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伊丽莎白·毕肖普 李琼

卡萨比安卡

爱就是男孩站在燃烧的甲板上

试着背诵“男孩站在

燃烧的甲板上。”

爱是儿子

结结巴巴地站着演讲

而那艘可怜的战船在火焰中沉没。

爱是固执的男孩，是船，

甚至是那些游泳的水手们

他们也想有一个教室的讲台，

或是一个

留在甲板上的借口。爱就是燃烧的男孩。

寒冷的空气

我们必须钦佩她的精准，

这冬季空气的女猎手

她的水平武器无须任何瞄准，

如果不是随时随地都能

稳操胜算，她的攻击是准确的。

只有极少数人能做到。

白垩色的鸟或船静止不动，

减少她的机会;

空中走廊和

她瞥见的狭窄画廊标记相同

目标中心在她的眼里

同樣也是她的目标和意志。

时间在她的口袋里，滴答作响

停滞了一秒。

她不会考虑

时间或环境。

她呼吁大家支持她的结果。

（正是这只钟后来落在轮子上，

树叶和云发出了钟声。）

在韦尔弗利特涉水

在一场亚述战争中

一辆战车先看见了亮光

它的轮子上有锋利的刀刃。

那辆来自亚述的战车

机械地滚落

要击败勇士。

大海中的千名勇士

不能考虑这样一场战争

就像大海本身所做的

但还没有付诸行动。

今晨的金光闪闪

显示大海是“一箱刀”

靠得这么近，他们抓住了太阳，

辐条对准胫骨。

战车的正面是蓝色的，非常壮观。

战争完全取决于海浪：

他们试图旋转，但是轮子

却让路; 他们不会承担这个重量。

铁路（法语）

独自在铁轨上

我走着，心怦怦直跳。

他们的关系太密切了

或者可能相距太远。

风景很简陋：

灌木松树和橡树;

在它混杂的灰绿色叶子之外

我看到了那个小池塘

肮脏的隐士居所

像一滴旧泪清晰地躺在那里

紧紧地抓住它的伤口

年复一年。

隐士开枪射击

他小屋旁的树木摇晃起来。

池塘上泛起了涟漪。

那只宠物母鸡吓得咯咯叫。

“爱就该付诸行动！”

老隐士叫道。

池塘的另一边传来回声

试图证实这一点。

奥尔良码头？譾（法语）

——致玛格丽特·米勒

河上的每艘驳船都能被轻松拖拽。

强大的觉醒，

一片巨大的橡树叶子？讀，发出灰色的光

照射暗灰色的地面;

在它身后，真正的树叶飘过，

飘向苍茫的大海。

巨大树叶上的水银纹理，

那些涟漪向岸边涌去

将自身熄灭

在墙体上

如同流星，在天空中某一点落下时一样轻柔。

成群的小树叶，真实的树叶尾随着它们，

漂流而过

谦卑地消失在大海那

包容万物的深处。

我们像石头一样静默地站着，凝视

树叶和涟漪

当光芒和水流紧张地进行着

他们的会晤。

“如果所见之物也能同样轻易地将我们忘记，”

我想对你说，

“就像它自身一样——我们终生也无法摆脱

树叶的化石。”

睡在天花板上

天花板上是如此静谧！

它是协和广场。

小小的水晶吊灯

关闭，喷泉隐没在黑暗中。

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

下面，墙纸剥落的地方，

巴黎植物园？讁的大门已经上了锁。

那照片里是动物。

繁密的花朵和叶子在沙沙作响;

树叶下，昆虫在挖掘隧道。

我们必须潜入墙纸之下

去见昆虫角斗士，

用网和三叉戟去战斗，

然后才离开喷泉与广场。

但是，哦，如果我们可以睡在那里。……

海景

这片仙境中的海景，苍鹭像天使一样飞升，

一直飞到它们想要抵达的高远之处

一层层完美倒影中

整片景域，从最高处的苍鹭

下至失重的红树林岛

明亮的嫩叶边缘齐整地点缀鸟粪

如旧书的银饰，

向下，到红树根部的哥特式拱门

还有美丽的豌豆绿牧场

偶尔有鱼会跳起，

像一朵装饰喷泉的野花

这幅拉斐尔为教皇绘制的壁毯画：

看起来确实像天堂。

可是，有一座孤零零的灯塔矗立在那里

身着黑白相间的教士服，

他忧心忡忡，自认为无所不知

他觉得地狱正在他铁脚下喧哗，

这就是为什么浅水区会如此的温热，

他知道天堂不会是这样。

天堂不像飞翔或游泳，

但是与黑暗和炫目的强光密切相关

等天昏暗下来，他会忽然想起什么

会对此言辞激烈。

小练习

——致托马斯·爱德华兹·万宁？輯

想想风暴不安地游荡在天空

就像一条狗在寻找睡觉的地方，

听，它在咆哮。

想想现在是什么样子，这些红树林钥匙

躺在那里对闪电无所知觉

在黑暗、粗糙的家中，

苍鹭偶尔也会把头垂下来，

抖抖羽毛，做出不确定的评论

当周围水面闪闪发光。

想想林荫大道和小棕榈树

它们排成一排，突然显露出来

像一堆柔软的鱼骨架。

那里正在下雨。林荫大道以及

破败的人行道上，每條裂缝都长满杂草

这让人松了口气，感到湿润，大海变得清新。

现在风暴再度消失

消失在光线不好的一系列小战斗场景中，

每个场景都在“战场的另一部分”

想想有人睡在划艇底部

绑在红树林根上或桥墩上;

就当他没受伤，没被打扰一样。

晚间空气

从魔术师的午夜袖子里

电台歌手

散播他们所有的情歌

在被露水打湿的草坪上。

像算命师一样

他们深刻的猜测，正是你所确信的。

但在海军船厂的天线上

我找到了更好的爱情见证人

五个遥控红灯

像凤凰把巢安放在那里;

安静地燃烧，在露水也无法攀上的地方。

失眠症

妆台镜子里的月亮

远眺百万英里

（也许带着自豪，望着镜中的自己，

但她从不，从不微笑）

她不入睡，也许

也许她是白昼睡眠者。

她被宇宙遗弃，

她会告诉它——见鬼去吧，

她会找到一片水域，

或一面镜子，住在那上面。

所以就用蜘蛛网来裹住烦心事吧

然后把它扔到井里

进入倒置的世界

在那里，左总会是右，

在那里，影子也就是我们的身体，

在那里，我们彻夜不眠

在那里，天空浅如现在的大海，

并且，你爱着我。

夜城

——飞机上所见

没有一只脚能忍受得住，

因为鞋底太薄：

那些碎裂的玻璃，碎裂的瓶子，

它们一堆堆在燃烧。

没有一个人能忍受得住

在火上行走：

那些恍恍惚惚的迷幻药？輰

和斑斑驳驳的血液

这座城市燃烧眼泪

汇聚在海蓝宝石的湖面

开始冒烟。

城市燃烧罪孽——

为处置罪孽

中心部分的热就必须这样强烈。

透明的淋巴，

发亮的肿胀的血液，

以金块模样向外飞溅，

流淌，融化

在黑暗之所，成为

绿色的、明亮的

硅酸盐河流

一位大亨

独自哭泣，沥青的池子

如黑色的月亮。

另一位大亨在哭泣

一幢摩天大楼正在升起。

看！白炽灯，

电线上正在滴着水。

大火在真空中

拼命抢夺着空气。

天穹一片死寂。

（但还会有生灵？輱，

小心翼翼，行在高处。

它们放下脚，走着走着

绿色，红色;绿色，红色。）

注：

这首诗的创作灵感来自英国诗人费莉西娅·赫曼斯 （1793—1835） 在1826年发表的名为《卡萨比安卡》的一首诗，该诗被选入美国小学阅读课本。这首诗源自一个真实的故事。1798年尼罗河之战中，法国海军旗舰“东方号”起火，军官路易斯·卡萨比安卡不愿弃舰，和他10岁的儿子贾科莫一起随船爆炸身亡。这个男孩在大部分船员都逃生的情况下，坚持照料重伤的父亲，最后和父亲一起遇难。

此句经常被人引用。

国外有研究者认为“她”是指温度计。

美国马萨诸塞州海港。

亚述和波斯帝国的战车，有些战车轮子上装有锋利的刀刃。

应与韦尔弗利特一样，同为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海港。

玛格丽特·米勒和诗人毕肖普是大学室友，1937年7月17日，毕晓普和大学密友玛格丽特·米勒以及路易丝·克兰开车在法国勃艮第旅行时发生事故，玛格丽特的右前臂骨折。二战后，玛格丽特·米勒为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副馆长。

指船舶。

法国巴黎的大型公园，内有植物园及高山植物花园，种有各种品类的植物，另有修复的19世纪温室。

灵感来自拉斐尔的宗教壁毯画。

毕肖普的一位密友。

acid结合语境宜理解为“迷幻药”。

这里主要指夜航的飞机。

指飞机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