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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梦伦:把生命的根牢牢扎在工程研究一线

2021-12-27刘玉环耿辉

军工文化 2021年10期
关键词:弹道航天事业班组

刘玉环 耿辉

回望多年的经历,余梦伦最大的感受就是“我适合这份工作,更爱这份工作,它给我带来很多很多快乐”。 余梦伦扎根一线的态度简单朴实,却最有力量。

余梦伦,航天飞行力学、火箭弹道设计专家,中国运载火箭研究院一部研究员,1999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曾获1979年全国劳动模范称号。余梦伦把生命的根牢牢扎在工程研究的第一线,承担国内多种运载火箭的弹道设计和发射工作,系统提出运载火箭的弹道设计理论和方法,参加包括长征二号、长征三号、长二捆和神舟载人飞船等的发射工作,一干就是六十载。作为一名科研人员,他当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工程组组长,然而就是这个班组长,凭借着精雕细琢、任劳任怨、顽强坚韧,干出了一番大事业,筑起了一条通天路。

把自己永远定格在最低调最前沿的位置上

1960年,北京大学数学力学系毕业的余梦伦跨进了中国航天的大门。那个年代计算机技术还比较落后,弹道计算靠的是只能做加减法的手摇计算机,计算一条在今天只需一秒钟不到即可完成的“1059”弹道,在当时就要花上两个多月的时间。

有一次,余梦伦在摸索弹道设计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技术难题,为了尽快验证自己的设想和解决方案,在后续数周的时间里,他几乎一刻都未曾离开过那台手摇计算机。一次次计算、一次次修改,在计算机摇柄无休止的转动过程中,时间也在悄然流逝。当余梦伦抱着一叠的数据报告与同事交流分享时,人们这才惊奇的发现一向清瘦的余梦伦,右臂似乎比以前“粗实”了许多,原来余梦伦在几乎不间断转动计算机摇柄的过程中,由于长时间过度劳累,右臂已经严重肿胀。当同事和家人劝他要注意身体时,他淡然地说:“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我希望能为国家多做点事。”

1960年11月5日9时2分,我国第一颗导弹“1059”(后命名为“东风一号”)在酒泉导弹发射试验基地点火升空,导弹飞行7分多钟,命中了550千米外的预定目标,试验取得圆满成功。中国没有导弹的历史结束了!从此开启了自行设计研制导弹的历程。

“1059”导弹是我国发射的第一颗导弹,谁也不敢保证100%成功。大家既做了“万全”的工作准备,也做了“万一”的心理准备。余梦伦院士在接受中央电视台摄制的纪录片《撼天记》采访时,说:“当时我们因为感到这个东西很神秘,没有把握,第一发打的时候都没有举行仪式。”这也成了参试人员的遗憾:这毕竟是我国的第一颗导弹,没办仪式就发射,就像辛苦养大的女儿没办婚礼就嫁出去了一样。

余梦伦院士对当时的情况有这样一段回忆:聂荣臻元帅好像看出了大家的心思,他说:“我们补个仪式。”于是,我们搞了一个剪彩。“东风一号”第一颗导弹已经打完了,我们就重新拉了一个导弹竖在那,拍了张照片,聂荣臻元帅拿个剪刀剪了彩……

“1059”导弹发射成功距今已过去60年,当时航天人自力更生,顽强拼搏,攻坚克难的精神历久弥新,感召着一代代航天人砥砺前行,不断攀登科技新高峰。谁都知道一线最辛苦、科研最难干。但航天事业的发展需要退去浮躁、坚守学术,需要精益求精、心无旁骛。为了这个梦想,余梦伦推掉了一次又一次离开一线岗位的机会,把自己永远定格在最低调、最前沿的位置上。

余梦伦从不向任何人说困难,也从不背地里抱怨任何人。合作多年的老战友感叹,老余总是在课题最艰辛的阶段接手,等快出成果了,他就将整套方案交给其他人;他拿出来的东西不仅仅从不出错,还标出你没考虑到的方方面面,让人心服口服。他把自己多年的所学与所悟手把手的传递给年轻人,一批又一批学生说:“余老师对我们毫无保留,作为他的学生,我们感到太幸运了”。

设计出中国运载火箭“最佳飞行路线”

弹道设计就是为运载火箭设计飞行轨迹,包括确定火箭起飞的地点、方式、速度,提高飞行的高度、速度、有效载荷等。运载火箭的弹道设计是火箭核心参数的基因和灵魂,由于精度要求高和计算量大,弹道设计被称之为火箭发射设计中“总体中的总体”。

“火箭发射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火箭发射时面临剧烈的振动力学环境,虽然近十年来,火箭发射成功率迅速提升,可风险还是有的。”余院士说。从离开地面到进入地月转移轨道,这段运载火箭的弹道设计是由他的班组承担的,“我们就是个‘扛大包’的。”

余院士所说的班组是航天科技一院一部十一室一组,负责运载火箭的弹道设计、制导总体设计工作,班组成立于1966年,开创了中国运载火箭弹道设计事业的先河。2009年,这个班组被命名为“余梦伦班组”,成为中国首个以院士姓名命名的高科技创新班组。最令“余梦伦班组”自豪的是, 这个班组孕育了余梦伦、刘宝镛两位中国科学院院士以及多位型号总设计师。白发苍苍的余梦伦院士, 这位曾经的第五任班组长、如今的终身名誉班组长, 是全组年轻人的“精神偶像”。

“余老师做过的最大的‘官’, 就是班组长。和他在一起, 你感受不到一丝浮躁。” 在很多领域, 不少人一旦成名、成家, 就脱离了一线实际工作。但余老师这样的大家, 五十年如一日, 始终不离科研一线, 心无旁骛, 治学一丝不苟。他的人格魅力, 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火箭弹道人。

从如火的青春到满头的银发,余梦伦院士只坚守了一个岗位;在他的生命里,只设计了一条轨迹。在这个岗位上,他度过了六十载春秋;六十年航天報国初心不改,六十年航天强国使命依旧。新一代火箭成功立项、空间交会对接任务顺利实施、未来运载火箭发展规划都包含着他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付出。

最初的科研岁月里,既没有系统的弹道专业理论,也没有前人的资料可供借鉴,更没有先进的科研设备。

就在这样的条件下,余梦伦从只能做加减法的手摇计算机算起,一步步积累数据和经验,系统地提出了导弹和运载火箭弹道设计的理论和方法。

从东风一号、东风二号,到长征一号、长征二号,到神舟一号、神舟二号,再到后来的宇航员飞天、嫦娥奔月、“神九”“天宫”太空牵手……余梦伦和他的班组为中国进入太空的每一步,设计出了最美丽的飞行轨迹。

眼下,这位年过八旬的“终身名誉班组长”,虽然不再亲历火箭发射现场,但还是经常和年轻人一起探讨“最佳飞行路线”。

作为中国导弹领域公认的开拓者,余梦伦相继提出和设计了低弹道、亚轨道型停泊轨道、高空风弹道修正等方案,完成了多种型号的弹道设计任务。

他提出的小推力弹道方案,大幅度地提高了长征二号火箭的运载能力,为发射返回式卫星创造了条件;“迭代算法”成功解决了发射地球同步卫星的弹道设计问题;亚轨道型停泊轨道在长征三号火箭发射中成功应用。

争当基础科学研究的国际领跑者

航天事业取得的成绩来之不易,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探索浩瀚宇宙,发展航天事业,建设航天强国,是我们不懈追求的航天梦”。

余梦伦院士认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广大科技工作者在祖国大地上树立起一座座科技创新的丰碑,也铸就了独特的精神气质。大力弘扬科学家精神,在全社会形成尊重知识、崇尚创新、尊重人才、热爱科学、献身科学的浓厚氛围,必将进一步鼓舞和激励广大科技工作者,不断向科学技术广度和深度进军”。

航天事业的发展为国家培养了大批领军人才。岁月如梭,他还记得1960年刚参加工作时的决心和豪言壮语。60年后的今天,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培养出了更多的航天人才和领军人物。60多年来,航天事业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人才,这得益于坚持营造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劳动、尊重创造的人才环境和氛围。他所在的一院一部被誉为中国航天的“黄埔军校”和“总设计师的摇篮”,1965年孙家栋带领18名技术人员支援五院建设为代表,先后为国家培养出一大批航天科技、管理人才,为航天事业的持续发展奠定了坚实的人才基础。

人才是第一资源。国家科技创新力的根本源泉在于人。要尊重人才成长规律和科研活动自身规律,培养造就一批具有国际水平的战略科技人才、科技领军人才、创新团队。他建议建立“国家科技博物馆”或其他类型的科技博物馆,如国家航天航空博物馆,以促进我国航天科技知识普及和教育的发展。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国面临的很多“卡脖子”技术问题,根子是基础理论研究跟不上,源头和底层的东西没有搞清楚。

“基础科学对应用技术的支撑发展作用怎么强调都不过分,我们一定要沉下心来,不跟风、不浮躁,潜心于基础科学重要基本问题研究,争当基础科学研究的国际领跑者。同时,我们期待一个更有利于基础研究的良好科研生态,让科研人员充分发挥自由探索精神,释放出更大的创新潜能。”余院士说。

在航天领域,他认为要加强新型推进技术、深空探测技术、人工智能控制技术、新型航天材料等方面基础理论和技术的研究。“不爱国是做不好科研的”。面临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科技工作者更应该大力弘扬科学家精神,从“两弹一星”精神中汲取力量,肩负历史重任,让越来越多的创新成果迸发涌流。

人們信赖他、赞美他,给予他各种荣誉,而他把这些都看得很淡很淡。回望多年的经历,他最大的感受就是“我适合这份工作,更爱这份工作,它给我带来很多很多快乐”。余梦伦院士只总结了28个字:掌握外语、精通电脑、弄懂概念、勤记笔记、埋头苦干、捕捉灵感、自得其乐。从余梦伦院士的总结中,我们看到了他扎根一线的态度:简单朴实,却最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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