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峰 龙泉市郑峰青瓷工坊

一、龙泉青瓷的起源及国内发展

龙泉青瓷最早的烧制距今已有1700余年，龙泉青瓷记载最初烧制是在西晋时期；在五代十国至北宋初期这段时间中逐步形成了自身的独特风格；在南宋至明代中期该时间段发展到达鼎盛,制瓷技艺登峰造极，品质特点为青如玉、明如镜、声如磬，其梅子青、粉青釉被认为青瓷釉色的最高境界。如今公认的宋代时期的五个大有名气的窑厂是龙泉哥窑、宫廷官窑、汝白汝窑、定窑和钧台窑。龙泉青瓷烧制和销售带动了诸多城市的瓷业发展，比如丽水，永嘉等等。早期处于摸索的青瓷产品之间差别比较大，莫来石比较少，且青瓷的胎体相对来说比较疏松；随着探索的深入，莫来石含量增加，青瓷产品质量逐渐上升；再结合处理工艺的越来越精细，青瓷的质量也越来越接近鼎峰。12―15世纪，龙泉青瓷的发展进入了极其鼎盛的时期，在此期间，龙泉青瓷的影响力扩散四方，遍及全国。由于南宋统治阶级采用以瓷器交换货物的方针，龙泉青瓷凭借着优秀的品质，逐渐享誉海外。

二、古之龙泉青瓷海外影响

在宋至明这数百年之间，龙泉青瓷凭借着优秀的品质沿着瓯江顺流而下，通过了温州港和宁波港以及泉州港的货船运输，尤其是泉州这个古时候的重要港口，向北运送到朝鲜半岛和日本，向南输送至印度洋沿岸的各国。龙泉青瓷是对外文化交流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宋朝和明朝时期，海运的极速发展，开拓了海上丝绸之路，而龙泉青瓷一直是海上丝绸之路贸易的主角之一。海上丝绸之路由于向北至韩国和日本，向南到东南亚和印度洋沿岸甚至红海沿岸这两条线路使用最为广泛，故有海上丝绸之路北线和海上丝绸之路南线之称。

（一）海上丝绸之路北线对韩国的影响

在韩国的考古遗迹中出土发现的龙泉青瓷的年代为南宋至明代的，每个时期的出土数量和品质特征又有所不同。其中南宋时期的龙泉青瓷主要是集中出土在济州岛和其周边的海域，出土的瓷器目前仅有碗这一类，这也反应了当时的朝鲜半岛在基础生活瓷器物品中对南宋的龙泉青瓷的依赖。而元代的龙泉青瓷中以新安沉船最为出名，数量和南宋相比明显增多，种类也更加丰富了。但是明代时期龙泉青瓷在韩国甚至朝鲜半岛都出土较少，种类也回归到以碗和罐为主。高丽大学的方炳善教授在《韩国杨州水钟寺浮屠塔出土龙泉窑青瓷的特征和编年》这本书中详细地介绍了寿宗寺出土的龙泉青瓷盖瓶。盖罐出土于珍会翁主舍利浮塔，这座塔历时四年建成。在盖瓶的时间上，通过同类型出土器皿的比较，发现盖瓶的样式接近明代，瓶身的样式接近元代。这两件瓷器的使用年限相差100多年，但用途相同，说明当时韩国人对龙泉青瓷的重视程度。对日本的影响：在日本的历史上存在一个位于冲绳群岛叫做琉球的王国，在冲绳群岛出土的大多数关于琉球王国的瓷器文物，其中有许多是来自中国的龙泉青瓷，这反映出当时的琉球王室甚至全国人民都对龙泉青瓷有一种痴迷的喜爱。出土的12世纪的龙泉青瓷，根据中国的史料推测这些青瓷是作为宗主国对于来朝奉的附属国的赏赐品，大多数是间接运送的。而在13和14世纪，琉球群岛与中国开启了贸易往来，此时进入琉球地区的龙泉青瓷有所增加。在14―15世纪，朝贡和贸易的共同作用下，龙泉青瓷在琉球地区影响日益增加，但是关于15世纪后叶的龙泉青瓷出土相对减少。在日本的其他地区，比如江户地区，龙泉青瓷更是与当地文化相结合，影响更为深远。在江户地区出土的龙泉青瓷以瓶和炉为主，相比韩国来说少见了碗和罐，出土的龙泉青瓷多为宋代至明代时期的瓷器。结合当地的一些其他的出土文物佐证，进一步表明了江户时代的龙泉青瓷深深影响着当地人的生活，比如龙泉青瓷被应用于寺院神社的供奉，以及融入武家礼仪和茶道文化中。

（二）海上丝绸之路南线对南海沿岸的影响

在东南亚海域打捞的元代初年的沉船中出水的大量的龙泉青瓷，这些瓷器多呈现成捆成捆的摆放，瓷器之间用稻草作为间隔垫，再用竹条进行夹紧，推测是装卸的货物，反应了这一时期的海外贸易的广泛，海外市场对龙泉青瓷的需求巨大。对印度洋沿岸的影响：明代早期，由于郑和下西洋的影响，郑和的舰队频繁登录马拉巴尔海岸，促进其与中国的交流贸易尤其是以龙泉青瓷为主的陶瓷贸易。在这些港口和堡垒以及宗教中心出土了数量较多的龙泉青瓷，表明了在13―15世纪中国和喀拉拉邦的贸易非常的活跃，其中龙泉青瓷作为大宗商品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贸易角色。龙泉青瓷在西印度洋地区深受当时人的喜爱，其中孟加拉，斯里兰卡，马尔代夫，也门等地区均有出土龙泉青瓷，这指出在16世纪以前，龙泉青瓷是从孟加拉国到东非的印度洋沿岸分布最为广泛，输出占比最大的中国出口瓷器。对东非沿岸的影响：目前在东非地区的考古发现，早在10世纪中国的瓷器就已经出现，随着海上贸易的发展，13世纪末期，在肯尼亚北部帕特，尚加和曼德地区，宋代的龙泉青瓷深受当地人民的珍视，除了非常实用之外，龙泉青瓷还被富人用作装饰品，甚至在一些地区由于瓷器和毒药接触会分解而被当地人用作试毒品，受到当地经济和政治精英的高度重视。在14―15世纪，大量的高质量龙泉青瓷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南线运送至东非，促进了东非沿岸城市的经济贸易，使得东非沿岸的部分城市成为重要的港口，这些城市最后也成为了洲际贸易链上的重要关节点，不再是半边缘地区。

蒙古西征是全球化运动的一个前提，四大汗国成立后，畅通了陆上和海上丝绸之路，促进了中国和西方国家的交易往来。其中以拜占庭帝王贸易为主，龙泉青瓷的影响扩散至欧洲，双鱼纹洗远销欧洲多地，欧洲各国文献均称龙泉青瓷为“雪拉同”，促进了中华文化与拜占庭文化关于积极健康方面的融合，更适应当地的传统文化。

迫于古时候交通运输受限于海陆，龙泉青瓷的影响主要是在东亚（韩国和日本为主）、东南亚、印度洋沿岸（孟加拉，也门等等）、东非沿岸和欧洲（拜占庭帝国为主），虽然有一段时间因瓷器烧制出品减少等原因而贸易出口降低，但龙泉青瓷仍然对当地留有深远的影响。

三、今之龙泉国际影响

随着国家“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龙泉青瓷被推为一个世界文化交流的核心，在多个国际文化交流展览等均有龙泉青瓷的身影，龙泉青瓷承载的中华文化也越来越世界化。

世界多国的国家级博物馆出现有龙泉青瓷。英国的大英博物馆：北宋时期的青黄釉双系瓷罂“元豐叁年”、南宋时期的青釉莲瓣盘和青釉花口碗、南宋至元代的青釉莲瓣大碗等等共20余件展品，其中以南宋和元代的居多。维多利亚博物馆如同大英博物馆一样存有诸多龙泉青瓷，不同的是该博物馆中元明清瓷器占比较多。德国的卡赛尔朗博物馆和德累斯顿博物馆也展览了许多中国的瓷器，其中德累斯顿博物馆是亚洲以外最大的中国瓷器收藏馆。在俄罗斯莫斯科国家东方民族艺术博物馆中陈列有专属于中国文物的展览柜，其中常常出现龙泉青瓷的身影。甚至在一些其他的欧洲国家中，龙泉青瓷也有大放异彩的时候，比如瑞典、葡萄牙、比利时、丹麦、挪威、波兰等欧洲各国的博物馆中均可见到宋元时期的龙泉青瓷。在美洲，美国多地的著名博物馆可以看到龙泉青瓷精品，例如在纽约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里面，陈列了一个展厅的中国陶瓷，而这些陶瓷其中有一半是龙泉青瓷，比如南宋时期的龙泉窑青釉鱼耳瓶。巴西里约热内卢的旧王宫国立博物馆，其中有两个展柜的展览文物都是北宋到明代前期的龙泉窑精品。

除了亮相各国博物馆，龙泉青瓷出现在一些有国际影响的会议中，比如在APEC会议、世界互联网大会、杭州G20峰会、“一带一路”峰会等重要会议上代表浙江特色文化亮相。G20杭州峰会上，由中国当代陶瓷界泰斗、著名陶瓷艺术设计家张守智教授领衔的半闲堂团队一手设计打造的龙泉青瓷可谓大放异彩。中美双边宴会上，惊艳亮相的“和·合”国宴青瓷餐具，施以龙泉青瓷经典粉青釉，汲取良渚玉文化精髓，将其传统经典符号与龙泉青瓷相互融合，以纯正天青色为釉，彰显良渚玉“自然含蓄、神淡质朴”的神韵，以“致虚极、守静笃”的平和之美，达到“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最高境界。此外一同亮相的还有“和·合”咖啡具，釉色柔和淡雅、简洁大气，兼具中西方文化底蕴。在金砖五国领导人非正式会晤上亮相“竹报平安”系列青瓷茶杯、青瓷笔筒、青瓷咖啡具，雕之以竹，将中国君子文化融进青瓷之间，器型端庄，釉色淡雅清新，将竹的苍劲、坚韧和雅洁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人眼前一亮。G20峰会欢迎晚宴上，半闲堂将杭州的桥文化融进青瓷创作中，一座长70多公分的青瓷友谊之桥，点缀在晚宴间，与《三潭映月》青瓷造型作品交相辉映，尽揽西湖山水之苍葱与润泽，成为宴会餐桌上的一道靓丽风景。2014年“APEC”北京峰会，半闲堂以古法烧制出了包括牡丹盘、月光盘在内的国宴用瓷，这套成品既传承了千年龙泉窑的传统烧制技艺，又显现当代文化气息，让中国温厚包容的大国风范呼之即出，获得了国内外来宾的点赞。在2010年上海世博会中，浙江馆最核心的部分，是放在中厅的直径长达8米、可以升降的龙泉青瓷碗。在2021年5月7日首届中国国际消费品博览会上，“天下龙泉”展馆以龙泉青瓷为视角阐述中外文化的交流、互鉴与发展，展品共计55件。连日来，来自龙泉的青瓷企业代表天工青瓷负责人正在展馆内，不断向来宾介绍龙泉青瓷的发展历史、工艺流程、艺术特色，以及“天下龙泉”城市品牌，让众多参观者热情高涨，表现出对传统龙泉青瓷文化的极大兴趣。

由于龙泉青瓷不论是在交通运输发达的今天还是在受限于木船马驼的古代都对世界经济和文化交流产生过深远的影响，所以在2006年5月20日，经过国务院的严格审核批准龙泉青瓷传统上的烧制技艺被列入了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更是在2009年9月30日这天，经过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第四次会议的慎重讨论决策下，从一共111项的申报项目中审议并批准了列入了《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名录》的76个项目，而龙泉青瓷这个中国古老的瓷器文化的代表就赫然出现在这76个项目中，也成为了迄今为止的“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库中唯一的一项陶瓷类项目，龙泉青瓷实至名归地得到了全世界的认同，也是让更多的外国人认识到了中国的优秀陶瓷文化。

四、明之龙泉世界影响

如今龙泉青瓷发展一片向好，这一切都得益于国家对民间文艺的大力倡导，这更是我们文化自信的回归，龙泉青瓷的明天一定会更好，会再度回到宋明时期的辉煌。对于龙泉青瓷文化，人才是保持其能够稳定发展的关键因素。正是因为龙泉的青瓷艺人勤勉地钻研技艺、不断地传承和创新，这才造就了深厚的龙泉青瓷文化，成就了绵延1700余年的龙泉青瓷史。只有更加注重青瓷人才的培养才能使龙泉青瓷文化生生不息、蓬勃发展。在稳过龙泉青瓷国内的发展，深化对外文化交流的核心地位，进一步扩大龙泉青瓷的国际影响，再度回归宋明时期贸易的主流地位。龙泉青瓷文化是中国对外文化和经济交流非常重要的一环。在宋元时代，龙泉青瓷就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主角之一，所以在当今世界的对外贸易和文化交流中，有着较其他商品或者文化载物更为独特的先天优势，是我国文化对外交流的重要载体。让龙泉青瓷走出去，深入当地，融合与交流世界各国的文化，让更多的外国人见证龙泉青瓷的魅力，深深地被龙泉青瓷所吸引，进而真正地了解中国文化，这对于龙泉青瓷文化的弘扬是非常有必要的。相信在新一代龙泉青瓷的优秀传承人的刻苦努力传承和创新下，一定能够再现古之海上丝绸之路时期的辉煌，让龙泉青瓷明天的国际影响更加扩大。

传承是是否创新的根本，没有传承下来的基础，创新只会是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在有了良好的传承的基础上，开拓进取，创新才会生根发芽。创新是任何事物发展的不竭动力,龙泉青瓷传承发展愈千年的历史雄辩地予以证明。创新的语境涵义是对原有事物的现状的改进和改良从而使其达到人们所共同接受认识的一个新高度，这应该是要有根和本。创新是一个循环渐进的过程，在对于传统手工艺上，脱离根和本的创新即脱离传承的创新会使这项技艺的载体发生面目全非改变。因此，对创新语境涵义的理解正确与否是对龙泉青瓷创新思维有没有偏向的重要方向。

丽水龙泉，自古人杰地灵，是名震海内的瓷剑之都，藏龙之渊。天下龙泉，自古海陆双运，是闻名于世的龙泉青瓷发源地，龙泉剑的铸造地。一带一路，中欧班列，传承创新，文化交流，这一切深深地结合融合在一起，龙泉青瓷的未来国际影响定会再次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