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 心

回南天

在三月至四月的南方

每到这个时节

窗户之中隐现出一条湍急的河流

水珠捆着一片天空

房屋是半个陆地

植物在水里憋气

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天空的厨房中翻炒着

湿漉漉的

好像天空每年都在这个时候

用眼泪划船

我想化作阿尔泰的云

爱着万物，用一颗长满松果与雪花的心

我是很轻的耳朵，侧耳在一帘常青藤上

北风与南风都在织布，萤火虫

点亮手中的火柴

成年人捂紧他灰色的帽子

上面有蜘蛛网与汽油的污渍

他手上拖着一幢笨重的房子

鞋子被午夜的露水缠住了

感到心碎的时候，我在数星星

星星在数我们的眼睛

我是蝴蝶失去平衡的那只翅膀

我是温水中的太阳

感到寂寞的时候，我便是

寂寞的一个词语

被晾晒、被收拾着的一个词语

忽明忽暗地诉说着

乌有少女

神明每日都在看海。眼睛在打烊

这是一阵欢喜的风，吹着小巧的藤蔓

我跑过你的下巴、你的膝盖

停留在你的胡子、鼻子处

我好喜欢云上的长靴子

喜欢沉默的烟斗，里头

是刚刚出壳的燕子，跟心一样光滑

麦草变得好结实

它使我变成一亩土地

烟雾，这极细的腰肢

往烟囱上摆弄

我有时候会哭泣

哭出一座布达拉宫

哭出一簇一簇的孩童

有时候会从天空撬出

松球、柏叶、牡丹……

驻

他们说你是你

一种洁白的灰，一种清澈的黑

并且随时让你佩戴你的武器

一个盘发的女子洗衣，清晨的歌声

鸟已灭绝。你的枪没有子弹

她朝你望去，像一枚鹅卵石

朝你的眼睛击去

荡漾起了湖。远处

饥饿的、伤心的。不美丽的

已经与他无关了

现在袅袅炊烟，一朵趁温盛进他的碗里

借那个女子的双手，把一所房子、晾晒的衣服

盛进他的碗里

用雨做的事物

这是用雨做的事物

花朵的美味面包

树木的新鲜果汁

屋子的冲洗浴池

这都是用雨做的事物

天空的眼睛、嘴唇、耳朵

还有那件湿漉漉的晚礼服

我们往窗外伸出手

掌心的小河

是雨做的，小小的幸福的事物

爱是一只桃子

爱是一种氤氲着雾气的桃子，水珠滚落在

湿稻草的一边，风随时下降

人分布在山谷与大海上

都有一对蓝白色的翅膀，就像一件上衣

发出清晨时甜蜜的声音

你，是的你。我们拨开一大片名叫

“爱情”的原始森林

我们卧着发疯的草地

想象一个桃子

它圆润、幸福

多汁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