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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颓靡与唯美

2022-05-18周淑红

飞天 2022年5期
关键词:第一版香椿树苏童

周淑红

苏童是一位勤奋且高产的作家,他的小说创作按题材内容大体可被分为三大类:一是以《米》《武则天》《我的帝王生涯》等为代表的“新历史主义”或称“历史虚构”小说;一是以女性为主要人物、描写女性生活和命运的《红粉》《妻妾成群》《另一种妇女生活》等作品;第三类则是以“香椿树街”“城北地带”为背景、以作家童年生活为蓝本创作的一系列中短篇小说。虽然这几个类型的创作题材内容各异,却大多拥有一个共同的“南方”底色。可以说,无论是家族还是个人,男性还是女性,他们都在一个“南方”的大背景之下展示着生死兴衰、悲欢离合。苏童的小说无疑有着浓重且易于辨识的个人风格,“南方”是苏童小说不变的大舞台。在阅读之中,我们会轻易地被拉入这一方精心构筑的想象空间中,感受到其独特的气质与色彩。

那么,苏童笔下的“南方”究竟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很难明确而清楚地给予回答。就连苏童本人也说,“在每一个生活在南方的作家那儿,他们的南方都是不同的。你很难作一个笼统的概括。……我所写的南方非常杂乱,也非常具体,我不想赋予它一个整体性的概念。”①从文学的传统来看,楚辞骈赋、文人诗词、性灵小品、丝弦雅乐……从中可以大致勾勒出南方文学的某些特性:阴性气质,偏向感伤的格调,纤巧华美、气韵典丽,更富文人化气息和抒情性。苏童的小说创作就显露出这样一种南方性的,更确切地说,是“江南性”的美学特质。

一、空间

就直观感受而言,“南方气质”首先体现在苏童小说的环境描写和意象选择上。如果说作为一个游客,对江南的一般性想象多与秀美、优雅、精致等词语相关,那么对于原住民而言,面临的则更多是南方的潮湿、陰冷、晦暗、梅雨等相对负面的内容。苏童通过自我的生命体验展示了南方的晦暗、阴沉、颓丧,更贴近南方生活的真实状态的一面。

苏童构筑的“南方性”叙事空间中,总是氤氲着潮湿的水气,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幽光,“村墟城镇,豪门世家;末代仕子与混世佳人你来我往,亡命之徒与亡国之君络绎于途。”②江南的气质潜藏在行文的各处,渗透进文字的骨血,使整个叙述空间都笼罩在一片蒙蒙雾霭之中。

“枫杨树乡”与“香椿树街”分别对应了苏童想象中江南的乡村与城镇。对于一个没有真实乡村经验的人来说,苏童构建起的乡土不免带有一点抽象的意味,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容器,颓败的家族在此进行着末世的狂欢,而年轻的一代则试图逃遁出这片罪恶的原乡。“多少次我在梦中飞越遥远的枫杨树故乡。我看见自己每天在迫近一条横贯东西的浊黄色的河流。我涉过河流到左岸去。左岸红波浩荡的罂粟花地卷起龙首大风,挟起我闯入模糊的枫杨树故乡。”(《飞跃我的枫杨树故乡》)在如此描绘中我们能感受到“枫杨树”弥散着的鬼魅幽香,成为成长在此的居民挥之不去的气息。“狗崽光着脚耸起肩膀在枫杨树的黄泥大道上匆匆奔走,四处萤火流曳,枯草与树叶在夜风里低空飞行,黑黝黝无限伸展的稻田回旋着神秘潜流,浮起狗崽轻盈的身子像浮起一条逃亡的小鱼。月光和水一齐漂流。狗崽回首遥望他的枫杨树村子正白惨惨地浸泡在九月之夜里。”(《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香椿树街”则更贴近作家的真实生活,其原型是苏童少年时代居住的苏州城北的老街,展示出了一幅具有鲜明的南方风格的边缘城镇生活图景。

“我从来没有如此深情地描摹我出生的香椿树街,歌颂一条苍白的缺乏人情味的石硌路面,歌颂两排无始无终的破旧丑陋的旧式民房,歌颂街上苍蝇飞来飞去带有霉菌味的空气,歌颂出没在黑洞洞的窗口里的那些体型矮小面容猥琐的街坊邻居。”(《南方的堕落》)“我们的房子傍河建立,黑黝黝地密布河的两岸。河床很窄,岸坝上的石头长满了青苔和藤状植物。我记得后来的河水不复清澄,它乌黑发臭,仿佛城市的天然下水道,水面上漂浮着烂菜叶、死猫、死鼠、工业油污和一只又一只避孕套。”(《舒家兄弟》)我们能从多篇作品的描述中拼凑出香椿树街的大致样貌:一条典型的南方城镇老街,一条浑浊沉滞的护城河从中穿过,河水上漂浮着上游工厂排出的油污,闪烁着诡谲的色彩;街道两侧的老式楼房,狭小的房间里生活着许多兄弟姐妹;狭窄的巷子里堆放着杂物和垃圾,楼上晾晒的衣服散发着潮湿的水汽,楼内有关生活琐事的谈话声始终嘈杂;夏天的阳光毒辣,梅雨季节是无休止的绵绵阴雨和恼人的溽热。

在更多没有具体环境背景的故事中,我们也依稀能瞥见文本内部挥之不去的南方气息。“在霏霏晨雨中令丰来到了凤鸣路,这条狭窄而拥挤的小街对于令丰是陌生的,街道两侧的木楼破漏杂乱,而且似乎都朝一个方向倾斜着,石子路下面大概没有排水道,雨水在路面上积成大大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漂着垃圾、死鼠甚至人的粪便。”(《园艺》)“秋天里有很多这样的时候,窗外天色阴晦,细雨绵延不绝地落在花园里,从紫荆、石榴树的枝叶上溅起碎玉般的声音。”“这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潮湿难耐起来。花园里空无一人,树叶绿得透出凉意,远远地那边的紫藤架被风掠过,摇晃有如人形。”(《妻妾成群》)

这些描写并不仅仅是环境的描绘和渲染,更是小说的“毛细血管”,作家一笔一划在每一个细微之处构建起“南方性”想象空间的轮廓。“枫杨树乡”“香椿树街”“城北地带”“陈家大院”等等,共同构成一个带有江南文化特质的符号、一种对文化意义上的“南方”生活的文学表达;它既是一个能够切近和感知的具体的、物质的、具有地理意义的客观存在,更是超越性的、艺术化、审美化的文化心理空间,体现出作家独特的审美倾向和趣味。苏童通过回忆与想象搭建起一个超越世俗世界的小说世界,组成了一个意韵深远的美学意义上的南方,融入了自我情感和精神的投影,寄寓了一个时代的文化、历史记忆。

二、人物

与很多男性作家不同的是,苏童对塑造女性角色有着明显的偏好,对女性视角的把握也非常细腻深入。他塑造的“红粉”群像有着强烈的主体性感觉,在阅读过程中,我们甚至会忘记苏童作为男性书写者的身份,因为他描绘的女性是如此细腻、真实、深切入微,她们身上阴柔、靡艳的女性特质被刻画得异常突出而生动。《妻妾成群》描绘了四个各怀心事的女性,在幽深的大家庭中挣扎沉浮,在旧时代的风中摇摆。《妇女生活》写出了不同时代女性面临的相似的悲剧命运,代际之间的隔膜与纠缠,彼此的怜惜与怨怼。他笔下的女性不再是男性书写之余的“闲笔”,而是灵动鲜活的血肉之躯。这也给苏童小说带来一缕脂香艳影的阴柔之美。

与之相对,苏童刻画了一批卑琐、颓丧、缺乏“男子气概”的男性形象。《妻妾成群》陈佐千、飞浦父子性功能的衰弱,《已婚男人》《离婚指南》的杨泊在婚姻中的颓唐、困窘和逃避,《红粉》老浦的窝囊、软弱,《南方的堕落》金文恺的阴沉、猥琐、自我压抑。与“红粉”群像相互映衬,构成“南方世界”的一体两面,弥漫出萎靡、凄丽的颓废情绪。

忧郁的南方少年是苏童笔下一个重要的形象群体。苏童将自己第一部以香椿树街相关作品为主的小说集命名为《少年血》,奠定了某种阴郁、潮湿、疼痛的基调,少年们的成长伴随着阴暗和血腥,少年的血粘稠而滚烫,蜿蜒流淌过他们成长的轨迹。“一条狭窄的南方老街,一群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南方少年,不安定的情感因素,突然降临于黑暗街头的血腥气味,一些在潮湿的空气中发芽溃烂的年轻生命,一些徘徊在青石板路上的扭曲的灵魂。”③少年们像在潮湿的南方空气中生长的霉菌,香椿树街晦暗、潮湿、阴郁的南方氛围,影响和间接地塑造了成长在这里的少年们的性格。《舒家兄弟》中畏葸古怪的舒农、《刺青时代》中阴郁的小拐、《沿铁路行走一公里》中冷漠孤独的剑;帮派血殴、街头械斗、兄弟相残的暴力因子充斥着少年们的成长历程。环境与个性的养成产生了某种对应,缺乏阳光的潮湿对应着阴郁,逼仄的空间造成了压抑,而毒辣的夏日阳光与躁动不安的暴力、绵绵的阴雨与隐秘的性欲望又在潜意识中相互关联。

即便《我的帝王生涯》将空间挪移到了架空的“北方”,出现了烽火、风雪、庄严的宫闱和北方杂耍,端白依然是畏葸、犹豫、软弱而耽溺享乐的“南方少年”,他的性情并未能冲破江南文化的影响和控制。

南方混沌、氤氲、幽暗不明的氛围与生长在此的阴沉、孤独、迷茫的人物相辅相成,形成整体统一的风格基调。“南方性”的人物也是苏童文学作品的一大独特魅力所在,成为一种文化和美学意义上的指代。

三、叙事姿态

苏童小说带有很强的抒情性,从他多用第一人称视角展开叙述就可见一斑。“香椿树街”系列作品中有不少篇目是以“我”作为叙述者的,带有强烈的回忆色彩,有时甚至难以将作者和叙述者相剥离,逼近于一种散文化的呈现方式。很多故事我们都难以找到一个“核心”,它呈现出的是一种感受,一种氤氲的情绪,一片旧时代投下的斑驳阴影。

抒情性强并非是说苏童小说的故事性弱,相反,“苏童是个说故事的好手”。他的故事引人入胜,并不靠情节起伏跌宕,并非依靠戏剧性的突转设计而展开,也没有很强的逻辑、因果联系,更多的是靠人物情绪的“内驱力”推动,而这往往是非因果、反逻辑的,展现出的正是人性的混沌、曲折与幽微,命运的反复与无常,甚至是无来由的“天意”“偶然”造就了故事的结局走向。由此,苏童的小说常常带有浓重的宿命感。

苏童的创作不在于展示“意义”,更不建立“价值”,他主动避开小说所承担的社会性责任,避开意识形态话语的过多介入,试图回归到更加纯粹的表意和审美的层次上。“我是更愿意把小说放到艺术的范畴去观察的。那种对小说的社会功能、对它的拯救灵魂、推进社会进步的意义的夸大,淹没和扭曲了小说的美学功能。小说并非没有这些功能和意义,但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小说原始的动机,不可能承受这么大、这么高的要求。小说写作完全是一种生活习惯,一种生存方式。”④他试图摆脱新文学发展以来一直萦绕不散的启蒙话语的束缚,追求审美性、艺术性,向文学的本质靠拢。他不给自己的人物预设道德化的出发点,在书写人性时,不带有道德性的价值判断。“文学中也有一个政治正确和道德正确的红线。我一直偷偷地钻过这条红线,钻出去写。……我所有的作品都在试图脱离这个公共的文学观,或者我刚才所说到的社会进步观、崇高观。所以公共道德对我的写作不产生压力。比如我对人性的探讨,什么是阴暗,什么是灰色、堕落,在我这里都不形成道德上的美与丑。”⑤

苏童的小说,意象的使用非常丰富和频繁,富有画面感和色彩感,整体氛围借由有意味的物象而显得突出,这让文本呈现出一种诗意的美感。使用的意象也多呈现出南方性的特征,使得行文氤氲在一片诡谲瑰丽、阴郁幽深的氛围中。

《罂粟之家》中的“罂粟”相比莫言笔下的“红高粱”,同样是大片红色植物的物象,但不同于高粱富于的生命力、野性和粗犷的气息,其气质指向的是阴郁、颓靡和毁灭感,在这样简单的对比中我们能明显地感受到苏童意象选择的南方特质。类似的还有《妻妾成群》中的紫藤花和井:“井台石壁上长满了青苔,颂莲弯腰朝井中看,井水是蓝黑色的,水面上也浮着陈年的落叶。颂莲看见自己的脸在水中闪烁不定,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被吸入井中放大了,沉闷而微弱。”紫藤呈现出一种冷调的色彩,井是一种阴性、向内延伸的意象,对比改编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大红灯笼”阳性指向、色彩明亮的意象,其南方特色显而易见。更有“洪水”“码头”“米”“蛇”“桥”“胭脂盒”等一系列意象,都不难让人联想到南方。可以说,每一种意象蕴含的精神气质,都是一幅“微缩的南方景观”,营造出一派氤氲、幽暗的江南意境。

对南方气质的想象空间的自然构建,与苏童的家乡和童年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苏童成长在苏州,这个典型的江南城市带给他切身的南方生活经验。他的童年就在苏州城北一条古老的街道上度过,这无疑成为“香椿树街”确切而又清晰的原型。从写作发生学角度来讲,童年记忆对于一个作家的创作影响颇为重大,可以成为一个写作的出发点,童年经验通过回忆与作家的现时经验接驳,并进行重组和再创造,成为文学作品的母体。

“苏童是一位南方意识最强的作家,这不但因为他身怀南方血统,浸透了南方的风水气韵,还因为他曾有过北方的生活经验(他曾就学于北京师范大学),从而拥有了从旁打量南方风水南方气质的角度,更因为南方的潮湿与糜烂符合他的审美趣味,能够任他文學的根须伸展蔓延。”⑥我想这其中牵涉到一个审美距离的问题,正因为大学期间北方生活的经验,拉开了他与自己的故乡和童年经历之间的审美距离,使他能够摆脱单一性的对故乡的“热爱”“怀念”或是“赞美”,而呈现出复杂的情结。“我对南方抱有的情绪很奇怪,可能是对立的,所有的人和故乡之间都是有亲和力的,而我感到的则是与我故乡间一种对立的情绪,很尖锐。在我的笔下所谓的南方并不是多么美好,我对它怀有敌意。”⑦他笔下的“南方”成为“一种腐败而充满魅力的存在”,诡谲变幻,既透出阴暗颓靡的冷色,又映射出复杂的人性之光。

而苏童本人独特的性格气质,也是其“南方书写”呈现出如此样貌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他坦然自己不够“阳刚”:“我从来不具有叛逆性格和坚强的男性性格,这一点也让我不好意思。”⑧但这赋予了他更敏锐的感受和更细腻的表达。十岁那年的疾病使他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融入人群,远离街头和同龄的伙伴,这段经历所带来的孤独与零落感,也给他的性格平添了一份冷调的色彩。少年时代,他的文学熏陶几乎均来自于二姐借来的外国文学名著,他总是静坐家中,不求甚解地阅读,培养了某种幻想精神。

苏童从来不避讳谈及外国文学对他的影响,在塞林格的影响下他写下了包括《乘滑轮车远去》《伤心的舞蹈》《午后故事》等近十个短篇,而福克纳笔下的“约克纳帕塔法县”则是一个范本,帮助他构建自己的那一枚“南方邮票”。“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其中大部分故事都以枫杨树作为背景地名,似乎刻意对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东施效颦。”⑨在香椿树街的世界里,也隐隐能看到麦卡勒斯笔下“衰败隔绝的南方小镇”的影子。

苏童笔下的南方,既带有鲜明的一般性的有关“江南”想象的潮湿、晦暗、朦胧的特质,又呈现出独特的颓靡感伤的基调、意象性和诗化的意境。他依靠回忆与虚构,建造起一方独特的地域性想象空间,带给读者生动鲜活的审美体验。

参考文献:

[1]孔范今、施战军主编;陈晨编选:《苏童研究资料》,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第一版。

[2]张学昕:《南方想象的诗学——论苏童的当代唯美写作》,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一版。

[3]吴雪丽:《苏童小说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年第一版。

[4]苏童、王宏图:《南方的诗学:苏童、王宏图对谈录》,桂林:漓江出版社,2014年第一版。

[5]张学昕编:《苏童研究资料》,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第一版。

[6]韩子勇:《苏童:南方的植物》,《小说评论》,1992年第5期。

[7]张学昕:《苏童的“小说地理”》,《当代文坛》,2012年第3期。

[8]梁海:《苏童小说与江南地域文化》,《当代文坛》,2012年第3期。

[9]张学昕:《苏童:重构“南方”的意义》,《文学评论》,2014年第3期。

①苏童、王宏图:《南方的诗学:苏童、王宏图对谈录》,桂林:漓江出版社,2014年第一版,第91页。

②王德威:《南方的堕落与诱惑》,摘自张学昕编:《苏童研究资料》,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第一版,第92页。

③苏童:《自序七种》,摘自孔范今、施战军主编;陈晨编选:《苏童研究资料》,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第一版,第45-46页。

④苏童、林舟:《永远的寻找——苏童访谈录》,摘自孔范今、施战军主编;陈晨编选:《苏童研究资料》,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第一版,第28页。

⑤张学昕:《南方想象的诗学——论苏童的当代唯美寫作》,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一版,第216页。

⑥摩罗、侍春生:《逃遁与陷落——苏童论》,摘自孔范今、施战军主编;陈晨编选:《苏童研究资料》,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第一版,第306页。

⑦苏童、王宏图:《南方的诗学:苏童、王宏图对谈录》,桂林:漓江出版社,2014年第一版,第99页。

⑧苏童:《一份自传》,摘自孔范今、施战军主编;陈晨编选:《苏童研究资料》,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第一版,第3页。

⑨苏童:《寻找灯绳》,摘自孔范今、施战军主编;陈晨编选:《苏童研究资料》,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第一版,第16页。

责任编辑 阎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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