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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小胖”上线“袋鼠摇”:有“梗”的父女嗨动天下

2021-12-28戴志军

知音(月末版) 2021年12期
关键词:平衡木体操教练

两个小拳头在手臂的带动下相互环绕旋转,身体随着节奏含胸拱背,像极了一只小袋鼠在挠胸前和肚皮上的毛发……中国女子体操运动员、国家健将、平衡木奥运冠军管晨辰和她的“袋鼠摇”火爆全球。鲜为人知的是,这个被教练调侃为“戏精”的小女孩,其活泼开朗的个性,遗传自她那天生乐观幽默的父亲管红雄……

听者有意,女儿“赖”在体操学校不走了

2010年11月的一天,管红雄的舅舅来外甥家里做客。6岁的管晨辰见家里来了客人,兴奋得不得了,在沙发上蹦呀、跳呀,时不时地翻个跟头,或转个圈圈。舅舅对管红雄说:“我看这孩子可以练体操。”说者无心,但管红雄的内心却起了波澜。原来,已经不止一个人这样说了。上一次,管红雄和几个战友一起,将包括晨辰在内的几个同龄小朋友放在一个大盆里转圈圈,其他小孩转了几圈后就站不稳了,管晨辰转了300多圈,站起来一点事也没有。当时,战友们就说,这孩子有平衡天赋,是个练体操的好苗子。

管红雄当时在湖北省石首市房管局工作(后调至石首自然资源规划局),管晨辰是他和妻子黄新华唯一的女儿,出生于2004年9月25日。舅舅走后,黄新华便上网查了查,很快便搜到了位于湖北省仙桃市的李小双体操学校。当时,管晨辰才上小学一年级。夫妻俩合计了一下,决定双休日带着女儿到李小双体操学校看看。

从石首到仙桃约3个小时的车程。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周末,一家三口来到了仙桃体操学校。该校的高级教练员刘芬将晨辰的胳膊捏了捏,又现场检查了一下她身体其他方面的情况,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孩子可以留下来。”管红雄点了点头,内心却在嘀咕:“这里的孩子个个都只有4岁左右的样子,我家晨辰已经6岁了,起步是不是太晚了点?”管红雄笑着和刘教练打了个打招呼,而后带着妻女准备离开学校。下楼梯的时候,他才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妻子,并打算回石首后就不来仙桃了,还是让晨辰像其他小朋友一样继续念小学。

谁知,管红雄和妻子的对话,被晨辰听得一清二楚。小家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回去,我要学体操。”管红雄想把她抱起来带离,她却死死地抱着楼梯的扶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女儿的执拗让管红雄迟疑了。他蹲下身子,认真地对女儿说:“要学可以,爸爸妈妈支持你。但你一定要坚持到底,决不能半途而废!”

来之前并未预料到晨辰会选择留下来,管红雄什么也没有为她准备。见晨辰在训练场边跃跃欲试的样子,管红雄给她买来牙刷毛巾等基本的洗漱用品,告诉她下周再给她送衣服过来。

在未入选省级体操队之前,学生的学费自理。晨辰每年的学费与生活费约一万余元。这对当时月薪不足2000元的管红雄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和在企业上班的妻子开启了节衣缩食的模式。

因为离家远,管红雄和妻子最多只能每周去看望晨辰一次。刘教练告诉他们,晨辰比她想象的能吃苦,有一股子“狠劲”。比如训练项目中,有一个收腹动作,教练规定25个动作算一组。其他小朋友做满25个就算了,但晨辰每次都给自己加到30个甚至35个。就她这样的年龄来说,确实难得。

管红雄听后十分欣慰。自从晨辰远赴仙桃学体操之后,家里就骤然显得空荡了很多。为转移对晨辰的思念,管红雄学会了钓鱼。每逢双休,他就会骑上自己心爱的小摩托到附近的野塘里垂钓,还常常在朋友圈里晒他的“鱼获”。

而经过艰苦训练,晨辰的进度很快就追上了已经练过两年的孩子。2011年,她顺利地被武汉体育学院录取。2012年,管晨辰落户浙江省慈溪市,并转入宁波体育运动学校,之后被输送到浙江省体育职业技术学院体操系,并入选浙江省体操队,成为国家健将。入选省队后,管红雄不用再为晨辰的学费发愁,但想见一见女儿却更难了。微信视频是管红雄与晨辰最常用的交流方式。那段时间,他听教练说,晨辰的压力很大,情绪不稳。管红雄听后暗暗着急。

那天,管红雄和晨辰视频时,特地给她看了一样东西:“看,这是什么?这是一只‘脚鱼’(石首当地对鳖的叫法),是老爸今天钓的。我舍不得吃它,也没有放生,就放在家里养着吧。别人遛狗,遛猫,老爸就遛‘脚鱼’。”“老爸你真逗!”管晨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瞬间感觉压力也轻了好多。

成龙成虫?“逗”父严母呵护犟娃一路成长

2015年,11岁的管晨辰开始备战全国少年体操锦标赛。那天,管红雄像往常一样来到单位上班,突然接到晨辰的教练王艳打来的电话,稱晨辰闹情绪闹得厉害,问他或她妈妈能否来一趟浙江,协助教练一起做晨辰的工作,毕竟大赛在即,懈怠不得。

放下电话后,管红雄马上将情况告诉了妻子。因为当时单位有很多公务要忙,管红雄实在走不开,黄新华便向公司请了长假,火速赶往浙江。

王艳告诉黄新华:“晨辰这孩子,好强,事事都力争上游,这是一件好事情。但运动员总有状态不佳的时候,不能因为一时的成绩不理想,就觉得天塌了,不愿意训练,甚至打退堂鼓。这可不是一个优秀运动员该有的素质。”末了,王艳意味深长地对黄新华说:“晨辰这孩子,引导得好,就是一条龙;引导得不好,就是一条虫。”

黄新华问女儿:“你为什么不训练?”“不为什么!”管晨辰忸怩着身体向妈妈撒娇。黄新华严肃地说:“妈妈是认真地在问你,你要规规矩矩地回答。当初,是你坚持要学体操。现在都进了省队,可以参加国家级的比赛了,为什么不好好努力?”

晨辰噘着小嘴,仍然不为所动。气极了的黄新华,随手拿起训练场边的一根跳绳,狠狠地抽向女儿,一边打一边问:“你练不练?你练不练?”晨辰哭了:“妈妈,我练,我练!”回石首之后,黄新华在管红雄面前哭了,说:“我下手是不是太重了?晨辰身上都被我抽了好几道血印……”管红雄也很心疼晨辰,可妻子的做法也没有错啊。行百者半九十,转眼间,晨辰已经在体操这条路上奔走5年了,眼看就要出成果了,千万不能在这时撂挑子啊。

既然妻子已经唱了黑脸,管红雄就想着自己唱个红脸,他发挥自己的幽默天赋,时不时逗一逗远在浙江的女儿,帮她舒缓情绪。

“管小胖(省队的教练对晨辰的昵称),爸爸今天一条鱼也没钓着,头一次当了‘空军司令’。”

“小胖,爸爸给你发一条短视频看看,你看看这是谁?”在管红雄发给女儿晨辰的视频里,他和一个小男孩分别用一根竹竿,各自举起一只拖鞋,而后交叉在一起,俨然是皇帝乘坐的礼舆。而晨辰5岁左右的小堂妹则在前面走。管红雄高呼:“皇上驾到!”一行三人,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哈哈哈……”管晨辰又一次被老爸逗笑了。其实,平时的晨辰是个开心果,被教练和队友们称为“小戏精”,有她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但当时的她,正是从儿童向少年过渡的年龄,加上个性本身就比较犟,一时心急,才会闹情绪。被妈妈教育一顿后,她已经知错,但内心多多少少有点受伤,还觉得自己在教练和队友面前丢了面子。如今被老爸这么一逗,那点伤痛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管晨辰一鼓作气,在当年的全国少年体操锦标赛上,一举夺得全国少年体操锦标赛团体金牌、高低杠和平衡木金牌以及自由操铜牌,成为她出道以来获得奖牌最多的一年。2016年,管晨辰再接再厉,又获得了全国少年体操锦标赛自由操金牌、平衡木银牌、团体铜牌。

2017年,13岁的管晨辰入选中国国家体操队,积极备战东京奥运会。进入国家队,管红雄和妻子除了视频上能够见到宝贝女儿之外,就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她了。关于女儿的情况,很多都是通过她的教练王艳来获取的。

管红雄对王教练深怀感激之情。这个年轻的女教练,有一个出生不久的小孩,丈夫没有工作,她将全部身心投入到晨辰的训练和辅导上,毫无保留。

在王艳的倾心付出下,管晨辰士气如虹,接连斩获各项赛事的大奖。2017年,她在全国青年体操锦标赛中,获得1金1银1铜的成绩。2018年5月13日,在全国体操锦标赛女子平衡木决赛中,获得亚军。2019年8月5日,在第二届全国青年运动会体操女子甲组跳马决赛中,获得冠军;8月6日,在第二届全国青年运动会体操女子甲组平衡木决赛中获得亚军。

转眼2020年春节将至,晨辰在视频中告诉爸爸:“我今年春节还是不能回家,给您和妈妈寄了一些东西,记得签收。”管红雄将女儿寄来的包裹打开后,那一枚枚沉甸甸的奖牌,差点亮瞎了他和妻子的眼睛。里面还有两双鞋和两个包。管红雄迫不及待将这些东西拍照,而后转发朋友圈,同时配上“凡尔赛”式的文字:

快过年了,今年收成不好,女儿说寄几块“饼干”回来给我对付一下。还给我搞了两双鞋和两个包,好像告诉我,今年春节要多去亲戚家走一走看一看,到他們家里蹭蹭饭,说不定包里还能带些吃的喝的回来。女儿2019年不容易,望2020年好运常伴你,冲向东京奥运!

因疫情原因,东京奥运会被推迟到2021年夏季举办。管晨辰还得封闭训练一年。一向乐观豁达的管红雄当然不会让坏心情影响自己。都说“十年磨一剑”,在这一特别的年份里,父女俩更该继续保持乐呵呵的心态。

但乐归乐,实际上,管红雄的内心还是很紧张的。女儿学体操已经10年了,可世界竞技赛场名将如云,高手辈出,他的管小胖能有多大胜算?

上线“袋鼠摇”:有“梗”的父女嗨动天下

管红雄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2021年5月4日至9日,全国体操锦标赛暨东京奥运会选拔赛在四川省成都市举行。已经4年没有见到女儿的管红雄和妻子一起赶到成都观看比赛。晨辰的发挥一般,成绩并不理想。管红雄鼓励女儿:“爸爸妈妈相信你是最棒的!我们一起加油!”

管红雄时不时地给女儿打鸡血,但他自己的心里却特别没底。那段时间,他晚上的睡眠质量特别差,经常梦到晨辰在平衡木上表演体操动作时,不慎从上面摔下来。惊醒过来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全是汗水,心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个不停。连续的失眠、惊悸,让管红雄的双眼变得浮肿起来,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当过几年武警的他体质一向不错,这样的状态十分反常,让家人和朋友们都很担心,大家纷纷问他怎么了。他不敢说真实的情况,担心这些话传到晨辰的耳中后,让她分心。知父莫若女。不久,管晨辰就感受到了爸爸状态的异常。此时的她早已不是那个爱闹情绪、耍性子的小家伙,她决定为焦虑的爸爸做点什么,让他放松下来。

6月20日是父亲节。管晨辰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发消息:“祝爸爸节日快乐!现在没有时间陪你们,等以后再好好陪陪你们。”看着女儿发来的祝福,管红雄的心里甜甜的。那天,父女俩忙里偷闲地视频时,管晨辰双手不停地旋转,上身向后仰,身体一拱一拱的,如柳条随风摇摆。管红雄问女儿:“这是什么动作?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老爸,这叫袋鼠摇,徐老师(国家体操队徐惊雷导师)教我的,我觉得挺好玩的,您觉得怎么样?”“确实好玩!”管红雄乐了,也跟着摇摆起来。晨辰在视频那边笑得前仰后合。女儿的“袋鼠摇”果真很神奇,管红雄的压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此时的晨辰一路过关斩将,从资格赛晋级到预赛,最后杀到了决赛。

8月3日,东京奥运会女子体操平衡木进行决赛。几乎一宿未眠的管红雄和妻子及其他亲友们,寸步不离地守候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手里还拿着笔记本,紧张地记录着一个个选手的比赛成绩。轮到管晨辰出场了,大家都屏息注视电视直播画面。晨辰在体操界以敢做善做高难度动作而著称,她将那些动作完成得如行云流水。细心的观众还发现,她贴在小腿上的绷带上,写着“中国加油”四个字。这个爱国又有趣的体操小将,将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完成的同时,还不失时机地秀了一把“袋鼠摇”,引发现场观众阵阵喝彩,连场下的评委和教练们都情不自禁地跟着摇了起来。

当管晨辰的最后得分——14.633分出炉并锁定第32届奥运会的第32块金牌时,管红雄高声欢呼,一把将旁边的妻子搂了起来,原地转了好几圈。现场的亲友们纷纷鼓掌、喝彩。石首,这个拥有67万市民、此前鲜为人知的县级市,当晚沸腾了!

颁奖仪式开始,当雄壮的义勇军进行曲响起时,管红雄这个退伍军人唱着国歌,向着国旗敬起了标准的军礼。激动的热泪,流了一遍又一遍。

黄新华帮丈夫拭了拭眼泪,说:“晨辰上次回家,没能吃上我做的热干面。现在,我已经完全学会了。等女儿回来,我们一起做给她吃。”

不久,疫情在国内零星反弹,石首市严防死守,管红雄作为志愿者很快投身到抗疫一线。他在朋友圈里发布自己坚守抗疫岗位的照片,同时配发文字:“宝贝,我们一起加油,为国出力!”晨辰马上点赞,并给爸爸发了三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10月,晨辰回到家。爸爸妈妈为她准备了她最爱吃的土鸡爪、热干面……饭后,晨辰给爸妈唱了一首歌:“一起来,踏上春天的跑道。带上爱,奔腾年轻的心跳……”她一边唱着,一边“袋鼠摇”,屋子里盈满了欢歌笑语……

编辑/戴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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