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桂娟，李 雅，黄荣博，徐 晓，刘雪妮，李文娟

（绿城农科检测技术有限公司，浙江 杭州 310052）

食品安全问题是民生问题的热点之一。“十四五”期间我国农产品质量安全工作目标任务是：解决禁用药物使用问题，最大限度地消除不安全风险；且到“十四五”时期末，主要农产品监测合格率要稳定在98 %以上[1]。近年监督抽检发现，农产品质量安全风险隐患依然存在，个别生产经营者违规使用禁用药物、不遵守安全用药间隔期、休药期的行为时有发生，农兽药残留、重金属、生物毒素等问题越来越受关注。综合来看，食用农产品安全质量监管任重而道远。

食品安全抽检是及时发现食品安全问题，确保食品安全的重要手段之一。浙江省市场监督管理局采用监督抽检、评价性抽检和专项抽检等方式进行监管，并及时发布抽检数据，使广大群众第一时间了解食品安全隐患，同时也为下阶段的食品监管方向提供重要依据。本文根据浙江省市场监管局发布2020年食品安全信息抽检公示公告，对其中食用农产品的数据进行统计分析，研究浙江省食用农产品安全状况及主要安全隐患。研究结果可为食用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提供参考。

1 材料与方法

本次数据全部来源于浙江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官网2020年1月～12月发布的食品安全信息抽检公示公告，共计51期。数据任务来源主要包括国家市场监督局监督抽检、浙江省局监督抽检、浙江省局评价性抽检和浙江省局抗疫专项等，本文收集其中有关食用农产品的数据，采用Excel软件进行计算、制表和画图分析。

2 结果与分析

2.1 总体情况

根据浙江省市场监督管理局于2021年3月5日公布的“浙江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关于2020年食品安全监督抽检情况的通告”，2020年，省市县三级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共完成食品安全监督抽检共34大类，总体合格率为97.23 %[2]。其中，食用农产品抽检批次最多，占比35.47 %，合格率为96.64 %，低于浙江省食品抽检的总体合格水平，合格率排名第33（见图1），问题发现率较高。由于各市、县市场监督管理局抽检任务的差异性，本文仅对浙江省市场监督管理局食品安全抽检任务进行统计分析，全年共抽检食用农产品6265批次，其中不合格280批次，合格率为95.53 %，相较于省市县三级共同抽检任务，其合格率下降1.11个百分点。

图1 2020年浙江省省市县三级抽检任务合格情况

2020年公示的食用农产品数据表明，共抽检了蔬菜、水果、生干坚果与籽类食品、鲜蛋、畜禽肉及副产品和水产品等6个亚类（见表1）。抽检批次数与浙江省城乡居民食品消费结构基本符合[3]，蔬菜、肉类是消费较高的品类，蛋类和鱼虾的消费量较低。由抽检合格情况可见，水果的合格率最高，合格率最低的是水产品和生干坚果与籽类，均低总体于平均合格率（95.53 %）。由产业方面分析，畜禽产品的合格率最高，水产品合格率最低。水产品一直都是食用产品抽检中问题发现率较高的品种，陈煜玲[4]分析沿海8省食用农产品2019～2021年4月上旬监督抽检不合格结果表明，水产品检出不合格批次排名第一，一定程度上表明沿海地区水产品还有重大安全隐患，建议大力加强水产健康养殖技术、科学用药的宣传。

表1 2020年浙江省食用农产品抽检情况

2.2 抽检环节和场所分析

本次抽检的食用农产品全面涉及城市、乡镇区域的流通环节和餐饮环节，其中92.93 %的样品（5822批次）来自流通环节。抽样覆盖场所共计15个，超市、农贸市场、批发市场和菜市场等销售场所的的抽检占比较大，分别为39.11 %，23.83 %，16.50 %和12.16 %。由合格率可见，流通环节的合格率（95.62 %）略高于餐饮环节（94.36 %）。餐饮环节的特大型餐馆、快餐店、小吃店和冷饮店均全部合格，原因可能与特大型餐饮店具有良好的卫生管理规范和严格的进货查验制度有关；另一方面与餐饮环节抽检量相对较少、样品代表性不足有关。同理，企事业单位食堂仅抽检2批次，其中1批次不合格，导致其合格率仅有50 %，也是样品代表性不足，不能说明整体情况。值得关注的是合格率较低的场所有其他场所（蔬菜店、水产品店）、大型餐馆和菜市场。详见图2。

图2 抽检环节和场所情况

2.3 产业品类分析

2.3.1 种植业产品分析 种植产品包括蔬菜、水果和生干坚果与籽类等3类食品。本次抽检结果表明，抽检批次最少的生干坚果与籽类的合格率最低（89.1 %），主要问题是农贸市场售卖的花生米中黄曲霉毒素B1超标，超标原因可能是花生原料在储存过程中温度、湿度等条件控制不当，生产（加工）前对原料把关不严，精炼工艺不达标或工艺控制不当等[5]。种植业产品中蔬菜的合格率良好（97.07 %），其中安全质量较低的是鳞茎类蔬菜、豆类蔬菜和豆芽；鳞茎类蔬菜情况最严重，豆类蔬菜和鳞茎类蔬菜营养丰富，虫害发生的情况相对较多，且均是连续采摘蔬菜，采收期较密集，不利于农药降解，均是其农药超标的主要原因[6]。具体见表2。从细类分析，韭菜、豇豆、四季豆、豆芽的质量状况较低，以韭菜、豇豆较为突出。水果抽检基本覆盖了市面上的主要品种，仅发现的2批次不合格分别是柑橘和葡萄。表明浙江省水果的整体安全形势较好，但结合其他文献结果[7]，柑橘类水果农残超标问题是广泛存在的，可能与果农的施药科学意识有关，应继续重点关注。

表2 种植业产品抽检情况

2.3.2 畜禽产品分析 本次分析的畜禽产品主要包括畜禽肉及副产品和鲜蛋。由合格率可见，畜禽肉及其副产品中禽肉的合格率最低，鲜蛋中其他禽蛋的合格率最低，见表3。禽肉产品的质量较低可能与其环境卫生消杀措施、养殖密度、饲料及饮用水、疫病处理方式等有关。整体来看，禽肉不合格产品主要集中在鸡肉，具体细类为乌鸡、草鸡等；其他禽蛋主要不合格产品集中在鸭蛋和鹌鹑蛋，表明产蛋期药物控制依旧不规范。我国农业部门对畜禽产品的风险监测力度逐年加大，从2006～2020年，畜禽产品的合格率一直稳定在98 %以上[8]，本次数据显示浙江省畜禽产品的合格率低于全国风险监测水平，虽然不能全面反应浙江省畜禽产品的安全状况，但是依旧需要引起重视。

表3 畜禽产品抽检情况

2.3.3 水产品分析 本次水产品监督抽检覆盖了淡水产品、海水产品、贝类和其他水产品4类。水产品的安全质量是本次统计所有农产品中最低的，其中问题比较突出的是其他水产品，其次是淡水产品。海水产品和贝类产品质量状况相对较好，具体见表4。其他水产品的质量状况较严重，主要突出类别是牛蛙，可能与牛蛙的高密度养殖方式有关，易发生疾病，导致养殖户违规使用药物。淡水产品中淡水虾和淡水鱼的的合格率较低（见图3），淡水虾中不合格的品类主要集中在河虾；淡水鱼中最突出的不合格类别是黄鳝，其次是黑鱼。质量状况较好的海水产品中，海水蟹的合格率最低，主要类别是日常消费量较多的梭子蟹；其次是海水鱼，其突出的类别是大、小黄鱼。综合来看，水产品中质量水平较低的前3个类别分别是淡水虾、海水蟹和牛蛙。淡水产品往往是高密度人工养殖，其养殖环境和方式均易造成病害高发，致使养殖人员不规范投药；海水蟹生活在海底，易造成重金属富集，是海水蟹不合格的主要原因。

图3 水产品各亚类合格情况

表4 水产品抽检情况

2.4 不合格项目分析

本次统计食用农产品不合格共计280批次。主要问题有4类，分别是：兽药残留不合格、农药残留不合格、重金属残留超标和生物毒素超标；其中兽药残留占问题最突出，其次是农药残留，具体的不合格问题占比见表5。

表5 不合格问题类型及占比

2.4.1 农药残留 本次数据统计主要问题产品是种植业产品里的蔬菜和水果，其中蔬菜占比95.9 %，水果占比4.10 %，见表6。

表6 农药残留超标情况

不合格样品中共发现11种农药残留超标，其中杀虫剂6种，杀菌剂3种，植物生长调节剂2种。其中，叶菜类蔬菜、豆类蔬菜和鳞茎类蔬菜中杀虫剂检出较频繁，尤其是含氮杂环类杀虫剂灭蝇胺的检出较多。灭蝇胺适用于多种瓜果蔬菜，目前主要用于防治美州斑潜蝇、南斑潜蝇和豆杆黑潜蝇等蔬菜瓜果类害虫，豇豆正是这类虫害的主要攻击对象[9]。此次抽检中超标的毒死蜱是一种硫代磷酸酯类有机磷杀虫剂，农药残留验证试验结果表明，毒死蜱即使按照正确的方法和剂量使用，仍存在农残超标的风险，所以其禁止在蔬菜中使用[10]。GB 2763-2019《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食品中农药最大残留限量》规定毒死蜱在韭菜中的限量为0.1 mg/kg。自2021年版GB 2763实施后本次检出超标的韭菜及叶菜类蔬菜（除芹菜）中的毒死蜱的限量更改为0.02 mg/kg，因此今后对禁限用农药的要求将会更为严格。

此次抽检结果中，杀菌药物腐霉利在所有农药中超标项次占比最大，且检出腐霉利超标的作物均为韭菜。腐霉利属于二甲酰亚胺类低毒杀菌剂，安全性较高，其可用于防治韭菜、茄子、洋葱等的灰霉病，安全间隔期长。韭菜采收期短，导致农药残留风险较大。农户在使用腐霉利喷雾的同时，还使用腐霉利烟剂防控灰霉病，增加了其超标的风险[11]。因韭菜为一年多茬收割的蔬菜，相较于其他品种的蔬菜来说，其农药安全间隔期的执行更为复杂[12]，因此，相关监管部门有必要对农户进行蔬菜农药规范使用指导。

本次抽检数据中，豆芽共检出7项次植物生长调节剂4-氯苯氧乙酸钠和6-苄基腺嘌呤违法添加，说明生产厂家为了高产多产添加违禁药物的现象还普遍发生。有研究发现[13]4-氯苯氧乙酸在豆芽中最易检出，且也易超标。

2.4.2 兽药残留 兽药残留超标是本次抽检分析中最突出的问题，主要涉及兽禽产品和水产品，见表7。

表7 兽药残留超标情况

本次统计分析超标兽药共计17种，按照GB 31650-2019的4类兽药划分，已批准动物性食品中最大残留限量规定的兽药占总体超标兽药的43.66 %，分别是：恩诺沙星（产蛋期除外）、磺胺类总量、土霉素、尼卡巴嗪残留物、多西环素（产蛋期除外）。其中恩诺沙星超标最严重，其在水产品和畜禽产品中的超标项次均位列第一。超标原因可能是养殖户在养殖过程中为快速控制疫病，违规加大用药量；也可能是养殖户不遵守休药期规定，致使产品上市销售时残留超标。

允许做治疗用，但不得在动物性食品中检出的兽药占比1.88 %，分别有地西泮和甲硝唑。从2020年开始，水产品中新增了地西泮的监测项目，所以地西泮在水产品中的检出问题较突出。甲硝唑作为杀菌药在人用药品中应用广泛，在养殖过程中投喂甲硝唑也能达到较好的杀菌效果，但GB 31650-2019明确规定，所有动物的可食部分不得检出，部分养殖户不合理用药易导致残留超标。

食品动物中禁止使用的药物及化合物占总体超标兽药的54.46 %，其中超标前三位的是呋喃西林代谢物、氧氟沙星和氟苯尼考。呋喃西林代谢物在水产品尤其是淡水虾中检出较频繁，但具体是内源性还是外源性添加尚未明确，所以还需要对其进行数据积累。本次抽检分析发现，喹诺酮药物除恩诺沙星外，氧氟沙星也被广泛用于水产品疾病的治疗和预防；说明两者药物存在超量使用及不遵守休药期规定的现象，故在禽畜肉类、蛋类、水产品中均有不合格情况检出。除此之外，克伦特罗和利巴韦林等“瘦肉精”药物也应引起关注，2021年北京、山东、河南市场监督管理局等多地发布的食品安全监督抽检信息公告显示[14-16]，在多家被抽样单位的食品中检出克伦特罗或利巴韦林等瘦肉精成分，监管部门应严厉打击背后的灰色产业链。

2.4.3 重金属残留 本次抽检数据发现2种重金属（镉、铅）污染超标，涉及产品有淡水虾、海水鱼、海水蟹、鳞茎类蔬菜、根茎类和薯芋类蔬菜，占总体不合格样品的8.19 %，其中镉的检出超标最突出，见表8。镉被列为仅次于黄曲霉和无机砷的食品污染物[17]。海水产品镉污染主要是由于工业废水排放，使近海海水和浮游生物体内的镉含量不断增长。我国甲壳类中镉含量数据表明，仅海蟹和虾蛄有镉富集程度略高的现象。欧盟等地对海蟹、虾蛄检测要求主要针对肌肉组织，而我国是可食用部分，因此，建议对GB 2762-2017《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食品中污染物限量》的修订，应对甲壳类水产品中的镉设置更合理、更科学的制样方式[18-19]。蔬菜中重金属超标一般是由于施肥量过大、施肥方式不恰当导致，如蔬菜需求钾多磷少，实际施用情况明显不符合蔬菜生产需求；另一原因与长期施肥不当导致土壤中重金属富集和种植基地附近工业三废的排放有关。

表8 重金属残留超标情况

2.4.4 生物毒素超标 本次抽检数据中发现7批次花生米中黄曲霉毒素B1检出超标，占总体不合格样品的2.39 %，且均在流通环节和餐饮环节，其原因可能是原料贮运不当而将污染带入，也可能是生产企业对原材料把关控制不严格导致。黄曲霉毒素B1是已知的化学物质中致癌性最强的一种，存在于土壤、饲料和食品中，特别是花生和核桃中[20]。黄曲霉毒素B1、酸价是导致生干坚果与籽类产品不合格的主要原因[21]，虽然抽检主要针对市场销售环节，目前还难以溯源到具体产地，但可引以为戒，有针对性地加强监管。

表9 生物毒素超标情况

3 建议

浙江省市场监督局积极响应《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改革加强食品安全工作的意见》[22]的政策要求，积极推进食用农产品的监督抽检，并及时公布不合格样品信息。由本文统计的浙江省2020抽检数据可见，浙江省食用农产品的主要问题是农兽药残留、重金属污染和黄曲霉毒素污染，问题突出品类是豇豆、韭菜、芹菜、豆芽、鸡蛋、乌鸡、鳊鱼、黄鱼和牛蛙等。针对这些突出问题类别，2021年5月31日国家7部门联合发布实施了《食用农产品“治违禁控药残促提升”三年行动方案》[23]，建议各个监管部门可根据本地实际抽检情况，增加风险品种，如浙江省可增加黄鳝和鸭蛋等；还可在制定计划时参考农兽药销售数据，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农兽药的使用情况，使监管计划更有针对性、靶向性。其次，本次抽检结果发现不严格控制休药期是导致药物残留的主要风险，一般规模主体比较注重产品品质和口碑，种养殖过程中，会严格按照法律法规相关要求，控制休药期。但散户及小规模主体的安全用药意识存在不足，建议在抽检计划中可侧重或提升散户及小规模主体的覆盖率，实时精准掌握浙江省农产品的质量安全情况。除此之外，不规范使用农业投入品也会引起药物残留超标，尤其是养殖环节，可进一步加强兽药饲料生产经营使用监督，强化自配料监管。最后，针对食用农产品的溯源问题，当前社会完善的物流体系和便利的交通枢纽使得各地的食用农产品销往全国，导致发生食品安全问题时无法溯源到生产地，进而导致无法实现不合格原因彻查闭环，也无法在食品进入消费领域前进行质量控制和安全预警，所以建议市场监管部门在抽样环节实时记录溯源，现场未能提供的，记录口述信息，严把源头控制，真正闭环，责任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