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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韩琦楷书信札》宋代文人的风韵

2022-06-01清平乐策展组

晚晴 2022年4期
关键词:韩琦信札楷书

清平乐策展组

《北宋韩琦楷书信札》卷是韩琦的两帖真迹纸本墨迹(即《信宿帖》和《旬日帖》)与后世十三段题跋的合裱之卷,现藏于贵州省博物馆。全卷纵30.9厘米,横867.5厘米。其中,《信宿帖》和《旬日帖》创作于北宋中期,也是现已知的韩琦唯一传世法书。

二帖的作者韩琦,一生出将入相,勋业赫赫,有“北宋第一宰相”之称,对北宋政治、文学、书法艺术都有一定的影响,堪称一代风云人物。但他流传下来的书法作品甚少,碑刻四五件,多为后世翻刻,墨迹除此二帖外也仅有一二名款存留。故而,此二帖是韓琦现今唯一的传世法书。尤其是《信宿帖》,保存状况良好,大多数字迹清晰,且又与韩琦所建的昼锦堂及欧阳修的《相州昼锦堂记》一文相关,无论从历史还是艺术的角度来看,都具有较高的价值,在传世书画类文物中极为珍贵。

2012年,《北宋韩琦楷书信札》卷被国家文物局列入《第二批禁止出境展览文物目录(书画类)》,与王南《伯远帖》卷、陆机《平复帖》卷、神龙本《兰亭序》卷、韩滉《五牛图》卷等37件古书画,一同成为国家重点保护且禁止出境展览的国宝级文物。

《信宿帖》

《信宿帖》是少有的北宋流传至今的纸本墨迹,也是韩琦仅存的传世法帖。它是韩琦写给同朝为官的北宋另一名臣、大文豪欧阳修的一封感谢信,又名《谢欧阳修帖》或《叙谢帖》。《信宿帖》纵30厘米,横40厘米,牙色界栏素笺纸,正楷书写,字体结构严谨,笔画端正,出入于颜柳之间,且功力不浅。此帖作为传世法书,与帖后蔡景行跋文一同入选清乾隆年间选编《三希堂法帖》之中。《信宿帖》全文15行,150余字,除个别字残损,大多清晰可辨。

此帖首句为“信宿不奉仪色,共惟兴寝百顺。”在法帖的取名传统中,一般从首句取二字作为帖名。该句为写信时常用的一句客套语,大意为“有几日不见,愿事事顺意。”

第二句为“琦前者辄以《昼锦堂记》□易上干,退而自谓,眇末之事不当仰烦大笔,方夙夜愧悔,若无所处。”此句缺一字,但结合残存的笔画和前后文,猜测此缺字为“容”字,即“容易上干”。此句指的是韩琦请欧阳修为昼锦堂撰文一事。对此,韩琦深感不安,觉得以此渺末之事去烦劳欧阳修很是愧悔。此句虽是客套语,但也体现了韩琦对欧阳公的敬重之意。而韩琦向欧阳修求文一事,还写有另一封信,且流传后世,在明代朱存理的《铁网珊瑚》和清代吴升的《大观录》中都有记载,该信札名为《小恳帖》,惜现已不存。

第三句为“而公遽以记文为示,雄辞浚发,譬夫□河之决,奔腾放肆,势不可御,从而视□□耸骇夺魄,焉能测其浅深哉。”此句缺三字,但结合残存的笔画和前后文,可推测第一个缺字为“江”字,即“譬夫江河之决”。后面残缺的两字不好猜测,所幸,并不影响对全句意思的理解。此句大意是赞叹欧阳修所写的《昼锦堂记》气势雄伟,流畅通达,所谓“雄辞浚发,譬夫江河之决,奔腾放肆,势不可御。”同时也称颂欧阳修学问渊博,不可测其深浅。

第四句为“□褒假太过,非愚不肖之所胜,遂传□之大,恐为公文之玷,此又捧读惭惧,而不能自安也。"此句缺两字,第一字结合前后文猜测,疑为“但”字,即“但褒假太过”。另一个缺字将残存笔画与前后文结合猜测,疑为“布”字,即“遂传布之大”。此句是韩琦的自谦之语,认为欧阳修的文章褒扬太过,让自己很是惭惧,同时又担心这种过度的褒扬玷污了欧阳修的文章,故而不能自安。

第五句为“其在感著,未易言悉,谨奉手启,叙谢不宣。”韩琦再次表达了对欧阳修撰《昼锦堂记》的感激之情,且有言不尽意之意。“谨奉手启,叙谢不宣”则是古人书信中的常用语,表达写信者对收信人的恭敬。款为“琦再拜启”。

信末有“□□□□台坐”一行字,此处残字若干。按宋人书信习惯,此处应为收信人欧阳修的官职,估计为4字左右。此时欧阳修的官职为户部侍郎、参知政事,结合文献,推测此处残字为“参政侍郎”。

此封信札的主要内容是韩琦向欧阳修表达感激之情,及对《昼锦堂记》一文的欣赏之意,结尾有“叙谢不宣”,故后人又将此信札称为《叙谢帖》。据清人王鸿绪在卷后跋文中考证,此信写作时间“或在嘉祐八年(1063)秋冬至治平元年(1064)春”。

《旬日贴》

与《信宿帖》并裱的是韩琦的另一件楷书信件《旬日贴》。如《信宿帖》一般,此信札前两个可辨识的字为“旬日”二字,所以称之为《旬日帖》。该帖纵30厘米,横40厘米,字迹大多漫漶不清,难以辨识,仅有20来字可勉强识读。从几个仅存残字与《信宿帖》中的字对比,发现两帖中的字为同一人所书,字体端谨严密,颜筋柳骨地道,故也可判定为韩琦真迹。清代著名鉴定家、收藏家高士奇在此札的跋中也认为后帖“虽纸墨漫漶,字法实出一手”。清代学者王鸿绪在札后有一段题跋,是对此《旬日帖》的考证。据王鸿绪在跋中所说,清康熙时期,第二帖字迹大多已模糊不清,无法识读。仅有一句勉强识得,即“某公旬日前得手书,虽云近苦多病,勉强亲笔,而草隶遒劲,虽少年所不能及。”此句首字虽残,王鸿绪依稀辨认出仅存的右半墨迹为“土”字,他因此猜测此字为“杜”字,故推测这封信是韩琦写给杜衍的。

杜衍(978—1057年),字世昌,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庆历四年(1044年)升任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兼枢密使,正式拜相,支持“庆历新政”。庆历七年,封祁国公,于嘉祐二年(1057年)去世,谥号“正献”,后世又称其为杜祁公。杜衍也是一位世人推崇的书法家,正、行、草皆擅。在《书史会要》《宋史》《名臣言行录》等多部史书中皆有记载,杜衍晚年自以草书最为得意,求字者众多,皆宝而藏之。

杜衍曾送给韩琦一幅草书作品,韩琦作诗谢之,名《谢宫师杜公寄惠草书》,诗中韩琦对杜衍人品和书法皆赞扬不已,并云:“公今眉寿俯八十,老笔劲健自古无。”这与王鸿绪所见《旬日帖》中的“虽云近苦多病,勉强亲笔,草隶遒劲,虽少年所不能及”一语十分相似。

欧阳修、文彦博、蔡襄、苏轼等北宋书家都对杜衍的书法多有称颂。因此,王鸿绪云:“盖祁公书最为当时所重,故公云‘少年不及也。”王鸿绪乃清代书画鉴定名家,且富于收藏,平生阅览法书古帖无数,想来此语当非妄言。可惜现今连王鸿绪所见之句也几不可辨。C6E0D6A7-1427-45DF-8C6E-68B49DD64E28

另外,从众人的跋中可知,此帖中原有“流亡抚字”一段,现已失。王鸿绪将此只言片语结合韩琦的经历推测:“按,公拜武康节度使知并州,在庆历、皇祐间,后求知相州未久召入,此帖当在知相州或召入以后。”也就是宋仁宗至和二年(1055年)至嘉祐元年(1056年)左右。此时,杜祁公已年过七旬,故信中云他的书法“少年不及也”。

韩琦、欧阳修与昼锦堂

《北宋韩琦楷书信札》卷包含了韩琦的两札纸本墨迹。其中,《信宿帖》是为答谢欧阳修的《相州昼锦堂记》一文而作。欧阳修的文章千古传颂,使得昼锦堂声名鹊起。“昼锦堂”甚至成为后世对韩琦的代称,文人们常以此为题凭吊韩魏公。那么,韩琦、欧阳修与昼锦堂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与渊源呢?下面为读者一一道来。

宋仁宗至和年间,韩琦因病自请回家乡相州任职。在此期间,韩琦在州衙内修建了昼锦堂,堂后为忘机楼,东有狎鸥亭,西有观鱼轩,后为书楼和康乐园。这座雄伟秀丽、古朴幽雅的庭院是当时全国四大园林之一。

“昼锦堂”的“昼锦”二字也是有典故的。《史记·项羽本纪》中有“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的记载,《汉书·项籍传》亦有“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的记载。由此可见,“锦衣夜行”指的是“富贵不归故乡”,反之,“锦衣昼行”便可引申为富贵而归故乡之意,“昼锦”二字原意就指的是“锦衣昼行”。而韩琦将“昼锦”二字用作堂名,却有着不同的深意:希望州治之民,知道身为太守的自己之所以得以衣锦还乡,是君主的怜惜眷顾之恩。故他在《相州新修园池记》一文中说:“朝夕自视,思有以报吾君也。”

不久之后,韩琦被召回京,升任同中書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成为宰相。而此时的欧阳修任副相。二人同朝为官,关系密切。而作为北宋古文运动的领导者和推动者的欧阳修已是有名的大文豪。韩琦便请了这位老友兼同僚为他的昼锦堂作文一篇。

欧阳修与韩琦可谓是在政见、文学、处事上皆意趣相投,二人交往频繁。在《欧阳修全集》中保留下来的《与韩忠献王稚圭》的书信有46封之多。韩琦在《安阳集》中也存与欧阳修往来的诗文数首。欧阳修视韩琦为知己,韩琦也曾言:“天下知琦者,莫如欧公。”韩欧二人的君子之交,常为后世所传颂。

据考证,欧阳修为昼锦堂所写的《相州昼锦堂记》大约作于嘉祐八年之秋至治平元年之春夏这段时间。该文被后世广为传颂,清人吴楚材将其入选《古文观止》,作为古文的百世垂范之篇。《相州昼锦堂记》和流传至今的《信宿帖》是二人友谊的见证,体现了欧阳修与韩琦心意相通、惺惺相惜的旷世情谊。

广大读者若是想要一睹国宝级藏品《北宋韩琦楷书信札》的真容,或是想要了解《北宋韩琦楷书信札》的更多解读,欢迎前往贵州省博物馆参观《清平乐——<韩琦楷书信札>及宋代文人风韵展》。C6E0D6A7-1427-45DF-8C6E-68B49DD64E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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