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炜，柴强，李岱，张立群，郝国栋，冯杰，龙仕舜*

（1.重庆市西山坪强制隔离戒毒所心理矫治中心，重庆 400700；2.阿呆科技＜北京＞有限公司课题研究组，北京 100006）

毒品的使用会对吸毒人员产生不同程度的生理和心理损伤[1]，生理上以身体功能损伤、躯体不适、感染传染性疾病等为主；心理上由于毒品对神经的损害会出现情绪失控、行为失常、认知障碍等问题。研究指出[2-3]，毒品对脑神经有巨大危害，长期使用毒品会对使用者产生严重的脑损伤，尤其是对情绪管理相关脑区的功能损伤，使其在面对外部的一些细微刺激时，就会出现暴躁、容易发怒、行为过激、情绪低落等负性的情绪状态。另有研究表明[4]，毒品使用导致脑损伤及情绪管控障碍是吸毒人员肇事肇祸以及戒断后重复吸毒的重要因素。因此，探索一种能有效降低毒瘾、改善毒品带来的情绪管控缺陷的矫治方法至关重要。本研究主要探讨智能情绪调节训练方法应用于强制隔离戒毒所戒毒人员戒毒康复的矫治效果，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于2021 年10 月19 日—2021 年11 月11 日，选取重庆市西山坪强制隔离戒毒所男性戒毒人员90 名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年龄18～55 岁；②吸毒年限＞1 年；③能够完成问卷调查；④能自主阅读、理解研究内容和目的并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患有精神分裂症或符合DSM-IV 诊断标准的其他精神疾病；②患有高血压、心脏病、脑卒中等心脑血管疾病；③视力过低和听力过低；④认知障碍。在研究开展前以书面与口头形式告知各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及研究目的，为确保研究对象的知情权与自主权，研究对象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后方可入组。根据干预方法不同将戒毒人员分为情绪调节组60 名和对照组30 名。情绪调节组年龄21～55 岁，平均年龄（34.68±7.44）岁；体重48～105 kg，平均体重（68.47±10.04）kg；吸毒年限2～11 年，平均吸毒年限（8.46±2.89）年。对照组年龄24～50 岁，平均年龄（36.86±7.66）岁；体重50～101 kg，平均体重（66.40±12.83）kg；吸毒年限5～11 年，平均吸毒年限（9.13±4.33）年。两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1.2 方法

1.2.1 情绪调节组

采用智能情绪调节训练干预方法，每间隔3 d 进行1 次长达20 min 的智能正念训练和智能情绪生物反馈训练[5]，进行3 次干预。正念训练环节：由研究人员告知戒毒人员干预流程及需要佩戴虚拟现实头盔，并告知戒毒人员头盔播放的大致内容，待戒毒人员确认并同意后，由研究人员为戒毒人员佩戴虚拟现实头盔，并开始播放相应内容。通过虚拟现实头盔呈现毒品相关场景和放松场景，配以专业的语言引导，实现正念环境、正念语音引导融为一体，其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正念学习，分别有3 个场景雪地、海边和瑜伽室让戒毒人员置身于某一场景，戒毒人员跟随系统自带语音指导的放松技术练习，达到身体和情绪的平静和谐统一，大概持续5 min；第二部分是正念应用，设计了公交车站、地铁站和面试室等嘈杂的环境或紧张的环境，教导戒毒练习的正念技巧，提高迁移能力，在真实世界的场景中学会控制调整自己的情绪变化，大概持续5 min；整个环节共用时约10 min。干预过程中戒毒人员如有不适可以自主中断干预。正念训练结束后届时开始情绪生物反馈训练。

情绪生物反馈环节：研究人员告知细节与询问后，向戒毒人员佩戴虚拟现实头盔与头戴式脑电波采集仪，头盔提供多种场景的放松训练，在放松场景中通过系统自带语音教授戒毒人员情绪控制的方法。干预过程按照：先引导戒毒人员在正念训练环节学习的放松技巧进行自我情绪调节，在戒毒人员情绪平稳时呈现毒品相关场景，在戒毒人员受毒品相关场景影响情绪波动的节点，通过实时收集脑电波数据将情绪状态转换为具体场景画面反馈给戒毒人员，（比如情绪状态好戒毒人员在头盔里看到的是风和日丽的场景，情绪状态不好戒毒人员看到的是暴风雪的场景），将情绪状态通过画面反馈给戒毒人员后，语言引导戒毒人员进行正念内观，当情绪平稳后再呈现一次毒品线索场景，在该毒品线索场景呈现过程中，语音引导戒毒人员进行情绪管控，将暴风雪的场景通过有意识的调控转换为风和日丽，最后引导戒毒人员总结本次干预，加深正念技巧的理解。正念呼吸—暴露—（最佳时间点）生物反馈—正念内观—二次暴露—正念总结，完成控制毒瘾渴求，重塑成瘾认知，降低成瘾渴求的目的，整个过程大概持续10 min。整个干预过程中所有研究人员需要佩戴研究设备并记录异常现象。

第一次干预结束后间隔3 d 进行下一次干预，一共需要进行3 次干预，3 次干预后对情绪调节组进行人工智能毒瘾渴求评估并记录毒瘾渴求评估结果。

1.2.2 对照组

采用空白对照的方法进行处理，其成员在接受干预前毒瘾渴求分值记录后，仅需接受强制隔离戒毒所日常管理与以往需接受的矫治措施，无须参与其他干预活动。在情绪调节组完成干预后，与情绪调节组接受干预后毒瘾渴求评估。

1.3 观察指标

采用人工智能毒瘾渴求评估系统评估两组人员的干预前后毒瘾渴求分值。人工智能毒瘾渴求评估系统是通过便携式生理数据采集设备精准采集脑电（EEG）、皮肤电（GSR）、心率（HR）等生理数据，通过在毒瘾诱发态中对吸毒人员多维度的生理数据进行深层次挖掘，实现对毒瘾渴求的准确客观预测[6]。利用人工智能毒瘾渴求评估技术，通过对吸毒人员的毒瘾渴求数据进行标准化、数据量化，以客观结果结合原有的主观汇报，实现对吸毒人员成瘾程度的认定。人工智能毒瘾渴求评估数值以百分比形式数值表示：0%～20%表示无毒瘾渴求；21%～30%表示低渴求；31%～40%表示中度渴求；41%～100%表示重度渴求。

1.4 统计方法

采用Excel 2013 记录原始数据，采用SPSS 25.0 对数据进行统计检验。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用（±s）表示，组间差异比较行t检验；计数资料用[n（%）]表示，组间差异比较行χ2检验；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对两组人员干预前后毒瘾渴求分值进行了2（情绪调节组/对照组）×2（前测/后测）两因素混合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情绪调节组干预后毒瘾渴求分值（M=21.743）低于干预前（M=27.254），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对照组干预后毒瘾渴求分值（M=21.328）低于干预前（M=23.226），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干预前后毒瘾渴求分值比较[（±s），%]

表1 两组干预前后毒瘾渴求分值比较[（±s），%]

注：***表示与干预前比较P＜0.001

组别 例数 毒瘾渴求分值干预前 干预后情绪调节组 60 27.254±5.660 21.743±8.535***对照组 30 23.226±8.359 21.328±7.130 t 值 2.795 0.240 P 值 0.060 0.811

3 讨论

毒品使用者在吸食毒品和戒断后复吸的多次重复过程中，由于毒品类药物有巨大的生理损伤作用，使其毒品使用者难以避免出现神经损伤，大脑的部分结构和功能发生异常改变，尤其对于大脑情绪环路的许多结构损伤，从而导致毒品使用者与毒品依赖人员出现情绪管控能力方面的缺陷和问题[7]。情绪调节训练是通过教会吸毒人员呼吸放松、肌肉放松、正念冥想情绪放松以及自我情绪管理等方法，改善戒毒人员的情绪识别能力；教会其应对挫折和负面情绪的方法与策略，让其学会掌握处理和应对负面情绪的能力，避免情绪问题诱发的心瘾冲动。正念训练是常见的认知行为治疗（CBT）干预方式，用于戒毒康复可以提升戒毒人员的情绪觉察和调控能力[8]。本次研究是利用虚拟现实技术来实施正念训练，是通过虚拟现实技术呈现毒品相关刺激场景，保证安全可控；同时通过语音一对一为戒毒人员教授正念情绪练习技巧，使戒毒人员在毒瘾渴求唤起时学会自我控制，训练对外部触发线索的觉察力和情绪的体验能力，打破自动化思维和习惯性的刺激－反应模式。情绪生物反馈技术是脱胎于生物反馈的一种新型技术。相关临床实践表示[9]，生物反馈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治疗技术行为，生物反馈技术已广泛地应用于治疗各科心身疾病、神经症和某些精神疾病。智能情绪生物反馈借助脑电设备，探查和放大戒毒人员固有的生理变化过程所产生的各种信息，通过虚拟现实显示系统，将此种信息转变为有趣的虚拟现实场景，易于为戒毒人员理解的信号，在语言指导下进行训练，使戒毒人员学会利用自身经过处理的信号，有意识地控制体内各种生理、病理过程，促进机能恢复，从而达到戒毒治疗目的。

3.1 正念训练对戒毒康复的作用

正念训练作为一种精神训练方法，对心理调节具有一定的作用，多用于心理疾病的治疗和训练。正念训练的概念来源于佛教的禅修，因此正念训练需要一定的领悟和理解能力。但毒品使用者及强制隔离戒毒人员多数是文化程度较低的人员，因此传统的正念疗法对戒毒康复的作用甚微[10]。本研究中通过虚拟现实技术与正念训练结合，虚拟现实头盔呈现毒品相关刺激场景的目的是希望戒毒人员通过观察渴求，忍受毒品刺激带来的躯体不适或负性情感，提高对当下的专注力，把渴求状态视为短暂的认知和情感现象，在此过程中增加生理放松，练习观察渴求而不采取任何试图满足渴求的行动。练习者如能在一次高危情境中有效应对，便能提高个体在高危情境下的应对能力，中止成瘾循环的自动化反应，提高戒毒自信。

3.2 生物反馈技术对戒毒康复的作用

生物反馈技术是指通过相关仪器和技术将患者自身生理上意识不到的生理活动或者病变特征反馈给患者，通过反馈让患者有意识地去调节自身生理活动，以达到治疗目的[11]。研究发现[12]，生物反馈方法对患者心理矫治具有积极影响。

智能情绪调节训练技术的核心在于情绪生物反馈技术，情绪生物反馈技术是通过生物信号将情绪状态具象为虚拟场景，并且反馈给吸毒人员，（情绪状态良好的吸毒人员看到的是风和日丽的虚拟场景；情绪状态差的吸毒人员看到的是暴风雪的虚拟场景）让吸毒人员了解自己在毒瘾发作时的情绪状态，通过教授吸毒人员调节情绪来控制虚拟场景的变换，从而提升吸毒人员的情绪调节能力。

具象化的情绪状态反馈不需要吸毒人员具有较高的理解能力，吸毒人员可以通过场景画面理解自己的情绪状态，并通过学习的调节技巧来控制自我情绪，并通过场景画面掌握自我情绪的变化情况。该技术的优势在于将情绪的状态通过当下的生物信号具象化为情绪场景。情绪状态良好，则吸毒人员看到的画面是风和日丽的场景；情绪状态差，则吸毒人员看到的是暴风雪的场景。通过学习的正念放松技巧将暴风雪的场景转换为风和日丽的场景，则是吸毒人员进行情绪调节和管理的实操过程。这一过程会更具体和形象地教导吸毒人员如何控制和管理自我情绪。通过该方法可加深吸毒人员对情绪调节和管理技巧的掌握，从而提升情绪调节对戒毒康复的矫治效果。

3.3 情绪调节训练对戒毒康复的作用

情绪调节训练是一种心理矫治方法，目的是对戒毒人员进行心理干预和行为纠正，从而达到降低毒瘾渴求，缓解吸毒带来的一些心理和行为问题[13]。心理矫治作为戒毒康复的一个必要环节，但在我国目前的戒毒康复场所对心理矫治不够重视、不够专业，对心理矫治的认识存在很多的误解[14]。本研究结果表明，戒毒人员仅接受三次情绪调节训练后毒瘾渴求出现了显著的降低。情绪调节训练作为一种有效的心理矫治方法，如果戒毒人员长期坚持接受训练，应该会获得更大的收益。长期的心理矫治可以对戒毒人员的“心瘾”降低及行为纠正发挥积极作用[15]。根据本次的研究结果可以看出情绪调节组毒瘾渴求程度显著下降，证明情绪调节干预方法对成瘾程度有显著的降低效果。

由于本次研究周期较短，情绪调节训练方法对吸毒人员的情绪控制能力及相关心理特质的影响可以进一步验证，包括吸毒人员情绪控制能力的改善是否对戒毒人员复吸行为具有积极影响，也可以进一步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