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超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生虱子的现象在农村比较普遍;到了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随着生活条件改善，长虱子的人少了许多;到了二十一世纪初，几乎再听不到“虱子”这两个字了。我曾经问过1997年出生的女儿，见过虱子吗？女儿很自信地说，见过，在公园里……

春节回到故乡高家屯，和小伙伴在一起相聚，谈起了过去的生活和现在的日子，大家感慨很多。

小时候，村里有三个与我年龄相近的男孩，顾小四、保金子、羊羔子，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边挖菜边放鹅，在暖阳下脱下外套，各自寻找身上的虱子。我们四人对付虱子的办法各不相同：一个逮住了虱子如获至宝，连忙往口中一塞，嚼嚼就吞，大有“血债血还”“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气概;一个捉到了虱子，往石块上轻轻一放，接着用碎石砸之，大有“嗜我血者，虽小必诛”的豪迈;一个拿到了虱子，往旁边的柴火堆里一扔，顿时，虱子连同被吸进的鲜血“在烈火中永生”;我则用拇指和食指将捕获的虱子用力一掐，飞血四溅，有种“我以我血荐轩辕”的豪情。更多的时候，我们将各自捉住的虱子一并放入破碗中，比比谁的虱子个儿大肥硕，看看谁的虱子能率先跳出破碗……我至今都说不清楚，儿时对虱子是恨还是爱，但好玩儿却是肯定的！

一年冬天，在外求学的哥哥回到家，经常靠在门框上来回蹭，有时还把手伸进衣服里使劲抠挠。母亲问哥哥，是不是有虱子了？哥哥说不知道，反正痒得不行。身上长虱子，时间长了恐会生疥疮，所以逮虱子一直是母亲特殊的“家务”。母亲让哥哥脱下外套，进屋去睡，她则拿过衣服在油灯下里外仔细查找。她把虱子一一揪出，放到板子上捏死，实在多了就对火烤，虱子一经热就失去吸附能力，掉入火中，噼里啪啦作响，让人好不解恨。天气转暖的时候，母亲就会反复催促我们把衣服脱下来，用开水烫，这对于虱子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如今，舊衫换了新衣，破褥换了锦被，春夏秋冬常洗澡勤换衣，我们彻底告别了那个“龌龊时代”，迎接已经到来的“文明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