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娴 种道清

摘 要：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过程中，要实现产业兴旺，不仅要促进农业产能的提升，更要形成有序发展的农产品供应链体系。通过理论研究与案例分析，得出以下结论：一是实现农业社会化，服务规模化、系统化将成为产业振兴的充要条件;二是农业社会化服务的有序推进将成为小农户与现代农业有效衔接的保障。同时，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具有供应链“学习能力”的创新型农产品交易市场均能成为发展农业社会化服务的重要载体。最后，提出针对性的政策建议。

关键词：乡村振兴战略;农业社会化服务;产业兴旺;承载主体;利益融合

中图分类号：F32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22）09-0032-03

引言

自乡村振兴战略正式颁布实施以来，我国的农业、农村工作正沿着“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二十字战略方针稳步推进。2021年2月21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发布，进一步明确了“实施乡村建设行动”将成为未来我国农业农村工作的重点，提出要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指出构建现代乡村产业体系与现代农业经营体系是我国农业现代化发展的重要途径。

“产业振兴”是乡村振兴战略是否取得成功的关键，形成完备的农业产业体系、完整的农产品供应链以及具有市场竞争力的优质农副产品将成为我国农业产业现代化突破土地资源约束获得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在我国农业现代化发展进程中，农业的规模经营必然导致农业经营效率提升的命题备受争议[1]。其中，陈杰、苏群（2017）研究认为，土地的集中仅能提升粮食作物土地生产效率，但对经济作物的影响不显著[2]。农业技术扩散能力的强弱对农业经营效率产生正向促进作用[3]。高强等（2012）则认为，农民组织化是推动农业生产效率提升的内在动力，农业产业化则是农业，生产效率提升的外部动力，只有将这两种力量有机结合，才能提升农业生产效率[4]。钟真等（2020）的研究显示，土地流转并不是必然推动农业产量的提升，农业实现规模经济的充要条件是社会化服务的配套[5]。乡村振兴战略中对“产业兴旺”的定义，不仅将其定义为第一产业生产的发展，更是应该形成“接二连三”与“新六产融合”的发展格局[6]。农业社会化服务的体系建设将成为决定农产品供应链运行顺畅与否、产业兴旺的实施绩效体现与否的关键。因此，深入研究农业社会化服务规模化、系统化发展的优势、战略定位以及承载主体就显得极有必要。

一、农业社会化服务是产业兴旺的重要条件

农业社会化服务既包括农业产前的种苗供应、技术整备、农资供应等服务，也包括农业生产中的流程管理服务，还包括农业产后阶段的销售服务，涵盖了农产品供应链的全过程，通过将产业链的产前、产中、产后有效串联，促进农产品供应链体系的优化。

（一）农业社会化服务是产业兴旺的充分条件

产业兴旺不仅涉及提升生产能力以增加产量，还涉及通过标准化、科学化的种养方法来保障农产品质量安全，更涉及依托乡村特色优势资源，打造农业全产业链，实现农民产业增值与经营能力的全面提升。通过在产业链中提供规模化、系统化、科学化的农业社会化服务，帮助农户种植高质量、符合市场需求的农产品;通过生产流程管理服务来为农业生产提供系统化、专业化、科学化的生产指导;通过优质的产后服务与销售服务来提升农产品附加值。

山东省莱州市金丰农业种植合作社的实践就是以农业社会化服务促进产业兴旺的鲜活案例。该合作社并未将土地集结形成经营规模化，而是农户自主种植，合作社提供全程社会化服务。在生产前端与中端，合作社选择古法小米种植模式，通过农资、种苗、流程管理、技术服务的“四统一”实现小米产量、质量的稳定增长。在农业产业链后端，合作社創造“小米酒”“小米月子粥”“小米系列挂面”等衍生产品，提升了产品的附加值;同时借助网络自媒体、电商销售平台来扩大产品知名度，并赋予特色农产品地方传统文化元素，利用网络与传统媒体相结合的方式实现农产品以销定产，为特色小米产业创造了高收益。①金丰合作社通过农产品供应链的全程社会化服务，促使当地小米产业走上了一条“稳健发展”的产业化道路[7]。该合作社在不追求土地规模化的前提下，以社会化服务的规模化与系统化，促进农产品供应链上下游实现有效联通，形成“一村一品”优质农产品供应链，为传统农业地区提供了借鉴样本。

形成完备的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能够在促进产业增量的同时，保证农产品科学种植与管理，实现农业生产与市场需求相契合，将产业兴旺的发展目标落到实处。因此，可以认为具备完备的社会化服务体系并促进服务供给规模化、系统化、组织化，才能为农业产业腾飞提供坚实的发展基础。农业社会化服务是实现产业兴旺的充分条件。

（二）农业社会化服务是产业兴旺的必要条件

同样，农业的产业化以及农产品供应链的有序发展，需要形成农产品供应链产前、产中、产后各阶段不同节点企业（主体）的有效联合与协作。首先农业产能的增长摆脱化学能源的依赖，采用绿色生产方式已成为农业发展的必然趋势。农业生产者只有获得足够的技术支持、资金供应与市场信息才能生产出适销对路并符合健康标准的农产品，但依靠小农难以独立承担这一艰巨使命。罗必良（2020）指出，中国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的关键是农业服务的社会化，通过服务规模化促进小农经营融入分工经济[8]。

农产品的时效性与地域局限性导致了农业生产需要或许不能契合消费终端的要求，为农产品提供销售渠道是农产品供应链高效运转的关键。传统农产品供应链中分利环节众多，小农户利益无法保障。通过高效的销售服务和加工运输服务，能够促进生产者获得更多利益增值部分。

山东省蓬莱红旗果业合作社的无花果种植业务在发展的前期因为供应渠道通畅，农户生产的鲜果由合作社统一收购并对加工企业销售，合作社的年盈利一度超过百万[9]。但由于该社的农产品销售渠道单一，并未在合作社发展鼎盛时期拓展销售渠道来形成多元化产品系列，一味依靠鲜食无花果“农户生产→合作社收购→企业包销”这一条简单的供应链渠道进行生产与销售。中日贸易摩擦加剧造成国外订单迅速萎缩，农户的生产缺乏了销售保障，使得农民利益严重受损，合作社也最终破产。通过该案例可以发现，即使农业经营主体的生产规模再大，缺乏必要的社会化服务支持，农业产业化发展质量也将大打折扣。因此，农业社会化服务是产业兴旺的必要条件。

二、农业社会化服务是小农户嵌入现代农业的必然选择

新中国成立以来，农业现代化建设经历了三个重要阶段，首先是追求土地规模化，而“一大二公”模式以及“大跃进”运动并未带来农业产能和生产效率的提升。第二阶段是土地承包责任制的确立，发展初期由于小农户的利益得以保障，农户经营热情提升促进了农业生产效率的提升[10]，但最终独立经营农户的生产效率由于土地规模、技术条件的限制，效率提升无法维持。第三阶段是依靠化学能源增加土地肥力来提升农业生产效率。然而化学能源的滥用虽然在短期内提升了农业产量，但也加剧了环境污染并使得农作物的质量安全无法保障，长此以往农业生产效率不升反降。现阶段，农业适度规模化经营成为趋势，社会各界认识到单纯依靠小农户独立经营、高度依赖化学能源无法实现农业生产可持续发展时，政府提出发展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优化产业架构来实现农业适度规模化经营的目标[11]。在小农户经营长期存在的前提下，实现小农户与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有效融合，突破口就在于顺畅的农产品供应链。一方面，提供产前、产中的流程管理、技术服务与金融服务，促进农业生产高效、高质;另一方面，通过产后销售服务保证产品销路，各产业的协同服务也保证了资源的合理流动，促进农业产能的提升。

三、农业社会化服务发展的载体

农业社会化服务不能完全依靠政府部门提供。政府部门对于复杂农情的熟悉程度有限，资源分配不均会加剧农业生产的“马太效应”。而且泛化的服务并不能真正解决地区农业生产对关键技术、资源的需求问题。农业社会化服务供给规模化主要应该依托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与创新型的农产品交易市场来实现。

（一）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提供社会化服务

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实施家庭农场培育计划，把农业规模经营户培育成有活力的家庭农场。推进农民合作社质量提升，加大对运行规范的农民合作社扶持力度”的目标。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正在成为我国农业发展的重要力量，围绕农业经营主体的组织建设，将合作社、家庭农场、农业龙头企业打造成为接受政府社会化服务项目的载体与提供地区农业生产社会化服务的枢纽;以农业经营主体为核心将优质的农业生产性服务投入到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主导的农产品供应链建设;通过合作社内部的商品交易契约与要素契约交互，家庭农场及农业企业提供的“超市场契约”来维护小农户利益，能够有效促进产业的协同[12]。

前文提及的金丰合作社2020年承接了600万元的山东省建设厅美丽村居项目、省农业农村厅48万元的基础设备投资项目以及50万元的烟台市委组织部的党建活动项目，经费将用于收割机、四驱拖拉机等农作设备和党员活动场所、便民活动室等合作社俱乐部产品投资，促进小米产业链的健康发展。

江苏省东台翠园食品有限公司与东台西瓜种植户签订西瓜订单合同，通过流程管理和技术支持（为签订订单农户提供种苗、化肥、农药、种植技术的统一供应，并且派驻技术指导员现场指导生产），实现农户生产与企业管理的无缝链接，使得订单西瓜的品质达到了出口标准。

实现农产品供应链运行顺畅，需要在产前、产中、产后各个阶段提供社会化服务，这既可以由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自我产生，也可以通过承接政府项目来达成。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在过程中发挥了服务载体作用，成为现代农业社会化服务的有效中介。

（二）创新型农产品交易市场具有农业社会化服务载体作用

现代化农产品交易市场的功能已不再局限于单纯的小农户与商贩的现场交易，而是扩展到吸纳农产品供应链外部参与者参与农产品的产—加—销的全流程。尤其通过组织间的有效学习，改善供应链中技术、能力的薄弱环节，农业经营主体能通过参与市场交易，找到合适的知识源、信息源以及资源，用于自身资产专用性与资产专有性的投资，实现经营能力的提升。而外部参与者参与市场，通过融入供应链体系来实现知识、技术、服务的外溢，促进整个供应链的良性运转[13]。这种以组织学习为代表的创新型农产品交易市场实质上也承担了农业社会化服务的载体作用。如山东省烟台市福山区张格庄大樱桃批发市场，通过政府的政策扶持，吸纳著名的农资生产商（新希望、大北农等）、技术服务部门（山东农业科学研究所、山东果树所、烟台农科院）、天猫与京东等多个电商平台入驻市场，农户可以获得比外部更多样化且价格低廉的社会化服务，张格庄大樱桃交易市场也成了当地大樱桃产业链社会化服务的中枢，市场周边多个乡镇内大樱桃种植农户的生产技术迅速提高，大樱桃的销路也得到了有效保障。

因此，具有供应链学习能力的创新型农产品交易市場同样能承担农业社会化服务的载体功能，成为地区特色农产品供应链发展的驱动者。

四、相关对策建议

根据前文的论述，可以判定农业社会化服务的规模化是我国乡村振兴战略中产业兴旺得以实施的重要条件，也是农业现代化发展中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实现利益有效衔接的保障。实现农业社会化服务供给科学化、规模化与系统化，不能只靠政府来完成，还要借助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与创新型农产品交易市场的力量，将其作为农业社会化服务的中介载体与枢纽，促进小农户生产与现代农业紧密衔接。基于以上论述，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一）政府资助更多向农业社会化服务项目倾斜

政府政策扶持应更多关注能通过实施农业生产流程服务来帮助农产品供应链优化的项目，尤其是注重生产服务流程的相关项目，如技术培训、生产流程管理培训等项目。

（二）扶持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发展

优先发展那些能为社区农户提供高质量农业社会化服务的农民合作社、有发展潜力的家庭农场、农业龙头企业，促使这些经营主体成为小农户与现代农业有效衔接的重要载体。

（三）发展供应链学习型农产品交易市场

注重市场的社会化服务承载能力与供应链学习能力的培养，使得农产品交易市场能够吸引外部主体积极参与农产品供应链的建设;以市场为枢纽为当地农业生产、加工、销售各环节提供外部信息资源与服务供给。

参考文献：

[1]  韩朝华.个体农户和农业规模化经营：家庭农场理论评述[J].经济研究，2017，（7）：184-199.

[2]  陈杰，苏群.土地流转、土地生产率与规模经营[J].农业技术经济，2017，（1）：28-36.

[3]  常向阳，韩园园.农业技术扩散动力及渠道运行对农业生产效率的影响研究——以河南省小麦种植区为例[J].中国农村观察，2014，（4）：63-70.

[4]  高强，高仁德，丁慧媛.农民组织化与农业产业化联动发展机制研究——基于农业生产效率提升的视角[J].经济与管理评论，2012，（1）：85-90.

[5]  钟真，胡珺祎，曹世祥.土地流转与社会化服务：“路线竞争”还是“相得益彰”？——基于山东临沂12个村的案例分析[J].中国农村经济，2020，（10）：5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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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张益丰，孙运兴.社区型合作社发展的现实困境与创新实践——以莱州金丰合作社“四维一体”发展模式为例[J].新疆社会科学，2020，（3）：42-52.

[8]  罗必良.小农经营、功能转换与策略选择——兼论小农户与现代农业融合发展的“第三条道路”[J].农业经济问题，2020，（1）：29-47.

[9]  张益丰，王晨.政府服务、资助对象选择与经营主体融合发展研究——基于多案例的比较[J].新疆农垦经济，2019，（2）：39-48.

[10]  黄宗智.中国新时代小农经济的实际与理论[J].开放时代，2018，（3）：62-75.

[11]  周振，张琛，钟真.“统分结合”的创新与农业适度规模经营——基于新田地种植专业合作社的案例分析[J].农業经济问题，2019，（8）：49-58.

[12]  张益丰.社会关系治理、合作社契约环境及组织结构的优化[J].重庆社会科学，2019，（4）：69-81.

[13]  Fu J.，Yu G.，Steve B.Multi-tier sustainable supply chain management：The role of supply chain leadership[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roduction Economics，2019，（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