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彩霞 ，陆 海 ，陈 芳 ，邱 枫 ，张科盈 ，张 晴

（1.宁波大学潘天寿建筑与艺术设计学院，浙江 宁波 315211；2.宁夏大学地理科学与规划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0 引言

伴随着全球城市化发展，人类面临的迫切难题是缺乏具有本土文化和适居的城市环境品质[1]。我国面临着现代化城市建设中历史记忆和地域特征丢失等问题，通过城市设计管控城市形态，对创造以人为本、传承传统建筑文化的城市环境品质尤为重要[2]。宁波早在7 000年前就有河姆渡文化，以保国寺、天一阁、祠堂、民居等为代表的传统建筑，使这座城市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地域精神[3]。然而，在宁波城市建设中，传统建筑所孕育的依水而居、归属感院落空间、祠堂交流空间、青砖砌筑等乡土记忆越来越少，在城市更新转型中，对于传统建筑的传承及其在现代城市设计中的融入性可持续发展非常关键。

城市街廓由主次干路和支路围合而成，其地块、建筑、界面等要素及其关系的关键指标是优化控制与识别城市形态的主要操作工具[4-5]。街廓形态属性包括：用地性质、地块划分数、地块权属边界、沿街建筑面宽、建筑高度、建筑退让等[6]。而传统建筑是最能体现街廓本土特征的典型代表[7]，因此，研究在城市设计导则等规定中加载具有地块原有肌理、传承当地居民生活、融入地域特征等本土优化的形态评价指标，可以为科学认知城市形态、传统建筑与现代城市设计有机融合、补充相关城市建筑规定的指标完善等提供参考依据。

1 样本选择与地块属性分类

1.1 宁波传统建筑所在街廓的概况与分布类型

宁波地处三江交汇口，呈山地、丘陵、河道纵横交错的地形，湿润多雨，历史悠久，受典型的本土文脉、通风防潮等影响，城市街廓形态复杂多样。宁波城市街廓主要包括传统历史街廓、更新整治街廓和新建街廓三大类型，尤其是海曙区、江北区和鄞州区等是明清以来历史街区、传统民居、祠堂牌楼、寺庙、书院等类型的传统建筑最集中的地段，如明范宅、清林宅、清陈家祠堂等[8]。根据《宁波历史建筑名单通知》，海曙区现有清代建筑达160座以上（约占38%）、民国建筑96座以上（约占23%）；江北区清代建筑达26座以上（约占6%）、民国50座以上（约占12%）、慈城古镇明及以前建筑达87座以上（约占21%），上述建筑仍保留着本土属性特征。

1.2 典型街廓样本选取与地块属性分类

研究主要选择位于宁波海曙区的杨宅、范宅、天一阁等传统建筑所在的月湖街区的7个历史街廓和更新整治街廓为典型样本，并对街廓内的地块建筑，根据其居住建筑、公共建筑的不同功能、不同尺度与形状等属性进行统计与分类（见图1）。

图1 月湖街区7个街廓的地块属性分类

1.3 宁波传统建筑形态特征及其本土原型提取

宁波传统建筑有民居、寺庙、祠堂、书院等类型，其形态特征及其本土原型属性呈现“依山傍水和聚族而居”的聚落用地布局，体现为居民传统生活和交往活动的树状传统街巷脉络、合院式民居院落空间与开敞通透的天井穿廊、四水归堂和高强窄巷，追求与自然和周围建筑协调融合的建筑形式和建筑空间结构，体现在宁波传统伦理观念和邻里空间的祠堂庙庵和牌楼、青砖砌筑等材料与构造、建筑立面与门窗屋顶细部、渔村雕刻等方面。

以宁波传统民居为例，具体形态特征及本土原型提取如下。

1）民居院落空间特征及本土原型提取 院落空间主要包括合院式、天井式和组合式民居院落3种。其中，合院式特征，以调研测绘的清代杨坊故居为例，主体建筑坐北朝南，两侧厢房与主体房屋相互分离，而住屋与住屋之间以走廊—院落—走廊的形式相连（见图2a）。天井式院落是为了利于通风采光而设，由三面房屋和一面墙组成，或者是四面房屋围合中间的小天井（见图2b）。组合式院落由合院式和天井式两种形式组成，以明代范宅为例，南北为纵轴线，由前后两个天井组成一座规模较大的“日”字形建筑群。

图2 宁波民居院落形式

2）民居建筑平面形制及本土原型特征 建筑平面主要包括前厅后堂和四明两廊、“凹”字形平面、自由组合平面等。其中，较多用的是前厅后堂、四明两廊。以范宅为例，整个建筑群中轴线安排3个厅堂，形成“前厅—中厅—后堂”格局。前厅即门厅，中厅作为客厅或者穿堂，后堂是祭祀厅堂，形成了“前厅后堂”的形制。厅与厅、厅与堂之间是天井，即“明堂”；而前厅与照壁之间、后堂与后外墙之间，也必有一方小天井，构成了4个明堂。此外，在中轴线两侧有2条通廊，于是形成了“前厅后堂，四明两廊”。

3）民居建筑立面造型及细部构造的本土形态特征 以屋顶和渔村雕刻为例，宁波传统民居是典型的四水归堂，即坡屋顶，采光防晒。同时，屋檐常出挑檐口，在采光的同时避免阳光直射。另外，门窗、柱和梁等细部砖雕、木雕与传统建筑的结合让建筑具有标志性价值，比如杨芳故居拥有梅雨石门框的仪门，在其门楣上饰砖雕“丹凤朝阳”图案，寓意完美、吉祥、前途光明。

2 相关城市规定及非本土融入问题

2.1 主要管控指标

目前，我国及宁波市缺乏控制街廓形态的专门法规，主要依靠城市设计导则中制定图则和推行量化指标来控制街廓、地块建筑与界面等形态要素，其中“量”的指标主要包括诸如地块指标、建筑退让、建筑高度、界面控制等规定。宁波相继制定了《宁波东部新城核心区城市设计导则》（2016）、《宁波城市设计导则》（2019），并结合国家和地方相关城市与建筑规定对街廓进行管控。然而，城市设计导则还处于探索阶段，尚未赋予法定地位。根据对相关城市法规的梳理，目前对宁波城市形态具有影响的因素主要是城市规划与建设法律、条例、实施细则，技术规定和规范中的用地使用、地块开发、建筑布局等强制性规定以及城市功能布局、建筑立面、绿化广场、广告围墙等引导性规定。具有直接控制作用的主要是强制性指标，约占7.8%，包括用地指标——用地比例、街坊尺度与地块划分规模等；地块指标——容积率、建筑密度、建筑高度等；建筑布局的建筑间距等；界面控制的建筑退让距离等。而引导性规定虽与形态最直接相关，却缺乏可操作性量化指标，对形态控制力度不大。

2.2 相关管控规定的非本土融入性问题分析

宁波城市建议目前依据的主要是《宁波城市规划管理技术规定》等相关城市规划建设规定，存在非本土适应的指标控制问题，缺乏对街廓、地块建筑、街道界面等传统建筑形态特征融入的关键指标。比如，在宁波城市更新中，缺乏根据当地社会习惯、历史文脉、传统民居院落空间与建筑空间结构、牌楼和祠堂交流空间、地域营建技法等本土原型的融入和传承，仅根据国家、省市通用的有关规范和规划管理技术规定中的建筑高度控制、建筑退让道路和用地界线距离、建筑密度和建筑间距等进行管控，反而导致盲目拓宽城市街道宽度和增加建筑高度，退让道路红线较大距离，造成缺乏人情味的超尺度街道空间、大尺度地块或街廓，用地权属混乱、建筑界面排列无序、邻里社区和公共场地缺失，缺少对传统建筑本土融入和传承的指标控制。

3 宁波城市街廓形态特征与主要管控指标规定的关联性分析

研究选择直接控制的建筑密度、容积率和建筑高度等地块指标，分析月湖街廓的地块建筑组合等形态特征与指标的关联性。

1）关联性理论分析 根据《宁波市城市规划管理技术规定》第8，13，15条中对建筑用地面积、建筑密度、容积率和建筑高度等地块指标上下限的规定，为理论上验证地块指标对地块建筑公共空间特征的关联作用，研究引入了开放场地率形态指标，设计演绎出符合地块指标与开放场地形态关联的法规理论模型（见图 3）。

图3 城市街廓形态特征关联的法规理论模型

从模型得出：地块指标控制与街廓内的地块建筑组合形态密切关联：①当建筑高度一定、容积率增大时，建筑体量和建筑密度越大，开放场地越小。当容积率符合规定时，可有效控制地块开发强度；②当容积率突破规定时，在建筑高度不变的情况下，会加大建筑占地面积，降低开放场地尺度，从而关联到地块建筑组合形态特征；③在同样的地块面积和建筑高度下，容积率和建筑密度变化会关联出多种建筑组合形态。

2）关联性实证分析 提取月湖区各个街廓地块的建筑布局，统计现状地块指标数据，并与容积率、建筑密度和建筑间距等地块指标规定进行符合度对比分析，实证分析地块指标管控对街廓地块建筑组合形态特征的关联影响力度（见图4）。

图4 地块指标与街廓地块建筑形态特征的关联性实证分析

实证分析得出，地块指标与建筑组合形态密切关联。若住宅建筑地块符合指标的70%以上，且地块内住宅建筑排列有序，则说明指标对街廓内的建筑面积、建筑占地等地块强度控制有效，导致有序的肌理形态。而指标也关联影响到各个地块的低层、多层、高层公共建筑组合、高低轮廓等形态变化，当容积率和建筑密度都较高时，用地开放率较低，居住与公共建筑多混合布局或是1～3个多层、高层建筑占用整个地块，容积率几乎都在2.5以上，建筑密度在35%以上，但公共建筑排列仍杂乱无序，说明指标公建地块的形态布局和轮廓等管控力度较弱。

4 融入宁波传统建筑本土形态特征的城市街廓管控规定的优化对策

研究注入形态的要素，提出融入宁波传统建筑形态特征的城市街廓控制的关键指标优化对策：①优化本土形态特征评估指标的加载 在街廓形态法规理论模型的标准基础上，继续加载本土形态优化的其他需求，如健康、活动、安全等宜居需求以及历史文化与美学需求等，将本土居住院落空间形制与建筑空间的原型呈现率、祠堂牌楼等传统生活延续的公共空间呈现率、街区整合度、开放场地率、建筑相对贴线率等作为街廓形态的本土优化评价指标，加载到标准样本上，以进一步进行融入传统建筑特征的街廓管控优化研究；②宁波城市街廓管控形态关键指标的提出 通过对传统历史街廓、更新整治街廓、新建街廓等样本在指标下的大量设计实验，获得符合现行法规指标及形态评价指标的各层级类型的街廓形态的理想样本，并对理想样本统计分析与形态特征总结，转化为传承传统建筑本土特征的街廓控制关键指标，变成可操作的宁波城市街廓形态塑造的重要环节。

5 结语

通过调研测绘和分析总结宁波传统建筑所在典型街廓样本的形态特征和本土原型，提取、梳理与形态最直接相关的控制指标，明确已有规定对街廓与地块建筑形态特征的具体关联作用，基于形态的要素，研究提出融入传统建筑本土特征的城市街廓管控规定的优化对策，将会加大宁波及我国其他城市的城市设计精细化控制的可操作性，在传统建筑与现代城市设计有机融合管控理念和延续城市本土建筑文化的理念指导下，对于补充相关城市设计和城市建筑政策法规的关键指标方面可提供重要的参考依据，对提升城市空间环境品质和可持续发展城市建设具有现实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