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 烨

黄兴是辛亥革命伟人，中华民国的开国元勋，他和孙中山并称为“开国二杰”。近代民主革命家、国学大师章太炎为黄兴题写“无公则无民国，有史必有斯人”，这是盛赞其开创民主共和伟大历史功绩，为中国推翻帝制做出杰出的贡献。

一

黄兴曾书写“笃实、无我”给子女。而这四字家训贯穿其伟大的一生，给后人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笃实”是1912 年秋，黄兴写给即将赴美留学的长子黄一欧的寄语。这是黄兴书示长子黄一欧的，实质上也是黄兴自身的座右铭。

“笃实”，诚实守信，宋代名贤杨龟山有“惟笃实可以当大事”一语传世。黄兴的一生，就是笃实的一生。他书赠儿子，是他对儿子的督察、教导，更是他对儿子为国为民的期待。

寄语同时还书写有“无我”，言简而意赅，佛家、道家和儒家，对此自有多种理解，诸如：物我两忘，天人合一；心无旁骛，心无杂念，等等；黄兴是革命家，他的理解最简捷，就是心中没有自己，如果说“无我”是佛道二家的化境，那伟大的民主革命家黄兴则达于一种崭新的大境界。

黄兴不在乎财产。在他一生中，为了革命，他曾两次卖掉家产。黄兴故居纪念馆，是黄家的老宅，加上护庄河、水塘、花园，当时庄园面积将近60 亩。1903 年，华兴会为了筹措起义军费，黄兴出卖祖田2000 亩，乡下财产为之一空。1912 年，中华民国成立，黄兴写信给继母，劝说她和家人尽快搬离长沙的住宅，因为“现住之宅院，今已捐入国民党”，用作国民党湖南支部筹备选举。

黄兴不在乎官职。为了民主革命，为了党内团结，他不在乎自己受委屈，从国旗之争，到章太炎、陶成章的反孙分裂，再到“二次革命”的掀起，他与孙中山有过激烈的论争。特别是“二次革命”失败后，孙中山总结教训，希望黄兴静养两年，黄兴没有另立新党，于1914 年夏，离开日本去了美国。

旅美期间他积极向华侨宣传反袁。1915 年袁世凯谋求称帝，黄兴与蔡锷筹划云南起义讨袁护国，他一面为护国军筹措军饷；一面派自己的长子黄一欧和张孝准帮助蔡锷脱离袁世凯的监视，安全转道云南起义；一面沟通各方人物揣摩策略，打通各方关系为蔡锷发动护国讨袁奠定坚实基础。袁世凯死后，黄兴不计前嫌归国，再度与孙中山共擘立国大业。

辛亥革命起义，黄兴“无役不从”。为了革命，黄兴亲上前线，身先士卒，浴血奋战，将生死置之度外；革命成功，黄兴甘当配角，让位于孙中山。黄兴有一句名言：“名不必自我成，功不必自我立，其次亦功成不而居。”

“笃实、无我”贯穿黄兴的一生。甚至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刻，他惦记的都不是家人，而是把宋教仁的儿子叫到床前，嘱咐他要振作。对来探望的李根源说：“胡经武无志节，可恨可怜，闻很穷，吾辈当念旧交，维持其生活；谭石屏营钝初墓，尚未完工，应有人负责；协和队伍要到饿饭地步，须向黄陂切实妥筹；国会应注意立法，法立而政治有依据，只问政治，则政治愈纷乱而不可收拾。”在弥留之际还特别嘱咐时刻守在病床前的黄一欧和黄振华：“吾死汝勿泣，留此一副急泪，为他日苍生哭，则吾有子矣!”1916 年11 月10 日长沙《大公报》上《何成濬报告黄克强君逝世详情》其中一句这样写道：“无一语及家事。”

二

正是由于黄兴的言传身教，在父亲身边时间最久的黄一欧毕生都努力践行着父亲“笃实、无我”的家训。黄一欧从小随父亲投身革命，从12 岁开始流亡日本，14岁经孙中山、章太炎介绍加入中国同盟会，成为同盟会最年轻的会员。

从1910 年起，黄一欧先后参与广州新军起义和黄花岗起义，在紧急关头黄一欧从日本为黄花岗起义运送军火，完成运送军火任务后又打入巡警教练营做内应策动革命，并参加了黄花岗起义，是黄花岗起义中少数几个幸存者之一。

“怜子如何不丈夫”!武昌起义后，黄兴在汉阳鏖战时，黄一欧正在参加攻打江南制造局的战斗。在光复南京战役前夕，黄一欧收到父亲一封只写有八个字的手书：“努力杀贼，一欧爱儿。”新文化运动的领袖胡适看到这封信，叹道：“当年曾见将军之家书，字迹娟逸似大苏。书中之言竟何如？‘努力杀贼，一欧爱儿!’，八个大字，读之使人慷慨奋为而爱国。呜呼将军，何可多得!”黄一欧在战场上接到父亲的来信，深受鼓舞，一马当先奋勇杀敌，带领先锋队首先进攻，占领了天堡城，而将功劳让给别人，“诚不愧为其父黄兴之子”。《东亚先觉志士传记》一书记载：“黄一欧挥刀上阵，来往驰突，所向披靡，斩敌三十六人，刁鐏遍渍敌人血。”黄一欧对于自己没有说过什么，只说自己在攻占天堡城后，留了几个炮弹筒，在上面刻下字作纪念。

武昌起义胜利，革命成功推翻清王朝，成立中华民国后，黄兴不肯功居首位，同时还让只有19 岁，凭借战功当上少将的长子黄一欧急流勇退，他说“未来国家缺少的不是官僚，而是有真才实学的建设人才”。20 岁的黄一欧谨遵父亲教诲，毅然辞掉高官厚禄，放弃少将军职，于1912 年冬赴美国留学，入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外交与经济，要做“新共和国建设人才”。

1915 年袁世凯谋求称帝，关键时刻黄一欧中止学业从美赴日，和张孝准等帮助蔡锷安全到达云南，使蔡锷能在云南顺利起义护国讨袁。1916 年黄兴去世后，黄一欧始终牢记父亲的教诲，要为国为民扎扎实实办实事。1920 年12 月，黄一欧任长沙市政公所首任总理。1923 年任川军北伐军第一路军司令。1929 年黄一欧与周震鳞、高巩白在北平创办《坦途》杂志，宣传反蒋。

1948 年3 月，黄一欧秘密参加民革，随后在程潜的邀请下出任湖南省政府顾问，为湖南人民免除战争之疾苦，争取湖南和平解放而努力。湖南和平解放后，黄一欧等十人被聘为湖南军政委员会顾问，黄一欧名列第一，由此可见其在湖南和平起义中发挥的作用及贡献不一般。

新中国建立后，黄一欧积极投身社会主义建设中，改革开放后，黄一欧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和众多海外关系，做了大量的促进祖国统一的工作。

“笃实”“无我”贯穿黄兴的一生。他把这样的家风家训言传身教于子女，使得他们作为辛亥元勋的子女，在诱惑面前，立场明确，坚定不移，坚守正义，始终坚持民族大义，赤诚报国。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黄兴将他的“家庭的前途命运同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紧密相连”，他和他的子女为国家、为民族、为人民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