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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的城市

2022-05-30埃马努埃尔·凯西尔·莱佩蒂著夏笑笑译

科普童话·神秘大侦探 2022年7期
关键词:杰西南希

埃马努埃尔·凯西尔·莱佩蒂著 夏笑笑译

绘/王子圣

恶  梦

2030年1月30日,7时30分

纽约市

“嗨,南希。你醒了吗?”

“在吃早餐呢。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办公室。”

“这么早?”

“早上网络出了问题……叫我来修。”

“好吧,祝你好运!”

“没事儿,我可以的。你中午下课时,我给你打电话。”

“好!回见,妈妈。”

“啵儿,宝贝儿。出门时别忘记锁门。”

“知道了,妈妈!”(·_·)

“(^_^)”

南希一个人在厨房里发出失望的叹息。今天是她13岁的生日,而她的母亲完全忘记了和她说生日快乐:她工作的网络问题可能比较棘手,但这又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好吧,没关系。自从父母离婚后,南希习惯了一个人处理问题。她的母亲是一家大集团的网络经理,没有“太多”时间去做个陪伴孩子的好妈妈。至于她的父亲,嗯……最好不要提这个话题。

这个年轻的姑娘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手机网络:棒,信号很强。幸好她这儿没有网络问题,谢天谢地! 她又喝了一口麦片,用手指在屏幕上滑过,点击她收藏夹顶部的名字,然后再打开语音通话应用。

“嗨,杰西!”她嘴里还塞满了东西。

“嗨,南希!”

谈话的内容被转换成文字出现在屏幕上,逗得南希哈哈大笑。她想象着她的朋友杰西也坐在桌前,满嘴的巧克力饼干,就像她坐在两个街区外的厨房里一样。她起身去拿冰箱里的橘子汁,手机还拿在手上。

“我20分钟后下楼,行吗?”

“我等你。外面好像很冷啊!”

“我没注意呀。”

南希拉起了窗帘,从上东区一栋大楼的26层,俯瞰曼哈顿,看到的景象让她打了个寒战,整个城市被冰冷的大雾笼罩着。克莱斯勒大厦的银色尖顶,往常是那么清晰,现在却消失在远处,像一个幻化的幻影。帝国大厦现在就是一个苍白的幽灵,至于下城区的摩天大楼,它们已经不存在了。南希低头一看,看到了染白的人行道,两侧是巨大的雪堆。今天又得穿成冬天猎人的模样,她叹了口气,又回到熟悉的手机屏幕前。

“可不是嘛!”

“那就25分钟,够穿衣服的了。”

“拜。”

“拜。”

南希机械地重复着收拾早餐的动作,然后走向卫生间,手机一直攥在手里。

20分钟后,她在管家应用程序上一键锁好门,走进东82街42号公寓的四部电梯中的一部,动了动下巴向楼上的几位邻居问好。她每天早上都会碰到这些人,却从未和他们说过话。6秒钟后南希到了大厅里,又向门卫动了动下巴。一架快递无人机带着金属的呼啸声降落在接待台。她尝试把自己的脸埋进衣领里,冲向旋转门。当玻璃门面向大街时,如极地世界般的寒冷像激光手术刀一样划过她的脸颊。

这个时候天还没大亮,更何况还有雾。城市里所有的灯都亮了。南希对抗着暴风雪,迈着宇航员般笨重的步伐走向下个街区。在第80街拐角,她看到她的朋友杰西的糖果粉色羽绒服像一个巨大的草莓软糖一样放在人行道的积雪上。

“离上课还有一点儿时间。我们要不要去星巴克?”

杰西的回答混合汽车鸣笛的声音,在风中消失了,但南希认为她一定是同意的。进了咖啡店,两个女孩儿用脚敲敲靴子,不住地喘气,感觉就像刚从南极考察回来一样。她们把大拇指放在入口处的控制台上,点了已经预先填好的订单,然后选择离门最远的桌子坐下。

“哇,每年冬天都变得更糟,你不觉得吗?”杰西喘着气,解开围巾。

南希耸耸肩。在来纽约之前,也就是在她父母离婚之前,她住在佛蒙特州的森林中。在那里,從11月中旬开始,每天早上在门前铲雪才能出门。所以,对于她来说,现在这一切没什么特别。

“是气候出了问题!”杰西又说。

南希又是耸耸肩,刚摘下两只手套中的一只,就立刻点击浏览她收到的新信息。她微微噘了一下嘴。已经有一大堆祝福的信息了,但还是没有母亲的消息。至于父亲,她至少在六岁的时候,就不再期待他关注自己了。

“嘿,南希!”南希的眼睛只从屏幕上抬起来几毫米。

“生日快乐!”桌子中间放着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盒。

“哦,你真是太好了,杰西!不用这么费心……”南希在一瞬间忘记了她的手机,她伸手去拿礼盒,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突然,咖啡馆的灯全部熄灭。咖啡机的嗡嗡声停止了,店里所有的交谈同时停止,仿佛有人刚刚按了一个巨大的开关。

南希咯咯地笑着:“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就为了我的生日!”

“什么?”

“有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即将到来,是不是?”

“不,不是我。”

南希在黑暗中扫视着,疑惑不解。在她们的桌子周围,一片惊讶的小声议论此起彼伏。

“一定是停电了。”

“是大停电啊!你看街上,一片漆黑!”杰西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南希转向窗边:整个城市似乎已经停止工作,到处都没有灯,只有嘎吱的刹车声,汽车大灯的灯光在咖啡馆的窗户上跳舞。

“哇,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太酷了!”

南希刚说出这句话,附近就传来噼啪的响声。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两杯热巧克力溅到了她的手上。

“哎哟!”

南希惊愕地看着机器人服务员——它就这样停在了她们的桌前,出故障了。当它弯腰的时候,它的铰接臂使手里的托盘飞了出去,因此上面的饮品都洒了。

“你还好吗?疼吗?杰西跳了起来。”

“不,嗯…… 有一点儿。”

两个女孩儿已经没有心情笑了。

“发生什么了?”杰西抱怨道。

“不知道,真奇怪!机器人靠电池运行,不靠电源。但是……他们也是联网工作。”南希忽然想起早餐时妈妈说的话,就用拇指重新激活手机屏幕——她并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做的人:在这里,几十盏蓝色的小灯都开始发光。南希看到妈妈在几秒钟前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还有一个附件。她正准备点开时,爸爸的短信出现在屏幕上:“不要打开任何文件。PS655打这个电话给我。ASAP。”

南希愣住了。“ASAP”的意思是“尽快”。华生博士就喜欢这么讲话呀!她回忆起PS655是她父亲多年前送给她的“史前”手机,让她在危及生命的紧急情况下使用。这个过时的设备在她书桌底层抽屉里都发霉了,南希犹豫着。她的父亲是个疯子般的伟大的科学家——计算机科学博士。他设计了五角大楼的数字安全系统,该系统被认为是无懈可击的。所以,她决定不打开附件。

而她面前的杰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盯着手机屏幕,一脸惊恐的表情。南希把自己的手机放进口袋,靠向桌子上。“让我看看!”

杰西将手机屏幕转向她:一系列编码符号在阴暗的黑色背景中快速滚动着。然后,这些字母停止了飞舞,屏幕由黑色变成紫色,再变成血红色,出现一条信息:

您的数据已经被万纳迪加密了。祝好运!

杰西迅速地瞥了一下邻座们的手机,发现他们的手机也被感染了——而且可能所有顾客的手机都如此,因为整个店都回荡着抗议的声音。

“我妈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还有一个附件……我只是把它打开了。”杰西结结巴巴地说。

南希僵硬在座位上,脸色苍白,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些她听过的词句。全球病毒、安全漏洞、瘫痪、混乱……一时之间,她产生怀疑,然后又用力推翻这些记忆。她父亲是个疯子,一个十足的疯子!大家都这么说。

“听着,你下载了一个带病毒的文件。”

“但你也看到了:每个人都受到影响了!”杰西感叹道。

南希皱了皱眉头,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像“他”一样。她检视着周围:还没来电,天棚墙角的电视屏幕还没有声音。外面的情况似乎并没有好转,路人在人行道上拐来拐去地走着,就好像他们也断电了一样。一架警用监控无人机闷声撞在了咖啡馆的窗户上,也不能工作了。

“还是回家吧,”南希说,“我送你回家。”

“你说得对。我想电力恢复前,课是上不了了吧?”

南希叹了口气,上课是她最不担心的事情。她把杰西的礼物塞进口袋,推着好朋友穿过那些还在抱怨的人群往出口走。抱怨有什么用,好像这会改变什么似的……

大街上,寒意依旧浓烈,周遭像笼罩着月色。到处都是前行的人,就像迷失方向的机器人。楼房、商店、广告牌,一切都处于停滞状态。汽车大灯扫视路面,光束闪烁不定。由于交通灯失灵,十字路口就像是巨大的交错的金属板,汽车喇叭的噪音在耳边回响。

南希一边在人群中穿行,一边牢牢抓着杰西的胳膊,她在想:网络问题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它影响着一切。

“你没事吧?你要我留下来吗?”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杰西家门口。

“别担心,我弟弟在楼上呢。你要进来吗?你家一个人都没有。”

南希咽了下口水,她意识到,确实如此。“嗯……谢谢,但我必须打电话给我爸爸。”

“可手机不能用了呀!”

南希尴尬地一笑,从兜里掏出手机。然而,一个意外在等着她:她的手机也中毒了。一定是那个该死的蓝牙,她忘了断开连接。

“我会想办法的。不管怎样,谢谢你的礼物。”

“你还没有打开它!”

一时间,南希犹豫了。现在还不是打开礼物的时候。但杰西似乎想通过眼神说服她,南希不想让她失望。为了不被路人挤到,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拆开了包装,发现了一个漂亮的金色吊坠,上面刻有她名字的字母。

“太美了!”

“等等,我給你戴上。”

杰西脱下手套,南希伸出脖子,感受到朋友的手指轻轻撩起她的秀发,把项链扣在脖子后扣好,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与在她们眼前上演的惊慌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超好的朋友。”南希感动地说,她搂住杰西,紧紧地抱着她。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的脑海。

“不管怎样,明天见。”她强迫自己用欢快的声音说出这些话。停电不会持续一千年的!

“是啊,这只是糟糕的一天。”

“可能因为是我的生日吧!”

杰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向大厅的深处走去。

让好朋友在这糟糕的光景中露出笑容,南希很满足。她把冻红的脸转向北方:她住在两个街区之外,也就是七百米左右的地方,再加上一条马路要过。最多十分钟,她就会回到温暖的家里。

计算错误!惊慌失措的人群将这七百米变成了一个战斗场。南希冒着生命危险穿过下条街,进了她住的楼里。却发现电梯坏了!她费力地爬上二十六层楼……发现面对的是一扇打不开的门——这都是该死的管家应用程序的错!她的手机不能用了,没有电子钥匙。所以,她要再下到一楼去门房那里拿备用钥匙。

南希已经累垮了,她拿着钥匙又回到二十六层。历经两个小时,她才终于成功回家。精疲力尽的她还像往常习惯性地去开灯……哦对,已经没电了!她扯下自己的大衣,多少有些烦躁,发现暖气也停了,公寓里有点儿冷。

“妈妈?”没有回答。当然,妈妈不在家。她在半黑的环境中摸索着走到自己的房间,冲到笔记本电脑前。输入密码后,屏幕上用同样的话向她打招呼:“您的数据已经被万纳迪加密了。祝好运!”

南希有种想用椅子大力砸坏电脑屏幕的冲动,但她忍住了。她保有着电脑总有一天会恢复的希望。要是砸了,那就太可惜了,她可不想失去所有的数据。她倒在床上,情绪低落,盯着天花板。这一切真疯狂,没有手机和电脑,而看街上人们的神情,她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感觉的人。仿佛他们都是刚刚断线的木偶。

南希坐了起来,她在颤抖,天气越来越冷了。她痛苦地起身,蹲在书桌前。打开最后一个抽屉,底部是一个黑色的大哥大,按键突出,没有屏幕。这是第一代手机,据说是她父亲组装出来的。好重啊!真是手机中的霸王龙。南希找到一小块纸,她老爸在那张纸上用铅笔写了一个号码。她按下手机按键,但心里却不太相信会成功拨通。所有的东西都失灵了……这个古董怎么还能用呢?

一阵噼啪声——是机械装置啮合时发出的金属声,还有一阵铃声。

“我在做梦吧,居然成功了!”铃声重复着,远远的。嗖——南希感觉已经坠入另一个空间。她鼓起勇气,她至少两年没和父亲说过话了,有四年没见过他了。对她来说,他不过是个陌生人,一个外星人,一个疯子……

“喂,南希?”那声音,引起无限回忆。

“喂……”

“你好吗?哦,对了,生日快乐!”

南希惊讶地盯着手机。这就怪了,她听到两次父亲的声音:在电话里,还有……她抬起头,父亲正站在她房间门口。“我是来找你的,咱们得走了。”

她母亲出现在父亲的身后。“走吧,孩子,你爸是对的。他早上从佛蒙特州赶来。我们必须去那里……”

“但是……”

尽管房间里只有11度,南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烧起来了。矛盾的信息涌入她的大脑,使其短路了。

“稍后再跟你解释。穿上你的外套,我们走吧!”

南希站起身来,双腿软绵绵的。当她经过窗户的时候,她望了一眼曼哈顿的景象,全是灰色。远处的南边,笼罩着高楼大厦的雾气与大西洋的烟煤色的海水交融在一起。她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恶梦。

糟糕的旅行

三周后

华生博士的小木屋,佛蒙特州

梦不仅拖得很长,甚至变成了噩梦。南希躲在房间里,很无聊。她被关在这荒郊野外多少天了?她的父母试图让她振作起来——她应该认为自己很幸运:这里不但很温暖,还很安全。她父亲的小木屋是用自己的电源供电的,自给自足。南希完全不懂这个高度复杂的空气循环系统,再加上从早到晚壁炉里噼啪作响的木柴。当然,只要他们不把鼻子放在外面就可以了!他们也有不少食物:爸爸的温室有机菜园,罐头和所有在秋季打的放在冰柜里的猎物。真的,这里是天堂。但她的父母越是指出她有多幸运,南希的心情就越忧郁。

她父母现在整天蜷缩在拥有超级安全防护的计算机前进行精密的计算,以便找到这种影响整个世界的病毒的缺陷。几年前,他们在南希眼前和对方闹翻了——而现在,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他们摒弃了恩怨,并像最好的朋友一样一起工作。而南希要在弹指一挥间适应新的环境?他们毁了她的童年,这一切都被遗忘了吗?当然不是!

南希一直无所事事。没有手机,只有一台电脑,却只是用来学习她事先录制好的课程。没有电视,沒有收音机,没有互联网—— 全球网络已经无法使用。

她担心死了——父母已经向她描述了外面的情况:超市里没有货物了,人们,尤其是城市里的人,正在挨饿;医院处于停滞状态;没有暖气,没有电,没有汽油……储备已经用尽了,成百上千万的人们正在死去。晚上,南希听到父母与五角大楼的高级官员在加密线路上窃窃私语,与此同时,她在想杰西和同学们,他们怎么样了?也像她一样安全吗?她对此深深怀疑……

南希觉得这非常不公平,她的父母是自私的。的确,他们想通过“杀毒”的方法来解决他们层面的问题,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南希一直在努力说服他们回去接杰西和她的家人,但他们觉得太冒险了。想到最好的朋友正在两个半小时车程以外的地方因寒冷或饥饿而死亡,而自己却蜷缩在毯子里,肚子饱饱的,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不,这可不行。她必须做点儿什么!但是做什么呢?

轻轻的敲门声让她皱起眉头,她很快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棒球帽,把它扣在头上,拿起一本书,躺在床上,故意将运动鞋平放在床单上。

“谁?”

门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进来:“睡了吗?”

南希撇了撇嘴。是她母亲。自从他们来到这儿,她就变得很粘人……

“又怎么了?”

“你总可以再温柔点吧?”

“我不想。”

门边的母亲悲伤地叹息道:“好吧,嗯……今天有客人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

“杰西?”

“不,对不起!是五角大楼的人。你父亲让他们来的。我把你的午餐留在微波炉里了。我们会很忙的。你今天做法语和数学练习?”

……

“南希?”

“是的,妈妈。南希吐了口气,就像蒸汽机车喷气似的。”

“好。”

谈话结束,命令已下达,门关上了。南希又拿起书来看,但是一行行字在她眼前舞动的,都是模糊的。她摸了摸脖子上刻有她名字的精美项链:这是杰西送她的礼物。南希脸上露出了笑容,也许她可以用这来寻找拯救她朋友的方法。心中有了主意,她快步溜出房间。

一楼有声音响起,客人们已经到了。南希下了楼,趁着父母正忙着给他们提供热饮的机会溜进了父亲的办公室。“办公室”这个词其实并不合适,这感觉更像是一个简陋的美国航天局控制室,到处都是屏幕。电线、电脑主机,你能想到的,都在这儿了,真是极客们的天堂。南希躲在房间角落里一个奇怪的机器旁,并把自己埋在桌子底下,将身体缩成一团儿。

大人们很快涌进了房间,但是进展似乎不太顺利。父亲一定是对他们说了些不顺心的话,因为他们像生气的跳蚤一样。

“华生博士,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

“这都是废话!”

“废话!”

“废话!”

“我向你们保证,根据我的计算,这是可行的。”华生博士用他一贯的冷静回答道。

“时间旅行?你已经完全疯了吧!”

角落里,南希瞪大了眼睛——时空穿梭……果然,父亲这次太震撼了!

“我没疯,只是很清醒而已。”华生博士用世界上最严肃的态度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没有别的办法。这种病毒是无坚不摧的。没有杀毒方法。这是终极完美的病毒。我什么都试过了,我妻子也试过了……哦,我前妻。根本找不到漏洞。”

“我们必须找出是谁设计了这个病毒,并消灭这些网络恐怖分子!”一位军人激动地喊道。

“那请问怎么做呢?”华生博士低声说。“等你找到他们的时候,人类已经有时间死三次了。你还准备牺牲多少人的生命?我要特别提醒你,如果有的拥核国家没有成功地做到数据保存,那么黑客如果决定发送炸弹,我们全都会消失。受到威胁的是整个人类。”

最后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一阵寒意。桌子下,南希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得多。

“所以这就是我的提议。”博士继续说道,“我们要回去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大家都知道,第一台现代计算机ENIAC是在1943年至1946年间由费城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开发的。所以我的计划很简单:我们必须阻止这项发明。”

“这太疯狂了!”

“请听我说,我们要用美国国防部几年前设计的一个秘密程序——是你们自己做的,或者说是受了你们前任的启发而做的。”

“什么?”

“你们知道洛芙莱斯行动吗?”

……一阵惊讶的低语。

“这个程序可以让你们进行时间旅行,确切地说是回到过去。为了预防病毒问题,我把它升级了。总之,有了这台机器,我们将回到1943年的费城。我们要在世界第一台电脑里放许多蛀虫,破坏这台电脑。”

“你在开玩笑吧,华生先生?”

一直到现在都保持沉默的母亲说道:“这不是玩笑,历史上就是这样的。一只蛀虫卡在ENIAC的电子电路中,这个恼人的意外事件诞生了 “Bug”(英语词,意为“害虫”)一词,你们可能都知道的。”

“好吧,面对现实吧。”

“一架机载无人机将使我们能够远程监测整个洛芙莱斯行动。”前华生太太补充道。

“然后呢?我们回到19世纪?”

“然后,我们已经把所有的电脑历史记录保存在纸上了。一旦人类得救了,我们将能够重新创造一台健康、安全、更有保障的电脑。”

此言一出,一片沉寂。南希听到五角大楼的长官们在咬耳朵。她父母提出的解决方案似乎并不能让他们满意。这听起来更像是科幻电影,而不是现实。但有她父亲在,你可以期待任何事情,甚至是这台时光机真的能用……女孩儿惊讶地看了看右边的奇怪装置:它包括一个座位,安装在一个旋转平台上,周围是玻璃壁,连接到一种空军一号式的控制台。这个小玩意儿可以带我们去见埃及法老?

“我们只有一个问题。”他父亲嘟囔着,“由于技术限制,机器的传送窗口太窄了,对于一般成年人的体型来说,是进不去的。电磁场只能带动一个身材娇小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要送一个孩子到过去?”参谋长愤怒地说道。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

华生博士走近南希右边的设备。南希尽可能地把自己藏在桌子底下。但她还是能看到父亲在解释设备如何操作。他把那盒蛀虫放在推进器座位旁边,再加上一块太阳能数字手表,里面有大学的地图和进入实验室的密码,以及一个可能随时派上用场的文化常识数据库。她父亲说,就是这块手表,可以让无人机找到被传送的人,无论他在哪里。

“被选中的人,必须身体健康,没有心脏病什么的。这些是唯一的制约因素。工作本身不是特别技术性。这个机器将直接把被选中者送到宾夕法尼亚大学校园。然后他要做的就是进入实验室……”

“那回程呢,在计划中,还是单程旅行?”参谋长打断了他的话。

“无人机配备了回程软件。当然,这一切都已经事先预计好了:我们不会把任何人留在过去!”

又是低声的交谈声,然后参谋长问道:“您的行动……叫什么来着?”

“洛芙莱斯——这是一位计算机先驱的名字。”

“一个女人吗?”长官嘲笑道。

“吓到您了吗?”南希的母亲对付道。“现在都2030年了,您还在像19世纪那样思考!”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长官答道。“当然,女性在最高责任岗位上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是的,我看出来了!”前华生夫人吼道,她用讽刺的目光扫了一眼对面那群高级军官,那里一个女性也没有。

“这次‘洛芙莱斯行动有些冒险。但战争就是战争!我们可以试一试,只要你负起全部责任,华生博士?”

“当然!”科学家立刻说道,“我敢发誓,一切都会顺利的。”

“所以,我们会尽快找到人选带过来的。”

“太好了!”华生博士高兴地说,“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我和我妻子,呃……和我前妻送你们出去。”

南希聽到来访者的脚步声走远了,门关上了。她爬出藏身之处,在心中纠结着:她要行动吗?要么是现在,要么就永远不可能了——她是个小个子,有点儿机灵,身体健康……真是完美的候选人!

她坐到推进器的座位上,把一盒蛀虫塞进口袋,将手表固定在手腕上,并重现她父亲刚刚在她眼前做的动作。事实上这很简单,机器启动了,伴随着优雅的嗡嗡声。当她的父母回来的时候,他们会发现她已经走了。南希在最后一刻自责起来,她从控制台上拿起一张纸和一支铅笔,潦草地写下一句简短的话:“对不起,我得尽力去救杰西。”

然后她坐在座椅上,扣上安全带,闭上眼睛。她现在做的事情是超酷的!可惜的是,她不能把自拍发到网络上——这将会引起轰动的!很快,嗡嗡声越来越大。座椅开始旋转,加快了速度,越来越快了。明亮的灯光,越来越亮。一个隧道……空虚……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失去意识之前,南希发现她忘了带无人机……

………………

一片嘈杂……

尖叫声、马嘶声、警笛声……奇怪的、刺鼻的味道,刺激着鼻子。

太阳照在闭着的眼睛上……她还活着!万岁,这已经不错了!何况天气还很好……她没有穿越回冬天。万幸啊,因为她没带外套。她就是这样离开的,只有棒球帽和运动鞋。当然还有眼镜,幸好,因为她近视很严重。

南希感觉身下很柔软,她伸了伸胳膊,摸到了毛衣袖子,怎么是湿的! 她努力睁开被阳光蒙住的双眼时,看到了一种柔软的、褐色的糊状物——泥巴!她竟然躺在泥潭里!哇……恶心!南希一下子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涉水而行,转头一看周围,她有些迷失方向。

这是在城里,而不是在大学校园。旁边有一条河,很宽,流淌着棕绿色的河水,到处都停泊着大帆船。好吧,我一定是在费城港附近,南希想着——突然,她意识到:大帆船在20世纪40年代就已经不存在了!扫视江面,她看到另一艘船经过,两边各有一个轮子在滚动,还喷出黑烟。这是什么?是幻觉吗?她看了看另一边:四周都是仓库、工厂,有十几家,都在喷着和船一样的黑烟。吸入这种烟雾让她感到肺部被撕裂。你好,污染!

忽然,一声尖锐的叫声:“让开!”南希刚好躲开了:四匹马拉着的大车与她擦肩而过,将她从头到脚泼了个透心凉。真行……她才刚到,就差点儿被车……被马车撞死?!

她惊慌地往旁边走了几步,大脑现在正在全速运转。机动车、路灯、现代世界在哪儿?完全找不到!她肯定不是在1943年!程序一定是出错了!

人们把她推来推去。这群人衣着不整,提着箱子,横冲直撞地跑着,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他们像她一样讲英语,但有口音。虽然她满身泥巴,却没有人关注她。可能因为她只是个孩子……好吧,是青少年,但也反正是未成年人。

“拜托,我迷路了!”她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袖子。男人一言不发地甩开了手,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真友善啊!谢谢你的迎接! 南希从人群中挣脱出来,下到河岸陡坡上。这条河很臭,很脏。她看到一群小孩子在远处泥地里玩耍。就他们自己,无人监管。她盯着孩子们,震惊不已:她要找当地的儿童援助协会的电话号码!但愿这时已经有电话了,不过她严重怀疑这一点。

所以这里是1943年的费城?不可能……她一定是回到了中世纪。但是,在那个年代只有印第安人居住在美洲。不,这不是在中世纪。到处都是工厂,有带桨叶的船,还有,这些黑烟是什么?

她到底在哪儿?今天是什么日子?几点了?南希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手表。

她抬起袖子,激活了屏幕,手表亮了起来。哇,成功了。但手表却无法告诉她日期和时间,附近没有中继天线!另一方面,手表友好地告诉她,她的心脏每分钟跳动150下,血糖水平有点低。谢谢你的信息……你为什么不建议我做一场普拉提呢?!

怎么办?南希把目光投向地平线。一路向西,夕阳西下。空气笼罩着那覆盖城市的不透明的烟雾,低矮的光线照耀进来。她眨着眼睛,看清了河上架着一座桥,一种看起来像中世纪的塔。这景象很熟悉。她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她曾见过这种风景,但在哪里呢?她进入存储在手表中的数据库中。在搜索引擎中,她输入了第一个想到的东西:“夕阳”,出现了一系列的图片。她滚动浏览了一下,然后停在了其中一幅图上。她举起手腕,把手表的屏幕置于風景前:除了一些细节外,两幅画面合二为一。

随后,她念出了照片的说明:“血色夕阳,威廉·特纳。”特纳,他是个画家,对吧?

“光之画家”,数据库告诉她。1775年生于伦敦考文特花园。1851年在伦敦切尔西去世。伦敦!19世纪!

南希愤怒地看了一眼在泰晤士河上燃烧的夕阳。她的疯爸爸说什么来着?“一切都会顺利的,我敢把手伸进火里发誓!”现在,他的手肯定已经被烧焦了吧?

现在她被困在这里,没有钱,一无所有。对于一个去拯救人类的女孩儿来说,她的处境相当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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