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英雷 杜录 高星 廖哲妍 窦志杰

脑卒中是单病种致残率最高的疾病[1]。卒中事件的发生使得认知功能障碍包括痴呆提前10年发生[2]，因此对脑卒中患者早期认知功能评估具有重要意义。

定量脑电图(quantitative electroencephalogram，QEEG)是一项无创、可量化并可实时监测的评估手段，既往研究表明其相关参数可用于阿尔茨海默病、冠心病等多种疾病所致认知障碍的评估[3-4]，而对于脑卒中所致认知功能的研究较少。目前QEEG对于脑卒中的评估多集中于脑卒中的预后，包括近、远期的神经功能恢复评估、脑卒中后癫痫预测等，对其用于脑卒中后认知功能评估的研究较少。本研究旨在总结老年患者首次脑卒中后QEEG相关参数的特点，探讨老年首次脑卒中患者卒中后90 d认知功能与QEEG的相关性，以期为脑卒中后认知功能障碍(post-stroke cognitive impairment，PSCI)的早期评估提供一定客观评估手段。

1 对象和方法

1.1 研究对象连续纳入2019年10月至2020年1月承德医学院附属医院神经内科首发急性脑梗死患者198例。纳入标准：(1)符合2018年《中国急性缺血性脑卒中诊治指南》脑梗死诊断标准[5]；(2)年龄≥65岁；(3)首次出现神经功能缺失症状，且1.5 T头颅磁共振(MRI)DWI、T1、T2、FLAIR等项未见明确陈旧脑梗死病灶及白质脑病；(4)发病时间≤7 d；(5)所有患者或授权家属签署知情同意。排除标准：(1)Hachinski缺血量表评分≤4分；(2)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ilton Rating Scale for Depression，HAMD)评分>7分；(3)老年认知功能减退知情者问卷(Information Questionnaire on Cognitive Deline in the Elderly，IQCODE)≤4分；(4)既往接受过开颅手术者；(5)存在其他中枢神经系统损害疾病者，如代谢性脑病、脑炎等；(6)有帕金森病、精神疾病、睡眠障碍、酒精依赖、药物成瘾等影响脑电图结果判读者；(7)各种原因无法完善精神心理评估量表者。该研究得到承德医学院附属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并与患者或授权家属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方法

1.2.1资料收集：通过问卷调查及查阅病历收集患者入院后的一般资料及部分临床资料，包括年龄、性别、受教育年限、身高、体重、高血压病史、糖尿病史、是否关键部位(包括丘脑、基底前脑、额叶皮质、内侧颞叶、海马、尾状核、角回)脑梗死[6]、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神经功能缺损评分(NIHSS)及常规实验室指标等。

1.2.2QEEG：患者均于发病7 d后，使用北京太阳公司数字脑电图监测仪(SOLAR2848B)，采用盘状电极采集头皮脑电图数据。按照国际10-20系统固定18个电极，分别为FP1、FP2、F3、F4、C3、C4、P3、P4、O1、O2、F7、F8、T3、T4、T5、T6、A1、A2，其中A1、A2为双侧耳电极，阻抗水平≤5 kΩ，走纸速度3 mm/s，滤波器1～70 Hz。检测中保持周围环境安静，以减少各种可致伪差操作，采集患者安静闭眼状态下10 min时长的脑电图作为基础数据。使用SOLAR3000N神经中央监护分析系统，以自适应回归参数模型(AR)对数据进行加权分析，参数设置为：除耳电极外的所有导联，分析时长均为10 s，记录所显示功率均值，无心率、呼吸等其他附加参数。计算α波(8.0～12.9 Hz)、β波(13.0～24.9 Hz)、θ波(4.0～7.9 Hz)、δ波(1.0～3.9 Hz)绝对功率，以及θ/α比值(TAR)、(θ+δ)/(α+β)比值(DTABR)等。

1.2.3认知功能评估：由于本实验研究对象为65岁以上老年人，结合入组研究对象平均受教育年限<6年，故采用蒙特利尔认知基础评估量表(Montreal Cognitive Assessment Basic，MoCA-B)量表进行认知功能评估[7]。该量表评估中包括10个认知功能评分领域，包括：视知觉、命名、注意力、执行功能、回忆、流畅性、定向计算、抽象、视知觉、注意力，总分30分。入组病例于发病第90天完成MoCA-B量表评估。由2名受过专业量表评估训练的医师，严格按照《〈蒙特利尔认知评估基础量表〉测试指导和评分方法》展开评估，评估前说明完善量表的意图取得患者配合，评估过程中尽量使患者处于最佳状态，避免抵触情绪等因素导致量表评估不准确。

根据评分情况分为PSCI组和脑卒中后认知功能正常(post-stroke cognitive normal，PSN)组两组。PSCI组：受教育年限<6年者MoCA-B<19分；6年≤受教育年限≤12年者MoCA-B<22分；受教育年限>12年者MoCA-B<24分。PSN组：受教育年限<6年者MoCA-B≥19分；6年≤受教育年限≤12年者MoCA-B≥22分；受教育年限>12年者MoCA-B≥24分。对两组患者前述各指标进行比较，并评估其与MoCA-B评分的相关性，分析其对PSCI的可能预测价值。

2 结果

2.1 两组一般资料及部分临床资料比较PSCI组148例、PSN组50例。PSCI组年龄、NIHSS评分、关键部位卒中患者比例明显高于PSN组，受教育年限明显低于PSN组 (P<0.05)，既往史等指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体见表1。

表1 PSCI组与PSN组一般资料及部分临床资料比较

2.2 两组患者实验室检查结果比较PSCI组糖化血红蛋白(HbAlc)、同型半胱氨酸(Hcy)、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DL-C)、单核细胞计数均高于PSN组(P<0.05)，其他指标两组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体见表2。

表2 两组实验室检查指标结果比较〔M(P25，P75)〕

2.3 两组患者QEEG常用指标比较PSCI组α波绝对功率明显低于PSN组，θ波绝对功率、TAR、DTABR明显高于PSN组(P<0.001)。两组间β波绝对功率、δ波绝对功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体见表3。

表3 两组QEEG常用指标比较

2.4 MoCA-B评分与QEEG及实验室指标的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发病7 d内淋巴细胞计数与脑卒中后90 d 的MoCA-B评分呈正相关。发病7 d内HbA1c、Hcy、LDL-C、淋巴细胞计数、单核细胞计数、NIHSS评分、年龄、受教育年限、α波绝对功率、θ波绝对功率、TAR、DTABR与脑卒中后90 d MoCA-B评分呈负相关(P<0.05)。具体见表4。

表4 QEEG及实验室指标与MoCA-B评分相关性分析

2.5 PSCI预测指标分析将上述相关性分析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指标纳入多因素Logistics回归分析，结果显示TAR为老年首发脑卒中90 d后认知功能障碍的独立预测因素(OR=0.034，95%CI为0.002～0.725，P=0.03)。

2.6 ROC曲线分析TAR预测老年脑卒中后90 d认知功能障碍发生的最佳切点为1.915，ROC曲线下面积为0.821(95%CI为0.756～0.886，P<0.001)，敏感性为75.5%，特异性为76.0%(图1)。

图 1 TAR对脑卒中后90 d认知功能障碍预测价值的ROC曲线分析

3 讨论

目前认为PCSI的发生与脑卒中破坏了认知相关默认网络，导致乙酰胆碱能通路受损，产生的炎性因子导致血脑屏障通透性改变等综合因素有关，而上述因素导致大脑皮层放电节律改变。QEEG可从不同导联综合的空间性直接记录大脑皮层放电的改变，且其时限性可以精确到毫秒，具有其他辅助检查技术不可替代的优势[8]。

本研究旨在探讨QEEG相关指标对老年首次脑卒中后90 d发生PSCI的预测价值。结果显示，本组患者中PSCI在卒中事件后90 d发生率为74.7%，与英国[9]一项研究报道的发生率基本一致。本研究中，QEEG中α波绝对功率、θ波绝对功率、TAR、DTABR均与认知功能有明显相关性，其中α波绝对功率相关性最高，其次是TAR值。但由于α波绝对功率受EEG描记过程中设备条件(硬件如头盒放大器参数、软件如滤波参数)等影响较大，为消除系统误差，故选择了比值参数TAR值进一步研究。本研究中，TAR值的ROC曲线下面积为0.821，敏感性为75.5%，特异性为76.0%，提示其可较好地预测脑卒中90 d后 PSCI的发生。然而在Song等[10]的研究中发现，仅θ波绝对功率与PSCI即有明显的相关性，且可预测中远期PSCI的发生，该研究与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差异，考虑可能与随访时间不同、入组年龄限定不同以及实验用脑电图仪器内置硬件参数不同等有关，临床上可进一步观察。

本研究总体例数仍偏少，且PSCI随时间推移存在一定波动性，需增加样本量及随访时间进一步观察；此外随访过程中部分患者90 d内进行了2次MoCA-B量表评估，可能存在一定的学习效应导致的偏倚。

此外，国外Aminov等[11]提出QEEG单额部导联也可评估脑卒中90 d后PSCI的情况。Petrovic等[12]提出“慢α”节律可能为PSCI的生物学标志物。国内外对于QEEG在PSCI的评估及预测中尚无统一标准，尚需大样本、多中心试验进一步评估。

综上所述，QEEG作为简便、无创且客观的指标，可能为PSCI的预测提供一定的参考价值，临床可进一步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