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艺， 厉海林， 苏飞，曹轶蓉

(浙江工商大学 a旅游与城乡规划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b统计与数学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c杭州商学院，浙江 杭州 311508)

乡村振兴，关键在人才振兴，新型农业创业人才作为地区农业发展的支撑性力量，对集聚人才、带动当地发展、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具有重要作用[1]。2015年浙江省首创提出“农创客”一词，专指年龄在45周岁以下，拥有大专及以上学历，在农业领域创业创新，担任农民专业合作社、农业企业、家庭农场等农业生产经营主体负责人或拥有股权的人员[2]，并陆续发布了一系列培育政策推动其发展。2018年浙江省农业农村厅发布《关于加快农创客培育发展的意见》，对于技术、资金等多个方面提出针对性的扶持策略，有力地推动了农创客群体的发展壮大，截至2020年6月，浙江省已累计培育农创客6 173名。农创客作为一类新兴群体，其快速发展与政策支持密不可分。政策文本是政策构建的关键要素，对文本内容进行主题分析，有助于厘清政策主题演化的内容和趋势[3]。量化农创客相关政策研究能够有效探究浙江省农创客培育的侧重点，为其他地区农业创新人才治理研究提供经验。基于此，本文借助隐合狄利克雷分布(LDA)模型，通过对2016—2021年期间政府公布的农创客相关培育政策进行文本分析，探讨近6年浙江省农创客培育政策重点以及政策主题演变过程，并对6年来浙江省农创客政策进行分析并提出优化建议，以期为改善相关政策效果及提升治理水平提供有益参考。

1 文献综述

1.1 关于农创客群体发展的研究

人才带动乡村振兴一直是学界持续关注和研究的热点[4-5]，而农创客作为独立的乡村人才，也已逐步成为乡村振兴领域研究的重要对象。目前国内外对于农创客群体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农创客发展现状。已有学者通过问卷、访谈、个案研究等方法，调查了当前农创客发展过程中存在的瓶颈问题，如融资难度大、风险抵御能力弱、把握市场动态不及时、大学生返乡创业意愿低等[6-7]。二是影响农创客带动乡村发展的因素研究。国内外已有部分研究关注到乡村人才的发展受到主客观环境的影响，并探讨了影响乡村人才发展的因素[8]，如徐敏[9]认为，市场、技术、资金和人才是影响农创客群体发展的四个必要条件。三是农创客发展的优化策略研究。目前学者主要针对农创客发展过程中存在的普遍问题提出建议，如加大培训扶持力度、加强金融信贷支持、搭建平台完善服务等[10-11]。

1.2 关于政策文本分析的研究

政策文本是因政策活动而产生的记录文献，是政策研究的重要工具和载体[12]，对政策文本进行科学全面的量化分析有利于更好地把握政策重点、指导政策实施。目前学术界对于政策文本的量化分析方法主要有内容分析、文献计量、社会网络分析以及文本挖掘等类型[13]，其中文本挖掘可以深度分析文本中的潜在含义以及对文本内容多维度的信息抽取。基于此，Hofmann[14]首次提出可以对文本深层潜在语义进行挖掘的PLSA模型(probabilistic latent semantic analysis)，改善了传统文献计量方法中存在的引文时滞、共词高低词频等问题。随着数据处理规模的增加，隐合狄利克雷分布(LDA)主题模型被广泛应用于文本聚类、主题演化等相关研究中。目前已有多位学者将LDA模型应用于政策文本分析并取得了较好的研究成果，如杨慧等[13]运用LDA模型对欧、美、中发布的气候政策文本进行分析，总结三方对于气候问题的治理对策及态度；杨奕等[15]通过大数据深度挖掘，运用LDA模型评估了共享单车政策修订中的公众参与度以及政府对公众意见的采纳效度。

1.3 文献评述

农创客作为一类新兴群体已经在乡村振兴领域受到了学者的持续关注，但研究视角大多集中在发展现状、影响因素、对策建议等方面，鲜有从政策文本梳理分析的角度对相关培育政策进行研究。而LDA主题模型是政策文本分析中广泛使用的一种方法，运用LDA模型能够为农创客培育政策文本分析提供坚实的数据支撑，并为农创客的相关研究提供一种全新的视角。

2 研究过程

2.1 政策文本来源

“农创客”一词由浙江省于2015年首次提出，因此，本文收集2016年1月—2021年7月浙江省人民政府门户网站(http://www.zj.gov.cn)上发布的政策文件，从中筛选出专门针对农创客的政策以及其他政策中涉及农创客培育的政策文件作为LDA主题模型的文本资料来源。文件类型包括条例、意见、通知、办法、措施、细则、决定、方案等。运用Excel 2019进行政策信息的汇总分析。

2.2 文本检索结果分布及数据处理

按照上述政策检索和筛选方法，本研究共获得浙江省农创客相关培育政策文本80份，具体分布见图1。由图1可知，浙江省11地市都出台过农创客相关政策文件，其中丽水市在政策数量上显著高于其他地市。

图1 农创客培育政策数量分布

运用Jieba分词包，去除正则表达式后结合《哈工大停用词表》《中文停用词表》《四川大学机器智能实验室停用词表》进行分词处理，同时去除长度小于2的词汇以及“意见”“政府”“组织”等政策文本常规词汇。

3 结果与分析

3.1 整体政策内容

3.1.1 高频词汇

经过上述方法对政策文件进行预处理后，对分词所得进行词频统计，得到有效词汇2 629个，结果见表1(因篇幅所限，仅列出前10个高频词汇)，并进行词云图分析，结果见图2。

表1 政策文件的高频词分析

图2 政策文件的政策词云

由表1和图2可知，浙江省农创客培育政策的关键词主要为“发展”“培育”“培训”“创业”等。其中高频词“发展”“支持”体现出浙江省对农创客群体的培育政策以支持和激励为导向，引导农创客群体健康有序发展。农创客作为新兴农业创业群体，前期准入门槛高、成本高，并且农业发展易受极端天气等其他因素的影响，风险较高。图2中“资金”“项目”“支持”等词体现出浙江省对农创客创新创业的财政支持，例如《关于印发浙江省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专项资金管理办法的通知》中，针对农创客等从事农业高质量发展的群体或组织给予专项政策性补助并进行绩效管理。同时，人才队伍的建设是乡村振兴的重中之重，农业发展离不开高质量人才支撑，图2中“培育”“培训”“创业”等词体现了浙江省对农业人才培育的重视，《浙江省农业厅关于加快农创客培育发展的意见》、《关于加快完善培育支持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政策体系的实施意见》均提出要引导和鼓励高校毕业生从事现代农业，加强农创客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职业教育和技能培训，培养高层次农创客人才。

3.1.2 政策文本主题内容分析

在把握浙江省农创客政策整体方向的基础上，将整个时间序列下的政策文件纳入LDA模型，并根据困惑度与一致性确定最优主题数量。在主题=7时，困惑度相较于主题=6有了大幅度下降，且此时一致性处于局部最高点[16]，故确定最优主题数为7。

经过3次迭代后，共归纳出7个主题，如表2所示。主题1代表社会组织协作发展，政府支持各地农业组织协作发展，增强经济活力，发挥农创客在各地组织中的引领作用，全面带动乡村振兴；主题2代表创业重点项目建设，对于富有潜力的农创客及在相关创业比赛中获奖的项目，政府将给予重点支持，扶持项目发展；主题3代表农业建设经营用地，土地流转是农业创业领域中面临的一个难题，由政府部门引导支持，通过建立合适的土地流转价格指导机制等方式，稳妥推进农村土地流转；主题4代表人员技能组织培训，农创客作为乡村振兴的重要生力军，需要具备先进的科学技术知识，政府举办相关职业教育和技能培训，提高农创客的政策解读与科学技能水平，提高农创客整体创业素质；主题5代表园区服务平台支持，园区建设可以产生要素聚集效应，进一步提高农创客创业能力与项目高度，对于营造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具有重要意义；主题6代表创新型人才队伍建设，新型创新人才的建设对于农村农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带领作用，浙江省重视农业人才队伍的建设，加快相关政策的支持服务，以点带面，推动乡村农业高质量发展；主题7代表创业资金补贴扶持，浙江省对返乡创业青年等提供资金补贴支持，鼓励大学生返乡创业，进一步给予优惠的信贷政策，帮助解决农创客资金流转问题。

表2 政策文件的主题名称

3.1.3 政策文本主题强度演变

主题强度演变反映政策方向随时间变化的相对强度差异，本文结合表2所示的主题进行主题强度演变分析。主题强度变化反映了自2016年来，浙江省对农创客培育政策的方向调控，具体结果如图3所示。

图3 主题强度演变

如图3所示，在前期农创客发展起步阶段，浙江省培育政策主要侧重于人才培养和技能提升，多个地市出台相关政策明确提出要“积极培育现代农业经营主体”“将现代科技与生产方式引入农村”，以帮助农创客提升自身能力，实现快速成长。相比之下，政府对于农创客组织协作发展、完善服务设施等方面并未有较多关注。随着农创客群体的发展壮大，政府对创业重点项目建设的扶持力度不断加强，对于人才队伍建设和技能组织培训的强度则略有减弱。同时在主题强度演变分析中也发现，浙江省对于园区服务平台支持和社会组织协作发展的政策强度一直较低，较少涉及为农创客提供公共资源和公共渠道的相关政策，这也是今后农创客培育过程中可以完善改进之处。

3.2 时间窗口划分下主题演化分析

根据时间窗口以及对应的主题数建立新的LDA模型可以得到政策的主题演化过程。本文依据主题1～5时间节点(T1～T5)，建立随时间演变的LDA模型，如表3所示。

表3 主题内容的演化结果

其中对于主题1窗口下的主题状态，本文计算主题强度与词云图，如图4所示。在2016与2017年，浙江省关于农创客的相关政策处于起步阶段，作为一类新的群体，政府对农创客做了大量的品牌建设与相关平台建设的内容，例如《关于印发丽水市激发重点群体活力带动城乡居民增收实施的通知》，以人才品牌建设带动人才培训。同时注重农创客在发展过程中对互联网与相关平台的运用，培育能够运用互联网在农业领域进行创新创业的新型人才。

图4 主题1时间窗口主题强度与词云

进一步依据时间窗口下的主题内容与主题相似度进行关联分析，形成各时间窗口下主题状态的演化图谱，如图5所示。

图5 主题状态的演化

结合图5与表3，对主题状态演化进行分析：

在时间窗口初期T1阶段，平台建设与品牌发展消亡。2016与2017年是农创客政策起步阶段，需要进行农创客人才品牌的宣传，为后续发展奠定基础。完成宣传等基础性建设工作后，浙江省开始着眼于农创客创新创业能力的培养。

在T2阶段，新生出产业协作这一新主题，农业的发展不单纯限于种植业，例如安吉县在发展种植业的同时，协作发展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农业旅游；高校协作继承为成果转换，财政支持继承为大学生返乡，为提高农业发展质量，政府鼓励支持科研成果的转换，培育发展特色农作物，进一步提高农业质量产量，同时政府提供创业补贴，为大学生返乡创业提供资金支持，例如《浙江省农业厅关于加快农创客培育发展的意见》再一次加大补贴力度，对符合条件的大学生给予连续3年达10万元的创业补贴；人才培育与互联网运用合并为人员培育，互联网作为农创客创新创业的基础性工具，几乎是农创客的必备工具，对农创客互联网运用能力的加强同样是人员培育的重点内容。

在T3阶段，产业协作继承为创新发展，鼓励支持各类经营主体与产业之间加强合作联结，组建利益共同体，创新推动新型农业发展；成果转换继承为产学研合作，浙江省帮助对接重点农产加工企业、省农科院等，促进农企、农科合作，不断吸引大学生农创客入园创新创业，深化产学研融合；人员培育分裂为人员培育与人才建设，人员培训为对农业创业人员在资金补贴、政策、技术上的培训，而人才建设为高科技农业人才的队伍建设；大学生返乡消亡，政策支持吸引大学生返乡这一工作，已经在前期完成，后期政府的着力点，更多是着眼于进一步加强农创客素质与农业高质量发展。

在T4阶段，新生项目支持这一主题，经过前期农创客发育，涌现部分高质量农业创业项目，同时浙江省内开展相关农创客创业大赛，对重点项目进行扶持，起到激励农创客创业以及重点项目带头发展的作用；创新生产与产学研合作合并为平台支持，浙江省加强引智和创新人才培养建设，开展“标准地”项目科研攻关，鼓励引进、集成、运用和示范推广新品种、新技术，大力推广科技新成果，形成农业高质量发展平台；人员培育与人才建设分别继承为人员培训与人才管理，基本保持不变。

在T5阶段，项目扶持继承为示范带建设，为保证区域高质量发展，起到引领示范作用，浙江省部分地区打造乡村振兴示范带，例如丽水市通过落实“双招双引”，以“两进两回”为牵引，坚持创新驱动发展高质量打造“田园古韵”乡村振兴示范带，依托该区域特有的生态环境优势，因地制宜打造集传统古村落、休闲、生态旅游观光、农创客产业融合发展示范园，为其他地区提供可借鉴的建设经验；平台支持继承为平台技术支持，基本保持不变；新生优惠政策主题，优惠政策囊括财政支持、技术支持以及土地流转支持等，为农创客创业提供便利条件；人员培训与人才管理合并为人才建设，与先前基本保持一致。

4 小结与讨论

4.1 小结

本文在构建LDA主题模型的基础上，对浙江省2016—2021年农创客培育政策文本进行量化分析，研究内容包括高频词汇分析、主题内容分析、主题强度演变和时间变化趋势。主要结论：浙江省农创客培育政策较为完善，各地市均针对这一群体出台了具体的政策文件，并且广泛涉及资金、人才、技术、市场等农创客发展的必需层面；浙江省对农创客群体的政策培育侧重于创业资金补贴扶助、新型人才队伍建设、人员技能组织培训等方面，而在园区服务平台支持与社会组织协作发展等方面较为薄弱。随着农创客群体的发展，培育政策主题也逐渐由农创客自身的发展向产业联动、示范带建设、奖励补助等方向过渡。

4.2 建议

完善农创客集聚平台，引导各类资源向平台集聚。政府各地可以因地制宜地打造农创客产业园、创新园、众创空间等各类集聚发展平台，积极对接销售渠道、吸引创业人才，推动各类资源在平台集聚。

统一搭建土地流转平台，完善相关基础设施建设。由政府部门引导和支持，稳妥推进农村土地流转，建立合适的土地流转价格指导机制；同时进一步完善相关基础设施，提供“拎包入住”式的优质服务管理平台，为农创客创业提供服务良好的营商环境。

加强农创客品牌打造，完善农业标准化体系。由政府及相关社会组织协作制定农产品标准，打通渠道，以此建立农业产业链的良性循环，打造高品质平台，增加市场认可度。

4.3 不足与展望

本研究也尚存一定的局限性，如在数据的收集整理上仅选取了与农创客直接相关的政策文本，未充分考虑与农创客群体间接相关的政策文本，未来将进一步完善整理农创客的相关政策，以及结合问卷访谈进一步增强培育政策主题演化研究的科学性与可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