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咸鹏,李 欣,温有锋,李 强,张文虔,叶丽平

(1.锦州医科大学生物人类学研究所,辽宁 锦州 121000)(2.锦州医科大学病理生理学教研室,辽宁 锦州 121000)

柯尔克孜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成员之一,据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统计,我国柯尔克孜族共有186 708人[1],主要分布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西南的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还有少数散居在新疆北部的特克斯、昭苏、额敏等县及黑龙江省嫩江流域的富裕县[2]. 柯尔克孜族拥有本民族的语言即柯尔克孜族语,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东匈语支吉尔吉斯-克普恰克语组[3]. 柯尔克孜族历史悠久,早在2000年前的汉代便有文献记载,在其民族发展史中频繁经历着迁徙、分割和混合,逐渐形成大杂居、小聚居的人口分布特点[4]. 目前关于柯尔克孜族成人体质特征的研究较少,主要集中于头面部特征、体型等方面[5-6],而对于柯尔克孜族体部体质特征的研究则更少,仅见于邵兴周等[7]对新疆北部特克斯县的柯尔克孜族成人体部体质特征的研究,其发现特克斯县的柯尔克孜族的体质特征属于蒙古人种中的东亚类型,且柯尔克孜族的体征与锡伯族 、达斡尔族、蒙古族及华北汉族较相似. 但是,新疆南部和北部环境差异较大,生活在不同地区的柯尔克孜族具有不同的生产、生活方式,南部柯尔克孜族人以农业为主,而北部的柯尔克孜族人则以畜牧业为主[8],而体部体质特征易受生活环境、劳动方式[9-10]等因素的影响,因此本次研究将对新疆南部阿克陶县柯尔克孜族成年人体部体质特征进行研究,全面了解阿克陶县柯尔克孜族身体各部位表型特征,同时比较南北疆柯尔克孜族体质特征的不同,并探寻柯尔克孜族体质特征与国内其他民族间的差异,丰富体质人类学的研究内容.

1 材料和方法

1.1 一般资料

按照知情同意原则,采用随机取样方法,本课题组于2018年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克陶县对1 001例柯尔克孜族成年人(男性414,女性587)进行体质调查. 被调查者身体健康,无明显影响测量值的疾病,年龄在18～70岁之间,男性平均年龄为(41.12±12.88)岁,女性平均年龄为(37.73±10.87)岁.

1.2 方法

按照《人体测量方法》[11]对柯尔克孜成年人身高、体重、坐高、耳屏点高、颏下点高、肩峰点高、胸骨上点高、髂嵴点高、桡骨点高、茎突点高、指尖点高、胫骨上点高、内踝下点高、上肢全长、全臂长、上臂长、前臂长、下肢全长、小腿长、肩宽、骨盆宽、胸围、腰围、臀围、上臂最大围、上臂围、前臂围、大腿围、小腿围等29项指标,并按照公式计算身体质量指数(BMI)、身高胸围指数、身高肩宽指数、身高骨盆宽指数、身高坐高指数等20项指数.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 Excel 2019、SPSS 25.0和R4.0.3软件(https://www.r-project.org/)分别进行数据处理,运用t检验比较柯尔克孜族各项测量指标及体部指数性别间以及民族间的差异. 运用单因素方差分析判断各项测量指标及体部指数在年龄组间是否存在差异. 采用聚类分析及主成分分析,比较柯尔克孜族体质特征与国内其他民族的差异.

2 结果与讨论

2.1 阿克陶县柯尔克孜族体部体质特征

柯尔克孜族身体各部位测量值如表1所示. 柯尔克孜族男性及女性仅在胸围、臀围、上臂围间不具有差异,其余各项指标间均表现出明显的差异(P<0.01),并且除大腿围以外,各项指标均表现为男性大于女性.

表1 柯尔克孜族体部测量指标Table 1 The anthropometric indices of body in Kirgiz

续表1 Table 1 continued

柯尔克孜族体部相关指数值如表2所示. 臂围度指数、小腿长围度指数、大小腿围度指数、马氏躯干腿长指数、体型指数、下身长坐高指数、身高胸围指数、身高肩宽指数、身高骨盆宽指数、身高坐高指数、肩宽骨盆宽指数、身高体重指数均具有性别间差异(P<0.01). 男性的大小腿围度指数、马氏躯干腿长指数、身高肩宽指数、身高体重指数的值较女性大,而其余指数的值则表现为女性大于男性.

表2 柯尔克孜族体部指数Table 2 The physical indices of Kirgiz

柯尔克孜族各年龄段测量指标及体部指数值如表3、表4所示. 胫骨上点高、内踝下点高、上臂长、前臂长、小腿长、全肢上臂长度指数、全肢前臂长度指数、上、前臂长度指数、上下肢长度指数Ⅰ、小腿前臂长度指数等指标在男性及女性任何年龄组间都不具有差异(P>0.05);除此之外马氏躯干腿长指数、下身长坐高指数、身高坐高指数在男性各年龄组间不存在差异(P>0.05);髂嵴点高、下肢全长、肩宽等在女性各年龄组中不存在差异(P>0.05). 另外,体重、身高、坐高、耳屏点高、颏下点高、肩峰点高、胸骨上点高、髂嵴点高、桡骨点高、茎突点高、指尖点高、胫骨上点高、上肢全长、全臂长、下肢全长、小腿长、肩宽、前臂围、大小腿围度指数、体型指数、身高胸围指数等指标在所有年龄段间都具有性别间的差异(P<0.05).

表3 柯尔克孜族各年龄段体部测量指标Table 3 Comparison of anthropometric indices between age groups in Kirgiz

续表3 Table 3 continued

表4 柯尔克孜族各年龄段体部指数Table 4 Comparison of physical indices between age groups in Kirgiz

柯尔克孜族成人体部指数分型如表5所示,男性及女性中等身高以上人数占总人数50%以上;柯尔克孜族成人超重肥胖率较高,男性肥胖率为17.1%,女性为21.1%;男性亚长腿人数最多(31.9%),女性亚短腿人数最多(28.3%);男女均表现为宽肩、宽骨盆、中长型躯干.

表5 柯尔克孜族体部指数分型结果Table 5 Physical classification of Kirgiz

2.2 柯尔克孜族体部体质特征与国内其他人群的差异

柯尔克孜族与哈萨克族[12]、蒙古族[13-14]、维吾尔族[15]、塔塔尔族[16]、乌孜别克族[17]、汉族[18-19]、彝族[20]、土家族[21]、侗族[22]、傣族[23]、布朗族[24]、羌族[25]等民族的8项体部测量指标值的比较如表6、7所示.

表6 柯尔克孜族体部测量指标与国内其他民族间的差异(男)Table 6 The difference of 8 indices among 14 ethnic groups in China(male) mm

表7 柯尔克孜族体部测量指标与国内其他民族间的差异(女)Table 7 The differences of 8 indices among 14 ethnic groups in China(female) mm

图1 国内民族主成分分析Fig.1 Principal component analysis of 14 ethnic groups

图2 国内民族8项体部测量指标的主成分分析Fig.2 Principal component analysis of eight indices

国内民族8项体部测量指标的主成分分析结果如图1、2所示. 阿克陶县柯尔克孜族在男性及女性中均表现为与特克斯县柯尔克孜、乌孜别克族、蒙古族(布里亚特部、巴尔虎部)、汉族(辽宁、浙江)具有较近的距离,而与南方少数民族如侗族、羌族、布朗族、彝族、土家族表现出明显的差异. 图2结果显示身高、下肢长、上肢长是导致民族间差异的主要指标.

国内民族聚类分析结果如图3、4所示. 在男性及女性中,阿克陶县柯尔克孜族与特克斯县柯尔克孜族均聚为一类. 男性柯尔克孜族可与哈萨克族聚为一类.

主成分分析及聚类分析结果显示,阿克陶县(南疆)柯尔克孜族与特克斯县(北疆)柯尔克孜族间的体部体质特征差异较其他民族小,但两地区间柯尔克孜族的体部体质特征仍具有一定的差异,并非完全一致,这可能与所处的地理环境及生活方式等相关. 阿克陶县位于新疆南部,特克斯县位于新疆北部,两地地理环境的差异,直接影响当地柯尔克孜族人的生活、生产方式,生活在阿克陶县的柯尔克孜族人以农业为主,而位于新疆北部的柯尔克孜族人则以畜牧业为主[8],这种差异也体现在柯尔克孜族的语言中,柯尔克孜语也可区分为南北两种方言,南部方言中农业词汇丰富,北部方言中畜牧业词汇丰富[26]. 生活在南疆的柯尔克孜族长期同维吾尔族人交错居住,而生活在北疆的柯尔克孜族人长期与哈萨克族人混居[8,27],这种民族间的杂居也是导致两个地区间体部体质特征差异的原因. 本次研究发现阿克陶县柯尔克孜族体部体质特征与乌孜别克族、蒙古族(布里亚特部、巴尔虎部)、汉族(辽宁、浙江)的差异较小,而与南方民族如侗族、侗族、羌族、布朗族、彝族、土家族的差异较大,表现出体部体质特征与地理、语系具有很强的一致性,柯尔克孜族与其他突厥语族民族在不同的体质表型方面都具有相似之处[16,28],同时也表现出人群混合信号. 之前的研究发现了突厥语族[29]、蒙古语族[30-31]在欧亚大陆扩张的遗传学证据,以及突厥语族与蒙古语族间的混合信号[32-34],不论是突厥语游牧民的扩张,还是蒙古帝国的建立,都促进了欧亚大陆上人群的大规模混合及基因的流动,导致突厥语族与非突厥语族,蒙古语族与非蒙古语族具有相同的遗传学标记,这种人群混合信号也同样出现在体部体质表型上,本次研究发现蒙古族与突厥语族民族间体部体质特征表现出较小的差异. 研究发现汉族具有阿尔泰语系相关血统[35-36],汉族在体型[6]、头面部特征[5]等体质特征与柯尔克孜族相似,这表现出柯尔克孜族与汉族间发生过人群混合,这种混合可追溯至很远,也可能发生在近代,阿克陶县是多民族聚居的地方,柯尔克孜族与汉族、维吾尔族、塔吉克族等民族共同生活,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民族间的通婚则时常发生. 人群混合、基因的交流,最终会导致民族间身体表型的差异减小.

图3 国内民族聚类分析(男)Fig.3 Cluster analysis(Male)

图4 国内民族聚类分析(女)Fig.4 Cluster analysis(Female)

3 结论

本次研究发现阿克陶县柯尔克孜族人群多项体部测量指标及指数表现出性别及年龄间的差异,同时研究发现南、北疆柯尔克孜族人群体部体质特征存在差异,且柯尔克孜族体部体质特征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乌孜别克族、哈萨克族以及蒙古族、汉族相似,揭示复杂的人群混合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