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如待在一首诗里(组诗)
2022-04-25铎木
铎木
对落叶的沉默
制约和引诱相互愧疚
比如落叶 它是寄往秋天的名片
枫树露出渴望
在离落雁岩不远的山麓
章节伸手可触
不再有窥伺之念
一条古道只剩下无所事事的蝉鸣
或许 不便追忆
除了雁鸟灰色的飛翔和咕嘟
落叶盖不住那朵黄菊
落日跟着我
将影子拉扯成拴马的缰绳
我想 灵魂应该知道
那匹马已经湮没于古道 古道隐于落叶
然而 贩盐人的后代
腋窝下渗出的是马啸
你说月光浸入落叶 又被盐水腌过
我翻看着蹄印
紧握的感觉真好 但我不敢关上窗
把蜡烛点燃
仅仅是为了照亮落叶的宽容
不想睡眠的人
不想睡眠的人
将一条路又冲刷了一遍
现在 他在擦拭那双布鞋
月光穿透针叶林
照见飘落在石径上的落叶与羽毛
含着泪光的鸟渐渐消隐于迷茫
令人怀念
好像一直滞留在月夜的呼喊
过于真实
那些虚构呢 不再吹竹叶笛的他
懂得了舍弃 一切不再
等不来地狱与天堂 轮回
只是一些惨白的口颂
对深夜 他深信不疑
还必须放下什么
他问过酒醉归来的自己 不再言及灵魂
灵魂倚在腐朽的窗边
那就捱过那声叹息 等着曙光
栅栏后的少女
在栅栏后 站着一个少女
有人发现了秋天的光
正从榕树上跌落
那是少女的头发
她的小木盒里装满了泪珠
母亲走后
季节的歌声安静地穿过漫长的下午
黄昏停在村口
父亲和兄弟不再争吵
他们用涂满焦油的手指
夹着廉价的纸烟
少女看着丘陵 似一种
霜露 降与不降 都会用上一朵花
潮湿的 自觉的 剪裁的 拼装的
充满花露水味的……
她已经脱下了那件绿裙子
准备与父亲兄长告别 或打开栅栏
去一个南方城市
那里 应该有一件红色的裙子
除了星星……
灵魂保持着精致
冬天的夜晚 被人安置在一支
微笑的钢琴曲中
弹奏的是一个十三岁的男孩
他的影子是一对翅膀
朝一盏明亮的路灯
移去
仿佛油画包裹的岁月即将展开
令人惊奇的银镯充满喧嚣
诵经声 祈祷声
模仿声 月色与画布的摩擦声……
孩子的身旁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画师
像他常常从黄昏归来的父亲
黑夜被艺术划开
乡村 将被另一块画布占据
在注入鸟声前 灵魂保持着精致
站了起来
那条河流站了起来
像梅山南坡玉米地里的玉米苞
娘说 秋天被人敲破
像炉灶里的柴火
行走的卵石
最后的那场集市 也走了
留下站着的玉米须
父亲在理发店割去了一些阳光
乡村站了起来
落日被一群鸽子扶着
日子的伤痛 也站了起来……
此时 他快要梦见炊烟了
但那条河流长出了繁茂的枝叶
站立的影子
将天空的缝隙弥合 将漏光吸尽
“你看 黑夜也站起来了”
一条秋天的河流已经形成
这样 日子就美好了
祝福来自一个不胜酒力的夜晚 月光
耗尽了心力 却挤不进绒面的窗帘
灯色更柔更近
在一本翻开的书中寻找……
可以说到爱情的生存法则
或 蒹葭采采
老桂树在月光中簌簌拒绝了夜来的
钟声 如错过时辰的故事
尴尬 触碰 痴迷 幻想
一条秋天的河流已经形成 你给予的
秋水 滑过留香的唇膏
“用淡蓝色的丝巾紧裹住苍白的酒杯”
“请别拉开窗布”
伴我的是一生无法治愈的绝症
满屋的旧物静待着……
失去敏锐感觉的时间没有颤抖
这样很好
“我沉默了多年的漂泊 挨近了码头”
我们不如待在一首诗里
有些快乐不可避免
比如 毫无征兆的梦 被读者斥为
无病呻吟的描述
你盈满月光的七夕回答 或暗室
这生活原本还被自己爱恋
就像当年 我们坐在鹅卵石上
用芦苇秆吹出赧水的漩涡
夕阳 均匀地洒涂童年
后来 你说看见了一只白喜鹊
我知道赧水转弯 下滩后走了
落日与雁鸟紧追着它
但我并不苛责将至的乌鸦
这种记忆是必然的过程
古道仍在灯光下栖息 洗去尘埃
而平静足以送走一切
结束即是启程
那么 用洁肤的湿巾擦擦这个乡村
过多的意象会让人生厌
不如待在一首诗里
用各自孤独的灵魂 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