接受的关键时刻,菲利克斯冲了进来,将怪物猛烈地踢出了小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包括父亲在内的全家都逃离了那个地方。怪物的失败表明,父亲的失明不是代表着漠视,而是代表着对怪物的敌意,是符号化的父亲对整个视觉世界的拒绝。这位父亲就代表着“象征世界”。

这个怪物,在德莱西一家那里经历失败后,转向求助于书籍,继续为加入“符号秩序”而奋斗。他认识到自己“与歌德、普鲁塔克或弥尔顿笔下的人相似,但同时又奇怪地不同于他们(雪莱,112)”,于是他发现自己再一次陷入了一种与语言的奇怪关系。如果书籍可以被视为保存印刷体中的语言,那么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怪物在书中找不到像他自己一样的人。怪物本身恰恰代表了这些书已经遗忘和埋葬的东西:人类生活中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一切——“想象世界”。莎菲被允许进入小屋(“象征世界”的隐喻),而怪物注定要被赶出小屋。莎菲被接纳的部分原因是,她有一个可以确立她身份的故事。尽管她的故事是以女权主义的方式描述了“象征世界”对女性的不公,并因此公开挑战性别歧视。这让人想起玛丽·雪莱的母亲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的小说,但莎菲的故事仍然与广泛的社会和符号规范保持一致。而这个怪物甚至被排除在这种抗议形式之外。他没有父母或亲戚,只有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才能解释他。他的这种“反故事”暴露了他是一个不属于任何社会关系的存在,没有任何性和血缘关系,从一出生就被家庭和“象征世界”永远地抛弃了。因此,他的故事,或者说整部小说,在比沃斯通克拉夫特更根本的层面上挑战了父权制,显示了“象征世界”本身固有的偏见。

结语

雅克·拉康关于镜子理论和语言的“象征世界”与“身份”形成的关系的理论与小说中怪物对身份的追求高度相关。怪物得到社会的认可的种种努力失败后,通过学习语言了解到社会身份的无法获取,于是采用了弥尔顿笔下的撒旦的“身份”,最终变成了真正的怪物。在拉康的语言理论和女权主义者的观点中,是语言构建了“象征世界”,代表着男性观点的世界。语言不是社会的反映,不是知识的补充,而是决定知识和社会。這种对语言的解读有助于思考女性主体与语言的关系以及父权制的结构。本文认为,除非语言本身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否则男性和女性之间的社会和政治关系不会得到根本的改善。

参考文献:

  1. 雅克·拉康.《拉康选集》[M].褚孝泉译.上海:三联书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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