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泯

自由的生，随意的死

小草再小，也能绿遍大草原

草原再辽阔，看到的只有小草

一滴露，一丝雨，一泓泉，一线溪，一条河流，饥渴的跋涉之后，汇流

我是一匹只有两点水的马，寻找河流，寻找草原，寻找小草

却有一股雄风，刮过草原，让小草掩埋我

却有一股激情，汹涌河流，让漩涡淹没我

当雄风刮过了，当激情平息了，扬起的鬃毛，再也把控不住脱缰的烈性

奋蹄……狂飙……

自由的生，随意的死

我和我的自由，同行

六十岁之前，或者更早些的日子，草原上开满了羊群，落满了云朵

十月艳阳天，我和我的自由同行，前往呼伦贝尔，青草和鲜花，是多么的美好

自由和我，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六十岁之后，或者更迟些的日子，天边开满了云朵，落满了羊群

呼伦贝尔，单纯得返老还童，除了几丝飘来飘去的风，只有我和我的自由

你吮吸着鲜花的芳香，我吮吸着青草的自由

一柜子历史，完好无损

心态，古旧的家具一样，剥落着菩提色的老生漆，在阳光下，斑斑驳驳

柜门开始裂缝，泄露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

因为，樟脑丸散发的陈香，让人沉醉，所以，一柜子历史完好无损

索性敞开柜门，几十年醒不来的梦境，终于豁然开朗

人生不过如此而已，难怪古人言，知足常乐

没有灿烂，便开始生长霉菌

飘落在桌面上的，不仅仅是历史的灰尘

漫无边际的黑暗，也飘落了下来

光明，成为反光却不透明的台板玻璃

桌面上，有了五个手指头的深刻掌印，是后悔不及的疼痛

我的爱，只有自己知道

乌托邦式的浪漫，没有雨巷的阴暗，没有阳光城的明媚，却雾一样地笼罩着我

我的世界很潮湿，没有灿烂，便开始生长霉菌

阳光的呼吸，明媚着一缕淡淡的清香

一场越过零度的冰雹，在春天来临之后，将冬天积蓄的寒冷往下砸

大地，坑坑洼洼，世界，溝沟壑壑

我的生命，没有了青春的迹象

衰老堆积在我身上，皱纹里流浪的年龄特别的真实

脚印，成为我走不动的墓碑

我忽然想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栽满了坟头

匆匆过客在鲁迅先生的独目剧里，上演寂寞和悲哀

如果，冰雹衔在温暖的语言中，我看到了阳光的呼吸，明媚着一缕淡淡的清香

揩拭生命的灰尘

昨夜的窗台，被拉黑在窗帘里

靠背椅，木然地坐在交春的门槛边

阳光，从东北方向斜进今天的清晨——

灰尘，从靠背飘到座面，再从座面的裂缝，梭下去……

我听到飘过的声音很细微，梭下去的声音也很细微

时间，却在很细微的消极怠工中，有一种不痛不痒的折磨。我开始喜欢加速度，哪怕与死亡成为孪生兄弟

当我不再让靠背椅木然地坐等交春的时候，会不会拿一块抹布揩拭生命的灰尘

窗被封冻，推不开世界

梦里，去东北的前夕，我对着阳光看了三次飞机票

似乎看见了漠河，看见零下的温度

我再三裹紧棉被，却忘了开空调

南方，很少下雪， 奇缺冰冻。温度，不善于接近零，冬天，不习惯暖气

陌生的冬季，在火厢里煨熟

妻子催醒，昨夜下雪了哩

走上阳台，窗被封冻，推不开今天的世界

悄悄地走失，又轻轻地将门环扣响

越来越喜欢简单的日子。早晨自然醒，闹钟，只是警告不要再入梦

被窝里开始运动，自己为自己延长生命

手机上，留下文字，与网络无痕对接

比如季节的变迁让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比如昨天在大米饭中发现了一粒谷壳壳

此时，人和巷，响起了雨

黄昏的色彩呈青紫，炊烟淡蓝色地笼罩着大水坪的故事。青龙洲并不是有一条龙，只是涨水时，有一点兴风作浪

我从月塘墈走出来以后，再也回不去。很多陈年旧事，六月六才翻出来晒晒红绿，才不会发霉

有一首童谣总是在不厌其烦地唱——到老家，回原家……

悄悄地走失，又轻轻地将门环扣响

光阴的价值，是一种寂静

直到夕阳无限好，才发现光阴的价值是一种寂静

听新屋里一号的自鸣钟嘀嗒嘀嗒，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到晩年才听出来记忆不在于深刻，而是有没有灵魂的听力

无须用数据来衡量激动的心电图，在出现耳鸣之前，你会听见童年的乳名

甚至有点粗俗，让塌陷的鼻音成为被遗忘的贝壳，装满咸涩的大海

无须再冲浪了，那一块礁石黝黑，并不是美人痣

幸存的鱼化石，都是山脉的骨骼，亿万年了，才在考古发掘中说一些被隐藏了多年的话

柳枝，轻轻地鞭策春天

沿着夕阳照耀的小路，桔色的晚年。长条形的影子拄着拐杖，蹒跚

此时时刻，离暮日只有一步之遥。其实，死亡也有最后的舞蹈

我们在古老的自鸣钟上，转着生命的圆圈。发条松驰了，只要还未崩断，就可以寻找到按时按刻的周期

直到影子匍匐在地，皮影纸一样幕后操作

带刺的仙人掌，便有柔情蜜意的生长

曾经的日子很温暖，就像偎依在母亲的怀抱里

俯身聆听奶汁白花花的声音，我成为了刚懂事的孩子——

用萌芽的柳枝，轻轻地鞭策春天

道路，逃脱不了的是脚印

有时，我会站在影子的身旁，听阳光敲响黑暗

一座神奇的庙宇便倒塌了，缓缓行走着的经书，在翻开的一瞬间，有了神的旨意

我仿佛看到了菩萨永远不变的微笑

真不知道你将去向何处

道路，在十字路口并未欺骗你。只是向东向西的选择，完全属于自己

生活的走向，不只是一个，条条道路通罗马

逃脱不了的是脚印，无论何时动身

前面都有目的地

地狱之外，当然是天堂

那一天的傍晚，垦荒者从光明走进黑暗

空荡荡的长廊，灯被惊醒

钥匙寻找锁孔，左右左右，左左右，才有一声响亮

黄昏的天空，提前黑了。大胆地捧出星星，银河开始璀璨

这个日子，离农历七月还有一点距离，仰望的星空，有一种幽蓝的秘密

随手拉上的窗帘，还是有点漏光的遗憾。你用手遮住眼睛，天空就彻底黑了

一座圣殿，开始崩溃。生命在失重的悬浮中，找不到方向

举着一朵玫瑰花，只有带刺的想象

古典的门环被当代手指，扣响——

地狱之外，当然是天堂

顺其自然的吮吸姿势

春光，飘过窗玻璃，划一道弧，有金属的声音

落在阳台，落在吊篮藤椅上，就有软绵绵的味道了

此刻，鲜嫩的心情，阳光了衰老的面孔

眯缝着懒洋洋的感觉，晃晃悠悠，幻入婴儿的梦境

想起，给缺奶的女儿一日三餐的淮山米粉，不由得有一种顺其自然的吮吸姿势

没想到，夫人，真的送来一杯牛奶，温热，新鲜

月亮五分之一的光与影，被瓜分

今晚是农历十五，月亮五分之一的光与影，被瓜分

酒精，在52度的热情里发出醇香

肠胃会不会烫伤，只有自制力知道

饱受烟酒伤害的自我，生存在虚幻、贪婪、喧嚣的围攻下，像躲在阴暗处看强光穿过窗格扫射到的灰尘，群魔乱舞

一丝烟雾断裂后，在淡蓝色的妖艳里消逝

整个黄昏，沿着深刻的鱼尾纹缓缓地流淌，没有漩涡，却激起心中不可遏制的波澜

楔入夜的泥沼，佝偻的残阳在山那边越陷越深

一群归鸦七嘴八舌，降落在树枝上，准备熬黑天空

肚腹咕噜咕噜，一下子感觉应该在喝酒前，先扒几口大米饭

逆流，才可找到自己的航程

忽然，看见一对白色鸟划过西流湾河滩，一路的樱花，向着老态龙钟的移栽樟樹敞开花蕊

这种美好的场景，仿佛回到对银城两小无猜的记忆

此时，电线上跳跃的音符，在童谣曲谱上俏皮的柔情

很多故事，无须加盐添醋，真实的细节，让人刻骨铭心

你向麻石巷头走去的脚印，成为放逐于资江的乌篷船，白帆还没有升起风篷，漩涡，就在诱惑你的漂流

顺流肯定汇入海，你却朝向上游。逆流，才可找到只属于自己的航程

平凡的日子，闪烁不同凡响的光亮

阳光，在镜片的反射中，使阴影中再也没有黑暗同流合污

当我凭借烈日的反光追逐它，它就成了过街老鼠，无处可藏

却有人说，阳光也长了斑点，关于太阳黑子的科学，我不懂

查百度才知道——

太阳的光球表面，有时会出现一些暗的区域，它是磁场聚集的地方，这就是太阳黑子

生活，也有黑子么

当六月六晒红绿的时候，不仅仅是晒干发霉的季节，更多的是让每一个平凡的日子，在岁月的长河中，闪烁不同凡响的光亮

甘于寂寞的想法，失败

从泉交河下高速，穿越长益城际干道，瞌睡时间一下子缩短

楼道门在感应钥匙里显示“门已打开”，连同清脆的女声

电梯降低到一楼后，又开始上升。四楼是家，防盗门锁孔，在金黄色的钥匙里咔嚓一声。空气中弥漫着家庭温暖的味道

一切照旧，凤阿姨已将家收拾得干干净净

井井有条的三室两厅，只有我的书房，还是昨天早晨离开前的凌乱

行李包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妥当，手机响亮：美女邀约白酒洗尘

甘于寂寞的想法，失败

当代生活，已经没有门槛

好不容易被春的闪电亮醒，还要熬到秋

命运，未必都是拉着牛车，让车轱辘蜿蜒崎岖的山路

炊烟，袅成了温饱的旗帜，也飏成了温馨的裙带

竹笛，横吹在牛背上，漫步的牧歌，黄昏的背影，衬托在田野嫩绿的肌肤上，比朝霞更生动

当代生活，已经没有门槛了，落地窗，透明着乡村别墅

秘密，没有那层一舔就破的皮影纸

何必让怀春的情感，等待理智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