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梦瑶，陈 康

（1． 梦瑶陶瓷工作室，景德镇市，333000；2． 中国轻工业陶瓷研究所，景德镇市，333000）

0 引言

生肖文化是我国传统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由十二种动物形象构成，并蕴含着极为丰富的文化内涵，是我国各门艺术创作主题的重要来源，其中也包括陶瓷艺术。生肖文化在陶瓷艺术中的应用由来已久，最远可以追溯至原始社会时期，绵延发展至今，形成了独特的生肖陶瓷艺术。生肖陶瓷艺术与其他陶瓷艺术有着显著的差异，可以说形成了一个具有独立性的陶瓷艺术体系，对生肖陶瓷的审美特征进行全面分析研究，并提出创作策略，对于推动与促进生肖陶瓷艺术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1 生肖陶瓷发展略述

生肖陶瓷指的是以传统十二生肖动物为描绘对象的陶瓷装饰艺术作品。生肖文化是我国独有的民间文化，起源于原始社会的图腾文化。原始社会时期，各个氏族部落往往将所处环境中的动物作为原始宗教崇拜的对象，从而形成了丰富的图腾文化。原始社会的动物图腾种类多样，其中已经出现了生肖中十二种动物的形象，但是还没有形成固定的十二生肖崇拜，也没有与地支形成一对一的关系。在原始社会陶器中，包括彩陶以及黑陶产品，出现了大量的动物图腾纹样，其中包括龙、猪、牛、羊等各种生肖动物，这些生肖动物充满了拙朴和神秘的气息，体现着原始人的思想情感，可以视为生肖陶瓷发展的萌芽阶段。

十二生肖在先秦时期定型，形成了与十二地支相对的完整的生肖系统。商周时期的陶器中有不少以生肖动物为表现对象的图案纹饰，主要以刻划纹饰为主。而在秦汉时期，陶器中生肖图案的应用变得更加广泛与普遍，不仅陶器的刻划纹饰中有生肖图案，当时的瓦当中即有不少采用了生肖图案，非常简洁而生动。

进入隋唐时期以后，生肖在陶瓷中的表现主要是陶瓷雕塑产品，也即生肖俑。北魏时期，出现了陶制的生肖俑，隋代时，则出现了瓷制的生肖俑。唐代的各个瓷窑中，生肖俑成为普遍制作的产品之一。宋元时期，陶瓷生肖俑的制作更为普遍，手法也更为多样，不仅有单独的生肖俑，还有许多生肖雕塑与器物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如景德镇青白瓷堆塑瓷。此外，景德镇青白瓷中还出现了兽头人身的生肖俑。

明清时期，生肖俑的制作已经变得不再流行，代之而起的是在陶瓷彩绘装饰中出现了不少生肖图，包括青花、五彩、粉彩等各种类型，形象生动并富有图案化特点，色彩丰富，充满了民间吉祥寓意，成为人们喜闻乐见的陶瓷艺术作品。不过，虽然用作明器的生肖俑已不流行，但各种陈设用生肖雕塑的制作却比较普遍，生动有趣而成为当时人们把玩的佳品。

当代以后，主要是改革开放时期以后，随着经济的持续发展，富裕起来的人们对陶瓷艺术日益关注，不仅作为家居陈设之用，也常常作为节日礼品赠送亲友，从而催生了陈设艺术陶瓷与礼品陶瓷的迅猛发展。由于十二生肖被人们视为农历新年的吉祥动物，因而生肖陶瓷也就成为人们家居陈设的重要陶瓷艺术品种，同时也往往作为新年礼品陶瓷，而这也就使得生肖礼品陶瓷迅猛发展。当代生肖陶瓷的种类与传统生肖陶瓷相类似，也主要包括彩绘、刻划、雕塑等类型，但是在艺术面貌上与传统生肖陶瓷有着较大的差异，呈现出显著的创新性特点，在继承传统生肖文化与贺岁习俗的同时，充分地体现着时代精神与特色。

2 生肖陶瓷的审美特征

2.1 构成类型

生肖由十二种动物组成，但是在生肖陶瓷艺术作品，并不需要将十二种动物同时应用，因为十二种动物汇聚于同一件陶瓷艺术作品中是比较困难的，因此大多数情况下，创作者仅选取其中的一种作为表现对象，形成单一性的生肖陶瓷艺术作品。当然，复杂的生肖陶瓷艺术作品则可以将两种以上，甚至十二种动物都作为艺术表现对象，从而构成一组生肖陶瓷艺术作品，如景德镇中国陶瓷博物馆即收藏有一组元代青白瓷十二生肖俑，十二种兽首人身的生肖俑共同构成完整的生肖陶瓷体系。因此，从构成类型上来看，生肖陶瓷艺术主要可以分为单一型和组合型两大构成类型。单一类型的生肖陶瓷由于应用方便，成为最主要的生肖陶瓷构成类型，以单一的生肖动物作为表现对象。创作者在创作单一类型的生肖陶瓷时往往与即将到来的农历新年相对应，具有浓郁的贺岁意味。

2.2 装饰特色

生肖陶瓷的装饰主要由颜色釉装饰、彩绘装饰及刻划装饰构成。从颜色釉装饰来看，生肖陶瓷既有单一的色釉装饰表现，同时也可以采取更为丰富的综合色釉装饰。从单一色釉表现来看，宋代及宋代之前的生肖陶瓷作品大多采取单一的色釉装饰，形成单纯朴素的色彩感觉。如宋代景德镇生肖陶瓷作品采用单一的青白色釉装饰，汉代至唐代则多采用单一的青釉装饰。除单一色釉表现以外，也有的生肖陶瓷作品采用多种釉色进行装饰，如清代以后的景德镇的生肖陶瓷雕塑作品常常采用数种色釉进行装饰，组合成色彩更为丰富的视觉效果，特别是窑变釉、花釉作品，色彩更为富丽多变。另外，当代还有一些生肖陶瓷创作者直接采用高温颜色釉进行彩绘装饰，形成富有抽象意味的绚丽厚重的独特装饰画面效果，而这一做法在过去是没有的。

彩绘装饰是元代以后生肖陶瓷的主要装饰手法。彩绘类型主要包括青花、釉上彩和釉下五彩。青花生肖陶瓷采用青花料描绘，虽然只有单一的蓝色，但能够给人以沉静幽静的视觉感受。当然，生肖陶瓷更多的还是采取釉上彩装饰手法。釉上彩装饰主要包括五彩、粉彩、新彩。五彩来源于民间，具有大红大绿的色彩特征，非常契合于民间色彩审美观，因而非常适合于在生肖陶瓷中应用，形成浓郁的民间文化特色。粉彩则刻画更为细腻，色彩粉润而雅致，形成更为丰富逼真的形象，并具有清灵秀美的审美特色。新彩则具有极强的表现力，能够创作出各种风格的生肖陶瓷艺术作品，既包括写实性很强的具象作品，也包括写意性很强的抽象作品。釉下五彩虽与青花同属高温彩，但色彩丰富，表现力更强，应用于生肖陶瓷装饰中时能够给人以沉着鲜艳的审美感觉。

刻划装饰在生肖陶瓷中的应用由来已久，宋代及宋代以前的生肖陶瓷中大多采取刻划装饰，并因刻划技法的差异而形成了鲜明的地域色彩，如景德镇青白瓷生肖陶瓷采取独特的半刀泥技法，流畅而明快。不过，元代以后，刻划装饰逐渐退居次要地位。采用刻划装饰的生肖陶瓷主要应用于生肖陶瓷雕塑当中，也常常应用于器物刻划中，具有独特的美感和地域文化风格，如景德镇采用半刀泥手法刻划的生肖陶瓷作品，灵动而富有生气。

2.3 审美思想特色

生肖文化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融入了极为丰厚的传统民族文化内容。生肖艺术以体现生肖文化为核心目的，充分地传达出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审美文化思想内涵。吉祥蕴意是生肖陶瓷艺术的主要审美思想特色，可以说，每一个生肖都包含着自身独特的蕴意，几乎所有的生肖陶瓷艺术都蕴含着吉祥如意的美好祝福。生肖陶瓷艺术的吉祥寓意通过多种方式加以体现，有的以谐音的方式加以表达，如虎谐音福、猴谐音侯、羊谐音阳等；有的本身即是传说中的瑞兽，如龙即是神话传说形成的动物。自然审美则是当代陶瓷艺术家赋予生肖陶瓷的新的审美思想，陶瓷艺术家通过活灵活现的生肖动物，借以倡导自然生态保护理念。

2.4 审美形象特色

生肖陶瓷的审美形象以十二生肖动物形象为主体。由于装饰手法的不同，生肖陶瓷的审美形象可以分为立体审美形象、平面审美形象以及立体与平面相结合的审美形象。

生肖陶瓷雕塑所塑造的是立体生肖审美形象，其中包括写实风格和写意风格两大类型。写实风格的生肖陶瓷雕塑，动物形态结构准确，逼真写实，而写意风格的生肖陶瓷雕塑则重在以神韵取胜，形体则往往呈现出夸张变形的抽象特征，常常令人感到诙谐而富有趣味性。平面生肖审美形象则是以平面化的方式进行陶瓷艺术创作，通常指的是在器物上通过彩绘装饰塑造得生肖审美形象。平面化的生肖审美形象主要有图案化形象和绘画性形象两大类型。图案化的陶瓷生肖审美形象具有民间图案的特点，与民间年画、剪纸、刺绣等艺术同根同源，绘画性的陶瓷生肖审美形象则具有强烈的绘画性特点，不少作品效仿中国画形式，其中也包括写实性和抽象性两类审美形象。立体与平面相结合的陶瓷生肖审美形象主要有两大类，一类是刻划装饰陶瓷生肖审美形象，具有浮雕的特点，有着半立体的形象特色，另一类则是雕塑与彩绘相结合，属于综合装饰类型。

3 生肖陶瓷的创作策略

3.1 民族性

十二生肖在陶瓷中的创作应用具有悠久的历史，保持着鲜明的民族文化特性，深深地扎根于中华民族文化土壤之中。如今，十二生肖依然是陶瓷艺术中的重要题材之一，因其浓厚的民族性而得到人们的喜爱。不过，极少数生肖陶瓷作品在西方现代艺术的影响下，盲目地追求现代性而忽视了民族性，呈现出浓厚的西方文化色彩，悖离了传统文化，一味地追求视觉审美效果，从而导致作品的文化内涵肤浅，失去了生肖文化意义。因此，当代生肖陶瓷艺术工作者应当采取民族性的创作策略，在民族性原则的引导下，努力学习与领会生肖丰富的文化内涵，创作富有民族文化趣味的生肖陶瓷作品。

3.2 产业化

十二生肖非常适宜于在礼品陶瓷当中应用，一方面可以作为每年的贺岁礼品，另一方面，生肖文化中，每个人都有特定的生肖属相，生肖陶瓷也适合于作为个人礼品，因而，生肖陶瓷在市场中具有非常广阔的发展潜力，适宜于进行产业化发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些企业关注到生肖陶瓷的市场潜力，推出了不少与生肖相关的礼品陶瓷，不少艺术家也在农历年的前夕，适时地推出贺年生肖陶瓷作品，其中的优秀作品供不应求，初步具备了产业化发展规模。因此，生肖陶瓷的创作可以朝着产业化方向寻求发展，在满足广大民众对生肖艺术需求的同时，创造出巨大的经济效益。

3.3 创新性

生肖陶瓷自产生以来，受社会时代变迁的影响，持续不断地发生变革创新，并在各个时期形成了鲜明的时代特色。因此，创新性可以说是生肖陶瓷发展的突出特点之一。当代社会时代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与传统生肖陶瓷的生存土壤相比有着巨大的差异，因此，当代生肖陶瓷创作在保持民族性的同时，不能因循守旧、固步自封，而是需要不断地进行创新，既包括工艺与艺术表现手法的求新思变，也包括思想文化内涵的进一步丰富与拓展，从而推动生肖陶瓷不断发展前行。

4 结语

生肖陶瓷艺术走过了漫长的发展历程，直至今天，依然广受欢迎，呈现出蓬勃的生机与活力。当代生肖陶瓷艺术工作者在新的历史环境下，不断地创作出新的作品。生肖文化只是我国浩如烟海的优秀传统文化的一个小分枝，为了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更好地传承与创新发展，广大陶瓷艺术家应当深入持久地探寻包括生肖文化在内的传统文化在陶瓷艺术中的应用创作途径与方法，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与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