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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 子

2022-02-23梁安早

北极光 2022年1期
关键词:秀兰评职称小舅子

□梁安早

外面的太阳很大,热浪阵阵袭来,让人昏昏入睡。

我坐在电脑前,精神亢奋,大脑却一片空白,原先构思好的故事情节一下子不知跑到爪哇国去了。

在外面玩耍的儿子惊天动地的哭声震得我的耳膜嗡嗡发响,紧接着是竹枝抽打皮肉发出的沉闷声,我知道那是妻子秀兰又在拿淘气的儿子当出气筒。

我被儿子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推开窗子,朝挥舞竹枝的秀兰大吼一声:“打儿子算什么,你有本事冲我来!”

秀兰丢下竹枝,旋风一样冲到房门口,立刻变成演技炉火纯青的演员,双手叉腰,两眼一瞪,横眉一竖,鼻涕眼泪唏哩哗啦就一齐来了:“你这个短命鬼砍脑壳上吊枪打死的,行!有本事,整天写些没盐没油狗不闻猫不理的臭故事烂文章换不来半毛钱叫老娘穿不好吃不饱人瘦毛长尖嘴猴腮人不人鬼不鬼出门见不得人算我瞎了狗眼嫁给你这个放屁不臭的穷光蛋……”

骂人的话像机关枪般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

我拿了两个棉花球,用手指堵住耳洞。

她骂了近半个小时,见我不理她,也觉得无趣,把门一甩,嘶哑着说:“老娘回娘家去!”

我心里骂,滚,滚远点,永远别回来。

唉!这只河东狮,每当家里没钱花时总是把我当成出气筒,将所有的怒火怨气往我身上撒。昨天晚上就因为没钱买小猪饲料,两人还斗了一阵子嘴,使她在深夜积下的怒火,在今天借着由头爆发出来。

儿子在外面哭得撕心裂肺。

我跑出去狠狠地在他的屁股蛋子上抽了两巴掌,骂道:“哭你娘的魂,你老子现在还没死,等你老子闭眼伸腿到阎王那儿报到时,那时要你哭你恐怕也挤不出几滴。”

儿子被我这一折腾,仿佛有人在用力掐他的屁股,喊声尖厉:“妈妈!妈妈!救命!”

门被砰的一声踢开,秀兰带着一股火药味冲进来,三步并成一步冲到我跟前,两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甩在我的脸上。

妻子哭骂,你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痛,你这个砍脑壳的上吊的喝农药的死鬼!他是你的肉你的血你的种,你打,你打呀!打死他,断你的种,绝你的后……

阿狗的老婆秀子路过,闻声跑进来,不分青红皂白伸出食指戳在我的额头上骂道,晏大哥,亏你还是一个知书达礼的老师,就一点鸡毛蒜皮的屁事还与老婆过不去,有辱你的形象。

她无名指上戴了一个硕大的金戒指,在强烈的阳光下闪着眩目的金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的目光怔怔地定格在戒指上,喉头咕嘟咕嘟滚动了几下,硬生生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回来,像泄气的皮球,转身慢慢地踱回到房里。

窗外两个女人絮絮叨叨地聊着。

不知怎的,秀子竟然哭了起来。

有时,女人的眼泪是最佳的灭火剂,秀兰的烈火被这个女人的眼泪给浇灭了,反过来去安慰她。

两个女人就这样你安慰我一阵子,我安慰你一阵子。然后,秀子邀秀兰到她家去喝茶。

秀兰带着儿子走后,我心乱如麻,呆坐在椅子上,一阵倦意袭来,我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漆黑一片,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走到厨房一看,里面黑灯瞎火,胡乱煮了点东西塞在胃里。

回到房里坐在桌旁,点支烟吸了几口,眼前立刻升起一股薄如轻纱的白雾。这白雾慢慢地聚拢来,变成牛德华校长那张白腻腻的脸,布满讥诮之意。

我的头脑顿时清醒一大半,一骨碌站起来,想将半个月前就构思好的短篇小说《他妈的职称》写下去。

我在键盘上敲出早已敲了无数遍的开头语:“你去死吧!”

正想另起一行,秀兰带着儿子回来了,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敲你的死,整夜地敲,从没看见你那些臭文章换回一毛钱,上个月的电费还没有交。昨日收到短信提示,如果在十天之内不把电费交清,就停咱家的电,日后看你怎么写!

骂完后她将电灯关了,带着儿子去另一间房子,我被她这样一折腾,再也无心往下写,默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吸着烟。

第二天早上起来,屋里空荡荡的,秀兰带着儿子不知去了哪儿。

我随手掩上门,漫无目的地朝街上走去。

一辆小车从远处驶来,停在我面前,一股浓厚呛鼻的灰尘向我罩来,弄得我头脸都是灰。

我正在气头,正要去踢车子,一个人从车里钻出来,是阿狗。他笑眯眯地说,怒气还不小,与我的车过不去啊,咱哥俩好久没聚一聚了,正想找你喝杯聊聊,今日陪我喝几杯怎样?

阿狗本名叫英俊,但他的长相一点儿也对不起他的名字。

他与我是穿开裆裤长大的伙伴。

他初中一毕业就去了广东,我大学毕业回来那年,他也回来了,带着一箱钱。这年头有钱的人就是爷,瞧他武大的相貌,居然将县里某个局长的漂亮姨妹秀子给弄到手。

这家伙这几年很少回家,一直在外头做生意。听说,他的生意很红火,挣了不少钱。

一直喝到下午三点多钟,俩人已喝得醉眼朦胧,东拉西扯说醉话。阿狗忽然神秘地说,哥,听我姐夫的好兄弟说,今年你们老师的职称实现评聘结合,不过名额有限。

阿狗告诉我,他姐夫的好兄弟是教育局局长。

他的姐夫在县里呼风唤雨,很多局长都是他的好朋友。阿狗的话我相信。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酒醒了一半,推辞酒醉身体不舒服,匆匆告辞。

秀子送我出门,偷偷捏了一下我的手,抛了一个媚眼,说,有空常来坐坐。

第二天,我满腹心事走进办公室,到门口时与一个从里面冲出来的人撞个满怀,将他撞倒在地。

我一看,是牛德华!

牛德华从地上爬起来,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着说,晏老师,干嘛走得这样急。

他的笑脸,我怎么看都觉得很假,藏着一把刀。

我忽然想起两件事来:一件是上学期期末考试时我教的初一语文全县排名倒数第一,教育局下文点名批评;二是去年学校重新给老师安排课程时,我嫌课程太多,与牛德华当着全校的老师大吵了一架。

工作二十五年,职称还是中级,按资历,我应该是高级。别看两种职称只有一字之差,但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秀兰没有工作,家里的开销大,我那点工资捉襟见肘。

牛德华拍着我的肩膀说,发什么呆啊。

“对不起!撞着你了。”我醒过来,嗫嚅着说。

“没事。”牛德华朝厕所走去。

办公室里,领桌一个新来的同事悄声对我说,听说今年评高级职称我们学校分了三个名额,你的工龄那么长,努力争取一下。

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笑了笑说是别人那里听来的。

一所学校里,校长掌握着评职称的生杀大权。

我与牛德华不仅是高中同班同学,在教育学院时也是同系同班同宿舍,在六年的学习生活中俩人结下深厚的兄弟感情。

毕业后,他分到这所中学任教,而我却去了一所极其偏远的山里小学。同出一门,境况却如此天壤之别,我感到命运很不公平,开始怨天尤人。

后来,追求同一个女老师我输给他,我对他产生了怨恨。再后来,这所中学缺语文老师,我是老牌大学生,又是学中文的,教育局就把我调了进来。我到这里报道的那天,牛德华恰好被任命为校长,成了我顶头上司。

从此,我心里憋的气更大也越看他不顺眼。

一次全校教职工大会,他说有个别教师来学校上班时服装不整洁,裤管一边高一边低,衣扣东歪西扭,穿双破拖鞋,两手污不溜秋的,哪还有教师的样子?这简直就是一个活活脱脱的农民样!这有损我们教师队伍的形象……

所有的老师都看着我。

当时一股血液涌上我的脑袋,站起来打断他的话,姓牛的,用不着这样拐弯抹角批评人,农民又咋的啦?你生来难道就是吃国家饭的?忘祖忘宗的王八蛋!

所有知道内情的教师捂住嘴巴吃吃地笑。

牛德华跑下主席台,脸发青,脖子上的两根筋鼓得老粗,用手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我用目光挑衅他。

忽然,我的鼻子受到重重的一击,顿时感觉到一阵刺心的疼痛。牛德华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需要以拳头来清醒。

我回手还击,两人纠缠在一起。

我和牛德华被老师们扯开。

牛德华的右眼肿得老高,原本就小的眼睛几乎不见了,满脸被鲜血涂成大花脸,上门牙掉了一颗。

他变成了猪德华。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牛德华上完厕所又拐进我们办公室,走到我身边,神秘地说,准备着点,今晚或是明晚你可得请客。”

他妈的,还没到评职称就想敲竹杠,看来这个野崽是拿惯了手,吃惯了嘴。我本想大骂一句“你去死吧”,但转念一想,没必要。

一天稀里糊涂过去,傍晚下班回家,放学归来的儿子扑在我怀里撒娇,说明天是妈妈的生日,他最喜欢吃鸭腿,要我明晚下班时买只鸭子回来。

与妻子结婚这么多年来,由于手头紧,竟然从没好好地为她过一次生日,没给她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看着晒在竹竿上妻子结婚时买的早已褪色、有些破旧的衣服,想起秀子无名指上硕大的金戒指,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又没别的事可做,回到房里,将上午在学校里写的文字录入电脑,然后接着往下写:“我将手中刚吸满墨水的钢笔狠狠地砸在还没落一字的稿纸上,朝窗外打得四岁半的儿子鬼哭狼嚎的妻子大吼一声,儿子被我的吼声吓了一大跳,顿了顿,像被黄蜂蛰了一口似的,霎时哭得更厉害。妻子丢下手中抽打儿子的竹枝,双手叉腰横眉一竖,鼻涕眼泪一齐来:你个短命鬼行,有本事,整天写些没盐没油狗不闻的臭故事烂文章换不回半分钱叫老娘穿不好吃不饱毛瘦嘴尖……”

写到这里我忽然一个激灵,天啊,这不就是这几天家里发生的琐事吗?难道现实的我钻入自己虚构的小说里了?难道我所构思的小说就是自己夙命的真实写照?

我忽然恐慌起来,痛苦地捶打着脑袋。

“晏十,拿铁铲去铲掉猪舍里的粪,这两头猪好像是我一个人似的,你倒好,从不闻不问。”一声吆喝将我从痛苦拉回到苦涩的现实中,显示屏上的字竟然变成了一堆臭烘烘的猪粪,大脑一片空白。

“吼死,你不见老子……”一激灵,我吼出了自己都觉得惊奇的话。

房门被秀兰一脚踢开,她一拍桌子,说,信不信她砸烂我的电脑?

我冷眼看着她说,想砸就砸!

秀兰当然不会砸,用手指戳着我的头破口大骂:“你当真是尿桶里打糍粑——不知香臭,整天幻想当什么烂作家,清醒点现实点吧,多挣几个钱才是王道。”

听到她很是打击人心的话,我说,你懂个屁!这叫精神追求,一个人没有了精神追求,就如同行尸走肉。

“好啊,你就吃你的精神!三天不吃饭,饿得你狗舔屎!”秀兰又一拍桌子。

我觉得与女人吵架没有任何意义,便默不作声。

“其实,我也不想阻拦你的精神追求,但是,一家人都问你要饭吃啊。你一个大男人,种田种地你不会,百十斤的担子你挑不动,做生意你又没头脑,职称又评不上,你还能做些什么?以后你少弄你的破小说,认真工作,评上职称才是王道。”

秀兰骂够后走了。

这一次,我觉得她说的话不那么刺耳。

秀子忽然打来电话,要我立刻去她家一趟。我问有什么事,她说去了就知道。

只有秀子在家,我问她阿狗去哪里了,她鼻子一哼,说,谁知道那千刀万剐的睡在哪个狐狸精的床上了。

我替阿狗辩解:“阿狗对你可是忠贞不二的啊,绝对不会在外面乱来。”

秀子冷笑一下:“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我不想再胡扯下去,问她找我有什么事?

秀子不理我自顾走回房间。

我有点莫名其妙,愣在那儿。

一会儿,她在房间里喊我进去,并将大门关上。

孤男寡女呆在一起本来就不太好,她现在要我进她的房间,我当然不敢。

她在里面说:“我叫你进来,你就进来,别啰嗦!”

我一踏入她的房间,顿时惊呆了,秀子一丝不挂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

“秀子,别、别这样。”我赶紧转身。

她在背后威胁我说,只要我一迈出房门,她马上大喊强奸。

我很清楚她张口一叫将意味着什么,吓得不敢动。

“转过身来!”

我机械地转过身。

“这才像一个男人。”

她白嫩的双腿叉开的弧度更大,嘴角浮现出胜利的笑容。

秀子叼了支烟在嘴里,说,阿狗你他妈的在外面乱搞女人,老娘让你后院起火戴绿帽子。

我听得毛骨悚然。

我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秀子家的,当时我感觉我是一具行尸走肉。

学校够资格评高级职称的十多个人,而名额只有三个,僧多粥少,竞争之强烈,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我听说有一些人已经在暗中四处活动。

我知道以我的种种“劣迹”,是没机会的。

我忽然想起牛德华昨天叫我请他吃饭的事。他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叫我请他吃饭?是不是他准备推荐我去评职称?可是一想,我以前与他闹得那样僵,肯定会怀恨在心,他不给我穿小鞋就是万幸的了,怎么可能会推荐我评职称?

我实在猜不透他要我请他吃饭的理由。

评上职称才是王道,秀兰说得有理。

放学铃一响,我找到牛德华说:“老同学,今晚请你吃饭。”

牛德华抬起头问,吃什么饭?

我说,你昨天不是叫我请你吃饭吗?

他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行,不过与你评职称无关。”

不等我说话,他又说:“也好,我们还从没有在一起吃过饭,借此机会联络一下感情也是好事。”

“我先到饭店订餐,你再叫上其他三位副校长。”

在席中,我捡最肉麻的话吹捧牛德华和三个副校长,拼命向他们敬酒。一会儿两瓶高度三花酒被喝了个底朝天,每个人的脸红得像关公。

他从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说,祝贺你的大作发表,这是我要你请客的原因。

这是本市的一张日报,发表了我的散文。我不知道它为何到了他的手中,但我不便多问。

我知道这家报纸的稿费少得可怜,妈的,为了一篇小文章就敲了我一顿几百块的饭,太不值得了。

虽然我的目的没有达到,但对于这次职称,我非要弄到手不可。

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那天喝酒回去后,可能是喝过量了,牛德华住院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决定去医院看望他。我手头的钱都买了猪饲料,我打电话给阿狗想借钱,可他的电话打不通,问别人借,我拉不下脸。

想来想去,只有去找秀子。

阿狗依旧没有回来。我来到秀子家,她正坐在沙发上看肥皂剧,屏幕里男女主角搂在一起滚床单。

我不想转弯抹角,单刀直入说想借一笔钱。

“没有!”秀子很干脆地拒绝。

“借我一点,我有急用。”我说。

“你有急用关我屁事。”秀子毫不客气将我赶了出来。

我打阿狗的电话,可他的电话依然打不通。

没办法,我只好向其他人借,可连问了几个,他们不是说手头紧,就是说比我还要穷,还打算问我借。我知道,其实他们是嫌我穷,怕我千年不少,万年不还。

后来,还是在秀子那里拿到了两千块钱。

回来的时候火房的灯亮着,里面传出小舅子说话的声音。

这个小舅子经常滋事打架,派出所的大门进了好几回,将岳父母辛苦积攒的血汗钱赔了个精光,还欠下一屁股债。

他来一定没有好事。

果然,我的屁股还没落在凳上他就向我伸出手,说,爸胃出血去县医院了,需要钱,问你借点。

我看了他一眼说:“是不是又打架打伤人要赔钱?”

小舅子咬牙说:“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与你开玩笑?”

“我一个穷老师,身上没钱,你去问其他的亲戚朋友借借看。”

“都问了,他们不借。”小舅子叹了口气,“人穷了就被人瞧不起。”

“你现在才知道啊?又何必当初呢?”我揶揄地说。

“你也落井下石?”小舅子听了我的话勃然大怒,两眼露出凶光,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抡起拳头。

我吃过这拳头的亏,眼角上的那个疤痕就是它留下的杰作。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突地站起,掏出两千块撒向小舅子的脸:“滚!拿了钱赶快滚出去!”

小舅子和妻子吓了一大跳,齐怔怔地盯着我。

小舅子边收拾钱边说:“不就是问你借几个鸟毛钱吗?干吗发这么大的气?”

他收好钱,点了点数,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别狗眼瞧人低,老子现在走正道了,到时候发达起来别怪我瞧不起你。

说完拉开门骑上那辆破摩托突突地走了。

妻子怔怔地望着我,仿佛觉得眼前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男人是一个陌生人。

第二天是双休日,妻子带着儿子回娘家照顾她母亲去了。

我坐在桌前准备写小说,正在这时,快递小哥在外面叫我,说有我的快件。

快递小哥走后,我拆开包裹,是一家省级杂志寄来的两本样刊,我的一个一万多字的短篇发表在上面。

这家杂志我曾投了无数次的稿,都是石沉大海。我一度认为,这家杂志厚名家薄新人,心里对它充满了怨气,没想到,它居然采用了我这个新人的作品。

手机响了,是秀子打来的,我忽然想起她姐夫与教育局长是兄弟,如果叫她姐夫与教育局长打打招呼,然后局长出面与牛德华说,我评职称的事估计没什么问题。

我说了我的要求。

“你他妈的不得好死!”秀子咬牙切齿地说。

她给她姐夫打了电话,她姐夫开始时拒绝,后来经不住她死磨硬泡,改口说打电话给教育局长试试。

“我今天算是丢尽了脸。我姐夫那么聪明,肯定会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正常。”秀子捂住脸说。

我本来想去医院看看牛德华,但有秀子的姐夫出了面,就打消了那个念头,更何况,我也舍不得花那笔钱。

周一放晚学时,我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家,牛德华叫住了我说,老同学,别忙着走,上次吃了你的酒饭,我得回请一次才对。

他叫上三个副校长带着我朝饭店走去。

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牛德华给我们斟上酒,举杯说:“今天我们来吃饭,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谈谈心里话。”

接下来我们一边吃一边聊着学校的事,这时,牛德华站起来,像是做检讨似的说:“以前我一心只想着学校的升学率,学校的基础建设,忽略了对学校教职员工的关心,也没有很好地与你们交流一下心声,我这个校长当得还真不够格。像老同学你,有一肚子的才华,却因我们对你不重视,安排你太多的课程,耽误了你的才华发挥,人才在我的手中白白地给浪费了,罪过啊。老同学,以前我做的不够,还请你多多的原谅。”

他的这番话出乎我的意料:“校长,别这样,该道歉的应该是我。”

一个副校长说:“晏老师,确实是我们做领导的没有做好。”

牛德华又说:“现在学校食堂还缺一个人手,想请老同学的夫人来,不知你的意向如何?

我知道食堂工作虽然比较累,但待遇不错,还交养老金,比起妻子在家累死累活的挣不了几毛钱,何止好了几十倍?想进来的人多的是。

我说:“太好了,感谢各位领导。”

第二天,妻子就到学校上班了。

几天后,牛德华对我说,我的职称申报,他们领导班子已经讨论,一致通过。

我猜是秀子的姐夫发挥了作用,便转弯抹角套牛德华的话。他隐隐猜到点什么,正色说,你想多了,我们是按照正常程序走的,你的工龄分占了很大的比重,所以得分较高。他还让我少动点歪心思,认真工作。

我岳父需要动手术,小舅子打来电话叫我再去帮他借一笔钱。

秀兰的工作和评职称的事有了着落,我心情大好,一高兴就答应了。放下电话后,我又发愁了,去哪里借钱?想来想去,我只好去银行贷款,银行的负责人是我的学生,在他的关照下,我很快就贷出一笔款。

我打阿狗的电话。

这次阿狗的电话通了。

“你的电话老是打不通,死到哪里去了?”我说。

“在牢里蹲了十天。”阿狗苦笑一声说。

我提出问他借钱。

“我还想问你借呢。秀子那个死女人卷款跑了,现在我已经身无分文。”

我握住手机,呆站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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