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冰

张志林中专毕业后，由于长期找不到工作，欠了别人一些钱。邻居李大婶给他出了个擦鞋的主意，张志林只能咬咬牙，上街擦皮鞋。

第一天上街，张志林很不好意思。他拎着擦鞋工具躲躲闪闪，直到中午也没有一个客人，他饥肠辘辘地在街头徘徊。终于，他痛下决心，决定从街两边的店铺挨个寻找生意。

张志林路过一家书店，鼓足勇气走了进去。书店不大，四壁摆满了书，30岁左右的女老板正在看书，张志林问：“大姐，要不要擦鞋？才5角钱，不贵的。”街上擦皮鞋的都是1元钱。

女老板放下书，认真地打量了张志林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向屋里一指，笑着说：“床边有一个床头柜，上面有一个鞋盒，你把鞋盒里面的红皮鞋拿出来擦擦。”张志林很快拿到红皮鞋：“大姐，這双鞋还没穿过，不用擦，你有没有穿过的鞋？”

女老板说：“这双鞋买回来还没上油，就擦这双吧。”张志林只好拿出工具，认真地擦拭起来。不一会儿，他就把红皮鞋擦得油亮油亮的。

女老板小心翼翼地捧着红皮鞋，像对待一件容易破碎的珍宝。她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张志林。张志林手足无措地说：“大姐，我今天是第一次出来，没带零钱。”

女老板轻轻地笑了，说：“小兄弟，我跟你约定一个口头合同，行不行？”张志林忙问：“啥合同？”

女老板说：“这100块钱，请你每两天来一次，给我擦100次鞋，行不行？”张志林接下钱，心里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每两天来给女老板擦一次鞋，不能失信于人。他信心百倍地沿街往下走，换家店问：“老板，擦皮鞋吗？5角钱，不贵的。”张志林接下来又擦了几十双鞋，到了晚上一算账，不算女老板的100元，还挣了20多元。

第二天，张志林用前一天的方法跑了另一条街，挣了30多元。

第三天，他按约定来到书店。女老板从柜台后面递出皮鞋，仍是那双红皮鞋，但根本没穿过。张志林知道女老板是想照顾自己的生意，只好再擦一遍。这次他仍然擦得十分仔细，连鞋缝合处的灰都擦得干干净净。张志林擦鞋的时候，偶然抬头看了一眼女老板，只见她呆呆地盯着红皮鞋，眼睛里仿佛还含着泪水。他吓了一跳，但也不好问什么。

又过了两天，张志林去书店，女老板还是拿出那双红皮鞋让他擦。张志林再也忍不住：“大姐，我知道您是想帮助我，但这双鞋已经不用擦了。我还是过几天等您穿脏了再来吧。”说完，张志林转身就要走。

女老板诚恳地说：“小兄弟，你也看得出来，这种鞋只有婚礼上才能穿，这就是我结婚那天穿的鞋。我想让它永葆青春，记住那个难忘的时刻。”原来这双鞋凝聚着她一生的美好回忆。张志林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从此，张志林风雨无阻，隔天都去给女老板擦一次红皮鞋。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勤快的张志林很快还清了欠账，还交了个女朋友。因为他长期擦皮鞋，对鞋子的皮质、式样有了研究，女朋友建议他开个皮鞋店。张志林想想也是，总不能一辈子都擦皮鞋。鞋店开起来后，张志林特意挑选了一双最漂亮、最新潮的女式皮鞋，准备送给那个女老板，以感谢他对自己的帮助，并再为女老板擦最后一次红皮鞋。到了书店，张志林如往常一样认真地擦完皮鞋后，拿出那双新皮鞋：“大姐，是您鼓励我走上了创业的道路，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特意给您买了一双鞋。”

女老板端详着新皮鞋，眼里渐渐有了泪光：“谢谢你的好意，可惜，不论什么鞋子对我都没有用了。”张志林奇怪了：“为什么？”女老板苦涩地笑了一下，说：“这一年来，你什么时候见我站起来过？”张志林惊讶地走向柜台一看，原来女老板坐在轮椅上，而她的双腿，只剩下两截空空的裤管！女老板平静地说：“我的脚在3年前就没有了。”

“大姐——”张志林惊呆了。他的脑子“嗡嗡”作响，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为一个没有脚的人擦了一年的皮鞋，是一个没有脚的人指引他站了起来！

（摘自七一网 七一客户端/《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