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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民情怀促发展

2022-05-05邓仕勇

时代报告 2022年3期
关键词:拆迁户彩云

邓仕勇

惠州是广东省的历史文化名城,隋唐时已是“粤东重镇”,素有“岭东名郡”“粤东门户”“半城山色半城湖”之美誉。千百年来惠州一直都是东江流域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和商品集散地,如今更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国家园林城市、國家卫生城市,并连续五年荣获“全国文明城市”的光荣称号。沧海桑田,斗转星移,随着人类文明脚步的加快,城市化的速度也日益加快。近年来,惠州市“南进北拓、东西延伸”城市发展战略的加快实施,一系列征拆项目相继落户马安镇。

马安镇是惠州市的一个“文明镇”,位于惠城区东部,地处西枝江下游,总面积76平方公里,下辖13个村民委员会、2个居民委员会,户籍人口3.3万人,常住人口约6万人。

镇长唐景瑞身材魁梧,古铜肤色,五官轮廓分明,目光深邃,尤其是那个又大又圆的鼻子,让人过目难忘。他1990年进入马安镇政府工作,在基层20多年的工作中,对马安镇的每一村每一户都了如指掌。他2000年就开始参与马安镇的拆迁工作,有着10多年的拆迁经验。然而,他经手的拆迁项目里面,极少是完整地从头跟到尾的,皆因他在拆迁方面能征善战,哪里最需要他,就把他抽调去收拾残局。群众对他的评价是:“儒雅中带着匪气”。他内心刚开始对这个说法非常抵触:“我哪有什么匪气?”是啊,跟他谈过话的都知道他说话温文尔雅,入心入肺,不像一些村干部张嘴闭嘴全是粗话。唐景瑞后来慢慢地也释然了:他的这个“匪”跟“土匪”的匪不是一个概念,而是类同于“匪夷所思”的匪,指的是他考虑问题的方法、思路、言语、行动违反常规,让人难以想象和理解的意思。这可是褒义词。

作为镇政府主要负责人,唐景瑞充分认识做好征拆工作的重要意义,牢固树立“抓征拆就是抓发展”的理念,将征地拆迁作为招商引资、项目落地的基础性工作来抓,集中力量、重点突破,20宗征拆项目完成交地面积6500多亩,为镇域经济社会发展增添了动力、厚植了发展新优势。

一、鞋子上有泥巴才是接地气的好干部

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让唐景瑞深深体会到一个基层干部必须要深入实际、深入一线、深入群众,多到条件艰苦、情况复杂、矛盾突出的地方解决问题,千方百计为群众排忧解难。他还得出了一个结论:判断一个干部适不适合在一线工作,就看他穿的鞋子。如果一个人的鞋子整天都是油光发亮一尘不染的,那他只适合在办公室搞材料或做内务工作。如果一个人的鞋子上经常粘满泥巴,就说明这是一个非常接地气的好干部。“当一个干部能把农村的猪屎味闻成一种特别亲切的香味时,那他的基层工作就算是合格了。”他认为从事拆迁工作的基层干部亦是如此,不仅要密切联系拆迁户,而且情商一定要高,要跟拆迁户建立感情,与他们打成一片。在许多人的印象中,拆迁工作人员与拆迁户是对立的,事实并非如此。唐景瑞告诉笔者,马安镇的许多拆迁户,对上门来做拆迁动员工作的干部大部分都是客客气气的,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经常让拆迁人员感到盛情难却。曾有一个拆迁人员到一个养鸭场去做拆迁动员工作,场主见了十分热情,顺手拿出两罐可乐,“啪啪”打开了,你一罐我一罐地喝了起来。由于场主刚刚才装完一车鸭子,手也没洗,拆迁工作人员看着可乐罐上沾着一些鸭绒毛和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但还是不动声色摒住呼吸一口气把可乐喝完了。实践也一再表明,拆迁干部无论职务有多高,到了拆迁户家就是百姓中一分子,得与拆迁户打成一片。倘若居高临下,拆迁户也不会买账。拆迁干部唯有与拆迁户平起平坐,既不嫌弃人家地上有鸡屎鸭粪,也能捧起搪瓷茶缸,才能让拆迁户觉得这才是值得信赖的“公仆”。马安镇的拆迁干部还经常组织村民在村里一起看电影一起娱乐,互相增进感情。中国是个礼仪之邦,讲究的是礼尚往来,注重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了感情,那就什么都好说。

唐景瑞认为社会上许多人都把“拆迁难”的责任归到拆迁户上,其实这对拆迁户来说是不公平的,因为有些“拆迁难”也是拆迁干部不作为,不贴近群众,不为群众着想而造成的后果。他举了个典型例子,就因为分管拆迁的干部的处事方式不同,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在“惠州大道马安段”西山村小组的拆迁中,分管的拆迁干部处处为村民着想。有被拆迁的村民原来住着几十平方米的泥砖瓦房,房子被拆掉之后,需要重建,那重建房子不可能再建泥砖瓦房,最普通的也是建混合结构楼房了,然而泥砖瓦房的拆迁补偿款是很低的,远远不够建楼房的费用,那拆迁户就不得不问人借钱了。可许多拆迁户的亲戚朋友也都是没什么收入的农民,想借钱也是无能为力。拆迁干部了解到这些特殊状况后,一边积极帮助他们与有关部门联系,申请农村建房补助资金,一边发动辖区内的企业对这些特困拆迁户进行帮扶,资助他们重新建起一个新家。就这样,西山村的所有拆迁户在半年内全部完成拆迁,住进了自己的新房子。而另一个赤坳村小组的拆迁则出现了迥异的结果:房子拆掉了,公路也修通了,可至今拆迁户都还没有安置好。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在赤坳村的拆迁安置点上有一个种植承包户,当时的要价比政府评估的价格多了30多万元,但分管拆迁的干部没有站在拆迁户的角度上来考虑问题,没有及时果断采取应对措施。结果这项拆迁就一直拖到现在。如今,就算是多花300万元,以10倍补偿的价位也谈不下来,因为现在的马安镇已经成为了一个炙手可热的经济发展新区,可谓寸土寸金。政府由此造成的损失,光是拆迁户的住房补贴这一块就达到了700多万元,累计损失已经达到了上千万元,并且这个损失还在持续增长中,成为马安镇政府目前背负的一个沉重经济包袱。唐景瑞痛心地说道:“我们的拆迁政策是一个地方性的政策,不可能面面俱到,难免会出现‘老办法遇到新问题’的情况。在拆迁中,对于那些‘可给可不给’的补偿,政府方面如果能下定决心,灵活处置,站在群众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满足拆迁户合理的诉求,很多的拆迁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二、巧断“金埕”案

在古代,某些帝王为了防止后人盗墓,在墓的周围修建了许多假坟,用来迷惑盗墓贼。随着征地拆迁的不断增多,一些人为了骗取国家的补偿款,疯狂加班加点“植树造林”“建房盖楼”。砍下树枝往地上埋一片,便是果园;木棍竹板加水泥一灌注就是楼房。现在一些人利令智昏,竟抱着侥幸心理顶风作案,打起了“老祖宗”的主意,造假坟骗取征地补偿款:随便垒个土堆,在坟头上压点纸钱就称是某某祖宗的坟,又或随便找一些无主坟来“认祖归宗”,充当所谓的“孝子贤孙”。

马安镇在推进马安污水处理厂二期项目时,拆迁工作组巡查发现在拆迁红线内的一片坟地里,几天工夫竟然冒出了200多个金埕。

唐景瑞接到报告后,马上赶到现场进行调查了解。在那片坟地上,分五排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百个金埕,一些金埕因年代久远,早已破损,露出几块骨头渣子,或是没了盖子,里面除了半埕泥水,其余的什么也没有。然而,尽管一些人对金埕精心地做了一番手脚,但唐景瑞等人还是没费太大的功夫就找出了那200多个假金埕。唐景瑞在农村长大,从小就在房前屋后的坟地里玩过家家,对装着人骨头的金埕司空见惯,没有丝毫惧怕之心。他亲自动手,连续打开了几个伪装的金埕,发现每个金埕里面还真装有一些骨头骨灰。唐景瑞把该村的几个村干部找过来谈话,让他们回村去悄悄找线索。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这些伪装的金埕都是这片坟地史氏宗族里面的史大成兄弟几人的杰作。史大成是个无业混混,整天在村里游手好闲。当他得知自己老祖宗的坟地因为污水处理厂项目要进行拆迁时,认为发财机会到了,便蛊惑自家兄弟和几个堂兄弟一同造假坟。他们怕引人注目,便分头到其他的乡镇去购买金埕。金埕买回来后,他们就用泥巴糊,烧稻秆烤,把金埕做成长年累月受香烛纸钱熏过的样子。为了让金埕更加逼真可信,他们又分头到一些饭店去收集猪骨头狗骨头回来,拌上一些炉灰,制造假象。

得知实情后的拆迁人员都十分气愤,要报警将这帮意图造假骗补偿的人给抓起来。

唐景瑞制止了他们。他認为,在农村受传统的祭祖习俗、风水习俗、“鬼神”习俗的影响,很多老百姓不会去打老祖宗的主意,并且很忌讳动祖坟的,那些铤而走险出卖“老祖宗”的行为不是主流。史氏兄弟只是想图点小利,没有对社会造成什么危害,应以批评教育为主,于是,便让村干部把史大成等人请进了镇政府。

史大成兄弟几人听村干部让他们到镇政府去谈拆迁之事,个个喜上眉梢。他们早就盘算好了,拆迁一个金埕补300元,200多个就是6万多元。

在镇政府一个小会议室里,唐景瑞让人给史大成倒茶派烟,聊起了家常,话题不知不觉地就聊到了马安的史氏家族。

“你们的史氏宗祠在马安镇来说算是比较气派的,应有100多年历史吧?”唐景瑞问道。

听到镇长的赞扬,史大成心花怒放,得意地说道:“那是,在马安镇我们史氏一族那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听老人说,我们的先人200年前就在马安镇这里安家了。”

“哦,这么说来,从你移居马安镇的先祖算起,平均30年为一代人,那你们史氏一族在马安镇至今算起来也繁衍了七八代人了,可把你们的爷爷、奶奶、爷爷的爷爷、奶奶的奶奶都算上去,怎么算也算不到你们死去的先人有300多人啊。”唐景瑞意味深长地看着史大成,缓缓地说道。

史大成闻言愣了愣,做贼心虚地解释道:“有的有的,是有300多人。”

“你说大话!”唐景瑞突然厉声说道,“这300多人是怎么来的?你是把你宗族的活人都算上去了吧?”

史大成就像被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他没料到唐景瑞还没谈到坟地的拆迁问题就先将了他一军,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咽了几下唾沫,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把眼神转向他几个兄弟、堂兄弟。

其余人也没想到唐景瑞会突然单刀直入,直接点到他们的要害,个个脸色发白,像让人扒光站在那里一样慌了神,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作答。

“答不上来吧?”唐景瑞的目光从几个人的脸上扫视一遍,严肃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几个是给猪油蒙了心,给金钱遮了眼,可你们宗族的其他人心胸可是敞亮的,他们非但不跟你们同流合污,还积极配合政府调查了解史氏宗族里的真实情况。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你们在马安镇的一大家族人,就算把活着的人都算上去,也没有300多人。你们这样做岂不是在诅咒家里活着的人,在诅咒自己吗?你们以为摆在金锃里面的那些骨头是什么我们不知道吗?你们的行为是在辱没先人,是在说自己的老祖宗就是猪就是狗啊,你们怎么能做出如此不孝之事?!怎么敢赚如此不义之财?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你们的列祖列宗……”

唐景瑞的话句句振聋发馈,史大成等人个个羞愧地把头低了下去。

三、“黑脸”与“红脸”

马安镇在拆迁工作中,有一个特别的分工,那就是谁扮“红脸”,谁唱“黑脸”,到了哪个阶段要唱“黑脸”的人员上场,到了哪个阶段要唱“红脸”的上场,都有一套完整的“剧本”。

“谁都想做老好人唱‘红脸’,都不想做‘黑脸’,可做老好人推动不了拆迁工作啊!”唐景瑞感慨地对笔者说道。

马安镇有两个难通户。这两个难通户都是村里面的土地承包户,一户外号叫“客家仔”,是个外地来的养猪专业户;另外一户叫黄国华。

拆迁项目启动以来,“客家仔”就一直在漫天要价,不肯搬迁。唐景瑞通过调查了解,得知“客家仔”养猪场的这块用地是从他人手中转买过来的,虽然他们转让时有签订合同,却没有到相关部门去办理过户手续。考虑再三,为了快刀斩乱麻,唐景瑞决定“黑脸”出场。他找到“客家仔”,直言告诉他,按有关规定,临时建筑的有效期是两年,所以他这个经营了10多年的养猪场实际是属于违规用地,违法建筑,你不配合拆迁,那我们就要强制拆迁。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拆迁谈判,“客家仔”以为自己已经摸透了拆迁干部的想法,断定他们不敢乱来,于是照旧不理不睬。唐景瑞看“客家仔”在限定的时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于是安排进行强拆。首先将靠近大马路边的招牌、围栏给拆了,然后再将那些空着的猪舍也逐一给推倒了。他明确无误地告诉气得发抖的“客家仔”:“今天你同意,我拆,不同意,我也拆!我们是阳光拆迁,你可以用手机把我们今天的拆迁过程给录下来,有不妥的,你随时可以去走法律程序。”

“客家仔”没有录像,他看着那些猪舍一间一间被推倒,慢慢泄气了,沮丧着脸走到唐景瑞的面前:“唐镇长,我的猪舍就这样给你们强拆掉了,今天很没面子。”唐景瑞也毫不客气地回应道:“我身为一个镇长,代表着全镇人民的利益,没能做到以一种平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而是搞到要大动干戈,我今天也很没面子!”“客家仔”领教了唐景瑞雷厉风行的处事方法,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也没好处,便低声请求道:“唐镇长,我同意拆迁,请你再给我一个星期时间,我自己来拆,好吗?”

得饶人处且饶人。唐景瑞见他软了下来,本着人性拆迁的原则,同意了他的请求:“我知道你办起这个养猪场也十分不容易,只要你同意拆迁,那就给你一个面子,希望你到时也能给回我一个面子!”“客家仔”松了一口气,不到一个星期就把自家的养猪场拆完了。

另一个“难通户”黄国华跟村里承包的土地刚开始也是养猪,后来因为污染问题被关停了,就改为种果树和养鱼,置起了许多物产。

他这个拆迁项目,最初评估出来的拆迁补偿是160万元左右,后来评估公司和财政局给出的评估价是300万元左右,相差了差不多一倍。唐景瑞接手这个项目后,把相关的所有资料拿出来研究一遍,然后又把之前负责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和评估公司都叫过来了解情况,心里有了个底——这又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补偿问题。他明白政府的拆迁工作人员不是裁判员,而是做思想工作的,裁判员是国土局。拆迁人员要想顺利拆迁,就要想办法维护拆迁户的合法利益。那些可以得到补偿的东西,拆迁工作人员要想方设法替拆迁户找补偿依据。唐景瑞拿起他面前的一个茶杯,告诉笔者:“比如这个杯子,价值10元,那拆迁户说这个杯子是我的,但目前的证据又不足于证明这个杯子是他的,可说这个杯子不是他的,也说不过去,毕竟这个杯子一直都是他使用的。现在出现这种模棱两可的情况,正是因为之前分管这项目的拆迁工作人员没有站在拆迁户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解决问题,从而导致拆迁就久拖不决。我们的拆迁工作人员要想办法替拆迁户证明这个杯子就是他的,让他感觉拆迁人员是帮他的,他的心才会向政府靠拢。”唐景瑞这次扮演“红脸”角色,带着拆迁人员一起帮助黄国华想办法,找补偿依据,同时,他也坚决死守红线,不该赔付的一分也不能给。最后,在唐景瑞的努力帮助下,黄国华顺利地得到他应得的补偿而满意地拆迁了。

四、邪不压正

征地拆迁赔偿款在某些人看来是一块难得的肥肉,想方设法都要从中分得一杯羹。在马安镇另一个特大拆迁项目——惠州110千伏输变电及配网工程项目中,就有一些涉黑涉恶势力怂恿勾结一些村民,强势介入到征拆中来:一个占地仅6平方米左右的电线桩用地,拆迁户竟敢要价40万元,不按他们的要求补偿,就休想把地征走,可谓胆大妄为。工程项目也曾因此在马安镇的建设进程一度陷入停顿状态,局面非常被动,国家遭受着巨大的经济损失。

面对这股黑恶势力,马安镇领导压力山大:上级领导不满意,质问为何这样的事情久拖不决?马安镇群众不满意,黑恶势力横行就是政府不作为!马安镇的村干部也不满意,镇政府任由这些黑恶势力胡来而不制止,下面人员又如何敢出头?种种涉黑问题都在煎熬着镇里的主要领导。

唐景瑞出任镇长之后,一个一直暗中染指马安相关拆迁项目的混混头目李耀祥,通过各种渠道警告他,说他在市里省里,甚至是在北京都有人,让他醒目一点,否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唐景瑞对此嗤之以鼻。越规者,规必惩之;逾矩者,矩必匡之。党纪国法一直都是不可触碰的高压线,任何人都没有逾越法律的特权。但唐景瑞认为在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贸然出击,打不中要害,这些害群之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贻害无穷,这又如何能给马安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唐景瑞不动声色,按兵不动,暗中却不断收集他们的犯罪线索,与他们虚委周旋。在掌握充分证据之后的一个早晨,马安镇联合市里的公安部门迅即出击,把李耀祥等黑恶势力一网打尽。刚把李耀祥抓起来时果然有一些来自市里和省里的说情电话打给唐景瑞,甚至北京也有人向他“询问”此事。可唐景瑞都一一给顶回去了,说案件现已经交给公安部门了,一切由公安部门来处理。

邪不压正。在李耀祥等黑恶分子被关起来之后,那些想靠黑恶势力诈取政府赔偿的村民见唐景瑞敢硬碰硬,全都乖乖地配合拆迁了。

五、“打断骨头连着筋”

马安镇西山村有一对兄弟,因一些家庭琐事反目成仇,多年互不来往。市里有一个工程项目要征用他们两家一块共有的土地,拆迁人员找到哥哥林来财,林来财说:“我同意,我弟不同意。”找到弟弟林来福,林来福说:“我同意,我哥不同意。”谁也不愿意在拆迁协议书上签字。唐景瑞了解情况后,知道他们是有意“踢皮球”。想要顺利征收土地,首先就要化解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

一天,唐景瑞在饭店里订了个房,分别让人去通知两兄弟过来吃饭。同桌的还有两兄弟的亲戚和村干部。来之前,兄弟俩都不明就里。哥哥林来财先到,弟弟林来福后到。林来福跟着一个村干部进到房间,见到哥哥也在里面,顿时僵在那里。林来财见弟弟来了,噌一下站起来就要走。坐在身边的唐景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快速地站了起来:“阿财,你干什么去?”林来财的脸此时已经由红色变成了铁青色,公牛似的闷声吼道:“我有事要先走,我……”正说着,一眼撇到唐景瑞那张严肃的脸,又像吞米丝似的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你给我坐下!”唐景瑞不容分说道。

林来财喉咙动了几下,在鎮长面前终究没敢再说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而在门口处的林来福则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扎着手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阿福,你也进来坐。”唐景瑞让林来福坐到自己的另一侧。

待所有人都坐定之后,唐景瑞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两根,一根递给哥哥,一根递给弟弟,说道:“我清楚你们兄弟俩现在心里想什么,没错,今天这餐饭,就是为了化解你们兄弟之间矛盾来的!”

林来财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点了几下才把烟点着,猛吸几口后,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

林来福也拿着烟不安地看着唐景瑞:“镇长,这……这事竟然要劳驾你来处理,真是非常抱歉!”

唐景瑞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弟弟,一字一顿地说道:“家和万事兴,吵斗散人心!你们兄弟俩都是同一个妈生的,何必闹得像仇敌一样?”

据唐景瑞的了解,其实这两兄弟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兄弟俩各自结婚成家后虽然分了家,但因为各自家里都穷,没办法分出去住,就应了梁启超《论私德》里的那句:“始而相规,继而相争,继而相怨,终而相仇。”妯娌之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之事经常争吵,进而各自吹枕边风,搞得兄弟俩开始是互相指责,然后是恶语相向,最后变成了仇人一般互不来往。

“是啊,自家兄弟到什么时候都是自家兄弟,打断骨头都连着筋呢。”“打虎不离亲兄弟,上阵要靠父子兵!”“勤劳不受穷,团结不受欺!”……在座的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解两兄弟。兄弟俩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冰释前嫌,解开了多年的心结,欢欢喜喜地喝起酒来。

顺利完成这个拆迁项目之后,唐景瑞还特意到他们兄弟家做了回访,看到和好如初的兄弟俩,内心比做通任何“难通户”的思想工作都要欣慰。

六、“我要拆迁干部做女婿”

在“惠州110千伏输变电及配网工程”项目拆迁中,还发生过一件十分有趣的拆迁故事。

有一个名叫刘长青的拆迁户,一直拖着不谈拆也不谈赔。分管此项目拆迁的镇环保所的工作人员无数次上门去做工作都签不下来,最后只得把情况向镇领导做了汇报。

镇长唐景瑞听了汇报之后,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这个拆迁户被征收的不是房屋建筑物,也不是果园,只是一块地,并且是块旱地。按照以往类似的征地,只要补偿合理,是最容易解决的。可这拆迁户为何不支持配合呢?为此,他决定亲自上门,看看这个拆迁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一個傍晚,唐景瑞带着万会胜、丁西敏等三四个负责此片拆迁的工作人员来到了刘长青家。刘长青身高不到一米七,穿着一套洗得掉色的蓝色衣服,黝黑清瘦的面庞,厚厚的嘴唇,一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形象。他妻子胡彩云虽然也是农妇装扮,但相貌端庄,比丈夫更有精气神。刘长青夫妇跟以往一样,十分热情地把唐景瑞一行迎进家里,殷勤地斟茶倒水,还不由分说地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大西瓜。唐景瑞还没遇见过如此热情的“难通户”,心里越发好奇起来。他环视刘长青的客厅,发现墙边竟然摆着一部陈旧的风车,便以此为话题谈了起来:“这实木做成的风车很不错啊,现在农村里已经很少见到了,现在的风车大部分都是压缩板做的,虽然轻巧,却是不耐用,用几年就坏了。”

“这风车是我嫁过来时,娘家给的嫁妆。”胡彩云见唐景瑞说起她家的风车,颇为自豪地说道,“那时候,姑娘出嫁,娘家人通常都是送些实在物品,条件差的就送大镜子、保温瓶,条件好的就送手表、缝纫车,最豪华的也就是送部自行车。而我娘家就送了一部风车,不算好,也不算差。我年轻时农村的日子清苦,煮菜时,拿筷子往油瓶子里蘸蘸,在菜里搅搅,就算放油了,吃盐也是用手指甲挑一点点出来,多了都不敢放,没钱买盐……嘿嘿,现在大家的生活条件都变好了,如果我女儿结婚,我可要送她们像样一点的嫁妆,我和老头子的想法是一人送一部汽车,或是给个十万八万的帮她们付个购房首期,可不能让她们嫁得寒碜……”

唐景瑞等人纷纷点赞两夫妻,表示像他们这样的岳父岳母可真不多,在农村里面更是凤毛麟角。得到肯定的胡彩云越讲越来劲,喋喋不休说着家长里短根本停不了嘴。唐景瑞不便打断她的讲话,只好耐着性子听着。而刘长青则在一旁不停地添茶倒水。唐景瑞等人不一会儿便喝得憋不住了,纷纷表示要找厕所放松放松。

胡彩云起身把他们领到一个偏房里,屋内有一个大大的便桶。唐景瑞等人也不介意,在农村里这可都是耕田种地的上好农家肥,要好好收集起来的。

唐景瑞解完手出来,却见胡彩云正站在门口外面倾听着什么。唐景瑞不禁好奇地站住,也凝神想听听有什么特别的声音。可听了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响,正想转身离开,却被胡彩云悄悄拉住:“唐镇长,你听,这声音多响亮啊!”唐景瑞愈发奇怪,又仔细地听了听,还是没听出什么异常的声音,纳闷道:“哪有什么响亮的声音啊?”

“撒尿,撒尿的声音!”胡彩云一边听一边低声兴奋地说道,“你听听这位后生哥撒尿的声音,咚咚直响,他的肾一定很好!”

唐景瑞闻言大窘,自认见过世面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乡村妇女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撒尿如此感兴趣,并且毫无忌讳之心和羞涩之态。想到自己刚才撒尿的声音也给这妇人听进去,不觉脸上一阵燥热。胡彩云却没理会他的尴尬,又低声问道:“唐镇长,这个后生哥今年多少岁了?有没有结婚?我想把我的女儿嫁给他,两个女儿任他选。”

唐景瑞听了她的话,心中更觉惊奇,为了解胡彩云的古怪想法,他建议到院子外面去聊一聊。

“多好的一个后生哥啊,唐镇长,如果他愿意做我家的女婿,一切好谈。”胡彩云来到院子门外,兴奋不已。

“哦,此话怎讲?”唐景瑞一头雾水。

原来胡彩云有两个女儿,从小就懂事听话,对父母也很孝顺,如今学校毕业后分别在惠州城里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两个女儿长相漂亮,又知书达礼,却不知为何两姐妹到现在都还没有男朋友。眼瞅着她们就要变成大龄剩女,刘长青夫妻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断给两个女儿敲边鼓:“你们还不赶紧找男朋友,当心嫁不出去啊。”而两个女儿都回应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刘长青夫妻心里不淡定了,便暗暗地替她们物色对象,邻里街坊,田间地头,但凡有单身的年轻男子,他们夫妻都会借机搭讪,了解人家是否已婚,村里的媒婆也是送了不少礼物,为女儿安排了好几次相亲,可都是没有了下文。

胡彩云家的一块地,正好在惠州大道项目征拆的红线内。胡彩云夫妻俩都是本分的农民,刚开始对他们家那块地的征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当胡彩云看到上门来做拆迁动员工作的万会胜、丁西敏等人时,不觉眼睛发亮:乖乖,个个长得年轻帅气,身体健康,如果他们能来做女婿,那该多好啊。于是,为了给俩女儿制造机会,胡彩云和她的丈夫就不急着签订土地征收协议了。得知万会胜他们要上门来做工作,就赶紧让女儿们回家来跟拆迁人员“培养感情”。

万会胜、丁西敏等人不知胡彩云夫妻的心思,看到惠州大道东段工程的征地拆迁工作逐渐进入尾声,胡彩云夫妇却还是没有半点要签订协议的意向,于是登门的次数就更加频繁起来。可胡彩云夫妻每次见他们上门来都非常开心,异常热情,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甚至还要杀鸡宰鸭留他们在家里吃饭,但就是只字不提征地之事,或者万会胜他们一提到拆迁,就岔开话题。万会胜等人拿这户不说原因不提要求,又死活不签订征地协议的“难通户”实在没有办法,最后只好请镇领导来出马了。

唐景瑞静静地聆听着胡彩云讲述,心里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可怜天下父母心,然而,他知道自己这几员得力干将要么已经结婚,要么已经有了稳定的女朋友,跟胡彩云女儿谈对象的机会不大。于是,他婉转地跟胡彩云说明了情况。

胡彩云听了唐景瑞的实话实说之后,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喃喃说道:“多好的后生哥,可惜,可惜啊……”

唐景瑞见状安慰道:“胡大姐,你不要难过,也不要焦急,我看你夫妻俩都是憨厚老实人,女儿也肯定很优秀,找个好婆家应该不成问题。”并当即表示,他愿意帮忙留意身边的未婚男士,如有合适的,一定会为她女儿牵线搭桥。

能得到镇长的帮助,胡彩云顿时眉开眼笑,心想镇长人脉广,层次肯定也不低,说不定女儿到时能嫁个公务员。为此,她又要杀鸡宰鸭留唐景瑞等人在家吃饭。唐景瑞婉拒了她的好意:“胡大姐不用客气,你们能多多支持政府的工作,那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

胡彩云连连点着头说道:“明白明白,一定支持,一定支持!”说完当即就让丈夫在拆迁协议书上签上了名字。

唐景瑞回到镇政府后,把万会胜等几个年轻人叫到了办公室,交给了他们一项特别的工作任务:平时多多留意身边未婚的小伙子,为胡彩云的女儿物色对象。

相信有唐景瑞等人的热心帮助,胡彩云两个女儿好事将近了。

马安镇的拆迁工作在镇长唐景瑞的带领下,始终坚持领导在一线指挥、干部在一线工作、问题在一线解决的“一线工作法”,发扬钉子精神,敢于动真碰硬,敢于啃硬骨头,攻坚克难,抓住重点,精准发力,做细做实群众工作,打通项目推进中的“梗阻”,顺利地完成各项征地拆迁任务,为加快惠州市城镇化进程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责任编辑/孙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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