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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森林疗养研究概况及其启示

2022-03-12何双玉陈雄伟胡菲菲

湖北林业科技 2022年1期
关键词:研究概况日本

何双玉 陈雄伟 胡菲菲

摘 要: 在对日本森林疗养文献查询与阅读的基础上,通过对相关文献的分析,将日本森林疗养研究分为森林疗养效益实证研究、森林疗养基地研究及自然体验活动研究三个方面内容进行阐述,并将日本森林疗养的概念、研究内容与我国的森林康养进行比较,最后对中国森林康养产业发展做出展望。

关键词: 森林疗养;日本;研究概况

中图分类号:S78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020(2022)01-0052-05

Research on Forest Therapy in Japan and Enlightenment

He Shuangyu(1) Chen Xiongwei(2) Hu Feifei(1)

(1.College of Forestry and Landscape Architecture,South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42;2.Ruchun Ecological Group Guangzhou 510663)

Abstract: Based on searching and reading of Japanese forest therapy literature,through the analysis of related literature,the research on Japanese forest therapy was divided into three aspects:empirical research on benefits of forest therapy,research on forest therapy bases and natural experience activities.Then compared the concept and research content of Japanese forest therapy with those in China.Finally,the development of forest therapy industry in China was prospected.

Key words: forest therapy;Japan;research overview

随着全球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城市化,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亚健康症状,在一些经济发达的西方国家,很早就出现了一系列“文明病”“富贵病”。因此,西方国家也就较早地开始关注利用自然进行疾病预防、保持身体和心理健康的研究。其中较著名的有德国的“气候疗法”,“地形疗法”和“自然健康疗法”,美国的“康复花园”,英国的“园艺疗法”,希腊的“绿色理疗”,法国的“空气负离子浴”,俄罗斯的“芬多精”科学,“森林疗养区”,日本的“森林疗养”和韩国的“休养林构想”等[1]。在众多国家中,日本对森林疗养的相关问题进行了大量的科学研究,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森林体验与森林保健的普及和发展,同时也为我国正在推进的森林康养产业带来了宝贵的经验和启示。

1 日本森林疗养发展历程

日本林野厅在1982年为大力促进开发森林的“健康、保健”功能,提倡森林多种利用途径,为此提出了“森林浴构想”,推动“森林浴”成为国民运动[2]。森林浴英文为Shinrin-yoku或forest bathing,意思是“让人体的所有感官进入森林的气息中”,从而达到放松身心、改善身体状态的目的。1999年,日本东京农业大学教授上原巖在森林浴基础上提出森林疗养的概念,他指出,森林疗养是森林浴的进一步发展,只有依据体验者需求并制定合适的健康管理目标,才能称之为森林疗养,而森林浴仅为实现森林疗养的手段之一[3]。2007年,日本森林疗法协会成立,该协会侧重于森林疗养的科学性研究,同时利用其研究成果对日本森林疗养基地进行认证,旨在建立以森林为主体的自然疗养地。截至目前,森林疗法协会已在日本9个地区认证了65处森林疗养基地以及上百条森林疗养步道。日本森林保健学会成立时间稍晚,与森林疗法协会不同的是,该学会以森林疗养的临床性试验为主,主要针对老年人、疾患和残障人士,利用森林开展健康促进以及生活习惯病预防医学的实践研究。

2 论文检索

以“forest therapy”“Shinrin-yoku”“forest therapy base”“forest experience”“natural experience activity”为关键词在日本知名学术网站CiNii、J-stage以及医学文献数据库PubMed上搜索,截至2021年6月。使用引文可追溯性方法和Google学术搜索来寻找需要补充的论文,最终共获得169篇论文,根据标题和摘要删除了重复论文和无关论文后,得到88篇有效论文。通过相关分析,发现日本对于森林疗养的研究可分为森林疗养效益实证研究、森林疗养基地研究以及自然体验活动研究三个方面。其中,关于森林疗养效益实证研究的占比最大。

3 内容分析

3.1 森林疗养效益实证研究

自1982年日本提出“森林浴”后,近几十年来,为了探究森林环境要素给人体带来的效益问题,日本的森林科学研究所、千叶大学、日本医科大学、日本森林疗法协会、日本森林保健学会等相关研究机构以“森林疗养基地”为研究对象,结合补充代替医疗和循证医学,开展了大量较为系统且持续的理论研究及实证研究,并取得了一系列的成果。通过对36篇相关文献的分析,总结出日本關于森林疗养对人体效益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诱导人体生理放松、提高人体免疫力及对疾病的预防三方面。

(1)诱导人体生理放松。1990年,宫崎骏本桥等使用唾液皮质醇水平调查“森林浴”的生理效果,虽然样本量很小,但结果表明,处在森林环境中并持续一段时间可以减轻压力状态。从2005~2015年的十年间,包括Park BJ,Tsunetsugu Y,Li Q,Song C在内的多位日本研究者在日本全国62个森林中对744位参与者进行了森林疗养的生理实验。这些学者在研究中多利用唾液皮质醇(一种典型的应激激素)水平、与心率变异性(HRV)相关的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活动、血压和脉搏等作为评价指标,以此证明森林浴对人体的放松效果[4]。实验数据表明,森林疗养能够降低唾液皮质醇的水平以及脉搏率,同时还能降低收缩压和舒张压。此外,反映副交感神经活动的高频分量(HF)增加,而反映交感神经活动的低频分量(LF)与高频分量(HF)之比降低。与此同时,多数学者还会结合心境状态量表(POMS)来衡量实验者的情绪状况。调查发现,与城市相比,在森林中进行漫步后,能够缓解“紧张”和“疲劳”的情绪,增加“活力感”。这些发现表明在森林环境中观察或在森林环境中行走15 min可以诱导生理放松[5]。

(2)提高人体免疫力。李卿等通过实验发現森林环境可提高人类自然杀伤(NK)细胞的活性、NK细胞的数量和淋巴细胞中的细胞内抗癌蛋白,并且这种状况最长可维持将近一个月时间,数据表明森林环境能够通过增强人体抗癌能力从而提高人体的免疫力[6-7]。为了继续探讨森林环境中激活人体NK细胞的因素,李卿等人在接下来的实验中利用扁柏茎油所产生的芳香族挥发性物质(植物杀菌素),来研究树木精油对人体NK细胞活性的影响。实验表明,植物杀菌素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提高人体NK细胞活性[8]。Ikei H,Song C,Miyazaki Y同样研究了扁柏叶油对嗅觉刺激的生理作用,实验表明扁柏叶油的嗅觉刺激可导致受试者右前额叶皮层中的氧合血红蛋白浓度显着降低,并增加副交感神经活动,说明扁柏叶油的嗅觉刺激可引起生理松弛[9]。

(3)对疾病的预防。Song C,Ikei H等探讨了森林漫步对高血压个体的生理影响,在实验中,使用心率变异性(HRV)和心率作为生理反应的量化指标,并使用修改后的语义微分方法和POMS量表来判定实验人员的心理反应。研究表明短暂的森林漫步会影响中年高血压个体的自主神经系统活动[10]。同时,Ochiai H等也评估了森林疗养对高血压中年男性的生理和心理影响,研究发现在进行森林疗养后,实验者收缩压和舒张压(BP),尿肾上腺素和血清皮质醇均显着低于基线;POMS量表中负面情绪分量表得分以及总情绪障碍(TMD)得分均显着降低。这些结果表明,森林疗养是一种有潜力的治疗手段,可以将血压降低到最佳范围并可能防止具有高血压的中年男性发展为临床高血压[11-12]。此外,Ohtsuka Y,Yabunaka N,Takayama S研究了森林浴对糖尿病患者血糖水平的影响,实验结果显示患者进行森林行走后,平均血糖值降低,糖化血红蛋白(A1c)水平也下降,这表明森林疗养对血糖水平具有有益的作用[13]。

3.2 森林疗养基地研究

2005年日本林业厅依据“森林疗养”提出“森林疗养基地”一词,从2006年开始将其具体化为“拥有科学依据、并以预防医学效果为目标的可以进行森林浴的场所”。被认证的森林疗养基地通常需要经过生理和心理测量实验,以证明基地对人体的治愈作用。通过文献搜索发现日本关于森林疗养基地的相关研究较少。主要内容包括对日本森林疗养基地的总体性概述、森林疗养基地的具体案例分析以及针对森林疗养基地步道和景观的研究。

在对森林疗养基地的总体概述中,平野秀树从行政的观点阐述了森林浴对社会的重大意义,并探讨了森林疗养基地的建设及今后的研究课题[14]。中国的林增学、郑群明通过对日本44个森林浴基地的资料收集和问卷调查分析,总结了日本森林浴基地多类型的开发模式[15]。

在森林疗养基地案例分析的文献中,三谷徹与高杰通过介绍日本奥多摩森林疗法之路的建设项目,探讨了利用基地自然原始条件构建可供人们进行康复治疗的人工林设施的可能性,并提出将山林与山路作为“森林客厅”来组合构建的一种理念表达,通过对人工林的再生活用、在山林中的引入老年健康设施、灵活运用地形条件设置休憩场所等手段,最大限度实现大自然对人体的身心的疗愈效果[16]。台湾学者曾宇良与日本学者佐藤宣子通过日本九州三个不同的森林疗养基地案例,探索不同地理条件的森林在发展森林疗养基地过程所面临的问题,并分析比较了森林疗养基地所提供的行程规划,分析发现三个不同的基地各有异同之处,相同的部分皆是通过活用林地以振兴地方发展,在行程规划中依据游客需求并融入地方特色,让更多人亲近森林;而不同之处在于地方政府的政策会影响森林疗养的推动[17]。

在森林疗养基地步道的研究中,佐藤真司等研究了森林步道的组成部分,并且在研究中通过SD方法评估了实验者在不同的道路宽度中所产生的印象差异及心理效果差异[18]。张彤、佐佐木邦宏等基于日本中部赤泽森林疗养基地的步行经验和行进距离,对沿途景观位置进行评估,旨在阐明步行者对森林漫步沿途路线中出现的各类景观空间不同方位的景观评价[19]。

在对森林景观的研究中,綛谷珠美等通过研究人在不同森林景观中行走时生理和心理的变化来设计森林浴的舒适空间。结果表明实验者在明亮开放的空间中变得更加活跃,而在神圣自然的空间中则变得更加放松,同时也指出黑暗的森林环境会增加人的压力感[20]。高山范理等对舒适森林环境的创建进行了研究,要求实验者在三条特色森林疗养道路上行走,观察森林环境15 min,并填写问卷作为反馈,最后提出应根据用户要求进行舒适的森林环境管理和设计[21]。林透子、岩崎寛关注森林疗养基地中光环境对人的影响,研究发现,明亮的森林给人以愉快的印象,晴天时,从树叶中倾洒下来的阳光在可以刺激人的感官。因此,可以从光环境的角度对基地森林环境进行选择,增加疗养者的满足感,从而提高森林浴的疗愈效果[22]。最后,井川原弘一、香川隆英等人对森林疗养师及向导在森林疗养基地中所起的作用进行了研究,指出在向导带领下的森林疗养其效果更加显著,同时对森林疗养效果的个人差异、森林疗养效果的测定指标进行了研究[23]。

3.3 森林体验活动研究

森林疗养需要通过一些林间活动来帮助人们更好的体验自然,疗愈身心,这些体验活动通常借助于设置在森林中游乐项目或设施,帮助人们从感情上亲近自然,释放压力。同时,在疗养过程中所产生的群体之间的交流、疏导等互动过程,能够很好地建立人与人之间的社交关系,最终达到促进身心健康的目的[24]。日本最早于上世纪60年代末就正式开展了相关的森林体验活动,曾宇良与佐藤宣子指出,现今日本森林疗养基地的活动项目,依地方特性不同有各自的做法。具体而言,主要是利用地方特色,经由森林疗养向导的带领,进行各种体验运动,除了以“森林浴”“森林疗法”为基础的森林步道外,还包括具有提振精神作用的项目,如芳香疗法按摩、森林瑜珈等,同时还可以享用以当地特色食材制作的健康料理。日本森林疗养基地通过将森林机能重新定位,使用科学手段证明其疗愈效果,并与观光及体验活动相结合,从而产生新的森林附加价值[17]。井上真理子与大石康彦通过问卷调查的形式对东京八王子市森林户外自然活动进行了考察,旨在将森林中的户外和自然活动作为森林教育的实质内容进行研究。调查发现森林活动根据林地的类型进行了相应设置,如依据地形设置远足、自然接触、自然观察、休憩娱乐等活动;而户外运动、手工制作、创意活动等主要在专门指定的场所中实施。同时,调查结果显示人们对攀岩、远足、露营、亲近大自然的游戏及各种自然观察活动表现出较为浓厚的兴趣[25]。市原健一将实验者分为志愿者组和学生组,并让其进行林间伐林活动,同时利用POMS量表来衡量森林作业疗法对人体精神状态的影响。结果表明,每天锻炼或有森林工作习惯的人会感到精神焕发和放松[26]。

在森林体验中,除了上述提到的常规项目之外,还出现了为不同类型的青少年群体及相关者开展的森林教育、厌学学生教育、残障儿童教育等相关活动[24]。佐藤孝弘与棚橋生子对智障人士在进行森林体验活动时所需要的各种条件进行了研究,同时针对这类人群的需求做了森林活动的规划,并认为活动参与机会的公平性可促使森林体验活动在不同人群中展开[27]。山田亮等研究了森林环境中自然体验活动对儿童生活能力及其与自然共生看法的影响,并验证了森林体验活动对那些经历过自然灾害的孩子的影响。参与实验的儿童在当地的森林环境中进行了一些列活动,包括建造秘密基地、嬉水、托盘徒步旅行、登山、定向越野、生态旅游等趣味活动;生物观察、昆虫采集等自然探索活动;草木染色等创造性活动以及劈柴、植树、奶牛养殖等生活体验。研究表明这些森林活动项目提高了儿童的生活能力及其与自然的共生感,并对那些经历过自然灾害的儿童及父母有所帮助,可以减轻他们的各种压力和挫折感[28]。

4 结论与展望

通过对日本森林疗养的初步研究与分析,得知日本森林疗养研究成果丰富,不仅在健康效益研究中取得了开创性进展,同时对森林疗养基地、森林体验活动也进行了相关探索。近年来,随着国内生态旅游的发展与民众健康意識的提升,“森林康养”一词逐渐走进大众视野。就目前来看,中国森林康养与日本森林疗养有所差别。首先,日本森林疗养本质是以森林为主体的疗养地医疗,即在专业人员指导下,利用特定森林环境和林产品,实现以增进身心健康、预防和治疗疾病为目标的辅助和替代治疗方法[29]。而当前国内森林康养更偏重其旅游性质,是依托良好的森林资源及配套设施,结合具有当地特色的康养产品与服务,开展各类游憩、度假、疗养、保健等活动,使人在身体、心智、道德和社会上都达到优良状态。由此可知,前者注重“疗”的结果,后者则更侧重“养”的过程,但最终目的都是期望利用森林环境及相关手段增进公众健康和民生福祉。因此,日本森林疗养能够为中国森林康养产业发展提供宝贵经验。

(1)重视对特殊群体的森林康养效益研究。日本除了对患有高血压、糖尿病等某种慢性疾病的群体进行研究外,还根据不同年龄段或性别对老年痴呆症患者、抑郁症妇女、多动症儿童以及厌学青少年群体等开展了相关研究,显示森林疗法对此类人群的疗愈效果具有积极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推进了森林医院及森林疗养的发展。但由于研究中实验对象较少,实践难度高,研究成果分散,尚未形成理论体系。中国人口基数庞大,老龄人口、疾病患者及其他特定弱势群体众多,但此类人群的社会关注度较为欠缺。在未来,研究人员可多与医院及社区合作,关注老人、残障人士、儿童、主妇等群体的森林康养效益研究,以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提升此类群体的生活质量。

(2)增强森林康养基地建设研究。随着国内森林康养基地的开发建设,截止2020年,中国已评选出不同级别的森林康养基地(试点)上千家,虽然森林康养基地大量涌现,但国内针对森林康养基地的相关研究不足,现阶段森林康养基地建设参差不齐,缺乏科学指引。应尽快将国内外相关成果和经验应用于实践之中,日本对基地中基础设施(如步道)及自然环境(如光线)的相关研究对中国森林康养基地建设所有参考。此外,中国学者还需深入了解基地中诸如地形、景观丰富度、树木郁闭度、绿视率、声景、气味、热舒适度等环境因素及其他相关设施对人体健康的影响[30],以形成森林康养基地规划建设指引。

(3)合理设置康养体验项目。康养体验在森林康养中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人们通过康养体验活动逐步获得疗愈效果,但目前中国的森林康养基地建设尚不成熟,康养体验项目被规划得千篇一律,缺乏特异性,不能充分挖掘和发挥基地的康养功效。日本在民众对森林体验活动的参与意愿以及活动对不同人群的影响方面进行了相关探索,在借鉴其成果的同时,还应结合我国实际情况加强此方面的思考,例如如何针对森林康养基地的资源条件实现康养体验活动效果最大化,并从多维度制定森林康养活动康养效益综合评估体系。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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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唐 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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