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慧聪

岩石记

我发现客厅里的盆栽

要比卧室里的猫狗

高贵一些

而圈养在村庄里的物种

更高贵一些

那些鸡群羊群牛群

可以在蓝天下，拉屎拉尿

这种画面

我小时候随处可见

我的童年要比我的现在

高贵得多

我终究会沦陷为

最低等的一种

就像这些冰凉的岩石

任凭草苔弥漫

根须刺进来

成都记

压抑的时候

我就來成都走走

从草堂，到锦里

再到宽窄巷子

我独自一人，像只猫

看着一座城市

变成一杯下午茶

人群川流不息而来

又行云流水而去

那些裙摆真美

那些光芒，一片白

少不入川。我已是中年，会常来

金华记

在浙江金华

我遇到的盆栽，环湖而居

一些雨淅淅沥沥

洒在外边

那时湖水蓝成了玻璃

将我一切两半

对于高傲的我来说

它们窝在盆子里

更像参天大树

而对于卑微的我来说

它们指引着我：即便离开了泥土

也要俯瞰大地

戒酒记

今年以来，我每喝一次酒

就会头痛四五天

所以昨天晚上

我带着妻子去夜市

让她看着我喝

白的啤的红的，应有尽有

嗜酒如命二十年

爱也罢，恨也罢

在我断片的那一刻

说放下就放下了

从此以后

我要把我的春夏秋冬

换成看书、写字、养花、溜娃

恍若一位中年大叔

打磨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