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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题材杂技剧创作路径的艺术探索
——以杂技剧《英雄虎胆》为例

2022-02-09

歌海 2022年6期
关键词:阿兰杂技人物形象

●符 蓉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多场合提出要用好红色资源、讲好红色故事、赓续红色传统、传承红色基因、弘扬红色文化,明确指出“共和国是红色的,不能淡化这个颜色”。2021 年4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视察广西时也指出,广西红色资源丰富,要用好这些红色资源。杂技剧《英雄虎胆》是广西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由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宣传部组织策划,广西演艺集团杂技团创排的大型红色题材精品剧目,是广西当代文学艺术创作工程扶持项目。该剧是对发生在广西的剿匪战役的艺术再现,通过向历史深处深情回望,谱写英雄赞歌,传承红色基因,汲取奋进力量。

一、深挖红色内涵,体现时代价值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一大、中国作协十大开幕式上的讲话指出:“文化兴则国家兴,文化强则民族强。”时代为我国文艺繁荣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广阔舞台。推动社会主义文艺繁荣发展、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广大文艺工作者义不容辞、重任在肩、大有作为。杂技剧《英雄虎胆》是广西文艺工作者以高度的文化自觉、文化自信,以强烈的历史主动精神,深入生活、深入少数民族地区和十万大山革命老区进行深入调研,根据同名经典电影《英雄虎胆》改编创作的。

在特定历史时期,红色革命题材文艺作品具有特殊的意义,它鼓舞人心、弘扬正能量,展现时代的精神风貌,引领时代的精神建构。杂技剧《英雄虎胆》根据1958 年的同名经典电影《英雄虎胆》改编,2020年5月正式启动创作。1958年由严寄洲、郝光导演,于洋、王晓棠等主演的同名经典电影《英雄虎胆》是新中国电影史上影响极大的一部反特惊险片,由中国人民解放军电影制片厂摄制。2007 年被改编成同名电视连续剧在央视黄金时段播出。该剧讲述了人民解放军深入广西十万大山剿灭国民党残匪的故事。1950年,一股国民党残匪逃窜至广西十万大山地区,当地暗藏的国民党特务与残匪相互勾结,烧杀抢掠,祸害百姓,破坏土改。人民解放军侦察科长曾泰化装潜伏到国民党残匪藏身的老巢,解放军侦察员耿浩闯入匪窟,勇敢地用生命掩护曾泰,他们克服各种困难,机智地与敌人周旋,取得信任,逐步摸清残匪和潜伏特务的情况,协助解放军大部队将匪徒一网打尽。《英雄虎胆》塑造了我军深入虎穴、大智大勇的侦察科长曾泰、侦察员耿浩等鲜明的英雄形象,讴歌了共产党人坚强不屈、勇于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同时也细致入微地刻画了女特务阿兰生动真实、丰富多面的人物形象。

杂技剧《英雄虎胆》根据这个家喻户晓的电影故事进行巧妙改编,观众对故事情节、人物内容早已了然于胸,在杂技舞台上对电影经典进行再创作,激发了观众的好奇心。随着杂技艺术的发展,杂技这种传统的艺术样态也具备了书写时代的叙事能力,通过对红色题材的表达再现,反映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时代生活、人们的精神面貌。观众在沉浸式体验中不仅充分欣赏了杂技艺术“高难奇险”的精彩,同时重温了广西剿匪那段波谲云诡、杀机四伏的情境,深深体会到该剧深邃的思想、崇高的精神,为共产党人那不畏牺牲、顽强拼搏、革命理想高于一切的英雄主义情怀而感动。红色文艺经典伴随并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的成长,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历史记忆和情感力量,所蕴含的爱国主义精神、坚定不移的革命意志、乐观向上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是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和价值追求。红色文化是革命文化与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赓续,对红色经典革命故事重新进行价值挖掘,使红色经典作品的思想价值、人物形象、美学内涵得以在当代审美视域下展现,使人们不断解读、诠释、感知和发现红色经典作品在当代社会新的现实意义和价值空间,彰显了当代中国伟大的精神力量,为中华民族的繁荣富强注入了鲜活磅礴的精神动力。

二、立足杂技本体,尊重艺术规律

杂技这种无言的肢体语汇不擅长叙事抒情,然而杂技在表现敌我战争场面、敌我斗争的形式,表现血性、阳刚、勇猛等“硬汉”风格时有着其他艺术形式不可比拟的独到优势,与杂技技巧本体在克难、惊险、战胜自我等方面高度契合。把杂技本体语汇与红色革命题材契合的特点有机结合起来,加载红色资源,赋予红色革命题材艺术品质,是当代杂技界面临的一个全新问题。杂技剧《战上海》《渡江侦察记》等的成功,以高水平的艺术品质,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尊重艺术规律,用适合的技巧去展现相应的场景、表达思想意蕴、表现题材内容,以技促戏,以戏带技,相辅相成,合情合理。

该剧在演出正式开始前,以技术含量并不算高的单个动作对人物做介绍:曾泰,间周后空翻稳稳站在桌子上,表明人民解放军的光明磊落;“匪首”,“凌空跃”由空中而下,隐喻着跳梁小丑;阿兰小姐秒变“换衣”,代表着神秘的间谍身份;耿浩,表演“皮绳”中“坠”的技巧,喻指受尽酷刑折磨。正式演出前极具个性的人物介绍,让人眼前一亮,使观众对人物角色有了清楚的了解,不会在看剧过程中因对人物认知不清或者混淆而影响理解剧情。

该剧共有四幕,结构工整严谨,叙事脉络清晰。它采用目前国内杂技剧创作最流行的“报告剧”的形式,运用倒叙手法,通过回忆,以亲历者口述的形式来重现那段峥嵘岁月。亲历者“我”是一名壮家少年,亲身参与了这场腥风血雨的战斗,如今站在舞台上做报告的“我”已是白发苍苍。当舞台帷幕缓缓拉开,“我”走出来,饱含深情娓娓道来那段可歌可泣的峥嵘岁月。全剧以“我”的回忆追述为线索,巧妙串起各幕情节结构,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我”讲述完毕,退下舞台,灯光切回到舞台中央,杂技演员迅速融入大屏幕所还原的历史原貌中,虚实相生,观众仿佛置身于当年震撼人心的战场一线。

演出一开始,解放军进山执行任务时,“吉普车”在变幻莫测的灯光效果里左右摆动,颠簸前进,“单杠”“皮条”等技巧组成开场杂技“车技”节目,以单周式跟斗姿势密集地进行腾、翻、跃、跑等,渲染了解放军进山剿匪的英姿勃发和骁勇善战。曾泰乔装成国民党军官,只身潜入匪巢时,土匪对他不信任,对他进行了多次试探“甄别”。在表现曾泰与敌人斗智斗勇的情境时,用了杂技“高椅倒立”“高椅对手顶”技巧,多张长椅相互交叠堆高,一层又一层,代表敌人对他的试探不断增加,危险系数逐级提升。曾泰在高椅最顶层表演倒立、单手顶、对手顶,喻意曾泰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能勇敢冷静,巧妙应对。阿兰对曾泰的试探,在电影中是最精彩的情节,王晓棠饰演的阿兰小姐跳着伦巴,风情万种。在杂技剧中,采用了魔术“变衣”技法,阿兰的军装秒变成了一袭桃红色的旗袍,鲜艳撩人。这里用了马戏文化中的“高空双人操圈”来表现阿兰对曾泰的试探,阿兰与曾泰在空中翩翩起舞,既不像擅长表现男女恋情的传统技巧“绸吊”那样缠绵悱恻,又能恰到好处地把阿兰对曾泰的情色撩拨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侦查员耿浩与壮家少年“我”潜进匪巢侦查敌情时,用“爬杆”技巧展现。耿浩被捕,“皮绳”技巧淋漓尽致地表现了敌人对耿浩严刑拷打的残酷,在高空被皮绳吊打着的耿浩突然往下坠落,观众的心猛地一紧,喻示着耿浩宁死不屈,在敌人严刑拷打中壮烈牺牲。

围绕剧情,随着戏剧矛盾的推进,杂技技巧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剧情中谍战的危机四伏、惊险悬念、残酷战斗,契合了戏剧的整体情境氛围。尊重艺术规律,以适当的杂技手法来表现剧情,以剧情来丰富杂技艺术,根据戏剧情境巧妙展现技巧,以技彰剧,以剧显技,技剧良性互动,有机融合,相得益彰。

三、红色血脉与地域文脉结合,彰显时代华彩

该剧在红色电影的基础上,结合红色血脉与地域文脉,充分展现广西多彩的民族文化,融入现代手法,通过杂技剧所独有的表现形式,讲述红色故事、传承红色基因。广西是多民族聚居地,壮、瑶、苗等多民族共同生息繁衍。独特的多民族聚居环境孕育了丰富的民族文化艺术,得天独厚的文化环境,为文艺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营养。少数民族文化中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元素,如服饰、传说、歌谣等,体现人们的精神特质与价值观念,是散落在民间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这些为广西杂技艺术的发展与创新提供了肥沃的文化土壤,为创作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丰富素材。杂技剧《英雄虎胆》巧妙融入壮、瑶等少数民族的文化元素,包含了广西杂技团的《瑶心鼓舞——蹬鼓》等传统经典剧目,将本土民族文化艺术与杂技表演融为一体,服装、道具等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与风情,如瑶族打油茶的工具、瑶族长腰鼓的图案等,展现了广西多民族聚居地人们真实的生活状态。创作者牢牢扎根于广西这片充满勃勃生机的深厚的红土地,深入生活、深入少数民族地区和十万大山革命老区进行调研,挖掘民族地区红色文化的内涵和艺术价值,把发生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我军在广西南部十万大山的剿匪故事重新挖掘改编,从中汲取养分,激发灵感,发掘闪光点,运用新的表现形式、表现手法、表现技巧,结合广西本土本民族地域文脉特色,拓展创作空间,丰富表现力和感染力,提升精神高度,以杂技艺术独特的肢体语汇讲好红色故事,把红色血脉与民族地域文脉有机结合,充分彰显多彩民族地域、红色土地的时代华彩。

四、探索与尝试背后的反思

红色经典应当具有思想的深度、人性的维度、文化的厚度、精神的高度,能深度揭示事物的本质内容,弘扬人类的真善美,经得起历史的检验。与深入人心的经典电影相比,杂技剧《英雄虎胆》中的人物形象塑造显得略为单薄,让人感觉美中不足。经典电影中立体丰满、有血有肉、真实多面的人物性格、人物形象在杂技剧中并没有得到丰富的展现,让人略为遗憾。当代红色题材文艺创作并不意味着人物形象塑造要回到“样板戏”脸谱化、标签化的模式。红色革命文化展示了中华民族血性、正义、善良、阳刚等审美趣味,红色题材文艺作品正是契合了这种优秀的文化传统,才得以进行丰富的人性开掘和文化表达。将“人”作为红色题材创作中的核心要义,以人性的深度开掘,将红色革命题材中属于“人”的价值内容充分表达出来,更符合当代文艺作品的创作规律。

为什么1958 年拍的电影《英雄虎胆》会成为经典,因为导演严寄洲找的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想法,拒绝那种生硬做作的脸谱化演绎方式,在人物处理上突破了惊险片公式化、刻板化、标签化处理人物的格调,演活了这部片。阿兰不光是一个特务,她既受了侮辱,又受了伤害,本性单纯,没什么大恶,当土匪并非她本意。阿兰这一人物形象具有多面性、复杂性。影片中男一号曾泰的扮演者是著名演员于洋,扮相英俊、做派风流,塑造了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英雄形象。他把土匪的匪里匪气、趾高气扬演得活灵活现,打破了以往英雄人物严肃、呆板的高大全形象。然而当把电影经典搬上舞台,杂技技巧本身及当前杂技的叙事模式难以塑造立体丰满的人物形象,阿兰和曾泰的形象就过于扁平单一,不够立体饱满,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减了该剧的艺术魅力。

也许有人会说,杂技剧,有技有故事,观剧赏技便是,何必强求人物形象塑造?然而,既是剧,人物形象塑造必不可少,人物形象塑造得成不成功,是评价一部剧是否成功的重要条件之一。如何才能运用无言的杂技语汇塑造出有血有肉、真实可感、鲜明丰满的人物形象,这是杂技创编者面临的又一难题。笔者认为,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尝试:

首先,可以借鉴舞剧等姊妹艺术的创编方式。舞剧,同样是无声的肢体语言艺术,为什么《永不消逝的电波》等优秀舞剧就能塑造出形象鲜明、性格丰满的人物形象?杂技剧宥于高难惊险技巧的展示,炫技与叙事之间仍在寻求平衡,忽略了更深层次人物性格特征的深度挖掘,难以塑造丰满的人物形象及表现人物内心复杂的性格特征。杂技剧可以并且应该借鉴舞剧丰富成熟的创编手法及灵活多样的舞台表现形式为我所用。

其次,杂技剧可以通过拆解、重组等方式,把杂技技巧重新编排组合,创造出灵活丰富的新的艺术技巧样式,根据故事情节的发展和人物形象塑造的需要巧妙合理设置适宜的杂技技巧,不必局限于固定程式的技巧系列。一个系列的杂技技巧表演程式是相同技巧的不断重复和叠加,难度逐渐提升,由此渐次展示技艺的惊险、精彩,完成从“不可能”到“可能”的转变。但是每个系列技巧的展现都需要较长时间,导致与情节结构、人物塑造形成间离。可以通过拆解、重组等方式,不必进行整套技巧的完整展示,根据剧情需要把杂技动作进行拆分,使技巧的展示更为灵活多样,更好地为叙事抒情、人物塑造服务。

最后,跨界综合利用多种艺术形式。所有的方法手段都是梯子,都是为了最终目标的实现。当单凭杂技技巧本体难以完成既定目标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跨界利用其他的艺术形式。音乐、舞蹈、多媒体、服化道、灯光等多种艺术形式、多种艺术门类参与其中,跨界融合,各自发挥作用,为杂技技巧的表演和戏剧叙事服务,丰富舞台魅力,彰显舞台意蕴。

结语

艺海无边,艺术没有止境。总体而言,杂技剧《英雄虎胆》虽算不上完美,但亦是一次较为成功的艺术探索。红色题材杂技剧创作意义深远,要勇于肩负起历史使命,有效发挥文艺引领时代民族精神的作用,激励新时代的中国人民自信自强、百折不挠、锐意进取、守正创新,让“信仰之火熊熊不息,让红色基因融入血脉,让红色精神激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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