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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宣”舞文化的艺术哲学

2022-03-29格桑玉珍

客联 2022年1期
关键词:阿里哲学艺术

格桑玉珍

摘 要:“宣”舞作为西藏阿里地区极具特色的舞蹈艺术,其传统艺术文化是民族习俗、政治、经济、宗教的缩影,隐含着多层面的文化。本文以阿里地区的“宣”舞作为研究对象,梳理“宣”舞的历史与哲学思想,即“宣”舞艺术与哲学的关系。通过浅析“宣”舞文化中的表演内容与宗教信仰,图腾崇拜之间的联系,总结“宣”舞文化中的哲学思想。

关键词:“宣”舞;阿里;哲学;艺术

一、宣舞文化的历史与转变

“宣”舞作为西藏阿里特有的舞蹈种类,主要流传于中国西藏自治区阿里地区的农业生产区域,即阿里地区普兰县的科加村、吉德村,扎达县的托林、底雅、萨让和楚鲁松杰,以及日土县等地。“宣”舞是集说、唱、舞于一身的表演,极具经典性的“宣”舞属托林地区的“宣”与普兰“宣”。除此之外,类似于楚鲁松杰、萨让、日土等边缘地区,也同样盛行着其服饰、节奏、内容不同的民间“宣”舞。“宣”即象雄语,意为集体舞。④宣”舞艺术曾分为宣二十五类、宣十三类、宣十八类等,根据观赏对象的不同,其表演的时间、场所、演员、服饰都有所不同,但因历史变化发展,其“宣”舞的性质也发生了转变。

“宣”舞的历史最早可追溯于古象雄时期,敦巴辛饶弥沃佛个人传记记载中,古象雄时期迎送敦巴辛饶弥沃时,都要表演“宣”舞,表演少则数十人,多则百人,且现今保存的一些“宣”舞歌词内容中,大多与自然崇拜的原始信仰有关,因此古象雄时期的“宣”舞既可以是王室组织的节庆舞蹈,也属于宗教信仰影响下的祭祀性舞蹈,“宣”舞距今也足有3000多年的历史。“宣”舞发展至盛行藏传佛教的古格王朝时期,在札达托林寺红殿壁文记载内容中,公元1042年藏传佛教后弘期的重要人物,阿底侠大师进藏时百姓着盛装跳宣舞,古格时期“宣”舞除了在节庆日表演外,也可以在宗教人士、贵宾的迎送场合进行表演。早期的十三宣大多只能在寺庙或者宫廷内进行表演,①不得在民间进行表演,受当时社会中政教结合的影响,有些藏族的艺术文化都只供高阶层人士与宗教人士欣赏,才形成在固定场所表演的形式,因此十三宣传承能力弱,渐渐形成“业余”的发展状态,最后导致十三宣表演艺术的失传。而周围的边缘地区极小程度受到宗教阶级的影响,因此其表演内容、服饰完整度高。

“宣”舞作为藏民族古老的艺术文化传承至今,已然成为我国中华民族优秀艺术文化之一,2002年国家将“宣”舞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并对此进行保护与支持措施。因此,如今的“宣”舞成为了供百姓欣赏的大众性艺术文化。“宣”舞从古象雄时期的宗教仪式性的舞蹈,过渡到公元九世纪古格王朝时期的宫廷、寺庙乐舞表演。②其功能从早期的祭典性、礼仪性歌舞,到古格时期的宫廷、宗教庆典性歌舞形式,最后才转变成娱乐性质的民间大众艺术文化。随着历史的发展,其宣舞的表演场合、表演对象、表演的性质及方式都有所转变。

二、宣舞文化中的宗教信仰

“宣”舞的表演内容大多以古藏民族的世界观、自然崇拜、对万物的赞美内容为主。并且,“宣”舞艺术曾分为宣二十五类、宣十三类、宣十八类,但目前除了一部分颂词记录之外,能够进行完整歌曲表演的“宣”舞大多已失传。

原始藏族人民的自然崇拜。“宣”舞十三类歌词中,共有三类“宣”舞的内容关于赞颂“拉”、“赞”、“鲁”。“拉”即天神、“赞”即妖、“鲁”即龙神,是藏民族原始苯教时期对于宇宙结构的定义③。古时藏族民间信仰中上天为神界、中空为“赞”界,地下即为龙神之界。

天神在藏族历史上往往与王朝首领有着紧密的关系,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与神性;“赞”神雄强并凶恶的一种保护神灵,分为土地赞、岩石赞等。“赞”最大的特征是与藏族的灵魂观有着紧密的联系,即肉体死亡后,灵魂以“赞”的形式存在,且不会消亡。地下的龙神“鲁”,在藏文化中分善恶,并且是水界最大的神灵,与自然降雨、生活中的疾病有着紧密的关系,阿里高原上大小湖泊数百个,且四大河流之源头就位于阿里境内,当时龙神与世居族人在生活及生产劳动有着极大的联系。因此,崇拜龙神的藏族人民会不定期进行祭祀仪式,因此此类“宣”舞应是用做祭祀的仪式性表演。

宣十三类中,宣一类的内容介绍上十三层为天界“拉”神的世界,中空十三层为中界“赞”神的世界,地下十三层为“鲁”神的世界,且三界因齐聚歌舞而欢喜的情景。三界之神为何因歌舞而欢喜,因为原始时期的藏族人民的生产劳动与三界息息相关,面对自然界混沌的认识,将自然之中所有事物进行人格化,尊崇自然的一切,以载歌载舞的形式祈愿神灵的愉悦,将一切“福报”归于拉、鲁、赞三界之神的福佑与保护。

宣十三类中,宣二的内容为供奉、祭祀三界之神的内容:“敬给天界的拉……敬给中空的赞……敬给地下的鲁……”,因此,此“宣”应为祭祀性节庆表演的“宣”舞。其歌词的后半部分内容为数字“九”与“九”的倍数而组成的歌词,数字“九”在苯教文化中极具内涵,包括九层雍仲山与雍仲苯教教义的九乘经论,都有“九”数字。除外藏族文化中的九宫八卦,源自藏族传统文化小五明中以推算星宿运动的星命,为五行算之中的数术,是一种用黑白棋子来推算吉凶祸福之术。五行算中按金龟之背的九格列为九个数,第一宫的白色象征药物;第二宫的黑色象征魔;第三宫的碧色象征水;第四宫的绿色象征龙;第五宫的黄色象征战神;第六宫的白色象征君王;第七宫的赤色象征妖;第八宫的白色象征地祇;第九宫的紫色象征火,其九宫可以形象理解为万物本源之物。进而藏族人将九宫八卦牌作为驱邪、除恶之圣物。藏族习俗中,“九”延伸为辟邪之特性,藏族人民习惯在藏历十二月二十九日抛送驱魔送崇的食子,除外还会准备除旧布新的腊九粥。因此,此段内容中的“九”不同于普通的数字,隐含着宗教崇拜与特性。

宣十三类中,宣五的八段歌词内容为关于天界的“拉”-山岩-“赞”神-山巖-“鲁”神-宝座-世界-草场作为赞颂的具体内容。

宣十三类中以上三类“宣”的主要赞颂对象为原始时期的藏族三界之神,歌词中表现出对三界的敬仰与崇拜之情。阿里人民面对严峻的自然条件及宇宙万物的变幻莫测,进而形成了当地人们的价值导向,并成为极具特色的思想,是藏族古代朴素唯物主义自然观和辩证思想的重要内涵。

藏族的图腾崇拜。雍仲意为永恒不变之意,此符号使用于藏族各种婚嫁仪式、宗教仪式上,俨然形成一种宗教符号。“宣”舞文化中“雍仲”符号的使用,除了在服饰文化中,也同样运用在“宣”舞舞蹈的队形变换中,其形式是以“月牙”型来表演的,并且是以“雍仲”符号的逆时针方向移动。“宣”舞的历史之悠久,如今的“宣”舞经历了不同文化背景的王朝,融合了佛教与苯教的内涵,蕴含了藏民族特有的文化艺术表达,因此,“宣”舞雍仲符号的出现,体现了阿里“宣”舞文化的多样性,也展现在大背景下阿里人民的社会发展、价值理念以及精神文化的演变过程。“宣”服饰保留着独具特色的服饰之审美,有学者提出“宣”舞女性舞者头饰的“尖头”代表着苯教神鸟的“琼”的喙,具象为大鹏鸟之喙的形象特征,斗篷披肩象征神鸟“琼”的羽翼,其百褶裙象征神鸟“琼”的尾翼。④ “宣”舞的设计审美和思想内涵,与藏族社会长期以来的神鸟崇拜有关。

三、“宣”舞文化中美学思想的表达形式

宣舞的表演。宣舞表演中音乐能够恰当的表达精神与意识形态的感情色彩,其演奏音乐中的节奏与具有节律感的人声,更会将一个舞蹈艺术的情感内容体现到极致。“宣”舞乐曲性质分为前宣、后宣、卡玛宣。前宣的旋律由慢到快,曲乐显愉悦且轻快,乐曲的内容大多与天空、雪山、湖泊、草原的赞颂有关;双手交叉与身前,又歌又舞,此类大多适用于民间的娱乐性的表演。后宣的节律属于自由性表演,曲子平稳且短;双手交叉与身后歌舞并行,双手放于身后是以表尊敬之意,且此类大多适用于宗教礼仪性表演。卡玛宣的表演中,手的动作并无特定要求,但需要一名男子持乐器进行伴奏,此类适用于宗教场所及宫廷内的表演。舞蹈的审美中,情感表达的方式和意境都极为重要,“宣”舞能在不同场合体现出不同舞蹈的风格特色,此种意境是根据舞蹈的节律,动作的线条等不同元素构成的。“宣”舞音乐中,慢板速度贯穿整首的“宣”舞,大多为宫廷内人士、宗教人士进行宗教礼仪性的表演,其音乐极具庄严性与神秘性。自由且乐曲速度轻快的娱乐性“宣”舞,大多在民间中表演,具有极强的观赏性。

宣舞的舞蹈。舞蹈的感性材料是人的自身肢体,以肢体作为表达情绪的载体。⑤宣舞的表演形式来看,宣舞是边唱边跳的形式,以“龙体”线条变幻队列,从圆圈、半圆圈、龙摆尾形式逆时针方向移动,且是先慢后快的舞蹈节律进行表演,参与表演的人数多且舞者大多为女性为主,属于女子歌舞类表演。从审美角度出发,⑥宣舞有着本质的壮美之特色,姿态优雅且步伐稳健,壮美的量与数都以“大”为特征。“宣”舞对舞者的手部动作要求不高,脚下的移动与动作难度也降到最低限度,但因为人数之多,队列变换次数之多,宣舞对空间的要求高。其次由慢到快的情绪渲染,都体现出观赏者对舞蹈艺术的大风格审美,对舞者身心统一的本质要求。⑤

宣舞的服饰。服饰是一个区域、民族、物质与精神文化的重要标识,“宣”舞的服饰反映了阿里人民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涵。“宣”舞服饰因具有自然、文化、生活背景的差异性,因此不同地区之间存在差异。从当时藏民族的审美文化出发,普兰县著名的“宣”舞服饰除了黄金、白银、松石、玛瑙、珊瑚、珍珠等珠宝进行点缀,再配以羊皮斗篷和飞天头饰进行遮面。① “宣”舞头饰的设计都由珠宝及银器进行遮面装饰,除了装饰功能外,审美意义上具有神秘性。

四、结语

中华民族文化源远流长,积淀着中华民族的精神追求,自象雄时期遗存至今的阿里本土艺术文化—“宣”舞文化。“宣”舞历经了社会的变革、历史变迁,以极强的“生命力”延存至今。“宣”舞表演中的的音乐、肢体语言、着装衣饰都是“宣”舞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宣”舞不仅仅体现着阿里人民的审美理念及标准,并且蕴含着傳统文化中藏族人民古老的历史文化、艺术、哲学理念。原始时期藏族人民对自然的认识,虽并非对客观物质世界的真实及正确的反映,但证明“宣”舞是有意识的肢体语言,肢体与旋律的结合形成了赞颂万物神灵的自然崇拜思想,以及极具高度象征性的图腾崇拜,这些思想意识形态,延伸出“宣”舞美学的思想表达。因此,“宣”舞文化动态或静态的表达形式,能够更深层次的体现出阿里藏族人民长期以来的精神文化的“活态”内涵。

参考文献:

①康卓桑姆,次仁旺杰,赤列伦珠.浅谈阿里札达县托林“宣舞”艺术特性[J].北方音乐,2014年第18期

② 桑嘎卓玛,西藏阿里“宣”舞蹈文化特征研究[D].拉萨:西藏大学艺术学院,2015.

③ 塔尔查·琼达.象雄遗风[M].西藏人民出版社,1995:202

④ 同美.象雄与藏彝走廊:象雄文明与西南民族文化关系研究[M].四川民族出版社,2021.3.

⑤ 吕艺生.舞蹈美学[M].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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