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计会

我看见夜从四面八方向我围拢

聚集，我看见黑暗层层堆积

在我脚下，在我上方，在我周遭

没有一丝风，也听不到一声虫鸣

黑暗仿佛像一块铸铁，将我浇固

没有了光，为何我又真切地看到

一块又一块的黑暗，棱角分明

向我袭来，向我堆积

如果有光，这光又从何处来

从天上掉下来的吗？然而我无法看到天

抬头一片漆黑

忽然听见挣扎、喘息、骨头的撞击声

仿佛从地层深处隐隐传来

我不禁一阵战栗，也许光从此来

我不想沦为黑暗，于是便有了光

从体内迸发，或聚集到我身上

听 瀑

像大青石一样寂静的下午

你在细雨中独唱，群山应和

草木萌蘖，我坐着不愿起来

苔藓和根须将大青石层叠围裹

每一片叶子都在雨雾中飞扬

在这里，做一株草，或一片树叶

都是一件令人向往的事情

抖落的尘埃，流水搬运的节奏

蓦地，一只飞鸟掠过涧底

——仿佛将什么提升起来

我愿这样长久地坐着

听你独唱，任由草木荣枯，水落石出

不管时间去了哪里

马上就要天黑了——一个声音传来

我不愿站起来，看见暮色将一切淹没