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饴

20世纪80年代至21世纪初，香港堪称“东方好莱坞”，港片风靡东南亚。在港片中，武打片更是一绝，令“武师”成了备受关注的一群人。

2021年8月28日，一部记录中国影史上最特别群体（武师）的电影《龙虎武师》悄然上线，豆瓣评分高达8.2分。影片以纪录片的视角，遵循时代脉络，首次披露武師“从无到有，从仿到创，由创至强”的70余载发展历程，展现了一群功夫电影人为大银幕忘我奉献的艺术人生。

影片伊始，便交代了武师的诞生背景：适逢抗日战争，不少京剧团南下，部分辗转香港开班授徒。这批学徒从戏曲演员转型为香港第一代动作演员和武术指导。武师这种原本戏班使用的称呼，成了香港电影对动作演员的代称。

托尔斯泰说：“英雄主义在于为信仰和真理牺牲自我。”武师正是英雄梦在功夫电影里集中展示的载体。最早，号称“武侠电影鼻祖”的胡金铨将京剧改良后运用于《大醉侠》《龙门客栈》《侠女》等新派武侠片中。导演张彻则将北派京戏和南派功夫融合于功夫电影《边城三侠》《独臂刀》《马永贞》中。1968年，张彻执导的《金燕子》塑造了中国影史上第一位女扮男装、文武双全的女侠形象——金燕子。正如影片旁白介绍，胡金铨和张彻被公认为20世纪六七十年代掀起港片“新武侠世纪”的两大旗手。

本片导演兼编剧魏君子表示，拍摄《龙虎武师》的真正意义，是向这群香港影史上为电影搏命的幕后英雄致敬。当年，刘家良、洪金宝、成龙、袁和平四大家班依靠各自非凡的身手和胆识，用真功夫表演各类高难度动作。“有五成把握就敢上，有三成把握就要试”“你能从八楼跳进水里，我就能从九楼跳进火海”“从来不会说不行”是武师们崇尚的行业精神。

曾记否，当年拍《僵尸先生》时林正英得了脑震荡，拍《龙兄虎弟》时成龙的头部骨裂，拍《阿金》时杨紫琼颈椎受伤，拍《奇谋妙计五福星》时元武摔断脖子，拍《猎魔群英》时胡慧中和李赛凤全身烧伤，拍《老虎出更2》时李元霸的双腿骨折……影片中的受伤场面足以震撼观众，触目惊心。毫不夸张地说，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武师通过忘我拼搏扛起的香港动作片足以与好莱坞动作片分庭抗礼。

《龙虎武师》很多的笔墨落在了饰演动作电影的这群幕后英雄身上。然而，现实中，武师在底层打拼，往上发展成为武术指导或者主角的机会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都籍籍无名地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做了几年或十几年最底层的武师后，带着一身伤病离开或退休。

古希腊著名哲学家苏格拉底说：“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或许，在武师看来，在影片中完成特技动作已然是一种无上的荣光！以民间武术的传承发扬为国粹情结的“黄飞鸿系列”，与以惊险动作、夸张表演展示香港警界威名的“超级警察系列”，堪称香港功夫电影中的经典。

回望港片影史，著名武术指导袁和平在传统拳脚基础上创设了“无影脚”，将黄飞鸿塑造成“不轻易动武，出手必惩奸”的仁者，将民族气节和武术理念上升至家国情怀;蜚声海内外的成龙常常不用替身、亲自上阵，将功夫与戏剧、拳脚与电影特技巧妙结合，开创了独有的功夫警匪片。

值得欣慰的是，《龙虎武师》还向世人展示了当今香港电影协会的分支机构中专门成立的香港武师公会（即香港动作特技演员公会），构建了武师准入门槛、退出机制和奖惩模式，通过行业规则进一步保障武师的合法权益。可以说，从龙虎武师的形成到成为精英职业，《龙虎武师》不仅弘扬了武师为信仰拼搏的艺术精神，更彰显了港人对艺术家的价值尊重和法治关怀！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