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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图美仁,那长长的河(节选)

2022-02-24蒋应梅

青海湖 2022年11期
关键词:祸害村支书村子

蒋应梅

第十六章 夜晚的警笛声

乌图美仁的日子过得稀里糊涂,大片大片的黄草地在短短的几天之间就泛了绿,等到七八月份时,不知名的小野花成片成片地开放了,开在了毛茸茸的绿地里。远远看上去,像画家泼上了颜料一样五颜六色起来。

村子里的扫黑除恶工作在这个季节拉开了序幕,国家下定决心要整治黑恶势力,全国人民都拍手叫好,并积极举报。公安系统征集某某某黑势力恶行为的通告一次又一次地在朋友圈里出现,我这才知道原来身边也存在这么多的黑势力恶行为。我也想起了前任驻村书记给我讲的有关铁海元被人忽悠去赌博,一晚上输掉两千多扶贫款的事情,知道村子里也存在这种恶行为,很想给公安举报,可我没有任何线索,只是听前任书记说起过。

每月一次的扫黑除恶线索摸排会上鼓励村民们积极举报黑势力恶行为,以及跟村霸路霸和家族势力有关的各类线索,跟黄赌毒有关的黑势力恶行为等等。我以为村民们也会像我一样积极,可谁想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展一个多月,我们村几乎没有任何线索提供。这有点不正常,甚至可以说非常的不正常。我知道我们村的名字叫额尼仁古,实质上一点儿都不和谐。和谐名称下的暗潮涌动时我有感觉,也经常听说。但村民们不愿举报,也不愿提供任何线索,好像轰轰烈烈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一样。

有一天我跟村支书谈起这个事情,村支书说都是几辈子人住在一个村庄里,不能因为一点点小矛盾就把人家举报了,以后还要在一起生活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不愿意闹得太僵。再说村子里也没出现过苦大仇深的事情,干吗要惊动公安。哦,这倒也是,我以前还没考虑到这些问题,听村支书说了后觉得很有道理。村民们都是几辈儿人在一起居住,不能因为家长里短的事情上就把人家举报了。那样不仅得不到其他村民的支持,反倒让人家看黑了。此后,村子里开会时我不再要求村民们积极举报黑恶线索,而是跟大家拉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为这些事情中的故事而哈哈大笑。将一个严肃的黑恶线索摸排会开得轻松愉悦。

在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一辆警车驶进了村庄,正是村民们瞌睡懵懂的时候,没有什么人出门看热闹。大家只是听到警车的声音来了没几分钟,便又呼啸着走了。

第二天我听村民们说村子里那两个祸害抓走了,设赌。曾经骗了村子里的很多人,连铁海元这个建档立卡户都没放过,领上扶贫款的当天就被设计进了赌场。我吃惊地听着村民们的议论,心情郁闷地走回宿舍。

我打电话问村支书,知不知道这两个祸害设局让村民参赌的事情,包括设计建档立卡户铁海元把扶贫款输给他们的事情?村支书说听说过,但没有证据,被设计了的人也不愿意出面作证,加上他们又经常不在村里,就一直没有人举报。这次不知让谁给举报了,挺好,也算是除了一害。村支书说这些话时语气中有掩藏不住的喜悦。而我也弄清楚了这两个祸害是谁家的人了。

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始都三个多月了,村民们之所以不愿意提供线索是因为这两个祸害一直在外面务工,偶尔回来聚赌。都说这两个祸害外面混得挺好,认识很多人。村民们一是不愿把事情做得太僵,毕竟几辈人居住在一个村子里,拐上两个弯都能算得上是亲戚关系,二是怕报复,这才一直没人举报。这下好了,不知被谁举报了,让公安把这两个祸害逮了个正着,以后这个村子可真就和谐安定了。

村民们在扫黑除恶线索摸排会上破天荒地不再议论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而是议论起了这两个祸害。也有几个村民不好意思地说曾经被这两个祸害设计进去了多少钱现在想来真是愚蠢,怎么能轻易相信他们的话呢?听的人笑笑说:“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是被一点儿蝇头小利给忽悠了。加上赌徒的普遍心理起了作用,输了想翻本,根本刹不住车。铁海元要不是孟书记及时赶到将他揪回了家,那三千多的扶贫款肯定全进去了。不知孟书记怎么知道了?”“就是,孟书记怎么知道了,半夜三更地去了那里。”村民们议论着竟然说出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孟书记怎么知道了,村民们当然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给孟书记打电话了。电话是谁打的我就不知道了,孟书记也不知道,电话里这个人就没报姓名。孟书记在会上给大家说了这件事情,并且让大家相互监督,尤其是要监督好建档立卡户和边缘户,防止让人给下了套出不来。

一晚上的会大家说着笑着,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几天后的全乡治安会上,我听乡派出所的公安讲,从我们村里抓走的那两个人的幕后有个人,还是个不小的人物,他们每一次回村里都是在外面帮那人干了坏事后回去避风头的。据他们自己交代说每次回去避风头都要设赌局搞点钱,好几个村民被他们设计过。里面好像还有你们的建档立卡户。我说是,我知道几个人,还有的人我不知道,不知他们交代了没有?公安说基本都交代了,他们急于立功,不想进监狱,担心进了监狱不仅自己没了前途,还影响到亲人以后考学考工什么的。能交代的全交代了,并要求主动承担赔偿,希望从轻发落。

哦,他们总算是良心发现了,但我们做不到宽以待人,一定要严惩,好不容易在扫黑除恶中抓出一个典型来,他们几句好话就从轻发落了,那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出现怎么办?我心里这么想着,咬牙切齿地对那个公安说:“要严惩,一定要严惩,绝不轻饶。对于这样的恶势力恶行为,就算不能彻底清除,也要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公安听了我的话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开完会刚刚回到办公室,就见一个老汉急慌慌地跑来找我,看他步态蹒跚的样子,我担心他会栽倒,就忙上前两步扶住了他。不想,他竟然也是为那两个祸害来找的我,说什么那两个人出外打工好多年了,没想到竟然学坏了,还帮人干了那么多的坏事,丢人啊!可毕竟是一个族里的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监狱。看我能不能跟公安说说好话?将这两个人从轻发落,并说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旦被判了刑一辈子就毁了。

让我给公安说好话?看我有多大的面子?他以为这是违章停车?还是矛盾纠纷,给公安说好话就可以不再深究了,这可是违法犯罪的事情,祸害了多少村民,不让重判就已经不错了,还能从轻发落?我心里这么想着气呼呼地对那个老汉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老人家还管重判轻判的事情。他们设赌局忽悠村民们参赌,说好听一点是聚众赌博,说难听一点就是诈骗。连铁海元的钱都敢骗,那次要不是孟书记从赌窝里把他揪出来,那三千多的扶贫款全没了。当时孟书记哑哑地没敢声张,这要是传到乡上就成笑话了。要让有关领导知道了早把铁海元从建档立卡户中踢出来了。想想这后果多严重,还能从轻发落?再说,他们除了设赌,还有其他的事情,他们俩的后台老板犯的事情大了去了,跟他们有没有关系还待调查,说不定比聚众赌博的事情严重得多。我现在给公安打电话帮他们求情,真是吃饱了撑的。”那个老汉见我一副义愤填膺的态度,知道我不会给公安说好话,就酸着脸悻悻地离去了。看着老人家离开的背影,我忍不住长长吁了口气,忽然感觉一阵心酸。我知道那两个祸害是他们本家人,一个是他的亲孙子,一个是他的侄孙子。他们这一门子里出了这样的两个祸害,他作为岁数最大的长者跑来求我给公安说情,也是情有可原。何况亲孙子的父亲早走了,母亲也离家出走好多年了,听说那孩子早年前和他老两口儿生活在一起,长大以后出门打工基本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也是东家一宿西家一夜地混,很少到他老两口儿跟前去尽孝。加上老两口儿如今和小儿子一家住在一起,就更少回去看他们俩。那两个祸害要是知道爷爷为了他们俩撑着老脸来求我,不知心里会怎么想?

两个祸害要判的消息传来,村子里的人方才公开议论起来,很多人相互通传,言谈中有一种大快人心的喜悦,这让我想起来奔走相告这个词。村支书也跑来给我说应该给举报的这个人给点奖励,他这么一举报不仅仅除掉了一个赌窝,更重要的是为村子里清理了毒瘤,以后村子真的就和谐安稳了。就是不知道是谁举报的?他说这话时怔怔地盯着我看,好像我知道一样。

谁举报的?他当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村子里谁都不知道,大家只是猜测而已。

但我强烈地意识到举报的这个人肯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正如村支书说的那样,村民们几辈子人相邻而居,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能撕破脸去举报人家。既然人家已经给举报了,那肯定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们这么偏远的地方,如果没有人提供精确的线索,公安是不可能将两个祸害逮个正着。可这个人是谁呢?

我心里暗自思忖,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村支书说:“对于这样的人该奖励的要奖励,该扶持的要扶持。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我们一定要对所有返贫风险大的人都要做好关注和监测,尤其是被那两个祸害设计过的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毫不怀疑地认为举报的人就在这些人中间,同时脑海里忍不住冒出了一个人,一个形象邋遢目光倔强的人。听人说三年前这个人也被这两个祸害设计过,一晚上输掉了三千多,害得他被妻子和孩子赶出了家门,到牧区去放了一个冬天的羊。也就从那天开始他借酒浇愁,后来把自己的兜底工作都浇没了。

我之所以怀疑他是因为在整个村子里来说他是一个特殊的人,且又是个毫不胆怯的人。这样的人最有可能……

这个人就是我日夜担心可能会返贫的阿布日古。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灿烂得犹如洗过一样。我还没有出门锻炼,铁海元就跑来告诉我,说阿布日古擅长放牧,他本来就是牧民的后裔,从小跟着爷爷在草原上长大,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才定居到了这个村子。但他骨子里还是个牧民,让他打理土地是稀里糊涂,但让他去放牧却轻松得很。我问他怎么知道?以前我问他怎么不说?还说什么没有擅长的技能,跟他一样铁里头进不去铜里头也进不去,今天怎么说他擅长放牧?铁海元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我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工作喝没了,现在面临返贫,自然要跟我一样想想办法了。我记得我们小的时候他常去草原上给他爷爷或者亲戚家放牧,我想他应该擅长放牧,还可以做跟放牧有关的事情。”“不错啊,铁海元,你这个建档立卡户不仅脱了贫,还有了一定的思想。”我习惯性地夸了夸铁海元,决定听取他的意见。

我和村长商量了一下,鼓励阿布日古进行牛羊养殖,阿布日古刚开始不愿意,说没有本钱。我说你可以从互助资金里贷款,只要是发展种植养殖的产业,互助资金都给贷款。还有村子可以适当地提供一部分扶持资金,只要你是踏踏实实地去做一件事情。阿布日古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几天后,阿布日古进山去放牧了,据说他自己也买了几十只羊,打算与别人合作发展养殖。

第十七章 时光静美

从阿布日古家出来,我顺道去了铁海元家。

阳光温暖,把一个小小的村庄照得静谧祥和。天空高远,将一片片的白云扯出视野。

铁海元和阿布日古家在一个巷道里,也就是村子最中心的那条巷道,这是村子里最宽敞最笔直的一条巷道。按理来说这条巷道里住的人家生活条件不应该差,毕竟地理位置占上了,自然也会得到好多政策的支持。偏偏这个巷道里住的人家日子过得都不怎么样,七八户人家中有一多半是两年前脱了贫的,剩下的那两三户人家日子过得也是稀里马哈。

每每穿过这条巷道,看着两边整洁美丽的院墙,我会忍不住怀疑这条巷道的风水。

我不是个迷信的人,顶多有点佛系,也不太爱八卦,可每次从这条巷道里穿过,我还是忍不住会怀疑这条巷道的风水,或者跟风水有关的一些东西,这么美丽的一条巷道,居住的人家光阴总是落在整个村子的后面,这让我不得不怀疑。

铁海元正在喂猪,将一桶猪食倒进猪槽里后又去拌食了。腿有残疾,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是很轻松,好在还不到五十岁,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做起这些事情来倒也顺手。

他从浸泡饲料的大桶里挖出几大马勺饲料,又拌进去一大盆子剁碎的甜菜叶子,并且打开水管接满清水后用一根长一米多的木棍使劲搅动了几下,方才像刚才一样将搅拌好的猪食分别倒进那两个空着的猪槽里。

猪舍里还没吃上食的几头猪开始嗷嗷乱叫,它们虽然习惯了主人总是晚几分钟给它们食物,但心里老大不高兴,一看到隔壁栏里的猪已经吃起来了,就会扯着嗓门喊上几声,好表达它们的不满和迫不及待。

猪圈不大,但也不小,刚好占去了他家的小半个院子。里面分了四个猪舍,每一个猪舍里养了三头猪。我看这应该算是极限了,若再放进去一头恐怕就转不过身来了。

猪仔们正争先恐后地抢食,根本不在乎站在门口观察它们的人,更不去理会此时人对它们的计划。

“快出栏了吧,我看有一百七八了。”见铁海元忙活完了我才走过去说。

“快了,再一个多月就全部出栏。”铁海元咧嘴笑了笑,一副满意的样子。

“一个多月去不了,再十几天就可以了,猪不能太肥了,太肥了不好卖。”我这么说着抓过一把他娘常坐的小椅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这几天铁海元的娘不在,说是去格尔木的姑娘家了。姑娘的儿子要结婚,叫她提前下去给姑娘指点指点。家里就剩铁海元一个人,托这十几头猪的好处走不开,只好等到结婚那天去履行一下当舅舅的职责。

“太小了划不来,我们庄户人家可不像你们单位上的人,就喜欢吃瘦些的肉。今年的肉紧缺着呢,价格也还不错,我这十二头猪一出栏就能卖完。往年村子里都能卖掉三四头,今年只多不少。去年大格勒乡的人都打电话来订我的猪肉,说我的猪肉味道好,再肥的肉都不腻。”铁海元说着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自豪。

“那肯定了,你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土猪肉,味道肯定比市场上卖的猪肉要好吃得多。现在的人讲究着呢,一听说土猪肉就不太计较价格了,何况你的土猪肉跟市场一个价。”我这么说着,举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铁海元的母亲给我讲过好几遍他们家的事情,说铁海元的媳妇结婚后一直不开怀,吃了好几年的中药才有了动静,就铁海元摔伤的那一年。当时已经显怀了,他们母子都盼着能生个儿子,为此娘儿俩对媳妇儿是百依百顺,唯恐有什么闪失。可偏偏这时候,铁海元在建筑工地上摔伤了腿,成了瘸子,不仅挣不上钱了,还欠了不少的医药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媳妇跟着一个包工头跑了。

我说那肚子里的孩子呢?媳妇生下后也没送过来?

在我看来,那个女人走了就走了,可不能把孩子带走。再说,那个包工头什么样的水平,竟然要拐一个大肚子的婆娘走,除非这个包工头没有生育能力,想一次把老婆和孩子都拐上。

“听说死了,没到月份就生了,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气了。”铁海元的母亲平日里都是乐呵呵的,只有说到这件事情时脸上才会不由自主地涌上一种伤感。我知道这件事情是铁海元母亲心中永远的痛,我从知道起就不敢问起,可铁海元的母亲总喜欢给我说起,一遍又一遍地说起。大概老人憋在心里很久了,总想找个人说说。

我理解老人家的心情,每每看到那一脸悲伤我便立刻转移话题。今天老太太不在,我自然不便多留,看了一下铁海元的猪后就出门了。

听前任书记说铁海元这个人好指挥,自己没什么主意,但只要你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干,一定没问题。

因为这个原因,我对他靠养殖脱贫致富这件事情一点儿都不担心。去年他养的生猪销售得非常快,不到十天十二头猪就全部销售完了。今年一开春有几个人打电话来跟他预定,说他的猪肉很香,是纯粹的土猪肉。这个我相信,村庄远离市区,村前村后又没有饭馆什么的,猪仔从来到这里起就自然而然地吃上了农家饭,想不纯粹都不行。

想着他的猪一个月后就能出栏,我心里美美的,已经有好几个人跟我打听土猪肉的事情了,我也早就盯上了铁海元的这几头猪。单等着出栏了好帮他销售出去。

我也要买几十斤放在冰箱里慢慢吃,毕竟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猪,那肉吃起来肯定不一样。

阿布日古和铁海元的生活都踏实了下来,我也该消停一阵子了。生活恢复了她原本的模样,日子在静静地流淌,犹如渠中的流水。这种状态真好,平淡中每个人都能感知到生活的静美。

阿布日古在山里面过得不错,除了给人家放牧挣工资,自己也养了五六十只羊,等到国庆一过,就能出售二十多只了。媳妇和孩子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从原先的见不得变成了牵挂。每次进山媳妇儿都要给他蒸两大笼屉馒头带上,还给带一些蔬菜,尤其是萝卜和洋葱这两样。她听卫生院的大夫说萝卜和洋葱对人体非常好,长期食用有助于预防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对肠胃也有很好的助消化作用。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生吃,便于保存。她最担心阿布日古在牧场里生病,有个头疼脑热的没人照顾,更担心得上心脑血管疾病。

自从阿布日古回家好好过日子后,她就开始处处为阿布日古的健康着想,不管从哪里听到点养生保健的知识她都要尝试一番,尤其是普通的蔬菜和食物,她更是记在心里。她常对别人说,阿布日古戒酒之后的改变让她想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俩非常恩爱……她觉得他们家以后的日子不会差到哪里去,只要依托党的政策认真生活,好好放牧,就能脱贫致富奔小康。

我相信她的话,我们几个村干部都相信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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