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杭，侯玲玲

(大连工业大学，辽宁 大连 116034)

正负形又称鲁宾反转图形，其利用视觉的可调节性与视觉中心点的差异表现双重意象，蕴含着对立统一的哲学思想，以其独有的趣味性与互动性成为现代设计中不可或缺的设计元素之一。现有的正负形元素创新设计多应用于标识设计、平面设计及产品设计领域，但现代服饰创新设计较少涉及正负形元素。随着消费者审美的普遍提高，消费者购买亲子泳装不再只关注功能，款式造型对身体曲线的美化修饰、装饰图案的趣味性以及情感意蕴也成为重要影响因素，因此本文将正负形元素引入亲子泳装的设计中，阐述其在设计中的转化效果与创新思路，旨在为亲子泳装的创新设计提供参考。

1 正负形元素概述

正负形是由心理学中的图底关系转变而来的。人类视觉具有主观选择性，因此经常把图案中具有明显图形感的部分选择作为主体，而其它的部分则被当作背景[1]。《格式塔心理学原理》作者库尔特·考夫卡在书中提出：“事物的视网膜意象随着事物和观察者之间的位置的每一种改变而变化”[2]， 因此人类的视觉神经系统会受到主体图案之外的图案背景刺激，在视网膜中呈现两种“图案”和“背景”。在观者视觉焦点的不断转移中，展现出有趣的“图”与“底”的视觉效果。

人们最早在1915年用正负形一词定义这类图形，并将其称为鲁宾反转图形。鲁宾曾在研究中指出：在普遍认知中，人们将由闭合线条构成的图形称为正形，与之相反则为图底。正形与负形共用同一条边线，因此不能完全地脱离对方成为独立的个体。正形与负形既是整体又是个体，对立统一，互为图底。正负形带给人们无限的趣味性和互动性，这是因为人看到正负形时会先感受到一种意象，然后发现另一种意象，两种意象不会同时被发觉。这种具有层次的感官刺激会给观者一种出人意料的互动体验。

宋朝陈抟的太极图(如图1所示)是中国传统图形中最典型的图形符号，具有连绵不断、生生不息的象征和寓意，被称为中华第一图[3]。图案中圆形被“S”型曲线分割为黑白两面，两个黑白圆点嵌于色彩相反的图形中。虽然色彩对立，但形态上具有相互依存的包容性，在视觉上给人变化流转，和谐共生之感。因此太极图也可以被看作为一种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正负形，它虽然形式简单，却隐藏着相生相克的哲学内涵。

图1 陈抟《太极图》

西方文化中正负形关系的典型代表是鲁宾的《花瓶幻觉》(如图2所示)。当观者将视觉焦点放在画面中心，画面中白色部分会呈现出酒杯的图案，而当视线转移到画面两侧，黑色部分图案占据视觉焦点，出现的图案则像两个人侧脸。这幅画就是利用人类视觉的可调节性，随着视觉中心点的不断变化，占据视觉中心的图形展现出不同的画面，从而传达不同的内涵。

图2 鲁宾《花瓶幻觉》

2 正负形元素在现代设计中的表达

2.1 平面设计与正负形元素

正负形元素以其独有的装饰美、视错感以及冲击感成为平面设计中不可或缺的设计元素。人们在专注地观察画面的主体与客体的过程中，不仅会对画面本身产生深刻的印象，还会随着视线不断转移，更加充分地感知整体意象。

著名的海报作品《UCC咖啡馆》由“平面设计教父”福田繁雄于1984 年创作，作品应用了正负图形(如图3所示)。海报中心为呈漩涡状重复并交替持咖啡杯的手，如果将背景的黄色看作图底，那么黑色图案就是持咖啡的手臂形态，反之，将黑色部分看作图底黄色部分就是手臂形态。这幅海报图案简约、线条流畅、色彩对比强烈，将正负形元素以一种幽默风趣的形式展现在大众眼前，不但体现了商业海报所要传达的商品信息，还使消费者感到颇有意境。

正负形元素在平面设计中的运用经久不衰。影视作品《觉醒年代》的宣传海报同样使用了正负形作为创作元素(如图4所示)。海报中主体为一个醒目的钢笔笔尖，主体的铱头缝为青筋暴起的握紧的拳头，拳头上方还有一本打开的书。这幅海报完美地诠释了影视作品所要传达的核心内涵：以文学为武器，以笔尖为拳头进行斗争。这种设计形式以冲突的画面引起了人们对于影视剧的兴趣和对于时代的思考。

图3 《UCC咖啡馆》

图4 《觉醒年代》海报

2.2 产品设计与正负形元素

增强产品的视觉效果，帮助产品进行内涵表达是在产品设计中使用正负形元素的两大优势。产品设计中的正负形元素常应用于情侣用品中，使得形态简洁的情侣产品也能表达出丰富趣味性。图5中的情侣吊坠使用了形状与图案双重设计语言，吊坠分开时呈现出的是雌雄两头小鹿，并无奇特之处，而拼合在一起刚好成为一个正圆形，并描绘有情侣涂鸦。两个吊坠互为“正形”与“负形”，两头小鹿相互依偎，表达了情侣间亲密感的同时，又具有趣味性，耐人寻味。

图5 情侣吊坠

2.3 服装设计与正负形元素

在服装设计中应用正负形元素时，不仅要追求服装的美感与实用性，更要发挥正负形元素的独特魅力，表达出深刻的内涵。

图6所示的针织衫图案黑色部分是两个女人的侧影，侧影中间的白色空间形成了花瓶的视觉效果，表达了双重意象。图案中女人颈部与胸部形成凹凸有致的外边线，与穿着者身体的曲线相呼应，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视错效果，配合针织衫贴体的版型特点，起到了调整穿着者腰臀比例的作用。黑白色的图案色彩选择，使三个色块具有明显的区分，中心高明度白色具有膨胀的视觉效果，身体两侧低明度黑色具有收缩的视觉效果，因此起到了扩张胸部，收紧腰部的作用。针织衫图案兼具正负形错视与人体错视的效果，兼顾了图案的创意性与功能性，在视觉上调整了人体比例。

3 亲子泳装设计中正负形元素的表现手法

3.1 亲子泳装中正负形元素的图案构成

亲子泳装主题的表达需要熟练掌握正负形的空间关系。虽然正负形元素的正形与负形在主观上可以相互转换，但正形会很大程度上吸引注意力。因此在设计中应以高明度色彩，较大的面积以及明确的形态确定正形。正负形元素的组合规律也是正负形元素图案构成的重点。正负形的组合方式有单个正形与负形的组合、单个正形与多个负形的组合、多个正形与多个负形的组合。排列方式有单体排列、二方连续、四方连续、螺旋组合等[4]。最后，需要围绕设计对象，即亲子关系中主体的相关形态展开联想，来创造正负形元素，造成一种深刻且丰富的视觉效果。

图6 正负形图案针织衫

情感内涵的传递是亲子泳装设计中正负形元素所要体现的关键一环。首先在设计主题中选取正负形的组合元素，其为两个或多个具有象征意义的图形，数量根据所需图案的复杂程度而定。然后选取其中的一个主要元素作为信息传递的重要载体与另一个或几个图形进行结合。再结合过程中，应着重进行共用线的刻画，不同性质元素的排列组合还可以产生二者之外的意义表达。最后在图案元素原有的形态和颜色上，对其进行重新变形和变色，使用不同装饰手法对基础图案进行填充，从而形成一种新的装饰图案[5]。通过繁简对比明确不同款式中的主体图案，使设计出的正负形元素同时符合成人与儿童的审美，达到一语双关，和而不同的表现形式。

3.2 亲子泳装中正负形元素的维度转化

泳装在款式、面料、缝制工艺等诸多方面都有别于其它日常服饰，是服装中的小品类，亲子泳装更是结合了成人泳装与儿童泳装两个类别，因此在设计中需要考虑很多细节问题。泳装的款式与面料决定了其贴体修身的特点。将正负形元素这种集对立性、统一性、趣味性于一体的平面构成元素应用在贴体的泳装中会使得正负形更具有空间感，也会有更广阔的创意设计空间。正负形元素可利用适当的比例，精巧地布局以及自身线条的弧度勾勒出成人泳装的设计曲线，起到夸张或减弱部分人体部位的作用，从而美化人体胸腰臀的比例，增加穿着者的身材美感。儿童泳装在设计中应避免对人体曲线的过度强调，正负形元素的使用应以装饰人体、增加趣味性与传递亲子情感为主。

3.3 亲子泳装中正负形元素的工艺体现

当前市场上的泳装种类繁多，分为专业竞技类、休闲运动类、沙滩度假类、舞台表演类等，在进行亲子泳装设计时，应同时考虑其实用性与美观性。

分割与拼接、印花、刺绣贴布可作为正负形元素与亲子泳装结合设计的主要工艺手法，在基础泳装造型上起到美化效果。大面积、高强度对比的正负形图案通过不同色彩、不同质感面料的多重拼接在视觉上构成分割与冲突感，展现不同的造型，从而达到亲子泳装个性表达与情感传递的效果。多元素的复杂正负形图案更加适合通过印花工艺表现。印花是最常见的泳装装饰工艺，包括胶浆印花、数码印花、丝网印花等多种形式，不同风格正负形图案可选用不同印花工艺以达到最好装饰效果。刺绣拼贴适用于较为整体的单体正负形图案，通过叠加于泳衣底料，呈现出半立体的视觉效果，营造出年轻、活泼的布局，为泳装增添细节与节奏感。

4 正负形元素在亲子泳装设计中的应用

4.1 亲子泳装中正负形元素选取

本设计将多种可表达亲子关系的元素通过简化、变形、组合的手法，以中心对称的单体图案形式表现。设计元素包括女性侧剪影、儿童侧剪影、手部、鸽子幼苗、水滴等。

4.2 亲子泳装中正负形元素排布

在正负形元素设计过程中，需要对于元素形态进行变化，这是设计的最大难点。要同时兼顾正负形的面积占比、兼顾图形的边缘线形态与视觉方向统一，进而引发消费者的情感共鸣。

通过二次排列组合在整个图案顶部将女性侧剪影与儿童侧剪影拼合成亲吻的姿态，传递出母亲与孩子亲密无间的情感链接，图案中部为两只经过变形的鸽子，尾羽部分向图案中心延伸与翅膀形成一双捧握手，中间留白部分抽象为一个心形图案，空白使得整体图案设计更具呼吸感、节奏感，也更有意蕴，形成了独特的画面效果，传达出更多的艺术信息(如图7所示)。画面底部为一双捧起幼苗的手，表现出家人对儿童的呵护。当视觉焦点放在整幅画面的中心位置，两个女性侧剪影又组合成为一个完整的女性怀抱两个婴儿的图案。视线聚焦于正形时，图底也烘托着正形，视线聚焦图底时，又可以感受到正形。多个正负形元素的组合共同传达出亲情这一主题，形成的丰富画面给人一种视觉上不断变化交替的跳跃感，使亲子泳装具有无限趣味性。

图7 正负形图案设计

4.3 亲子泳装中正负形元素表达

市场上亲子泳装设计单一，本设计针对成人与儿童不同的身体特征与服装选择的偏好，从黑白的单色图案延伸出彩色图案，以满足儿童对于鲜艳色彩的喜好(如图8所示)。

成人款泳装使用经典黑白图案，款式为简约的吊带连体款泳衣，其中小面积的白色图案在视觉上更为突出，是正形，大面积黑色底色为负形。图案覆盖于人体的胸腰部位时，柔和地曲线会顺应人体曲线起到巧妙修饰人体的作用，视觉上收紧腰部。儿童侧剪影、心形图案以及底部的双手占据视觉焦点，表现出母亲对幼儿的爱。

儿童款泳装使用彩色图案代替黑色以达到整体色调轻盈活泼，柔和自然的效果。由于儿童的生理与心理发展尚不成熟，因此款式的选取相较于成人款更为保守，领口选择方领，手臂部分增加半透纱质的短袖，符合儿童天真烂漫的性格。正负形图案叠加彩色后，白色在视觉上更加突出，成为泳装中的正形。儿童与成人侧脸的共用线化为抽象的公主线，视觉上丰富了泳装的结构，鸽子的翅膀化为腰带绕向儿童的身后，不仅起到修饰身形的作用还充满了童趣。正形中的显性元素包括母亲的侧脸、飞翔的鸽子以及环抱的双手，传达出爱与和平的信号。在亲子游泳、戏水等活动中，穿着此类兼具实用性、故事性、叙事性，还能传达情感的泳装对儿童的身心成长以及培养良好的家庭氛围具有积极作用。

图8 正负形元素在亲子泳装中的应用案例

5 结语

消费观念的变化决定了人们对泳装的审美不断提升，一件会讲故事的泳衣相对于千篇一律的工业产品更能得到消费者的喜爱。正负形元素是极具创意巧思和视觉冲击力的平面构成表现形式，将其应用在亲子泳装设计中，一方面增加了泳装产品的视觉趣味，有助于提高消费者对产品的好感度，另一方面正负形元素通过正形叠加，在亲子泳装中充分利用负形图案，能够达到一图二意的设计效果，包容亲子双方情感内涵。恰当地在亲子泳装设计中使用正负形元素不仅有助于开拓设计师的设计思维，也是对正负形元素的设计转化与创新应用，具有广阔的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